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果然就见着塞壬靠着船舷，定定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到船上来。”钟离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塞壬微笑着说：“为你们的船长找到亚特兰蒂斯。”
“你不是不知道在哪里嘛。”
“大概的线索还是有的。”塞壬突然把手伸出了船外，钟离听见一声鸟叫，随后一只海鸥停在了塞壬的手臂上。
塞壬似乎在和海鸥交流。塞壬在海鸥的耳旁说了什么，海鸥扑棱一下飞离了塞壬的手臂。
为什越来越冷了？钟离搓了搓手，空气中依稀可以看见呼出了白气。
“你有没有……”钟离刚开口问，就被塞壬打断了。
“越来越冷”塞壬见着钟离缩头缩尾的样子，似乎很开心。
“你究竟做了什么？”钟离觉得自己整个很开始打冷颤，手脚冰凉。
“古籍记载，找到亚特兰蒂斯，先要拿到海妖手中的里拉琴。”塞壬看向远方，一片白雾蒙蒙，船上的灯成了这片海域唯一的亮光。海水拍打着玛丽安号，四周出奇的安静。
“快到了。”塞壬突然说了三个字。
什么快到了？远方有若有若无的歌声飘来。钟离皱眉，四周的雾渐渐变得稀薄，钟离可以清楚的看见，玛丽安号的四周布满了礁石与海藻。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奇异的香气，歌声越来越近，带着令人迷醉的旋律。黑暗中有什么在快速移动着。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我亲爱的水手。”
钟离转过头，离玛丽安号最近的礁石上，坐着几条人鱼。不，不是人鱼。钟离后退了一步，那些东西有锋利的爪子，鱼尾上的鳞片带着骇人的冷光。
钟离突然明白了，塞壬，把他们带进了海妖的老巢。
玛丽安号被海浪有规律的推动着，白色的迷雾越来越稀薄，海面上显露出了越来越多的黑色礁石。
一条条类似人鱼的海妖伏在礁石上，大口喘息粗气。
有一些，半浮在水面，露出姣好的面容。
“我们是海盗
凶猛的海盗
左手拿着酒瓶
右手捧着财宝
我们是海盗
有本领的海盗
美丽的姑娘们
请你来到我的怀抱
我们是海盗
自由自在的海盗
在骷髅旗的指引下
为了生存而辛劳
我们是海盗
没有明天的海盗
永远没有终点
在七大洋上飘荡的海盗……”
海妖吟唱着歌谣。钟离听过其他船员唱过，不同于男人粗犷的声线。海妖的声音像是罂粟，带着女性的柔美，并且自带后期音效。
好听……好听到耳朵都怀孕了。
钟离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很不真实，整个人轻飘飘的。
“亚瑟。”
有人在叫他？是谁？
“亚瑟，醒醒，今天有好吃的柠檬派。”柠檬派，嗅了嗅，空气中果然带着一股香甜。
“亚瑟。”
钟离睁开眼，绿意盎然的草地，白色的野花星星点点。不远处的白色小屋的烟囱冒着白烟。他记得，这里是……他曾经的家。
那么……钟离回过身，果然，阳光下，他的母亲捧着水罐正在对他微笑。
黑色长发像是黑珍珠一般耀眼，皮肤偏黄，一双眼睛亮亮的，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碎花的长裙衬得她的身材十分修长。
母亲放下水罐，张开的双臂：“亚瑟。”
钟离觉得眼睛里有什么流了出来，温热的。
“母亲。”钟离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温暖的怀抱，几乎让钟离沉醉。
母亲，这是母亲吗？
可他的母亲不是早就死了。
不！不对！母亲身上总是带着花香。
这不是母亲！
钟离猛然清醒过来，骤冷的空气让钟离不由抱紧了唯一的热源。
“真热情。”钟离抬头，便是塞壬那张俊美的脸。几缕银发落在钟离的脸上，钟离不舒服地晃了晃脑袋。
“只可惜，嘴里说的却是母亲。”塞壬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掐上了钟离的脸庞。
钟离吃痛地叫了一声推开塞壬，但冰冷的空气让钟离在下一秒又重新扑向塞壬。
没办法……就是怕冷。
“很美妙是不是？”
钟离点点头，“如果你不在，我是不是直接就跳海里去了。”
“差不多，大概直接被撕成碎片吧。”
这也叫差不多……
钟离暗暗鄙视了一把轻描淡写说这话的塞壬。
“他们怎么不上来？”
“每艘船都有海神的庇佑，海妖无法靠近，只能引诱人们自己下船。”塞壬为钟离解释道。“只是，为什么其他人还没有出来。”塞壬看着船舱，没有一个人出来，这和他
和他想的有些不同。
“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
“玛丽安号的船员一旦睡着，基本属于五感丧失的状态。”所以上次船长兄弟的人才能偷偷爬上玛丽安号。
一船人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
塞壬：……
海妖：┻━┻（╰（｀□′）╯（┻━┻
10.
