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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时——by墨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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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有一两个胆大的老臣出声反对,不过也没什么效果。

像薛以墨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适合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朝堂上重要官员的年轻倒是对社稷是极好的,只是越年轻就越难控制,他们每一个都才华横溢,但相对的是更加的桀骜不驯,纸上谈兵。就夏亦寒这些日子的观察而言,薛以墨无疑是一个天才,他善于发现人才,安排人才。就如丞相,虽然年轻,性子却被磨砺的是很沉稳,想来薛以墨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再如今天的苏子禄,在军中多年,却没有摊上军人桀骜的性子,看她的目光应有的尊敬是一分不少。

其实,如果她来决定的话,唐定的位置她会找一个世家中的人,因为她没有把握控制住苏子禄这般年纪轻轻就战功显赫的人,所以她只能找一个世家中的人与丞相相互牵制,从而保证政权的稳定。

“臣有本启奏。”大理寺臣谭素杰道,“陛下,唐家的家仆应如何处置?”

夏亦寒到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本想让薛以墨处理的,可是看到那人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透露出让她自己处理的意思。

夏亦寒略微思索道:“所有家仆一律赐死,选个舒服点的法子,若是他们还有亲人的话,让他们见见亲人的最后一面,并适当安抚。”

“诺。”

“今年的科举快到了吧,礼部尚书就有今年的状元郎担任。众卿家还有事否,无事便退朝吧。”夏亦寒问道。

“退朝。”离锦扯着嗓子叫道,百官下跪行礼,便鱼贯而出。

夏亦寒大发了浅浅和离锦,同薛以墨一起进了御书房。

“孤今日表现如何?”夏亦寒问道,谭素杰是他的人,却问她该如何处理唐府的仆人,自然是他的授意。

“陛下恩威并济,乃我咏川之福。”薛以墨答得不咸不淡,有些心不在焉,这丫头好敏锐的心思。

“殿下,做个交易吧,若我能解了你身上的无水,你便将往事作废。”夏亦寒没有用帝王的自称,眉眼之间是少见的认真。

“我凭什么信你?”薛以墨下意识地回答道,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分明是应了她的赌约。

“你身上有不属于你自己的内力,若是没有无水,那股极为深厚的内力便能为你所用。至于为什么信我,昨晚,我不是压制了你体内的无水吗?”

无水是毒却有些像是蛊,一旦进入体内,便会在人血的滋养下增多,而薛以墨体内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内力是在他换血之后一直也指着她体内的余毒不再增多的东西,想来便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了吧。只是有一点很奇怪,照理说这无水应该会在内力的压制下不再发作,可是却没有,反而越来越能够和内力制衡。无水本就霸道,若是当年他中毒之后没有当机立断的换血,这似乎是数几代人传承下来的内力也是无法压制的。

“我能感觉得出,你换血之后,便被注入了一股极为深厚的内力,像是许多代人传承下来一样,分明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无水,应当不会在发病,只要你不动用那股内力,无水虽不会消失,但也不会让你痛苦。你这样子,倒像是一直在服用无水,饮鸩止渴。”夏亦寒如实问道。

薛以墨是相信面前的丫头的话的,只是,他食用的东西都是经过验读的,像无水这么霸道毒,没道理验不出来。薛以墨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升起一道寒意,他所食用的除了母亲留下的解毒丹,便都是经人检验的。

“继续服用的症状如何?”

“像你这样的,继续服用的话,便会使无水在月圆之夜越发的暴躁,不能被内力所压制,造成毒发的症状,这时再服用的话,倒是能够是无水平静下来,只是下一次再暴躁的时候,会更加难熬,如同食用五石散一般。”夏亦寒话锋一转,“不过,我也说不准,毕竟,你是唯一一个中了无水还活着的,寻常人哪有你这般好的机遇。”

“好吗?我倒情愿没有。”薛以墨面带嘲讽,有些事情,他需要重新调查一下,谁在说谎,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你说什么?”夏亦寒只见他嘴角动了动,却未曾听请他说了些什么,于是问道。

“何时能解毒,你的条件很诱人,我答应你的赌约。”薛以墨收拾好心情,心中已有了定夺,也许,那人的话是对的呢?他竟然对面前的丫头的话如此相信,若是没什么想法,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及笄礼前,蔻雪来时,解毒的过程十分危险,我需要她的帮助。宫中的太医没有蔻雪的水平。”后面那句话,算是简单的解释。

“我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薛以墨将几粒丸药交给太医苑,“不管里面有什么,都不可为外人道,否则,本王就拿你们试验里面有什么东西。”

“诺。”

第九章:心动

夏亦寒再次来到药芦之中依然有过了半月余,从上次听了薛以墨的话之后,大约是有些感同身受,对方家兄弟心中倒存了几分芥蒂。而今到药芦中,这两人倒还算是规矩,精神也已经好了许多,初入朝堂,虽有薛以墨在一旁协助,其实大半的政务都是薛以墨代为处理的,大约是不熟悉吧,还是颇感吃力。

