第54章：趁机告白
“你在做什么？”慕容玖忍不拉开滑门探着头问。
“好吃的。”
邵启翰语焉不详的回答硬生生的把慕容玖的好奇心勾的更高，他几步走到邵启翰身后，侧着脑袋望过去，就看到邵启翰正一手举着平底锅，一手执着汤勺往瓷碗里倒着什么绿糊糊的东西。
“这什么？”慕容玖皱着眉看看这碗色泽诡异的液体，他又嗅了嗅，发现香味正是从这碗似粥非粥似汤非汤的浓稠液体里散发出来的。
“菜汤。”邵启翰拉开橱柜抽出一支叉勺放水冲了冲，然后递给慕容玖说：“你试试。”
慕容玖端起瓷碗，拿着勺子搅了搅，发现这碗东西果然是绿色植物的叶子做成的，拎起勺子还能看到一片片细碎的叶片顺着光滑的叉齿往下滑落。
慕容玖在邵启翰期待的灼灼目光里舀了一勺往口中送去，细细品味后咂嘴说：“味道不错！”说完三下两下就把这小碗菜汤喝干净了，最后还四处望了望，嘴里一边不主的问：“就这些？”
“还有呢，阿玖你急什么。”邵启翰指了指一旁的紫砂锅说：“没弄多少，就倒了点出来提味试一试怎么样。”
慕容玖放下碗，亟不可待的掀开锅盖，立刻就被升腾的白烟和浓郁的汤香一齐淹没了，他深吸一口气盖上砂锅，然后望向一旁面带得意的邵启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只是一道汤，慕容玖就把邵启翰的厨艺升格到了“会做饭”的程度，可见他对邵启翰在这方面才能实在是期望不高，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反过来也亦然，期望越低自然惊喜越大，慕容玖现在就是十分的惊喜了。
面对慕容玖惊异的疑问，邵启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开始津津有味的解释起这汤是如何做的。
昨晚荣妈做了不少菜，却因为消灭菜肴的主力军都没在家吃饭，基本上都没动，老人家舍不得倒了，一道道收拾好都放进冰箱里去了，于是今日邵启翰也就来了一出正儿八经的“炒剩饭”。
“好喝吧？这是用高汤煮的，把菜用明矾煮熟了捞起来过水，然后拎干了剁碎再放进汤里熬出来的。”
慕容玖一边听一边点头，等邵启翰说完后又忍不住问：“恩……就这汤么？”
邵启翰一愣，哑然失笑道：“怎么？你这么迫不及待了。”
“有点饿……”慕容玖红着脸说。
昨晚本来就没吃晚饭，喝多了又把胃给吐空了，刚刚起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没多长时间慕容玖就觉得自己应该摄食补充些能量。
红着脸的慕容玖也不知道是该兴庆由于上吐下泻而把肠胃折腾的虚弱到已经不怎么饿了，还是该兴庆自己还能感受到饥饿证明恢复的很快才好。
“看来陈医生还不错嘛。”邵启翰点点头，然后戴上防烫手套走到放在厨房另一侧的蒸锅前取出一盘热气腾腾的菜。
慕容玖的目光顺着邵启翰的手看过去，就看到白底青花的瓷盘上摆着六块四四方方的橘红橙黄的蒸南瓜。
邵启翰端着盘子放到摆在厨房内的小圆桌上说：“就在这吃吧。”说完他又转身拿出一只空碗，从压力锅里舀了白粥盛了进去。
“汤里加了高汤，还是有些腻，阿玖你就先喝点粥吧。”邵启翰拍了拍已经自觉的坐在了蒸南瓜面前的慕容玖的肩，体贴的说：“你得养养胃。”
“我知道。”慕容玖温柔的对邵启翰笑了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
邵启翰耸耸肩，也有些无奈的说：“谁叫你昨天犯浑，这什么？”他坐到慕容玖面前，顺手就把刚刚慕容玖搁在餐桌上的小纸块拿了来。
慕容玖抬眼看了在邵启翰手中慢慢展开的纸笺一眼，又低下头用勺子挖了一块南瓜含入口中。
“情书啊？”邵启翰一边打开这张纸，一边酸溜溜的瞥一眼埋头进餐的慕容玖，但随着目光的扫视，他收起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脸色愈来愈凝重。
邵启翰又看一遍笺上娟秀的字迹，心也越来越沉。
阿玖……
邵启翰沉默的把锦笺再次叠好，清了清嗓子。
慕容玖抬头看他。
“嗯……那什么……”邵启翰看着双目清澈的慕容玖，半天才憋出一句安慰的话：“嗯，阿玖你别难过……”
慕容玖放下勺子，平静的同邵启翰对视，他轻声说：“可是我很难过。”
“你……”邵启翰极力的把自己的屁股贴在凳子上，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冲过去把慕容玖抱进怀里，用行动来安慰他。
“翰，我不相信这件事。”慕容玖垂眼用手指点了点锦笺，叹口气说：“可是……你觉不觉得这姿看着眼熟？”
邵启翰点点头。
刚才他就发现这字迹确实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看到过。
慕容玖疲惫的笑了笑，说：“是不是很像我的字？”
邵启翰又猛地点点头。
“我的字是母亲手把手教的，母亲自己写的是簪花小楷，只愿意教我王柳的字，但我愚钝，学来学去却只把母亲的字的样子给学会了……之后想改，却也和这差不到哪里去。”慕容玖语气平缓的叙述往事。
“……所以阿玖你确定这是慕容阿姨的亲笔信？”见慕容玖说完这些就微微张着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邵启翰心有不忍的为他说完。
慕容玖一声不坑的点点头。
“……虽然……”邵启翰顿了顿，伸手附上了慕容玖放在桌上的手，尽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安慰道：“信你也看了，阿姨是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的。”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慕容玖干涩的说：“母亲对我这么好……”
