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上辈子他答应慕容雪依的请求一样，后退一步，会不会又害死自己？
「对不起……我不知道。」雷御冥回答，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去杀死这些人，他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但是不知道自己愿不愿意去做。
「但是……」
「我希望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不是因为你的请求，而是我自己发自内心的主动去达成。」
第一百零八章
「你知道我不想勉强你去做任何事。」孙涧冰叹道，这里的难民除了老弱妇孺多点，和之前慕容雪依带来的那群，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之前雷御冥主动去杀，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
因为那些人主动冒犯他们。
雷御冥自己都不能很清楚的解释其中的不同，毕竟这只是两人群间一个极小的差异，主动，和被动。
好像这样子进行区分，杀人的罪恶感会少一点似的。
哪怕明知是心理作用。
雷御冥觉得设下一道底限，是生为人类必然的结果。因为研究院的攻击触犯了自己的底限，他才会把研究院毁掉；因为眼前这些安全区的人不知情，他才不想扩及他们。这道底限的重要地位在于，若是失去底限，那么他将与末日前的杀人魔无异。
虽然两辈子自己杀人如麻，早已经与杀人狂魔难以区别。
但要是连不滥杀无辜的这条标准都舍弃，那么自己……雷御冥看着孙涧冰手不停歇的杀人，其实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
几百、
几千、
几万……
在安全区的警备力量赶来之前，狂放的异能早已不知杀死多少的人类。这样的异能更像是天灾，就算军人们赶了过来，也一样只能消失在冰雪之中。
是心理作用。
感觉到雷御冥他并没有认同自己的行为，孙涧冰也一样的不舒服。
下手杀这些连破口大骂都不敢的人，他并不觉得很快意，相反的，他杀死的人愈多，心中就愈觉得烦躁。
人命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就好像数字一样。
这样子是对的吗？
「当然是不对的。」雷御冥把底下那如蝼蚁般的人们的惨状尽收眼底，他们俩现在的所作所为，当然是不对的啊。
「但是做都做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研究院派人来攻击我们，我相信他们只有在被杀死的时候才会后悔。要是他们实力比我们强，能够顺利的杀死我们的话，我想他们快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后悔呢？所谓的报应、负罪感，只有在很少很少的时候，才会感受到……」
选择问题。
这只是一个选择问题而已。
雷御冥想起这辈子的慕容雪依，她看着就像也是一个重生的。可以信誓旦旦的说这辈子他一定会爱上她、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对他指手画脚。
如果她是重生的……
她曾经后悔过吗？
没有。
雷御冥不觉得慕容雪依曾经后悔过，就算上辈子他为她而死，好像也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任何情况下，他都应该一如既往的爱着她。
那些杀死他的人后悔过吗？
没有。
本是非亲非故的，在末日里杀了就杀了，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雷御冥觉得他们早已无须后悔，尤其是对这些他们不需要在意的人们，杀了就杀了，收不收手也只是看孙涧冰的心情。
因为他们的力量能主在这些人类的生死。
只是，
要是这个国家的人类，彻底终结在他们手里……
就算有一万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内心里真的不会背负起那一份罪咎吗？孙涧冰每杀死一个人类，他们的同类就减少了一个……
只有不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同类，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太可怕了。
所有被通知赶来的军人们，面对这情况，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谁能告诉他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会有两个他们没见过的异能者站在研究院的门口，往外肆无忌惮的放出异能，漫天的冰雪一碰触就死。
在研究院的门口……
一些知道研究院工作的士兵们心想，这应该是报应来了。
研究院的研究成果虽然很珍贵，但他们知道，这些成果很多都是透过伤天害理的行为才得到的。
例如说人体实验。
他们被派去研究院协助的时候，尽管心下十分震惊，但军人的职责令他们无法提出异议。被那些怨恨的眼神盯着，有些人一下就申请转调，也有些人已经麻木不当一回事情，反正再怨恨这辈子也只能这样待着了，他们没听过有实验品能逃出研究院的。
但是……这不就接连出现了吗？
上次是一个实验品被人给救走，破坏了研究院无数地方；这次又从研究院里出现如此强大的异能者……