鉴于身旁只有塞壬这一个移动暖炉，钟离决定暂时不放开这个大暖炉。
海妖的歌声似乎渐渐轻了下来，钟离问塞壬：“现在该怎么办？”
“做一个交易。”钟离听见塞壬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们在船下，而我们在船上。”面都见不着，怎么交易？
“它们，可有的是办法。”塞壬面上带着嘲讽的笑，“它们会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
钟离看向离他们最近的黑色礁石上的海妖，它的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势，全身上下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冒出来。钟离眼看着那只海妖的鱼尾末端一点点分开，柔软的鱼尾慢慢变硬，渐渐幻化成了鸟的爪子。鳞片变成了柔软的羽毛，而双臂长出了羽毛，变成了有力的翅膀。
原本被海藻似的长发盖住的脸露了出来，上帝之手创造出的绝美脸庞，眼睛犹如璀璨的宝石，长长的睫毛，带水珠，增添了几分柔弱。
“ 逍遥游记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还真能从鱼变鸟啊！”钟离张大了嘴巴。
“这应该是两种概念。”
“差不多这个意思。你连文言文都懂？”
塞壬默默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不怕人鱼长得美，就怕人鱼有文化。=_=
海妖化作了鸟人，虽然不能近船，但它们依旧可以绕着船盘旋，不时衔着礁石从空中抛下来。
巨大的冲击力在玛丽安号上的甲板留下了几个小洞。
我！我的甲板！钟离面上淡定，心里已经泪流成河。
钟离扯了扯塞壬的衣服，示意塞壬赶紧做些什么。
塞壬望向空中 ，唤了一声： “狄伦。”
涤纶？谁名字那么逗比。
钟离随着塞壬的目光看去，一只海妖挥动着翅膀悬浮在半空中。
柔弱无害的脸，羽毛是不同于其他海妖的白色。
“修，你回来了。”狄伦似乎很开心。
钟离没有太多的吃惊，塞壬说过自己的母亲是海妖。
“我只是来做一笔交易。”塞壬冷冷地回答道。“里拉琴换蓝海之心。”
“修！你还不放弃？我知道你在为那件事生气，但那也是迫不得已。不管怎么说，修，你的身体里都留着海妖的血。”狄伦努力劝说塞壬。
“那么，你是不同意交易了？”塞壬
垂眸，蔚蓝的眸中没有任何感情。“天该亮了。”
狄伦和钟离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塞壬。
“起床了！起床了！”
“睡得好饱。”
“不知道今天早上吃什么。”
身后穿来咋咋咋咋呼呼的声音，钟离回头一看，船员都陆陆续续出了船舱。
船员甲：“天怎么还没亮，回去再睡会儿。”
船员乙：“睡个屁，看看天上。”
船员甲：“我类个擦，什么情况。鸟人！”
所有人都发现了天空中盘旋着的海妖。
曼森揉了揉有些凌乱的金发，身后跟着睡眼朦胧的罗杰。
曼森走到船边，钟离依旧抓着塞壬不放。“你们两个做什么？”曼森一脸好奇。
“没什么。”钟离放开塞壬，拍了拍手。“船长好。”
“奇奇怪怪的……”曼森伸了个懒腰，问塞壬：“怎么样了。”
“和解失败，点火吧。”
“好，没问题。”
11.
