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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血——by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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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银杏愣了一下:“黑色就可以了,不用染……”

卫加揉着太阳穴,头痛难忍:“银杏姐,帮我染个吧,我不想,再是黑发了。”

五年来,卫加的头发一直都是原有的黑色,保养得当,发质很好,这已经成了他的特色,要知道歌手不是只要唱歌好就行,虽然不比演员出境高,也是要经常露面的,做发型,化妆都是必要的步骤,像卫加这么倔强,“拗烈”的不动头发,只有他一个,在娱乐圈里闯荡的独树一帜。

银杏疑惑的问:“加加你怎么突然……”下一刻,作为心思细腻的女人,她就想到了卫加当初在综艺节目上说自己留黑发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那现在突然提出要染发……是不是?

“加加,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银杏痛心疾首的拍拍卫加的肩膀:“来姐姐这里哭哭,你这么优秀,肯定是她瞎了眼。”

卫加扯出个笑容。

无力。

“为什么一直留黑发呢?”

“他喜欢。”

如今,正主回来了,这样就毫无意义了。

银杏看他心情不好,就没有再多说扯皮的话,其实这次专辑的封面和写真用黑发就非常适合,可卫加却倔强的说自己不想再是黑发。

她只能把卫加带到做头发的美发室,卫加乖巧的坐在转移上,眼神有些空洞,由着银杏帮他染发。

至于银杏一直在和他商量色彩,他都没听到,只要点头就好,是什么颜色,都无所谓了。

染发的过程是漫长的,刘询找到卫加时,他正坐在转椅上一动不动。

“怎么染头发了?”刘询皱眉问道。

卫加睁开半眯着的眼睛,笑的温和:“突然这么想了。”

笑容温和从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青年一头黑发,染成了深亚麻色,因为刚染完发,不能再烫头发,银杏只是帮他修剪了一下,显得更为清爽,像极了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张温柔腼腆的脸,简单修饰了一下,怎么看都有些别的味道。

“长的好看的再修饰两下,真的是惊艳呀。”银杏赞叹,她看着刘询说道:“刘询也来染个?”

刘询嘴角抽搐,低头和卫加说着什么,像个老妈子。

卫加脑袋持续放空,就连刘询和他说话的时候都走了神。

“小哥,你怎么了?”邱雀凑过去,小声问道:“怎么还染毛了呢?小哥,你没事吧?”

邱雀看着卫加一脸呆滞的模样心惊肉跳,张开手掌往卫加眼前晃晃。

“没事,染毛好拍封面。”卫加垂着眸子说道。

说完,又乖乖的去完成下午的拍摄工作。

拍完这些东西,专辑就能进行宣传,销售,本来早就可以完成的事,只是前段时间卫加不是这里嗑着就是那里碰着,还被人划伤了脸,只能延后到现在。

最后,银杏走了,邱雀去拿东西了,工作室里就剩刘询和卫加。

“你的真人秀第一季录完了。第二季节目组还是邀请你了,两个月后就会开工,我看着第一季反响挺不错,就帮你接了活。”

“还有专辑的前期宣传一直都在做,公司也给了很大的曝光率,你看这个……”刘询唠唠叨叨。

“询哥,专辑你帮我卖吧。”卫加打断到。

“什么?”

卫加认真说道:“我想请个长假,就一个月。”

刘询掐了掐卫加的脸,怒到:“不可能!你以为这是什么公司啊,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这种时候请一个月的长假是想化蝶升仙吗?!”

“……我真的想……”

“不行。”刘询摇头:“你的工作太多了,就算我答应,公司也不可能让你消失人前一个月的,卫加,这是更新换代非常快的娱乐圈,我带你五年了,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卫加装从容憋了这么久,此时终于大哭了出来,他坐在椅子上,双手用力扯着刘询腰间的衣料,眼泪噗啦噗啦往下掉,他哑着嗓子说道:“求你了询哥,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刚刚摄影师还夸自己染了毛好看,现在哭的却像个傻逼。

刘询被扯的有些摇晃,他掰开卫加的手,神色复杂看着总是笑着的青年哭泣的表情,声音却不自觉地放轻:“怎么了?卫加你不想唱歌了吗?”

“想。”卫加抹抹眼睛,看向别处:“我再待在A城我会死的,让我走吧,就一个月。”

头痛欲裂。

“……”刘询沉默了。

“算了……去吧,我会和公司谈,他们答应不答应是另一回事,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耍大牌懂不懂,嗯?。”刘询终于败下阵来,“真是怕了你了。”

“但你去哪里要告诉我,每天。”刘询叮嘱道:“发短信也好,打电话也好,报平安。”

“在外面也不要松怠了……”

“知道了。”卫加摆摆手打断到,他到厕所去洗脸,用水泼着,不停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询哥,如果有人问你我去哪儿了,你就说不知道,公司问就说陪父母度假去了。”

他拿出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麻烦询哥了……我回去了。”