不得不与之抗衡的军人和安全区里没被编入军队的异能者团，心跳声有如雷鸣一般。
如此危急的时刻，鲍晖团长竟已经失踪一天有余……
部分人的心中充斥阴谋论，安全区里不希望鲍晖一家坐大的人可不少，但他们要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因而伤害安全区至此的话……
鲍晖……应该称他为崔克，其实并没有失踪。
他只是找到了一个空档的时机，利用读心术确认身边并没有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并且避开了沿路上所有的摄像头而已。
目标？
当然是他的星舰。
李博士待在里面半个月有余了，而这一切都源自自己的失误。崔克庆幸自己没经过计算，只是把大量的食物往里面塞。
那么多的粮食和饮水，足够李博士活上一两个月。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李博士死掉，他回归母星的理想还需要李博士助他实现，崔克心想的是万无一失，但是他愈接近星舰周边，就愈觉得内心的不安愈发的沉重……他又不是人类，只是造了一个壳子而已，人类所谓的第六感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吗？
崔克走到星舰入口的地方，心念一动就开启大门。
没等崔克走进去，一个身影就扑了出来。
一瞬间把崔克撕成稀巴烂。
李博士早已在星舰里面静候了许久，当他发现自己竟然成功的变异成一只丧尸之后，他恨不得立刻出去发表他的研究成果。
——关于人类第二次觉醒的众多可能性。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到，他还是无法从星舰里出去。
星舰的材质不知道是什么矿物做的，总之是异常的坚硬，李博士都快要把变异成青紫色的手臂敲断掉了，星舰的大门还是不动。
毫无办法。
李博士认为可能是自己力量不够的原因，所以看着能源槽剩下的晶核，他做了一个大胆，但也在情理之中的决定：先吸收看看。
自己觉醒的应该是体系异能没有错，透明的晶核，也不用担心会排斥。
半个月内，李博士不停的变强。
同时也饿得头昏眼花。
他没想到过原来变成丧尸是这么一回事，肚子渴望着新鲜的血肉，但在这个连一只老鼠都没有的星舰上，他只能透过吸收晶核的能量充盈自己。
其他的变异丧尸都这么能忍吗？
李博士回想起之前抓到的变异丧尸，他们对于血肉似乎并不怎么渴望，相对于他们的普通丧尸手下来说，他们更渴望提升实力。
所以，自己是非常态进化？
李博士想想也不能就这样做出结论，毕竟每只丧尸的情况不一样。而且在外面能进食的血肉，与丧尸群的数量相比下，变异丧尸有能力压抑自身对于血肉渴望的本能，也是极可能出现的自然结果。就像自己虽然能感受到饥饿，但是缺乏血肉的日子过久了，也已经慢慢习惯。
异能进化并没有使李博士顺利逃出星舰。
星舰还是硬得跟铁板一样。
不对，
可能用钻石板来比喻比较贴切。
李博士再无聊也只能吸收晶核打发时间，在这架启动不了的星舰之中，他无事可做。除了吸收晶核以及发呆，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崔克那家伙怎么还不出现……李博士忿忿的想着，要是崔克那家伙真把他给放出来，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崔克现在的壳子撕成两半！
然后，李博士做到了。
崔克毫无预警的被撕成了两半。
李博士欢快的撕扯崔克的外壳，血肉的味道令他疯狂。他一口一口的咀嚼着新鲜的血肉，怪不得那些丧尸都会被新鲜的血肉所吸引，原来……
吃下新鲜血肉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啊……
在崔克没有反抗的情形下，李博士痛快吃了个饱。
然后变异成丧尸的李博士抹了抹嘴，把残破不堪的崔克随手一扔，大摇大摆的走出崔克关他的地方。他现在的异能到底有多强，呵呵呵呵……
崔克没有反抗。
他已经被李博士的变化吓傻了，根本没想起来要反抗。
这他妈的搞什么鬼啊！
等他回过神来，他又回复了灵魂体状态。
崔克看着李博士像个饿死鬼似的撕咬着他的外壳，默默的飘回星舰里面准备重新再塑造一个。是说他的外壳是人造的，口感并没有差别吗……？
看见被打开的能源槽，崔克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能量……
崔克的心里已经在问候李博士的十八代祖宗，这是自从他降落到这个蛮荒星球之后，最快学习完全的国粹语。
把他的晶核能量还来！！！
崔克一边重新塑造壳子一边骂，现在李博士变成这副鬼样子，他不把自己的壳子再加固一下，恐怕制服不了对方。
激光射线……过时了。
粒子重力围网……太麻烦了点。
……
崔克并没有考虑很久，但当他装备好新的壳子出去后，发现李博士早已经不见踪影，气得他直接飙起了国骂。
哈哈……
太幸运了！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李博士没想到除了把崔克杀死，安全区里面竟然还准备了这么棒的研究材料等着他。他梦寐以求的空间实验……终于、终于可以有进展了！
雷御冥一直在警戒着周围，见到附近一只看起来眼熟的变异丧尸出现，虽然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变异，他还是直接扔了一个雷球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雷御冥本来只是负责警戒的工作，想法不一样，也不能强求。看着人类的血肉在空气中飞溅，他总有一种死后自己和孙涧冰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但是地狱是什么样子？
