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更好的让热水充分与茶粉接触，再在两个茶壶之间倒腾茶水过滤茶粉反复熬煮——俗称拉茶，久而久之就将滤
网染成了茶色，看起来就像丝袜的颜色一样。
奶茶先生自然不需要像奶茶店那样专业，但一杯好的港式丝袜奶茶，仍然需要耐心的拉茶，更重要的是，一般丝
袜奶茶会选用锡兰红茶的碎茶叶，于是涂苏一边用热茶壶烫浇着茶叶到另一个壶中，一边想象着被热水肆虐的正
是安然坐在客厅里的某人，呵呵的又阴笑起来。
如此这般倒腾了近半个多钟头，奶茶先生才端着两个杯子走出厨房，并将其中一杯递给对方，“总是你请我喝咖
啡，难得我请你喝一次奶茶，用锡兰红茶泡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茶香浓郁，涩感适中，又融合了淡奶的丝滑，甜度也适宜，喝惯了咖啡的锡澜也不得不赞叹这杯奶茶的可口，完
全不逊于自己泡的咖啡，毫不吝啬的给予好评，“嗯，好喝。”
至于奶茶先生话里藏的那点小心思，到了咖啡先生耳朵里则完全变了调，同样一个名字，不着边际的发小就只能
想到西兰花，放到奶茶先生这则是优雅的红茶，挺好的。
一旦打通了任督二脉就全方位开启“情人眼里出西施”功能的咖啡先生，觉得透过茶面氤氲雾气看过去的奶茶先
生，怎么看怎么心动，就连下腹都有些蠢蠢欲动。
唔……季焉有时候有些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两人便在沉默中慢慢喝着奶茶，涂苏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大部分怒火在煮茶的时候都消磨殆尽了，而且
也不好一开口就跟对方说“我其实是同性恋”吧。锡澜则是有些心猿意马。
“我——”
“你——”
等到杯中之物逐渐见底时，两人忽然同时开口，怔愣了下彼此的默契，奶茶先生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突然就缩了
回去，于是说道，“你先说吧。”
咖啡先生觉得应该好好跟对方解释一下这几天自己的异状，又觉得之前纠结这个问题的自己有些傻，心思转了转
便问道，“你之前说你不会有小孩是什么意思？”
奶茶先生心里“咯噔”一下，不免有些苦笑，躲也躲不掉的，何必呢，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一字字道，“我是个同
性恋。”
对方怔愣的表情落入自己的眼底，心中的苦笑逐渐扩大。原本想着偷偷的欣赏对方，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还可以意
氵壬一下，如今这种剖开自己放在对方面前的举措，在早就知道自己性向后这么多年，仍然难受得心痛。
“你是说——”
“嗯，我喜欢男人。”
他看到对方沉默的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自己面前，仰视的角度让背光的男人看起来更加高大，他突然心慌起来
，因为潜意识里认为这个男人是温和的，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对方会不会因为恶心厌恶而直接对自己拳脚相向，
他呼吸急促的辩解着，“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但是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你人很好，我把你当做好哥们，好邻
居，好客户。’’
对方弯下腰不发一语的接过他手中微微发颤的茶杯放在一旁，再包握住他有些发凉的指尖，每一个动作蕴含着力
量的美感，涂苏却无力欣赏，他害怕得身子都有些发颤，口中继续说着，“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我做过体检
的，我的店铺是合法的，我——”
对方突然蹲下来平视他，他猛然闭上眼大喊：“别打——”
“你说我不喜欢男人，你对我没想法，那是不是我喜欢男人，你就对我有想法了？”
没有预期的疼痛，反而是被包握住的双手被对方轻柔的拉近了一些，他心惊的睁开发颤的双眼，看到对方摘去平
光眼镜后更加温和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他听到自己问了一句，“你，你喜欢男人？”
“我喜欢你，涂涂。”
09.维也纳时刻
奶茶先生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对门的咖啡先生说，喜欢自己。
然后靠近自己轻轻的绅士的在唇角落下一吻，让他还来不及感触就一滑而过，他忍不住的追问道，“再来一次？
”
对方笑意盈盈的点头说好，下一秒自己就有些急不可耐的扑上去。对方的吻技很生涩，没有什么花俏的技巧，只
是轻轻吮吸着自己的唇瓣，轻轻柔柔，像是奇诺的小肉爪在心头按压着，泛起一股麻麻痒痒的渴望，让他忍不住
主动将舌探入对方的口腔翻搅，汲取更多。
直到对方有些呼吸急促的推开他，后仰着撑坐在地上喘息，几秒后抬头冲他一笑，伸舌将唇边那圈水渍卷了进去
，慢悠悠开口，“感觉还不坏。”
