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液配比的工作，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它配比出来的功能是成倍叠加的，甚至你的下一步就能够改变溶液的所有品性。
——其实这瓶溶液，对外面那些人来说，已经算是成功了，可是我却不满意。
——我想试试将这瓶溶液的能量拆分，这样重新进行配比，就可以重新计算密度……
周晓波手下意识一抬，看向眼前的溶液。
难道……
这是老师尝试能量拆分后的结果？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这瓶溶液所代表的，绝对是创新式的跨越式发展！
旁边的袁老头见周晓波的神情，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看上的徒弟，居然这么快就看清了里面的玄妙。
以袁老头的实力来说，哪怕溶液没有进行二次融合，溶液的饱和度也够外界的人所期待了，可是他一直致力于能量拆分，对外人来说千金难求的液体，却是他能够轻易配制成功的。
那么，眼前这失败的溶液，那沉淀下来的杂质就绝对不可能是袁老头前期溶液配比的浪费。
能量拆分！
袁老头真的在进行能量拆分！
周晓波想到这里，不由兴奋了起来，他连忙跑到袁老头面前，笑的嘴都合不上了看着袁老头。
“老师，你找到方法了？！！”
袁老头却摇了摇头，微有些叹气，看神情却也没有很沮丧。
“上一次我根据你提到的办法，试着将溶液提炼，但是我试过所有我目前知道的方式，每次都不成功。这一次，我想起温度对溶液的影响，尝试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袁老头指了指试验台上的那瓶溶液，“甚至都出现了杂质。”
溶液中杂质对傀儡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或许后世有所谓的提纯本事。但是对溶液来说，一旦摇晃过度，甚至外界灰尘进入溶液中，都可能造成溶液成分的变化，这样对傀儡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
所以，哪怕是溶液配比师，对溶液中的杂质也轻易不敢下手提纯。
这也是市面上的溶液最直观的等级划分标志。
“怎么会出现杂质呢？”周晓波托着脑袋坐在了袁老头旁边，眉头蹙的紧紧的，“难道是温度冷凝？”
袁老头笑呵呵的看了周晓波一眼，“你这样子让人感觉比我老头子还老气横秋的，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
周晓波闻言眉头舒展开来，他巴拉巴拉头发，呐呐说道：“我这不也是着急啊。”
“不是温度冷凝，我是逐步提高的室温，添加原料想让它的饱和度满溢，将能量兑换出来。”
“……可是，能量不是看不到的吗？”周晓波疑惑了。
“看不到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或许咱们思考的方向错了。”
周晓波略有所思的点点头，袁老头的话让他想起了后世漏电时噼里啪啦的火花，那么这个能量，应该也是守恒存在的，它存在于这瓶溶液的脉络中，恒定运行着。
这也是溶液怕摇晃的原因，因为一旦摇晃就会打破这种恒定的运行，让能量混乱起来。
周晓波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抓住了要点，但是仔细一分析却又完全摸不着头脑。
想的入神，他跟袁老头两个人天黑了都没有察觉。
两个人一个拿着实验室里的信号仪重新查阅资料，另一个则对着一瓶失败的溶液愁眉苦脸。
计子慕来接周晓波的时候就看到了屋里的这个情形，他视线落在试验台前的身影上，停了一会儿，这才看向实验室里的另一个人。
楚袁。
这就是楚翔的爷爷。
计子慕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神色，唇角的笑容春风般柔和，他敲了敲门，引起老头的注意。
“你找谁？”
袁老头眼中还闪烁着溶液配比的数据，所以看着计子慕的时候，脑子里完全没有空余的时间来分析眼前的人。
“我找晓波，”计子慕微笑着，“我是他哥哥。”
“……哦。”袁老头点了点头，也不知听到没有，直接又低下头埋头在资料山中。
计子慕也没管袁老头的无礼，其实他还是很尊重这个老人的，他笑着看向周晓波，周晓波却已经笑眯眯的等着他了。
周晓波单手撑着下巴，靠在桌面上盯着门口温文有礼的哥哥，心里真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这么晚了还在忙？”
计子慕直接进了实验室，眼神扫过桌面上的溶液，他揉了揉抬着头看着他的周晓波柔软的头发，短短翘翘的就像是周晓波给人的感觉般，活力而张扬。
“哥，你来接我？”
周晓波拍拍身边的凳子，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他虽然不知道为毛哥哥跟他的关系突然近了，但是这种感觉，说实在的还真不赖，尤其是想到这个人未来的身份后。
“饿了吗？”计子慕坐下，拿出手里一直用傀儡隔离着保温的饭菜，“可能不如你做的好吃，但是味道应该还可以，你尝尝。”
计子慕并没有像言情小说中写的那样，被主角用饭菜收服了胃以后就再也不想吃外面的饭菜了，相反，他不挑食，只是偶尔去周晓波那里吃一次。
而这每一次去，还是因为要就近观察楚翔的状态。
计子慕一直是一个冷静而自制的人，温和只是他的伪装，周晓波隐隐约约看明白了计子慕的意图，但是他没有阻止。