“阿玖，你不要难过。”邵启翰实在是忍不住起身拽起慕容玖一把抱住，低声说：“阿姨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和生母又有什么差别呢？如果阿姨没有去世的话，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这事这么伤神的，你难过阿姨也会难过的，我……也会难过的……”
慕容玖把头搁在邵启翰的肩窝里，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环住了他的腰。
“我……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慕容玖埋着头艰涩的哽咽道。
邵启翰轻轻拍着慕容玖的背，轻声说：“瞎说什么？阿姨都在天上看着你呢，她要是听了你这句话不是要生你的气？再说了，就算你真成了孤家寡人，还有我陪着你啊！”
也不知道慕容玖把这些话听进去没有，总之他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出来了，他只是沉默不语的紧紧地抱着邵启翰，甚至把邵启翰勒的有些痛。
邵启翰在心里叹息，也紧紧地回抱住慕容玖。
邵启翰既是为慕容玖叹息，也是为自己叹息。
可怜的阿玖，一直为了母亲不愿意承认甚至憎恨着父亲，到头来发现自己却根本不是深爱着的母亲的孩子，这到底是有多戏剧化。
一块肥肉放在嘴边却吃不了是多么的痛苦啊，而且这肥肉还是一块正在悲伤的肥肉。
邵启翰左半个大脑在叫嚣着应该安慰慕容玖，告诉他他的母亲十分的爱他，但他右半个大脑却在咆哮着：“你这个蠢材！一个死人还在跟你争阿玖，没了她在阿玖心中不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但人的大脑左半球比较发达这句话确实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的，邵启翰现在的行为又应证了这句话，虽然他也暗搓搓的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借此一举成为慕容玖最重要的人。
他渴望自己成为对慕容玖来说最重要的人，为此他已经有着先见之明的成功PK掉了某个姓白的女人，并且发誓不会让这种敌人再度出现，但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还有一个女人挡在他的阳关大道上。
现在邵启翰倒是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但他心中的某些的品质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总之不管怎么样，阿姨她都是阿玖你的母亲，都是你最重要的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邵启翰感觉自己嘴里含着的不是津液，而是一颗被陈年老醋浸泡许久的破碎的心。
邵启翰“主动”的把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的慕容玖推开，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真挚的说：“阿玖，你还有我呢！你忘记我昨晚是怎么对你承诺的吗？嗯，既然你忘了，但是我再重复一遍……”
因为被突然推开而心中落空的慕容玖怔怔的看着邵启翰，他眼眶微红，嘴唇也有些轻肿，明显刚刚埋在邵启翰的肩窝里偷偷的流了点生理盐水。
“不管别人怎么样……阿玖，我愿意一辈子都陪着你，绝对不离开。”邵启翰死死的盯着慕容玖，又认真的晃了晃对方的肩膀：“听到没有？我们做了十几年的朋友，接下来的日子也一定要在一起形影不离，阿玖？阿玖你听到没有？”
第55章：渐入佳境
慕容玖呆愣的看着邵启翰，脑中一片混乱。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血管里平缓流动的血液在这一瞬间沸腾起来，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脸也快要烧起来了。
翰……他是认真的！他说他要陪我一辈子！
慕容玖在脑中翻来覆去的想着，除了这句话，其余的想法一概蒸发不见了。
两个人正站在厨房里对峙着，就在这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的时候，门铃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邵启翰仍然盯着慕容玖，他现在只想观察心上人的反应。
慕容玖也只盯着邵启翰，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门铃持续的响着。
邵启翰已经有些生气了，但幸好那该死的铃声终于识相的停了下来，他继续扶着慕容玖的肩同对方对视。
“嗡——”
慕容玖一惊，从那种古怪的玄妙境界里清醒过来，他伸手掏出裤袋里拼命震动的手机，没注意在这一刹那里邵启翰失望的表情。
“嗯？”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
慕容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绕过邵启翰走出厨房。
邵启翰即失望又恼火的看着慕容玖的背影，呆站片刻后也提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邵启翰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没眼色的把这么好的气氛给破坏殆尽了。