于是卫加就真的不再多说一句话,晃晃悠悠的出门,晃晃悠悠上车,晃晃悠悠去了格苑。

刘询看着卫加整个人都是飘起来的。

上午的时候,薛君就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儿。

他老老实实的说:“我在景娱工作呢。”

于是薛君就没问了,挂了电话。

卫加拿出包里的文件袋和钥匙,想着宁梓铭那张脸。

居然这么像。

自己和他。

他又放回去,头还是痛着,特别痛,痛了一上午,痛了一下午,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扯了脑袋里的神经,然后自己就短路了,脑门上冒着烟。

说好的立刻去通知他,却等到傍晚才回去,等吧等吧,卫加心不在焉的想。

格苑,依旧是灯火通明。

薛君坐在那里吃晚饭,慢条斯理的,桌子的另一边放了一份餐具,看到他回来了点点头,权当打了招呼。

“你头发……”薛君皱眉。

“拍封面染的。”卫加随口解释,不想说多。

出乎意料的是薛君没有太在意,只是“嗯”了一声,像是已经忘了当初的“和我处时你就不能染毛不然死啦死啦的”这一霸王条款。

“薛先生。”卫加拿出包里的文件袋说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薛君放下筷子,打开看了看,检查无误后又封了起来,说道:“嗯,谢谢你了。”

卫加又从包里拿出薛家老宅的钥匙,放在桌上:“薛先生,这是钥匙。”

他将手覆在钥匙上,说道。

“出门时,看见宁梓铭了。”

“我和他握了手,他是活人。”

“薛先生不知道,宁梓铭先生还活着吗?”

卫加平静的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没有关系的事,他这才拿开手,说道:“快去吧,他在那里等着你。”

还带着那么点儿真挚,诚恳。

薛君眼里有震惊,有复杂,但情绪波动并不大,薛老板就是薛老板,曾经的爱人诈尸了都能泰然自若,真是大风大浪都见过,不像自己,看到一个死人变成活人,吓得钥匙都掉在了地上,怂的很。

他现在一定很高兴。

啊,问世间圣母何物,只叫人拍手叫好,感人肺腑。

那就是我了。

卫加拿着另一双筷子,拨弄着桌上煎的很好看的荷包蛋,这蛋出自薛君之手,煎的边缘脆脆的,蛋黄全熟不夹生,薛君还会浇一点生抽,配着米饭吃下去,好吃的不得了。

沉默片刻,薛君终于起身了,他沉声道:“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去找谁?都不言而喻。

“嗯,去吧。”卫加甚至没有抬头,只是低着脑袋咧嘴笑着叮嘱:“开车小心点。”

你看,多从容,多得体。

你看,朱砂痣,蚊子血。

然后他不再看他,只是低头吃着饭。

卫加漫不经心想,薛君的中餐其实很不错,自己是最近才知道的,他以前从来不下厨,也不喜欢点外卖,阿姨不在的时候,就让自己累死累活。

薛君换鞋,走了,门“啪”的一声关上。

卫加听见关门的声音,下一秒就冲到盥洗室对着洗手池吐了个昏天暗地,不知是不是吐出了胆汁,他嘴里只剩下苦味,苦进了他的心坎里。

只可惜薛老板这难得的美味,难得的伺候,自己却品不出,吃不下,想必是没有福分的。

心里百转千回。

不知何时会结束。

不知何时是个头。

19、八月

薛君昨晚没回来。

卫加醒了,眼睛涩的慌,他爬起来,发现枕头潮乎乎的,好像有人在睡梦中哭唧唧了一夜。

肯定不是自己。

不知是不是睡的太昏,头还是晕沉沉的。

卫加晃进了盥洗室,将自己杂乱无章的头发拨整齐了,还是有些不习惯头发换了颜色,挤好牙膏“咕噜咕噜”刷着牙,洗漱完毕就下楼去吃饭。

做饭的阿姨看到卫加下来了,便给他盛粥,是熬的浓稠的鱼肉粥,很鲜,只可惜卫加嘴里无味,尝不出什么。

吃完饭,卫加戴好口罩,拿着手机,皮夹就出门了。

八月,八月,热啊。

卫加拿出纸币,往自动贩卖机里一投,再按退币,就“哗啦哗啦”的吐硬币,他捞起一把硬币,往口袋里塞,沉的很。

往前面走,左边就有个客运站,卫加走进去,找到18路公交车,调整好口罩,就往车上走去。

他一个一个往公交车里投硬币,投了不知道多少个,才对司机说道:“上午我就不下车了,这些钱够吗?”