楚翔的性格虽然圆滑，但是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却绝对的尖锐对抗，是一种很矛盾的性格，从他自己毅然而然的选择傀儡依附师就可以看出来。
楚翔对计子慕一直是竞争态度，但是却不是敌视的，相反，他们关系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友好平衡。
楚翔一直很敬佩计子慕这个人，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较原来的竞争关系，多了几分朋友的真挚。
计子慕是不是也同样这样认为不重要，但是在对待楚翔的表现上，他确实亲近了不少。
计子慕因为私心，确实在指点着楚翔的进步，而楚翔因为计子慕的关系，则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周晓波。
周晓波撕开保鲜膜，尝了一口，皱起了眉头。
“不太好吃。”周晓波苦着脸，他是被自己的厨艺养刁了胃口，此时再吃食堂里的饭就感觉味如嚼蜡，连腹中空空的饥饿感都拯救不了他。
“晚上回去你再自己做点吧，但是现在别饿着了。”
“哥你吃了吗？”周晓波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在了计子慕手里，“我还是不吃了，吃了肚子里更难受。”
计子慕失笑，却也没再勉强。
周晓波将一个下午的成果收拾起来，溶液他小心的收到恒温箱中，检查了一遍无误后，也没跟老头打招呼就走了。
晚些时候，袁老头的老伴就会来找老头下班，两人虽然都已年老，但是感情依然让人羡慕，周晓波早就习惯了不去做那电灯泡。
计子慕的视线落在周晓波收起来的溶液中，他虽然不懂溶液配比，但是最基本的溶液却能够看懂，毕竟他是一个傀儡依附师，这样一个存有杂质的溶液，他不了解周晓波为何还会如此的宝贝。
“怎么了？”周晓波拉着计子慕向外走，看到计子慕的样子，他自然而然的问。
计子慕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
“哦~”周晓波却突然恍然大悟，“哥你是好奇那瓶溶液吧，说实话，这问题都困扰了我一下午了！”
“嗯？”
计子慕本来不想打听周晓波与楚袁实验室的事情，毕竟有些溶液配比师很忌讳自己的溶液配比手法被人外传，但是此时他见周晓波兴致勃勃，也就适当的表现出了自己的疑惑。
果然，周晓波高兴了起来。
“哥，你不知道老师真是个牛叉人物，这是他实验研究的新成果，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计子慕笑了，他轻拍周晓波的额头，“什么叫‘牛叉’人物？”
“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周晓波解释着，接着又兴致勃勃的向计子慕说起了今天下午他的观察结果。
很多东西计子慕未必能够听明白，但他一直微笑听着，很有耐心，看着周晓波高兴的样子，他的眼神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
计子慕将他接回来，估计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晓波左右翻滚着在床上打滚，他懒得不想动弹，所以即使饿着也不想做饭。楚翔肯定又在训练，他也没心思再去关心别人。
要不要去做饭？
能不能让他再懒一会儿？好懒……
无聊的周晓波躺在床上向小机招招手，小机不搭理他，自己对着墙壁面壁思过。
“小机，你越来越没活力了，现在居然都不搭理我了！”
周晓波没事找事，他爬起来去楚翔的桌子上摸了个香蕉，咬几口，然后将香蕉皮往地上一扔，于是他满意的看着小机去收拾了。
周晓波鞋都没换，去敲隔壁的宿舍了。
这几天都没时间跟墨阳打招呼，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吃的……
38、要如何去笑
周晓波有气无力的靠在墨阳寝室的门口，敲两下停一下，然后再敲两下，连旁边近在咫尺的门铃也不用。
敲了一会儿却仍然没人开门，周晓波耷拉下肩膀，看来寝室里是没人了。
周晓波停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打算回去了，可谁知他刚刚站直了身体，门居然开了！
周晓波狠狠地瞪着门后的人，墨阳依然安静的站着，没有一丝为刚才的事情道歉的觉悟，算了算了，小爷他大度，不跟这孩子一般见识。
“墨阳，有吃的没？”
周晓波狗腿的问，墨阳视线瞟到周晓波的肚子上，停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让开房门，自己先转身进了屋。
周晓波挠挠脑袋上的毛，也没跟墨阳客气，自己跟着进了屋，还很自觉的将门关上了。
墨阳的寝室与他和楚翔的宿舍又不同，很明显这是经过了后期装修的，不知道墨阳同学家里有多大的能力，居然能够说动学校给单独安排个寝室，而且还能够在寝室中进行改建装修。
墨阳的寝室意外的跟墨阳的性格反差很大，但仔细想想，倒是跟墨阳意外的相合。
装修的很温馨的寝室，台灯散发着温馨的光芒，色彩也是以温暖为主色调，沙发的木质桌面上放着一株绿色的植物，苍翠欲滴。
周晓波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屁股全部陷下去了，周晓波左右挪挪，感觉墨阳太闷骚了，他应该早过来看看的！早点享受一下这舒服的沙发！
墨阳端着一个盘子出来，盘子里放着几块糕点。
