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死亡啊。
姑娘，倘若你知道一个人死掉时候有多冷，你还会挡在前面么？
为什么要救我？也许世人都盼着吾灰飞烟灭呢。
顾怜衣强撑起身体，看向不远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里有浓浓眷恋。徐尽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徐源静静站在那里，身披银白狐裘，身后是几个黑衣武者。
轻声呢喃，气若游丝，声音小到恍如叹息，“徐尽……你可知晓，这世上还有一人爱你如生命……”
失去你，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事。你知道他有多想你么……没有你的日子里，就剩下无尽的空虚寒冷，可他却不能去找你……他还要留下，除掉所有害过你的人……包括他自己……
那样他太可怜了，我会心疼的。
所以你留下，我去死。
“这样……他就会永远……永远都记得我了……”关于你的事他都会记得，所以他会记得我……
第二十一章
“徐尽，你可知晓……这世上还有一人爱你如生命……”
“这样……他就会永远……永远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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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漂亮的眼眸轻缓合上，有泪从眼角滑落，滴到徐尽手背上，那泪水滚烫深情，灼痛了徐尽冰冷的皮肤。恍惚间，徐尽有一刻顿悟。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懵懵懂懂许久，终于明白了什么。
徐尽看向徐源，眼神复杂。随后深深叹了口气，内心忧桑惆怅。
徐源啊！你……唉，这该如何是好……
如果这么明显自己再不懂，就是真傻了。
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你对吾爱的深沉。
怜衣姑娘，你的深情吾已经明白了。没想到你一直都在暗恋小生……吾，惶恐……不过你放心吧，吾不会辜负你的情意的……此生此世，吾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
至于徐源，还是不要打击他了。交往多年的姑娘爱的一直是自己兄弟，这种精神上的打击估计脆弱的源哥哥会受不了~~~
怜衣姑娘，你走好……
吾知道这种情况下，吾作为与死者有着爱恨情仇恩怨纠葛的主角，应该流下一滴充满爱意的眼泪。
但是……哭不出来怎么办……吾果然不是合格的主角。
徐尽酝酿了半天也没挤出眼泪，就默默放弃了。把顾怜衣的尸体放在地上，起身看向蓝衣道士。虽说感情戏没到位，但是咱可以靠行动补回来。
道长收回青剑，直视徐尽，卓然玉立，恍若仙者。
“道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所以你去死吧！”
徐尽活了几辈子，头一次这么嚣张。尼玛，敢动老子的女人，就是找死！
【怜衣姑娘若是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会死不瞑目的，呵呵。】
暴虐的气息瞬间膨胀，空气里散落着硝烟的气息。戾气聚于四周，如同黑色的蛋壳，层层包裹起徐尽。之中翻滚涌动，如秋水般波动，翻腾暗潮。
“妖道！让你的道义见鬼去吧！”徐尽五只化掌为爪，急速前行，黑气包裹缠绕下，徐尽双手苍白如来自地狱深处的森森白骨，冷厉无情。
蓝衣道长刚刚误杀顾怜衣，道心受损，再加上此刻徐尽一心要杀他，他的气势上已落了下乘。虽说论真实水平，徐尽新生的鬼体还不够看，但此时谁胜谁败还难以预料。
御起青剑，口念符咒，轻喝一声与徐尽缠斗起来。
徐尽红衣飘零，青丝缭绕。露出的手臂白皙有力，在眼前变换招式。眉宇轻蹙，俊美异常。
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人，竟最终生成鬼体。
也许生前，是个很好的人呢。
道士心底叹息一声，怅然若失。
“我无心与你为敌，可身具苍生重任，你若不想受苦，就快快束手就擒，莫在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丫的还真是深明大义！吾替苍生谢谢你八辈祖宗！”徐尽都快被道长气笑了！你丫道貌岸然就算了，偏偏还理所当然！吾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要吾去死！
“现在，欠人一命的，是道长你……”
那恶灵眼底酝酿怒气，一边进攻一边说着。
生气的时候依旧漂亮极了。
碰一下，就好了。
就一下……
蓝衣道士仿佛被迷惑了心智，在那一刻，竟对徐尽的进攻竟躲也未躲，只是怔怔的伸出手，抚上徐尽眉眼末梢。
徐尽被道士的举动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后狠狠出爪，像一只炸毛的黑猫，在道士左脸划下一道血痕。
“卧槽！你丫敢偷袭！”徐尽余惊未散。尼玛，如今道士都流行戳人眼球了，好可怕……
道长，你的下线呢？
谁也没注意到，一旁观战的徐源目光骤然阴冷，像利刃一样在夜色里发出凛冽的寒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压抑着怒气。
