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齐微抬下巴，示意他将人还给云澜。
疾风看了一眼云澜，原来对方使的是调虎离山？
云澜朝疾风微微躬身。
疾风没有说话，松手，将手里的少年丢给云澜。
阿澈踉踉跄跄站好，他才分化出双腿没多久，一般在水里还是喜欢用鱼尾的方式游水，这腿，还真不方便。
云澜扶住他，见他仍旧冲疾风横眉怒目，拉着他一同朝纳兰齐那边鞠躬示意，这才离开。
疾风单膝跪地请罪：“属下中计，请主子责罚！”
纳兰齐斟酌道：“那便将南坞的看守一事交给玄天，你去勘察海国右护法管辖海域的范围，有事记得来报！”
“是！”疾风安静起身，关好门离开。
苏栈眨巴眨巴眼：“干嘛罚他？他不是把那个鲛人抓回来了吗？”
“人家调虎离山，他就终极了，防守意识终究差了些。”纳兰齐淡淡开口，不过也是，疾风向来喜欢主动攻击，防守是他的弱点却也是他的有点。知人善用，才能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昨晚跟随云澜一同来到主楼的是玄天，看来之前一直将玄天安置在南坞是个正确的选择。
“噢……”苏栈也不再多问，反正有纳兰齐做主就行了。更何况，罚得也不重，勘察海域之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这算是佯贬实迁吗？
苏栈想通了之后，也会心一笑。他家夫君真是太有人格魅力了！做老大做得杠杠的！
凑过去亲了人家一口之后，苏栈顺势躺倒，唉，说好的一觉到天黑呢？这天都要亮了……
咦，等等，那个鲛人右护法是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在他跟纳兰齐那啥的时候就在窗外了吧？
苏栈脸色一变，用力锤了纳兰齐的胸口一下，当然，看起来很大力，落下去的时候已经没力道了，这个没分寸的家伙！有人听墙角都不知道回避！还那么有兴致！更不知道提醒他一下，真是可恶极了！
104. 画舫的秘密
看苏栈一头扎进被窝里，龙蛋也学它娘的样子倒在纳兰齐这边的枕头上，纳兰齐嫌她碍事，就把它令起来丢回空间，这才忍俊不禁地扯落刚才胡乱披上的衣袍，快速钻进去，明知故问道：“小猪，怎么了？”
“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苏栈很严肃地开口，“我在生气。”
纳兰齐也很严肃地问：“哦？谁惹我想的小猪生气了？”
苏栈就拿眼斜他，纳兰齐伸出魔爪，使出他的必杀技——挠痒痒。
苏栈一下就绷不住了，笑着滚进纳兰齐怀里，最终求饶道：“好了好了，不闹了，快睡觉！我好累……”
纳兰齐也就不再逗他，把人楼过来亲了亲眉心，然后轻拍他的后背：“好，睡吧……”
……
云澜带着阿澈离开，两人双双跃入海中潜游至十里外，才慢慢停下。
阿澈嘟囔道：“那个面瘫真是太可恶了，我本来还能把他引得更远，可惜他耍赖，不肯与我在水中比赛，直接把我从海里拎出来了！”
云澜却是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此行我的目的已达到，所以，多谢你，阿澈。”
阿澈便挠了挠头，露出澄澈的笑容，随后他一脸幸福地开口叹道：“真好……我被抓过去的时候看见了龙神！虽然它现在还没有恢复威武霸气的真身，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威武霸气啊！简直太棒了！”
这位少年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那颗但是很威武霸气的呢？
云澜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下一代的鲛人们能在心中充满希望，也不是坏事。况且，龙神在鲛人心目中的确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世上能像南安王与南安王妃那般对待上古神兽的，恐怕也没有几人吧？
“云澜大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去营救太子殿下吗？”阿澈询问。
云澜摇摇头：“不，营救太子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反正都已经到这时候了，太子殿下也不怕再多等一段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为太子殿下铺好路，等到龙神出世，太子殿下继承先代海王之力的时候，我们才好行动，到时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阿澈听得热血沸腾，握拳郑重道：“是！”
半晌之后，阿澈又问道：“可是我们要怎么为太子殿下铺路呢？”
云澜深深看他一眼，转而游向一个方向：“跟我来。”
阿澈眨眨眼，带着疑惑跟上。
时至寅末卯初，也就是早上五点钟左右的时候，海上一片寂静，太阳从海平面露出一点点的光，照在海面上，仿佛洒下万点黄金……
迎着初升的太阳，仿佛迎着希望，人的心情也跟着爽朗起来，阿澈游得快了些，还跃出海面蹦了两下，欢畅地大笑。