看着周晓波在他的沙发上糟蹋，他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将糕点放在桌子上，见周晓波仍然自得其乐的玩着，他默不作声的将盘子又往前推了推。
这次周晓波注意到他了，墨阳默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坐着的动作很周正，没有一点周晓波泼猴似的样子。
拿起一块糕点扔到嘴里，感觉还不错，这些零食不像是饭菜那么难吃，他享受着笑眯了眼睛，于是腿一收，压在屁股底下，一手抱着靠枕一手拿着盘子，手指捏起一个，一口一口吃的津津有味，嘴里吃着东西还不闲着。
“墨阳，你刚刚居然不给我开门！”周晓波控诉，“我都快饿死了。”
墨阳抬头看周晓波一眼，见他似乎没有很在意这个问题，但是他想了想，仍然认真的解释。
“你靠着门，会倒。”
周晓波眨眨眼，怎么个意思？会倒？什么会倒？
看着墨阳认真的眼神，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敲门时的姿势，嘴里的糕点就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我去！原来是小爷自己的原因！
“那你下次记得要提醒我，记得了吗？”周晓波谆谆教诲，就差耳提面命了。
墨阳点点头，虽然依然安静，但是周晓波知道墨阳已经记在了心里。
寝室就四十来平，即使如何装修，也改变不了它面积小的事实，不过墨阳一个人住足够了。
墨阳并没有将寝室隔开，床就在窗边，窗帘半拉着，气氛很温馨，床头灯亮着，枕头边上放着一本倒扣的书，床上被子被掀开了。
周晓波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刚才在睡觉啊？”
墨阳摇摇头，指指床上的书说：“在看书。”
我知道你看书，但是既然在床上，这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在看什么书？”
周晓波还真好奇墨阳会看什么书，不过，纸质书？
现在这个时代看到纸质书还真有感觉！
周晓波从沙发上下来，找了半天还是墨阳弯腰给他拿过来被他甩脱了的鞋子，他不好意思的穿上，然后抱着靠枕，拿着糕点就走到了床边。
坐在床上，蹭蹭，再蹭蹭……
真舒服。
看来墨阳还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啊，生活的真有品味。
四周看看却没看到净化器，周晓波正琢磨着是不是用嘴巴把书翻过来的时候，墨阳已走到了周晓波的身边。
周晓波抬头，就见墨阳手里拿着湿的毛巾，单腿在周晓波的身边跪了下来，然后将周晓波手里的糕点放在桌子上，握住周晓波的手，仔细的擦着。
周晓波突然有些不自在，感觉耳朵尖热的发烫。
墨阳的睫毛长而密，从上往下看，似乎能感觉到那种认真与执着。
鼻钉在床头灯光的照耀下也柔和了下来，这一刻，他竟然感觉与墨阳近到不可思议，周晓波下意识收回手。
墨阳起身，将手里的湿毛巾给了清洁机器人。
然后他自己拿起自己看的书，放在了周晓波手中。
“洸杰浜的政治理论？”周晓波随便翻动着，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这是什么书？”
“一个政治家，他写的书。”墨阳微低着头，视线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回答的时候眼神也有些茫然。
“你看这种东西？”周晓波突然笑了，这么一笑倒是化解了他自己的尴尬，“你喜欢政治？”
墨阳停顿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神色看起来很平静。
“我感觉你应该看一下类似于……”类似于什么书？周晓波琢磨着楚翔平时在宿舍看的书，“傀儡依附师的书。”
墨阳好像笑了一下，只是那份笑，无论怎么看都带着几分的凉薄。
这是周晓波第一次在墨阳的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笑意，却转瞬即逝。
“那种书，我不用看了。”
“嗯？”周晓波却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楚翔告诉他的关于墨阳的事情，他手指颤抖了一下，心里为自己提出这个话题而懊恼。
墨阳坐在了周晓波的身边，见周晓波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弯腰，将桌子上的糕点拿起来，重新放在了周晓波手里。
“墨阳，你很讨厌自己的职业？”
周晓波边吃边打量墨阳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
墨阳没有惊讶周晓波知道他的事情，他也没有表现的尴尬或者难堪，墨阳一直是平静的，哪怕是这时候，墨阳也没有很激烈的情绪，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没有傀儡，你就看不到了。”
墨阳闻言，他抬头，视线渐渐又落在了周晓波的身上，随后，他拉着周晓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周晓波感受着手底下那薄薄的皮肤中温暖的眼球，眼睑上的睫毛扎的周晓波手指肚痒痒的，就像是小刷子一样。
“这样，也是看不到。”
“什么？”周晓波没听明白。
“一直都没有看到过，即使有傀儡。”
那双一直淡漠纯澈的眼睛中，渐渐的溢出悲哀，即使离的这么近，因为看不见，所以也不会自我防护的眨眼，真的……就像是装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