司机疑惑的点点头:“够了……年轻人你怎么了……”

卫加笑着摇头:“没怎么。”

18路是A城路程最长的公交车,一个班次要一个半小时,而且这车不会在终点歇,到了终点又会绕回来,来回穿过整个城市的繁华区和郊区,是一场短暂的旅行。

卫加挑了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歪着头就看着窗外。

他以前初中的时候不开心就喜欢往公交车里钻,多神奇,你只需要花几块钱就能穿过繁华与清冷,市区与郊区,脑子里思绪万千,车窗外白驹过隙,都不太相干。

如今也是不开心,也是很难过,难过的脑子里都憋满了泪水,晃一晃就能听到水声,差个开关,差个机会,眼泪就会哗啦哗啦往下倒,最后汇成条小河,还是咸的。

车窗外的街道鲜活的很,红的灯,蓝的伞,绿的树,紫的花,大千世界,五颜六色,惟有自己格格不入,剩了片黑白。

这应该,是个好结果。

卫加想啊想,想啊想,挑明了还在一起,本就是自己该的,在这人身边待了五年,他帮着自己从跌撞到站稳,还借钱给自己,救了自己爹,而且睡了好几年的格苑啊也没要自己房租……

如今,大恩人的初恋情人诈尸了,自己应该拿着礼炮朝他俩放两发,祝贺他们分别多年再次携手走天涯。

自己终于解脱了,终于解脱自己了。

要是这事儿不搁自己的感情,就更完美了。

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爱情,为什么自己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会存在期许的留下来?为什么他会喜欢个人这么久?为什么会觉得心痛,会觉得想哭?为什么时间还没抹平这一切?

他从没懂过,也从没赢过,像是被人贴上了“loser”的标签,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一辈子可多长。

耳机里是一首叫《离人》的歌。

卫加眯着眼睛混了娱乐圈这么久,他能感觉到有人对着他偷偷拍照,但没人上前问他,请问你是不是歌手卫加?

那是当然,歌手卫加一头黑发的“感人”故事大家都知道,又有谁知道那夹杂感情的故事,是别人的嫁衣。

车子停了,上来了个小青年,坐在卫加身边,不停的抽泣。

卫加心烦意乱,哭个屁,老子还没哭呢。

他在车窗的反射中看到那小青年红着双眼睛,用力咬着自己嘴唇儿,遏制哭嗝一个个蹦出来,那脆弱的样子,多像几年前的自己,知道薛君爱的是这幅皮囊,哭的要死,觉得天都塌了,可天没塌,地没陷,自己生活照常转,那一幕一幕,不过就是一场心痛。

想到这里,卫加不由觉得有些心软,转过身来,拍拍那人的肩膀。

“哭个屁,人生长得很。”卫加把口罩往下挪了些,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小青年,小青年惶惶不安的接了,卫加又絮絮叨叨:“失恋不要紧,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妹子一大把。”

瞧瞧,这才是成年男人该有的风范,要懂什么叫云淡风轻,老话说得好,时间会抹平一切。

可为什么自己在薛君面前那么弱,那么软,那么嫩,那么矫情,像个小孩子。

小青年愣愣的点头,他抽抽噎噎细细的说道:“他利用我……他根本不喜欢我……”

哟呵,还真是失了恋,还是虐恋,嗯,惨,和自个儿差不多。

卫加想抽烟,一摸口袋只有棒棒糖,他把糖拿出来,丢给小青年,小青年依旧乖乖的接了,然后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声问道:“你是那个卫加吗?”

车子正好到了下一站,卫加起身,掐了把小青年的嫩脸,扬了扬眉毛笑道:“是啊。”

公交车上不能抽烟,卫加下了车,戴好口罩,路边卖烟的小铺子很多,他不懂烟,哪个包装花哨他就买哪个。

他靠在电线杆上,口罩歪戴着,嘴里叼根烟,前几口呛得要死,他长的好看,此时有种颓废诗人的感觉,虽然挺装逼,但还有几个妹子想和他合影,他拒绝了,勾着唇角的样子让人心痒痒。

不知过了多久,邱雀开着车,停在路边,探出头来说道:“小哥,上车。”

卫加抽了半盒子烟,邱雀看的心抽抽:“哎哟小哥,这牌子可贵了,人家都是一天抽一根,你抽吧抽吧就是半盒。”

卫加抿嘴笑,一副潇洒的神情:“我叫你买的东西都买了吗?”

邱雀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手机,手机卡,机票,这些东西是吧。”

“嗯。”卫加点头。

到了邱雀的住处后,卫加往沙发上一倒,邱雀在房间里给他拿手机,“小哥,手机卡我给你装进去了。”

“谢啦。”

邱雀去饭厅拿水果,他切着切着,就疑惑的问:“小哥你休假去旅游……换手机做什么?”

昨天晚上,卫加就给邱雀打了电话,让他帮忙买些东西,还说要休假了,连着邱雀也能歇歇。

邱雀的工作还算繁琐的,卫加在此后一直没招助理,助理的活儿就是邱雀一人做,这次跟着休假,他也是挺开心,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换手机?

卫加正色到:“我以前的号码不会用了,现在暂时只告诉你和询哥,等我回来恢复工作,一切就正轨了。”

“还有,明天,如果有人问你我在哪儿,你就说我在景娱工作,所以明天你还是陪着询哥去处理些事。”卫加叮嘱:“尤其是张渊,我不在的时候是他过来问,你不要告诉他我的号码,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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