“参见陛下。”方家兄弟恭敬的行礼,夏亦寒倒也没有拒绝,除了薛以墨,大概没有第二个人在她面前行礼会让她觉得不应该吧。

“这两日如何?”夏亦寒坐在椅子上,接过浅浅递来的茶水。

“已然无碍。”哥哥方孟回答道。

“下一步治疗之前,孤要你们的一个承诺。”夏亦寒看着面前的两人,无奈自己救了两个麻烦的家伙。

人刀,相传是洛神为了帮助帝王守护住咏川山河的而留下的武器,本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却不想让她给遇上了。影卫的报告是这两人几日不食,已然克服五石散,这倒不是匪夷所思的,真正匪夷所思的是昨日影卫竟然有半日未曾看到这两人。

人刀者,与人无异,待契机至,成刀也,遵于王,嗜杀。但如果没有遇到契机,便一辈子做个普通人。相对的,遇上契机的,便成为刀,与死物无异,只是一生只能活于人后。本有人的习惯,却成了一把刀,对每一把人刀的精神都是巨大的折磨,所以人刀便习惯于肃杀,以鲜血来慰籍不甘的心灵,直到迷失神智,将自己的主人杀掉之后,人刀便会消亡。

夏亦寒之所以知道这些,倒也是因缘巧合,在蔻雪的藏书之中看到,觉得新奇便记下来了。她刚才探过这两人的脉息,微弱的不像正常人。

“陛下好敏锐的心思,我兄弟二人是人刀,也许,自我二人后,咏川大陆便再也用不到人刀。”少见的,是弟弟方冲回答,“我二人沉睡许久,终于得以展现人刀光芒,您是咏川的帝王,同洛神的约定中,我二人忠于你,成为你最为锋利的刀。”

“你们现在是人还是刀?”夏亦寒问道。

“人。”

“心瘾除去之后呢?”

“刀。”

“为刀者,便终不能再为人,像人一样活了那么多年,如今,我将选择的机会交于你们自己。”夏亦寒思索片刻,这两把人倒是她目前最为需要的,但是,人刀好用,风险也大,若是人刀失去理智,陷入险境的人反而是她自己,“刀者,应该知道孤的顾虑。”

“我二人是头一趟同时遇上契机,陛下的顾虑不会发生。”方孟承诺道,这一次咏川的帝王倒是颇有胆气,“刀与帝王性命相连,陛下需要保重自己。”

“明年的今天,孤希望看到两把绝对满意的人刀。”夏亦寒满意的笑了笑,又低声道,“我们的谈话,他们不需知道。”夏亦寒到不是故意放着薛以墨,她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些底牌,不为人知的底牌。

“诺。”

“影卫,将这两人押到密室绑起来。你们蒙上口鼻,间断焚五石散,隔半个月送一次食物,水不要间断。什么时候他们对这五石散再无感觉什么时候把他们放走。”夏亦寒顿了顿,“如果连这都克服不了,那就准备在密室中过一辈子吧。”

克服心瘾的方法有很多种,而这是最为痛苦的一种,更是最为艰难的一种,期间若是复发便是万劫不复,但若撑过去了,便是涅盘。

夏亦寒这些天过得虽然忙碌,但还是颇为轻松。薛以墨,自从上次与他打赌之后,似乎不曾找过她的麻烦,她甚至可以看出,男人眼中对她毫不掩饰的恨意也少了许多,他也极少会在她的面前出现,夏亦寒轻松之余,心中却是有些失落,暗骂自己犯贱。

“嘶。”像是惩罚她的心不在焉,本就有些老旧的古琴弦断了,她的手上赫然出现一道红痕,春寒料峭,绵绵的春雨还透着丝丝冷意,浅浅和离锦刚被她打发回去拿衣服和雨伞了。

她的琴向来抚的不错,又因为是在宫中,身上倒是一点药都没有带。似乎是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夏亦寒回头一看,雨中的他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冽,本就绝色的容颜上多了几分柔和,目光平静而幽深。他披着披风,依旧是墨色的长袍,却更称的他皮肤的白,那是一种有些病态的苍白,却不虚弱,反倒是能令人闻风丧胆的强大,她怎么忘了呢?这男人可是在战场上长大的,是在敌人的尸骨之中活下来的。

薛以墨其实站在雨中许久了,春雨绵绵,女子坐在凉亭上,重紫的罗裙,长发便散在身后,很是随意,突然想起,她还未及笄,还只是个孩子。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她还穿着朝服,目光执着而又坚定地将唐府的家仆赐死,却又怜悯的安顿死者的家人。她是个善良的人,却喜欢用冷漠来掩饰自己。她是那么的娇小,却咬牙担起了江山,却能勇敢的直视他,她竟敢将他们之间的种种用一场赌约消逝,她那么的聪明,不肯让她自己吃一点亏,她那么可爱,从不对她自己的贪生怕死找一点借口。

这半个月以来,他之所以避开她,只是为了说服自己,太医院的答案,母亲留下的解药当中有无水,他只知道,那一夜,他亲自去处理了唐家的数百名家仆,以最痛苦的方式结束了他们的生命,血流成河。当然,这一些事情,他是不会让她知道的。