雷御冥觉得眼前这一切已经足以被称为地狱或者是炼狱。
自从末日以后，人类就一直活在地狱中吧？
神明从不曾眷顾人类。
雷御冥觉得如果老天还希望人类存活下去，就不会刻意安排他们这些人的重生。充满怨气的人能重新活过一次，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复仇和杀戮。
用安稳的日子压下来，只是暂时缓解而已。
如果他和孙涧冰还继续待在空间里面，还有安稳的日子可过，不需要出来面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们……
会走到这一步，雷御冥只能说是天意难违。
也说不定把这个安全区的人全部杀光，就是老天希望他们去做的事情。
「呼……」孙涧冰回过神来，只看到满地的断肢与残壁。
他没想到自己的怒气会如此一发不可收拾，雷御冥的作为和他们原先规划的不一样，他自己的做法也超过了他们原先的计划。
他耗干了身体里几乎所有的异能。
本来他们的目标是破坏掉研究院，以及安全区内的军区。只要能让安全区损失得多一些，他们就应该相当乐意去做。
不管那些人是否无辜。
不管那些事物和攻击他们的人有没有关联。
只毁掉一个本来就被人毁过的研究院，叫他怎么能甘心撤退？他一定得给这些可恶的家伙一点颜色，否则他的狗不就白死了？
但是他狂怒之下把异能浪费在摧毁建筑物上头，结果是方圆公里内的建筑物全部都毁灭殆尽，范围内的活人也无法幸免。这样的全毁结果让孙涧冰不是非常满意，若是他没有把异能浪费在那些无用的建筑物上头，他就可以再多杀一些活人……
「累了吗？」雷御冥一眼就看出孙涧冰耗尽了异能，耗尽异能跟放出大招后一样需要恢复期，但不是一个概念。
放出大招后的恢复期，随着异能等级提升愈来愈短。
像雷御冥孙涧冰这样的等级，放出大招之后的间隔已经非常的短，几乎可以说是已经不需要恢复期，立刻就可以再出下一招。
但是耗尽异能……
雷御冥赶忙起身过去搭把手，他竟没发现孙涧冰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
耗尽异能对于一个异能者来说是最危险的事情，他会有几天甚至几星期的时间处于虚弱状态，期间慢慢的重新积蓄异能。这段时间异能者一开始会无法放出异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之后随着异能的恢复慢慢可以使用，但一定要到异能完全蓄满，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只要是个理智尚存的异能者，不到生死攸关的情况，绝对不可能主动让自己陷入异能耗尽的境地中。
所以……
雷御冥捞起孙涧冰往货车的方向走去。
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看到孙涧冰发大招，就用一层异能事先把他们的货车给包围起来。现在那台货车安然无恙的伫立在地面上，还可以使用。
「竟然累了就回去吧，雷啸还眼巴巴的在等我们回去呢。」雷御冥缓慢的说道，没发现孙涧冰复仇的念头如此强烈，是他的错误。
「嗯。」
孙涧冰真心的累坏了，他复仇的念头很强烈吗？
是这样吗？
孙涧冰自己都没有办法查觉，或许是自从重生以来，事事皆不怎么顺心的不忿，或者是一开始的复仇念头被压抑住……
一旦找到机会能发泄，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回去吧，我想要先休息下。」孙涧冰放松了身体，任由扶着自己的雷御冥把自己拖着往前，「过几天等我睡够了，再过来收拾他们。」
……
雷御冥没答腔。
感情这货正积极的往杀人狂魔的方向前进？！
雷御冥的精神力仍然尽责的警戒四周，看到的景象，让他实在是说不出打得不够惨，过两天再来的这种话。
安全区这一头都打没了好吗！
他冷汗涔涔的看着四周地狱般的景象，经过这一战，安全区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爬起来。这样残破不堪的地方，他们真的还要再来打？
没错。
最好每天没事就过来涮一遍，免得他们找到机会爬起来。
孙涧冰附在雷御冥耳边低声说道，伴随着压低了的笑声，吓得雷御冥差一点把他扔出去。每天过来涮一遍？哪来那么多时间来回奔波！
不然要是他们很快又重整好了怎么办？
孙涧冰想也许这就是所谓枕边风，对于雷御冥这种亲疏远近分得特别开的男人，自己一句话的分量，能比任何的经典教义更重要。
……
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就盯着军区和武器库攻击吧。
雷御冥一想也觉得这次来真是浪费了，就攻击了一堆没用的东西，真正该杀死的人、该搜刮的物资，大都还好好的摆在另一边的军区里呢！
军人和研究员。
等孙涧冰休养上几天把异能恢复原状，下次他们再攻过来的时候，那些军人以及研究员，一定要一个不剩的全部都……
等等。
那是什么？
雷御冥的精神力感知到远方有一个物体正高速冲撞过来，没等他出手攻击或是回避，对方又在距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这是……
看到丧尸化的李博士出现的当下，雷御冥是非常诧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