云澜看着他，心中暗暗祈祷，只希望阿澈他们这一代以及再往后的下一代们，都能像现在的阿澈一样，欢欣快乐，没有忧愁。
太阳越升越高，当其整个一轮跃出海面的时候，云澜停了下来，阿澈也乖乖游到他身边，看着面前的巨大画舫，微微愣了下神。“这是……”
“上来吧！”云澜先从旁边的楼梯口登上，然后扭头嘱托阿澈。
两人来到画舫入口，阿澈正自猜测来这里做什么，就见云澜伸手在门上一划，很快便出现一个月亮形状的校门，供他们进入。
“什么人！”一声娇喝传来，有利刃破空而来。
阿澈惊呼一声，云澜却已经伸手将袭击化解，他低声道：“滟娘，是我。”
“右护法？”被云澜称之为滟娘的人是名红衣女子，她从二楼的栏杆处翻身落下，阿澈只闻到很浓的香气扑鼻而来，差一点他就要打喷嚏了，只好稍稍退了两步，暗自打量。
滟娘款款走来，可谓摇曳生姿，眼波流转间慑人魂魄。
“呦，这位小哥还没成年吧？右护法你带他来合适吗？”滟娘声音动听，面容精美，却透着一股媚态，以调戏阿澈为乐。
阿澈红了脸，躲到云澜身后，带一点戒备地看着她。
滟娘便抬袖捂嘴偷偷地笑。
云澜没有答话，只是吩咐道：“我们去密室谈吧。”
滟娘神色一凛，收齐调笑的表情，转身在前面带路。
密室在三楼的尽头，滟娘转动暗格里的龙头机括，如此正转几下，倒转几下，手法飞快，反正阿澈是没看明白怎么开机关的，只知道，看到那只纤纤玉手摆弄了几下，门就开了。
三人进了密室，阿澈好奇地打量一番，里面有一些书卷，还有好多箱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昨晚我去了一趟南坞。”云澜低声道，“见到了南安王与南安王妃。”
滟娘有些急切地问道：“可见到龙神？”
云澜点头，“见到了，龙神还是龙蛋的形态，灵智未开，懵懂如孩童。不过南安王与王妃对它倒是很好。”
都当做儿子养了，能不好么！
“真的见到了？！太好了！”滟娘有些语无伦次，她来回走了几步，又自我安慰道，“没关系，反正封印解开就是好的，以后等它出世，再联合太子殿下，我们便能有所作为了！”
“是，我也是如此打算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按兵不动。”云澜淡淡开口，“我将这一片海域的经营权和通行权放开了，或许，过不了两天，南安王那边会有人前来接洽商谈，滟娘你到时候招待一番。”
滟娘沉默片刻，想想他们目前的处境，也是无可奈何：“好，我知道。”
这一片海域连接了三个国家，正因如此，才一直没有被任何一家夺去，因为其他两个国家都不愿让另外一个国家独占这块宝地，如此一来，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海国便能暂时保证这一片的所有全归他们自己。
当然，能拥有这一片的所有权，他们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经营的生意所赚的音量十成有八成都要剥削走，今日这个国家派人来了，明日那个国家派人来了，滟娘却只能笑脸相迎，好生伺候着。
如此，在这样的夹缝中生存，实在不易。
不过既然已经向南安王示好，那么将这一片海域的利益让出去几分也不算什么。反正他们也快保不住了，有南安王插手，或许……还能留给他们一些利益，与其他的剥削者不一样？
“阿澈，你以后就暂时留在这里，跟着滟娘多学些东西。”云澜嘱托道。
阿澈点点头，云澜大哥给他安排的，定然是能让他成长才。
而且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这个漂亮姐姐其实是暗部的首领——琴滟。
谈完了正事，滟娘重新起了调戏小少年的心思：“阿澈，走，跟滟娘出去见见其他的姐姐们？”
阿澈神色有些窘迫，但看了一眼云澜，又被他谷里的带着笑容的眼神所感染，顿时又充满了勇气！反正都是一家人，见见就见见！
其实此番云澜带他来是有意历练他，他虽年纪小，但机灵无比，鬼主意也多，这座画舫多年来虽然一直是滟娘经营，不过也总该有个正式的主人。滟娘还有暗部的事情要处理，与外界之人打交道的还需脑子快又机灵的人来做比较好。阿澈就很合适。
交代完了后续事宜，云澜便自己一人离开，回到他所管辖的海底大营。
他得找个时间尽快跟千溟联系，太虚冰魄丹其实并不在太子之手，具体在哪儿，只有千溟知道。
阿澈则随滟娘在画舫闲逛，当然，一边闲逛还要一边跟里面的人打交道。
刚梳理完一遍里面的人物关系和其各司职位，就见外头来了一个他不想见的人。
……
苏栈果真睡了一日，直到落日西斜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睡得太多，浑身更是疲乏酸软，无力动弹。
纳兰齐并不在房间，苏栈想他可能早就起来了。
哼！每次都这样，他被欺负得那么惨，纳兰齐却很满足。
唉，命苦啊！
苏栈绑好假肚子，换好衣服，下床去找纳兰齐。
一推门，外头有一人静立在侧，把苏栈吓了一跳。
“王妃，主子有事处理，命属下暂时保护您。”此人正是昨晚跟着云澜一直到窗口后来得到纳兰齐暗中示下又悄然离开的黑影——玄天。
他与疾风都是在蒙洲被纳兰齐收服的，从此效命纳兰齐。
跟他们相同的，还有不少人，只不过他们各司其职，暂时没什么交流罢了。
苏栈哦了一声，探头望了望外面，从这里看去，水光潋滟，夕阳无限美好。