真是找死。
看这道士穿着，似乎是沧崆山青云派出来的。
徐家在沧崆附近，与不少人有生意上的来往。青云派……似乎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啊，也许该让他们管管自己的家事了。
再过一月，天气转寒。他就不信，青云派的弟子全都是铁打钢炼的，能与世隔绝到不需要避寒衣物粮食。
疼痛刺激了神经，蓝衣道士深吸口气，执青剑继续斗下去。可脑子里还是空茫一片。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恶灵还有迷惑人心的法宝？又向徐尽看去，俊美的颜容近在咫尺，扰得道士心思紊乱。
不过他也算道行高深了，心里再乱，动作也丝毫不显破绽。
徐尽眉头轻皱，这人还真难对付。自己对这身体能力的控制并不熟练，再这样下去，分明对自己不利。
就在徐尽忧虑之时，一直没说话的徐源开口了。
“道长这是在替天行道？”语气和缓，温润有理的问道。
徐尽和道士双双停下打斗，分立开来，齐齐看向徐源。
夜色之中，那抹银色极为显眼，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月光洒下，又为徐源镀上一层浅淡的黄光。朦胧中透出圣洁的高贵味道。
蓝衣道士对徐源突然有了莫名的好感。便答道：“没错。”
徐源笑了，道：“敢问道长，大道无常，何为天道，又是谁定下的天道呢？”
“道在心中，心即是道。”道士答着。
“那么就是说，道长行的是自己内心的天道，而非天道之道了。”
道可道，非常道。你知道，吾不知道……好吧，徐尽绕晕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徐尽看戏。
不管这两人最后谁说过了谁，徐尽都会鼓掌的。
＊＊＊＊＊＊
最后，道长已经沉默了。徐源道：“道长，青云派一直行德积善，心系苍生。在下十分佩服。可如今眼见贵派所为，实在失望。道长失手误杀了在下结发妻子不说，竟还要杀了舍弟。不知舍弟如何危害了苍生，竟要断他活路？更何况，在下相信，既然天道让舍弟存在于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道长又何必逆天而为，偏要强行改了天道？”
徐尽如今才算真正的知道啥叫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巧舌如簧，真是……佩服……
竟几句话就能把那道士说的哑口无言……
徐尽本是鬼体，夜可视物。
他正感慨着呢，就见徐源目光淡淡的扫过自己，那模样就同曾经相似，像是在说……阿尽，你个蠢货……
吾真是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去！让他得瑟！
不过，自己刚刚是不是错过了偷偷溜走的好时机了？？？！！！！！
……
卧槽！真特么的想一口老血喷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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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尽忧桑道：吾傻，吾真傻……
徐源挑眉，道：你知道就好。
徐尽：……
嗯，有读者对徐尽痛到极点时也不反抗表示质疑，小生在此解释一下。
在第一章末尾作者有话说里面，本人已经表示过了，徐尽这货从来都没想过要复仇。在杀手先生的自白里也反复提到过，其实徐尽根本就没把杀手的行为放在心上。连在乎都不曾有过，就更不可能反抗。
还有就是，当时的徐尽能依靠的只有复原，并没有什么强悍的金手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该怎么反抗分分钟就能灭掉你的杀手？
如果再有人问，说徐尽不是可以复原么？不是“死”不掉么？真打起来，累也能累死杀手！
小生只能无奈了。徐尽的复原并不是万能的。杀手先生也不是真的拿徐尽没办法。就在杀手老巢的时候，杀手就曾威胁过徐尽，就是那句“死了？那就烧掉好了。”如果徐尽真的成了灰烬，那么谁也不能保证他还会不会存在。
杀手不能保证，徐尽也不敢保证。
他不会拿灰飞烟灭来试探杀手的耐性。
所以徐尽这样，也只能这样。
小生已经说过了，回看这篇文的时候，自己也发现了几个漏洞，但是暂时不会改的，小生想先把故事写完再说，如果大家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可以留评，小生会看的。
最后一点，这是本人第一本小说，也许会有不足之处，先请大家见谅，我相信自己会慢慢成长，写出大家喜欢的东西的。
第二十二章
后来再提起这一夜，徐尽十分羞愧地对徐源说：“我当时竟然不知道你是在为吾创造逃命的机会。”
徐源把那蠢货按进怀里，恨铁不成钢道：“牵制住他，是给你创造偷袭的机会，最好是到了让他半死不活的程度，然后再交由我处理……”那道士太过无礼，敢觊觎别家的宝贝，自然要付出代价。
徐尽：“……好吧，你狠。”
徐源感受着怀里同样冰冷的身躯，勾起隐秘的笑意。你要逃命？逃到哪里？
当时的你，又想逃避谁呢？
阿尽，你永远都逃不掉的。
无论是人是鬼，来世今生，你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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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咱们先不理徐源那个偏执狂日后的生活，倒带回来，接着说现在。