“点火吧。”塞壬像一位君王，冷冷地说。
“点火！”
“点火！”
船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玛丽安号上几门没有用过的火炮，全部架了出来。一时间，火光点亮了海面的天空，有些海妖没来得及躲闪，被打中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落入海中。海妖无法近船，只能靠声音诱惑人类下船或是想办法让船沉默。这种情况，海妖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什么神展开，讲不通就打，暴力暴力，太暴力。
“你也在啊。”钟离不忍再看海面，却发现安也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钟离连忙靠了上去。
安看见了钟离，顺手甩给了他个苹果： “吃苹果。”
钟离接过苹果，狠狠咬了一口，“你怎么都不吃惊。”
“早就知道了。”
“啥！？”
“昨天船长就同意了所有船员。”
感情我不在所有船员里……钟离闷闷不乐地几口吃完了苹果，将核扔了出去。
“你们还真下的去手。”大半的海妖被打下海，玛丽安号上也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出了不少洞。
“为什么下不出去手？”安反问。
“那么漂亮的脸。”
安白了一眼钟离道：“漂亮有屁用，它们也就只有张脸可以看，又不是……”
“行！打住！懂了懂了！”钟离连忙示意安打住。“男人果然是下半生思考的动物。”
“你不是男人？”
钟离义正言辞地说： “我是青春朝气的好少年。”
安：“……”
另一边似乎也打得差不多了，狄伦主动同意讲和。
“非要这样才肯妥协……琴呢？”曼森对着狄伦说。
“去把里拉琴拿来。”狄伦对一旁空中的一只海妖说。
海妖点了点头，收起翅膀，俯身冲向海面，落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不一会，海妖由鸟又化作了人鱼的模样，海妖一个转身潜入了海中。
“早点这样不就好了，何必两败俱伤？”罗杰真心觉得不值，这个叫修的人下手太狠。几门火炮是他暗中找人重新修建的，火力比起原来那几个老古董，强了好几倍。
狄伦没有理会罗杰，转而看向塞壬：“修，你要明白，你和他们根本不是一路的人。”
“我和你们也不是一路人。”简单点说，关你屁事。
“你！修……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下海的海妖浮出了水面，手中捧着一把里拉琴。这种琴没有共鸣箱，传说中只有神才可以弹奏。
狄伦飞到海面，接过了里拉琴，朝着曼森一抛。
里拉琴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稳稳当当被曼森接住
飞到海面，接过了里拉琴，朝着曼森一抛。
里拉琴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稳稳当当被曼森接住。
狄伦顺势落进大海，羽翅变回了双手，黑色的鱼尾在水中拍打，溅起晶莹的水花。
“等等。”塞壬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往海里一抛。“我不喜欢欠人家东西。”
钟离凑到船边一看，居然是一块散发出柔和光辉的蓝宝石，其精美程度不亚于泰坦尼克号中的海洋之心。乖乖，这可以买多少好吃的了……
狄伦结果宝石，深深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只是挥手示意一众海妖撤退。
“修，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是个混蛋。”留下一句话，狄伦也转身潜入水中。
钟离在心里默默为狄伦点了个赞。
海面重归宁静，天边一缕朝阳照亮了整个天空，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12.
“这就是里拉琴，硬邦邦的，弹都弹不动。”曼森用力拉着琴弦，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所以传说中只有神才可以弹奏啊，笨！”罗杰接过里拉琴，说：“先去锁好了，省得你丢三落四。”
“行行行。”看着罗杰进了船舱，曼森轻轻说了一句：“我哪里丢三落四了。”
是是是，您也就是一不小心丢了几个船员在港口，一不小心丢了你哥给你的一箱子宝石，丢了船上密室的钥匙……
钟离在一旁默默腹诽。
“话说，修，你有听过里拉琴弹奏的声音吗？”曼森的一句话勾起了钟离的兴趣。
钟离和曼森兴致勃勃看向塞壬。塞壬点了点头：“我母亲曾弹奏过。”
“怎么样，怎么样（^V^）！”
“难听。”
“啊？”听到这个答案钟离有些失望，神的乐器怎么弹出的也该是天籁之音吧。
“很难听。”塞壬转身朝船舱走去，“那是我听过最难听的声音了。”
钟离和曼森对视了一眼，恶狠狠地一同说：“骗子！”
夜深
钟离回到了自己的床铺，这几天曼森加强了监管，钟离旁边的几个人都去守夜了。钟离一人得以独占一大片床铺。
“舒服舒服。”钟离裹着毯子趴在床上，舒服的砸砸嘴。
钟离恍恍惚惚就要睡着的时候，钟离突然觉得有什么压在自己身上，怪难受的。钟离用手推了推，还推不开。
钟离皱紧眉头，睁开了眼，顿时吓了一跳。幸好对方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然其他人估计就要被吵醒了。
“泥肿么在这。”最被捂得严严实实，钟离只能模模糊糊说出一句话。
“睡觉。”塞壬自顾自躺了下来，顺手吧钟离当成了抱枕。
“这不是你睡得地方。”钟离压低声音说。
“这里是船员房间，我也是船员。你一个很霸占这么多地方，分我一点好了。不要小气。”塞壬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钟离的枕头上。
“我哪里小气了！”钟离往一旁移了移，给塞壬让出了一段地方。“睡睡睡，别客气！”
塞壬长臂一收紧，将钟离拉了回来。“跑那么远做什么。”
我海鲜过敏行不行……
“你想听里拉琴声？”
“嗯。”钟离点点头。
“改天我弹给你听。”
“你又不是神。”钟离说。
“母亲有教过我，海妖和人鱼都可以弹奏。”塞壬解释道。
“哦。”钟离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