“是谁——”邵启翰拉长了嗓子不满的问。
慕容玖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走到客厅侧墙边的按了按监控屏幕，然后对邵启翰说：“外卖。”
邵启翰这心里堵的啊，大好机会被破坏了不说，还明摆着是阿玖对自己厨艺的不信任，否则叫什么外卖？
“还叫外卖……”邵启翰酸溜溜的嘟囔。
慕容玖没理他，直接披上了衣服站到玄关处换了鞋走出了别墅。
他踩着被花圃夹着的石子小道，脑中还是一片迷迷糊糊的。
对于慕容玖来说，他一直希翼着可以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着他，如果有可能的话，一直陪着他到死。
小时候，慕容玖以为这个人会是自己的母亲，但母亲早早的就去世了。
长大一些了，慕容玖没了母亲，但好运的是另一个人被送到了他的身边，那就是邵启翰。
对那时候的慕容玖来说，邵启翰不仅仅是一个玩伴，一个朋友，一个死党，而是一个生死之交，生携手共度，死共赴黄泉。
更大了之后，慕容玖明白了，邵启翰不可能成为他生命中的这样一个角色，因为他自己是男人，而邵启翰也是一个男人，男人和男人当然可以成为最好的哥们，但绝对成为不了一对生携手共度，死共赴黄泉的人。
生为比翼双飞鸟，死做在地连理枝，一生一世一双人，等等类似以这种的诗词美句描述的都是一对情侣，一对恋人。
所以邵启翰不是的，所以邵启翰看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邵启翰的生命里，应该有一个女人一直陪伴着他经历生老病死，而在他慕容玖的生命里，陪伴他经历生老病死的那个人自然应该也是一个女人。
慕容玖一度以为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白小兮了，可惜她不是他的，而是邵启翰的。
上辈子慕容玖到死，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了。
这辈子慕容玖活着，再一次开始追寻这么一个人，于是他发现白小兮确实不是的，慕容玖吃惊于这一点，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一辈子其实很长，虽然上辈子他早早死去了，但即使是这样，慕容玖还是认为自己的时间还多的是，他可以慢慢寻找，也可以放弃寻找，这些都把握在他自己的手上。
但……
慕容玖没有想到会出现一个人，真挚的向自己承诺。
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邵启翰呢？
早在慕容玖第一次看到邵启翰亲昵的牵着一个女孩的手的时候，邵启翰就已经被慕容玖划出了选择范围，但为什么兜兜转转，这个早已被判处局的人又成为慕容玖的第一个人？
如果翰……是个女人多好。
如果翰是一个女人，那他们就是相知相交的青梅竹马，在一起不是很自然的事情？
或者他自己是一个女人？不不——
慕容玖猛地摇了摇头，徒然清醒过来。
我在想什么？难道因为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惋惜吗？
慕容玖的双眸里闪过一丝迷茫，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先生？”
一道陌生的声音把慕容玖唤醒。
慕容玖默默的接过酒店外卖员手上精致的纸盒，心不在焉的道谢后又默默的捧着纸盒低着头往回走。
他心中一团乱麻，脑中一团浆糊。
慕容玖低着头机械的扒拉着双脚原路返回，他全然没有察觉到正站在阶梯上等着自己的邵启翰，于是慕容玖就这样一头撞向邵启翰的下巴。
“阿玖！”邵启翰吃痛的往后一条，他揉着下巴不满的看向慕容玖，但慕容玖只是抱着饭盒极为茫然的看着他。
“阿玖？”见此邵启翰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在慕容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怎么出去取了个外卖就成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慕容玖微微仰着头，脱口而出道：“翰，为什么你是男人？！”
听到这句几近质疑的问句，邵启翰心神震动。
为什么阿玖会莫名其妙的问出这种话？难道自己刚刚那一番和告白差不多的话起作用了？
阿玖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如果是一个女人的话，他就会选择和自己在一起吗？
我能不能反问为什么阿玖是个男人为什么阿玖不是个女人？
邵启翰的大脑急速的运转着，他突然有着无数多可以选择的回答，但他终于还是选着一个最稳妥的。
“我怎么知道，这你要去问我爸妈——”邵启翰睁大眼睛，委屈的说：“我又不能选择自己的性别……”
邵启翰可怜兮兮的瞧着慕容玖，心里却在咆哮。
“快问！问为什么我会这么说！”
慕容玖不是邵启翰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会知道对方现在在想些什么，更不会知道邵启翰希望他回答些少年。
当这句幼稚到了极点的话脱口之后，慕容玖才发觉自己居然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翰，你为什么是个男人？”这句话后显然还蕴含着两层意思，“翰，你为什么不是个女人？”以及“翰，你如果是个女人我就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