然后,他去查了当年的事情,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从来不曾怀疑过,那场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阴谋。有些东西被他刻意遗忘的,也都重新建起来,十岁以前,母亲对他的态度,分明可以算得上是憎恨,他童年之中所有的笑容都是那个小小的丫头给与的,只是后来,再坚强的心终究是渴望母爱的。一夜之间,他所想要的母爱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小心翼翼,他给了那个女人所有的信任,然而,这只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至于其中根源,似乎无形之中有一双大手在阻碍着他,所有的所有,在查倒帝师蔻雪的身上便都消失了。于是他向帝师府送上信函,似乎是在帝师的预料之中,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只是说,在夏亦寒的及笄礼前,会将一切都告诉他,终究,上一辈的闹剧是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受了许多苦。言尽于此,薛以墨想自己也查不到什么了,便放弃了。而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幕焕之,我救了你一命,但我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薛以墨神色淡漠,他很期待,这个行生死边缘逃回来的少年会是怎样一场涅盘。他向来看人很准,幕焕之,他的骨子里从来都不是羊,他是狼,一匹沉睡中的狼王,而这次,便是他苏醒的契机。

“殿下,我的条件是唐家满门执火刑,我老父安享余年。”幕焕之的眼神清澈,从生死边缘回来的他,心境更加开阔,冷静,对于薛以墨,他剩下的只有臣服,发自内心的臣服,他是强者,他甘于追随的强者。

“可以。”薛以墨答应,就算幕焕之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顺水人情而已。

“殿下,我会成为你最有用的一颗棋子。”幕焕之许诺。

“可要回去见一见你的父亲?”薛以墨问道。

“不,就说我死了,待我凯旋而归之时,父亲会以我为荣。”

“赐酒。”薛以墨吩咐道,“我会给你适当帮助,记住你的目的,今夜,算是为你践行。”

“为什么信我?我不过是个跋扈的公子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薛以墨并未多说,若是他有了不该有的念头,他自然不会有活着的机会,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多谢。”

薛以墨不知,自己的回答竟然影响了幕焕之的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酒酣之际,幕焕之喃喃道:“其实,第一眼起,我就真的喜欢陛下,那样的女子,值得我珍惜一世,可惜,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而她也是,对于你们,我只是个外人。”

第十章:弄心

女儿心,女儿情,绕指柔缠,红线千匝,天命良缘,逢时生。

薛以墨看到凉亭里的女孩将她的手划破的时候,心中又是猛地一颤,有些东西,他确定了,虽然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但是他想,当年那份似是而非的执念竟能让他痴缠了整整十年。而今,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那有何必要遮遮掩掩,他何时变得这般犹豫不决?

他心疼的把女孩留血的手指含在嘴里,不顾她明显染上慌乱的眼神,任凭咸涩的感觉在口齿之间流转。谁也不想再说什么,一切是那么的安静,而又那么的诡异。

“丫头,我后悔了。”将夏亦寒用尽自己怀里的一刻,他这么说,声音带着陌生的颤抖,他只是一个在迷途之中深陷的孩子,幸好,在还未铸成不可原谅的错误的时候,他知道了一切。

“又如何?昔日,你念及往事,设好了陷阱,只待我跳进去。我若没有赌上那一局,如今,怕是刀上鱼肉。”夏亦寒承认,她是心软了的,毕竟一切可怕的事情还没有开始,他便已经停止,只是,若是每一次都没有这么刚好,他们,终究会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人刀危险,她宁愿冒险去救方家兄弟,就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若是他逼人太甚,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两败俱伤。

“我不是故意的。”薛以墨不想狡辩什么,还未经思考,这苍白无力的话语就已经吐露出来了。

“你可听说过人刀,我救了他们,因为你。”因为我希望在我被你逼到绝境的时候给自己寻一条后路,不至于太过狼狈,你的心思太深,那夜你毫不掩饰的恨意让我胆颤,我怕啊。后面的话,夏亦寒知道,自己即使不说出来他也会懂。只有夏亦寒知道,她在他开始低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心软,是啊,再多的谋划,到头来只成了一纸空谈,任谁都不能安然以对,薛以墨是,夏亦寒也是,幸好,那份心意足够珍贵。

人刀,薛以墨想起那些异样之感,那两人竟然是人刀,利器从来是危险的,他大概是让女孩伤心了吧。“你可知我心悦你而不自知?”

薛以墨言语之间呵出的热气打在了夏亦寒的耳后,“既不自知,又何苦到我这儿讨不开心?”夏亦寒知道,薛以墨这句话之后他再无可退。其实,喜欢上他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呢。这样的人,只一眼便可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也许,那夜在他的怀中苏醒,她便已经失了心,所以便有了后来的赌约,也许,是更早。

“谢谢你。”薛以墨喃喃,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喜悦,“阿夏。”时隔多年,重新喊出幼时的称呼,亦寒这两字着实是太冷,他是她的倾君哥哥,她便是他的阿夏妹妹,曾几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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