虽说徐尽智力不够，白白失了跑路/偷袭的机会，但是徐源还是很给力的，至少他那三寸不烂金舌让道长小小的动摇下。
修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一朝悟透，是得道成仙，朝闻道夕可死矣。可一但深陷迷途，就是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蓝衣道士此刻就处于二者的边缘，一念之差，就是天壤之别。
“道法自然，修之一字本就属于人力。以人力法天，根本就与大道之行不符……”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徐源的那番话在道长脑中炸裂开来，嗡嗡作响，反复循环不散。谁定下的天道？你行的是本心之道，为何却逆天而为？
“够了！”道士怒喝一声，双目圆瞪，他懂了，这人分明就是在为恶灵开脱！“你不必再说了！我知你与这恶灵关系匪浅，但关系到众生安危，你休得再言！”
徐源被道士戳穿目的，却恼也不恼，面上从容道：“徐尽乃舍弟，我作为兄长实在不忍看他死在我前头，道长，你若偏要杀他，就先从我动手吧……咳咳……也好给先祖一个交代……咳咳……”
夜风凉透，徐源掩袖轻咳。月光下给人一种苍白羸弱的错觉。
你丫再装，吾特么就当真了！真是……太可恶了……天冷都不知道多穿点儿……就你徐源那小身板儿还站出来抢人，真逗~~
喵~速战速决吧！
再耽搁下去，别说黄花菜了，估计徐源那包裹着银白狐裘的瘦弱身躯都凉了！
吾可没时间给他收尸。
“喂，你们两个，把主角放在眼里行不行！”徐尽特潇洒地甩甩头发，用飘油，就是自信！
有青云飘荡，笼起月光，一瞬间天昏地暗。
就是这个时候！徐尽如利箭般飞射而出，在黑雾隐藏下，一掌拍向蓝衣道士。
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让道士堪堪躲过。
——不过，这还不够！！！
徐尽又快速地横腿扫出，重重踢在道士胸前，道士瞬间喷出一口鲜血，面容灰败。
而就在徐尽踢出的一刹那间，一道青灰的影子一晃而过，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刺向道士。
是那条小蛇！
徐尽险些忘了这家伙，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它还是很给力的！
嗯，不错不错，回头可以考虑把你介绍给黑毛~~~到时候给那货秀秀你的智商，让那货自惭形秽去吧~~~
都说色彩越斑斓的蛇毒性越强，没想到这灰不拉几的蛇也不容小觑。
道士倒在地上，面容青黑，气息微弱，勉强撑起身子站立，同徐尽对视，喘息道：“你……是逃不掉的……”接着就御剑，飞身而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咦？这句话好耳熟的说。道长，你是不是抢人家台词了？】
徐源随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会意，皆迅速退下，朝道士追去。
呐，现在只剩两个人了~~
云雾散开，露出月亮原本的模样。月华铺地，落下浅淡的光芒。徐源站在那处，垂袖静立，目光落在徐尽身上，看不出心绪。
徐尽低头不自在地瞅着自己这身凌乱的红衣，撇嘴。人靠衣装，同样的容貌，偏偏自己是个吊丝，徐源是贵公子~~~
自从见面，自己其实都没有好好看过他。
一直都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曾经自己总觉得亏欠了徐源，可是如今……死都死了，就没什么所谓的亏欠了……
毕竟自己的死亡，还是救了这人一命的。
没有死亡还不清的债。
以后就各自安好吧，徐源。
“阿尽……”徐源蓦然开口，打破了周围平静，“你想过我么……”
徐尽思索了一下，诚实地点头。
杀手先生让自己品尝碎络丹的时候，自己还是想起过他的。
所以徐源，你赐给吾的回忆还真是别致。当时吾一下子就想起你了。
徐源见他点头，目光有一瞬颤抖。阿尽……
夜风撩过，徐尽红衣飘扬，挥挥手，对徐源道：起风了，你快回去吧，吾要走了……
徐源站在原地不动，问：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
徐尽俯身抱起顾怜衣，迈入夜色中，朝远方走去。
阿尽，你还是在乎我的……
嗯，也许吧，吾习惯了。
那么多年养成的坏习惯，总得给人点时间改不是？
可是阿尽……你以为你走得掉么？
物体倒在地上的声音，发出闷闷的钝响，就同当年他倒地不起时，声音一样。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揪紧，狠狠抽痛。
徐尽缓缓回头，就见徐源双眼轻阖，脸色苍白如雪，倒在地上毫无知觉。
脆弱无力的模样。
“徐源，道长已经走了，你不用再演下去了。”
吾是有多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啊。这个世界上骗子太多，傻子都不够用了。
＊＊＊＊＊＊
没人回应。
好吧，看来是入戏太深了。如果没有观众，应该就醒了。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不要理他啊，这是拍戏呢~~~
徐尽抱紧顾怜衣，犹豫了一瞬，随即大步离开，头也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