然后他就被下半身的胀痛给惊醒了，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好半天没回过神。
事实上这些都不是梦境，只是现实中他没有被诱惑得瞬间起了生理反应，而是恢复清醒以后吓了一跳夺门而出，
冲到对方家门口扯进钥匙发现半天拧不开急的跳脚，直到被对方按住双手半环抱住才阻止肆虐门锁的行为。耳边
传来对方的轻笑声，气息缓缓的送进耳道，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我家，你那么迫不及待想‘进门’吗？”
他听到对方暧昧的调笑着，有些惊恐的望过去，对方不是因为厌恶而躲避自己吗？为什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难道是传说中的想跟同志玩玩的直男？听说有人遭遇过，下场很惨，因为对方根本只是瞧不起的玩弄罢了。
看到他眼底切实的恐惧，再想起刚刚在房间里他的举动，和来不及说全的那句话，咖啡先生知道有些人对于同性
恋的态度非常暴力和鄙夷，他不知道对面这个看起来阳光温暖的男人是不是也遭受过这些，但至少此刻自己不想
再给他增加心理上的负担。
今天这个契机并不太好，锡澜知道，但来日方长，又近水楼台，多的是让对方了解的机会。
于是他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拇指在刚刚激吻过仍有些充血的唇瓣上揉了揉，又轻轻拍了拍下对方的脸蛋，像哄
孩子一般轻声细语，“乖，先回去休息，明天记得送蛋糕过来，嗯？”
然后替他拔出钥匙，放回口袋，推攘着将人送回屋，再关上大门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站在玄关入口怔愣了足足一分多钟，涂苏才有些腿软的靠着大门滑坐在地上，所以……这几天的莫名其妙其实是
对方意识到了这种感情不好处理然后今天突然想通了就干脆表白了？！
他右手握拳塞在嘴里无声的呐喊着，刚刚那个亲吻时对方湿滑的口腔灵活的舌头还有性感的闷哼声让他后知后觉
的开始燥热起来。
“完了完了睡不着了！”
这当然不可能，事实上他一沾枕头就坠入梦乡，只是梦里多了一个人。
终于完全清醒的奶茶先生坐起身挠挠头，看了看精神奕奕的小涂涂，闷笑着进了厕所，积压太久又有了脑补对象
，奶茶先生从厕所整理完毕出来时仍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瞅瞅时间还是觉得生计大事更重要，计生大事先放一边
。
如果说咖啡先生宣泄多余精力的方式是去健身的话，奶茶先生的选择就是做蛋糕，再加上刚刚两情相悦——唔，
好像对方不知道自己其实对他“挺有想法”的，那股子高兴劲不停的冒，于是他就揉面团呀打奶泡呀拌巧克力酱
呀，看得小郭学徒一愣一愣，什么马卡龙，熊仔饼干，酸奶芝士蛋糕，火腿肉松面包，一箱接一箱的出，老板这
是吃了炫迈“完全停不下来”的节奏吗？！
等到了快十一点时，奶茶先生则哼着小曲拎着刚做好的两个新鲜出炉的蛋糕出门送货去了，要不是手里还拎着易
碎品，小郭学徒怀疑老板走路能飞起来！
最近老板很不正常啊，有空需要跟林姐好好交流一下。
走出地下通道以后，奶茶先生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一些，想起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突然就小傲娇
了一把，打算维持一下小小的矜持，被人追求总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不是么？
他压了压又开始浮上脸面的笑容，伴随着开门时悦耳的铃铛声走进了咖啡屋，客人不太多，有一个他见过的熟客
，便礼貌的冲那位女士点点头，对方显然看到了他手里的蛋糕，笑意也浓了几分。
将蛋糕放在柜台上时，咖啡先生刚刚忙完，便顺手接过开始切分，发现又是以前没有贩售过的蛋糕，便问了一句
，“今天的是什么？”
“萨赫蛋糕，一种维也纳风味的巧克力杏仁蛋糕，据说与同源的维也纳咖啡是绝配！”说起蛋糕，奶茶先生就有
些小自豪，暖暖烘焙屋生意之所以好也是因为奶茶先生不拘于传统连锁面包店固定的贩售产品，偶尔也会根据自
己的心情做一些原有蛋糕花式的翻新，除了老客户知道的保质保量，也常能保持招揽新客户的新鲜感。
咖啡先生微笑的看着心上人神采飞扬的样子，心头一软，拉住柜台上对方准备转身离去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
“别走，来杯咖啡吗？Wiener Melange，维也纳咖啡，和你的蛋糕是绝配。不过……”
被捏住的手仿佛被按下了迷蒙的开关，奶茶先生只能呐呐的重复着对方的话语，“不过……什么？”
像昨天晚上一样，咖啡先生拉着对方的手将人带向自己，两人身体间隔着柜台，头却靠得有些近，咖啡先生微微
侧开头对他耳边低声说，“我这的奶油不够新鲜，你那的……借我一点好不好？”说着还勾起食指在他手心里挠
了挠。（注）
不知道想岔到哪里的奶茶先生，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什么傲娇什么矜持什么压抑，通通失效，他猛的抽出手