“那你能陪我去趟集市吗？”苏栈问道。
“是。”玄天爽快应道。
苏栈关好房门，走了几步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玄天。”
“哦……玄天……”苏栈轻念一遍，继续问道，“你带钱了吗？”
玄天点头：“带了，不知王妃需要多少？”
“不多，我就想买点菜，回来自己做饭。”纳兰妖孽还没吃过他亲手做的饭呢，给他露一手让他开开眼界。
苏栈想着，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玄天并不多问，只是回道：“那便绰绰有余。”
“好，走吧。”苏栈轻快迈步。
玄天随后跟上。
其实他刚才有一刻想说让旁人去买，后来又一想，这也算是王妃的一番心意，还是亲自去买比较好，或许自己就算建议让别人买，王妃也不会同意吧？
不过主子真是好福气呢……玄天暗暗想道，跟紧了苏栈，准备将保镖一职做到尽善尽美。
105.讹诈
这里的集市大多是海鲜类的食品，苏栈转了一大圈，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昨天已经大吃过海鲜了，今天应该换些菜式的。而且看纳兰齐昨天的样子，苏栈知道他对海鲜一般，不如自己那么喜欢，吃得也不多。
“主子，您到底想买什么？”玄天见苏栈一直在叹气，摇头，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想要不是海鲜的食材，当然这些可以随便买一些，当个配菜也好。”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吃，逛了这么半天，肚子早就饿扁了，算起来他都快一天没吃饭了。
玄天便向路人询问，哪里有卖新鲜蔬菜类的食材的。
“这里是沿海，哪儿有那么多新鲜蔬菜可以卖，你们想吃，只能去隔壁那条街最里面的老张家看看，但是量也不多，他们都是种来自己吃的，有多的菜会偶尔摆摊卖一卖。”说话的是位老伯，他看苏栈微微隆起的腹部，暗自猜测大概是因为这人怀孕了，口味变叼，想吃些新鲜点的蔬菜，而不是吃这些鱼虾啊螃蟹之类的凉性食物。
不过看这怀孕的人身形比普通女子要高，应该是个男人吧？
老伯不得其解，倒是也没多想，或许人家穿男子衣服是因为宽松，不勒肚子，能生娃的肯定是女人嘛！
“多谢老伯。”苏栈道了谢，从这老伯这里买了三只大螃蟹，又卖了两条鱼，一斤虾，才离开，去往老伯所指的地方。
老伯惦着手里的钱，望着他们的背影了捋捋胡须，叹道，这娃还挺懂事的，真讨人喜欢。
隔壁那条街卖东西的也都是海产，苏栈脑中灵光一闪，或许，这也是一种生财之道？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里的人都靠打渔为生，估计也都习惯了吃海产品，如果进一批新鲜蔬菜来这里卖，估计能赚不少钱，而且也可以再这里建立中转站，将这里的海产品集中买来然后输送到平原各地去卖……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花费人力和运输力便能大赚一笔，还能跟不同地域的人打交道，到时候名头打响，对纳兰齐肯定是有好处的。
苏栈想着想着，露出会心的笑容。
没错，他得开始着手帮纳兰齐敛财生财的事情了。
一条尺余长的大鱼突然被丢向了苏栈，苏栈正在想事情，回过神来那条鱼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眼前一花，玄天已经抓住了那条鱼，挡在了他身前。
苏栈这才后知后觉地退了一步，脚下是那种碎石子的路，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苏栈踉跄两下才站好。
手不由自主地就覆在了腹部，苏栈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有些习惯真的是本能，明知肚子是假的，却还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它。
苏栈心下暗笑，得，自己被训练得真熟练，演戏也十分牛叉。
玄天当然不知道他肚子是假的，见他踉跄两下吓得忙伸手去扶他，好在苏栈自己站稳了，玄天担忧问道：“主子，没事吧？”
“我没事。”苏栈安慰了玄天一句，目光掠过被玄天抓着的鱼，本来鱼身带鳞片，滑溜溜的，应该不好抓，更何况玄天是单手抓的。不过如今看来，玄天之所以能抓住这条鱼是因为他的确是用‘抓’的，鱼身上被玄天的手指戳开五个洞，着力点便容易了许多。只是这条鱼也有些面目全非了。
得到苏栈没事的回答，玄天放下心来，与苏栈一同扭头看向刚才鱼飞来的方向。
却见一群衣着光鲜的纨绔子弟正在砸一家铺子，鱼虾满天飞，想来方才那条鱼就是这么飞过来的。
“我家爷都宽限了你好几天了，竟然不知好歹！”
“雷爷息怒，小的的确是没有多少银子，老婆子生病，小孙子又太小，家里的儿子儿媳因为一场海难就那样去了，我们没多少进项……”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佝偻着背，说尽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