慌不择路的就逃了出去，差点撞上门口不期而遇的沈柳二人。
柳大嘴看了眼奶茶先生消失在地下通道的身影，纳闷道，“火急火燎的，赶着嫁人啊？那方向也反了呀？”
沈公子淡淡扫了他一眼，接道，“那不重要，反正不嫁你，涂老板刚走说明有新鲜蛋糕吃。”
民以食为天，柳大嘴顿时转移注意力，并且非得卡在沈公子前面进去，快步走向柜台寻找蛋糕的踪迹，“今天吃
什么？！”那猴急兴奋的样子简直像饿了三四天刚放出来的人。
习惯了他表里不一的咖啡先生冲刚刚切好放进冷藏柜的蛋糕扬扬下巴，“萨赫蛋糕，配Wiener Melange，来一份
吗？”
紧跟在他身后的沈公子难得的皱紧了眉头，“萨赫？是我所知道的那个Sacher蛋糕吗？”
咖啡先生摇摇头，“蛋糕我不懂，听说是维也纳风味。”
沈公子点点头，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了，“那我就算了，我杏仁过敏。”
柳大嘴看着沈公子对着冷藏柜一脸遗憾的表情，突然好想让涂老板每天都送萨赫蛋糕过来啊……
（注：真正的Wiener Melange维也纳咖啡在维也纳当地其实是类似卡布奇诺的一种奶泡调制咖啡，并不需要用到
奶油，但是在英美等国被称作café vienne的维也纳咖啡，则是指一种顶层覆盖厚厚奶油的浓缩咖啡，又叫浓缩康
宝蓝。——以上来自维基百科。所以锡澜只是借机调戏一下涂苏，他不需要奶油也可以做出维也纳咖啡的。）
10.蜂蜜时刻
奶茶先生“逃”回店铺以后马上就后悔了，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自己经验丰富吧？！怎么搞得好像自己像个小纯情一样？！一定是当时咖啡先生突然开启的
流氓气场过于霸道，他一下没防备过来。
嗯，吸取教训下次改进，看看谁被谁逼到墙角被“壁咚”，呵呵。
不过就谈个恋爱而已，好好的一个温情男就变流氓了，啧啧，情啊爱啊什么的都不过是催发男人下半身欲望的借
口，不过——
我喜欢。
郭学徒看着老板闷声不吭跑回来以后就在里间踱来踱去，一会皱眉一会呵呵傻笑，觉得老板这两天的问题相当严
重啊！林姐你不是快毕业了时间比较多么？怎么还不来！
隔了一会奶茶先生的手机软软的喵叫了一声。他掏出一看就乐了。
我没有饭吃。
如果当天奶茶先生没有带饭，而咖啡先生又正好准备给对方叫外卖时，他都会提前发个短信问一下，如果奶茶先
生也同意吃外卖，就回复一个“好”顺便报上菜名，或者回一个“我来定你要吃什么”，所以两人之间没有为中
午的饭钱向对方开过口，有默契的你一次我一次或者你两次我两次的一来一往，也许偶尔有人多付了一两次，但
也没人去纠结。
而有时候奶茶先生多做的饭盒，也是他逗猫时主动带过去，次数也不是很多。但像今天这样对方主动要求还带点
埋怨的口吻，还是头一次，让他觉得好笑又好气。
叫外卖。
你呢？
我有带。
……
心情愉悦的将那六个点和手机一起收到口袋，奶茶先生看了看铺面，打算趁着午饭前再做一批小面包。
等把面团送入烤箱并叮嘱郭学徒注意一下，奶茶先生转到外勤时，喵叫声又响了，正在架子前挑面包的一个姑娘
两眼一亮，刚要开口询问，奶茶先生赶紧掏出手机歉意的笑笑，表示是短信。啧……这人今天话有点多啊！
我一个人吃饭。
嗯，自理能力挺强的。
闷笑着按下发送键后，奶茶先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他不是看不懂对方短信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装
傻逗弄一下，因为对方这种无聊的示弱也好，因为自己这种无聊的逗弄也好，他觉得谈恋爱掉智商这话，真tm是
真理。
但又忍不住弯着嘴角偷乐，乐此不疲的陷入下一轮犯傻。
大概又隔了半个多小时，临近一点，奶茶先生拿着热好的饭盒坐在里间准备吃饭，郭学徒已经先吃完了在前面守
店，他掏出从上一句话发出后就一直沉寂的手机，摩挲了外壳半天终是忍不住主动发了一条过去。
你那个隔间太小了。
我也这么觉得。
回复很快就收到了。然后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奶茶先生食不知味的扒着米饭，心底有些懊恼，这么经不起逗？
！他干瞪着黑色的屏幕十几秒后，捞起手机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这儿挺大的。
按下发送键后没隔两秒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叮咚”的短信声，他回头一看，那个刚被他在嘴里念叨的男人一手
拎着外卖盒一手掏出手机正在查看，然后抬头冲他了然的笑笑，“我也这么觉得。”
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被抓包一样，他脸颊有点发烫的避开那人的视线，随便拉开身旁一个椅子说，“坐。”
咖啡先生欣然坐下，打开外卖盒开始吃饭，一时之间安静的里间只有咀嚼声和吞咽声，还有筷子和饭盒之间的撞
击声。
吃到一半，咖啡先生突然问道，“你对我有想法没？”
奶茶先生抬眉扫了他一眼，看他眼观鼻鼻观口的盯着面前的盒饭扒拉着，不温不火的回问道，“你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