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鸳没反应过来,“啊?”
那人想了会儿,“就是眼睛抽啊。”玉无鸳无语。
玉无鸳想了半天,还是把馄饨给了那人,也懒得和他计较为什么,那人眼睛比自己大了。过了很久,雨还是没打算停。
玉无鸳威胁那人和他比身高。于是,在大雨中,一青白衣、一花衣,站在花花绿绿的棺材旁边,互相在对方身上蹭……
“玉无鸳!”一阵吼声。
玉无鸳一怔,条件反射的以为,是自己又惹祸,玉城拿东西抽他,觉得该跑了。那人拉着他,冲着不远处喊:“念普你来了?”
玉无鸳手脚冰凉,也冲着不远处喊:“我伤还没好,你不能杀我!”念普听到第一句话心情很好,听到玉无鸳的话,火都快冒出头顶了。
念普大步走来,护住那人,警惕的看着玉无鸳,眼底淡淡的伤。玉无鸳郁闷,虽然他长相不怎么样,但你也不用这表情啊!
“哈哈,玉二公子这样子真是好看!”清爽豪迈的笑声传来,玉无鸳第一个反应就是,曲芝。玉无鸳嘴抽心想:本生就不好看,被雨水淋成这样,能不吓死人就不错了。也懒得看曲芝一眼,不理会曲芝的挖苦。
念普不理他们,护住那人,走向棺材。还看了玉无鸳一眼,玉无鸳怯怯的拉了拉衣服。
曲芝不比化成人一样温和平庸,全身却是冷漠和肃杀。
玉无鸳瞪眼:“曲芝,不就是我救你的时候,搜了你身上值钱好看的东西吗?你至于这样吗?”
曲芝脸色难看,对玉无鸳,说的很是不满:“我只是来找孤魂的,遇见公子只是巧合。”
玉无鸳点头,蹭到曲芝身边,很诚心的建议:“你能把周围温度给弄高点吗?”
曲芝不满,“为什么?”
玉无鸳说得认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曲芝冷道:“我是妖道之妖。”
玉无鸳后退几步,苦心劝说:“你不能歧视非同道中人!”
曲芝冷哼解释:“我要度天劫,要百味孤魂恶灵。”
玉无鸳点头,“那你小心点,鱼娘还在等你。”
曲芝面色缓和,“谢公子。”
玉无鸳冲曲芝努嘴,“那个坟头你还是收敛点,是天界太子妃。”曲芝英眉皱起半天回神,“是。”
玉无鸳去慎诺坟前,拜了拜。弄好茱萸。
逢是喜是悲,别是缘是迁?风华一泻照驻,穆兰月萸成一心。
玉无鸳走到念普面前,“那个,我伤好了你再杀我吧。”念普看他一眼,接着喂那人吃东西,好像从一开始他就不存在。
玉无鸳很悲催,郁闷的想:死都这么难,真的是好纠结好纠结!玉无鸳冷得拉衣服,“那啥,我回去了。”
“……”念普想:你回去就用实际啊!
“……”曲芝嘴抽,心想:难道,你还指望有谁送你回气?
……玉无鸳自我安慰:好吧,最后的结果不重要,至少能回家,换衣服吃馄饨了。
玉无鸳回去,睡到第二天下午近黄昏。“没人管就是舒服。”玉无鸳感叹了句。
摆饭菜的小厮,手脚一怔,很肯定自己是人的转头:“二少爷,你该吃饭了。”玉无鸳揉眼睛起床,全身筋骨通畅,心中遗憾:淋那么大的雨,都不会生病,真是想装模作样都没机会啊!!!
玉无鸳下床看了下菜色,冲小厮救喊:“过来一起吃吧。”小厮一怔,两眼发烫,玉无鸳又说:“我不喜欢吃蒜苔,喏,给你。”
“”
半响
小厮反应过来嘴抽,很客气的:“二公子,我吃饱了,先走了等会儿来收拾。”玉无鸳一听沉声:“好。”
小厮走后,玉无鸳心情不是很好,喝了口茶,看破一切的臭屁模样:“今年真是不现实。”微风透过窗子刮了进来,玉无鸳被吹醒了几分。
玉无鸳无奈又郁闷:“进来吧。”
念普长发及腰,面容像是被火给烧的,如千万条虫挣扎在脸上,五官很立体,若没有那些伤,也是俊秀的好容貌。
念普被盯的不好意思,怒声打断,“玉无鸳……”
“声音真好听!”玉无鸳筷子打在碗上,赞扬道。
“”念普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很恼火的自言自语:“我是来做什么的?”
玉无鸳一向以‘助人为乐’为基础,来践踏人命的自我道德,拿起一个空碗,“也许是来吃饭的!”
念普冷哼,“为什么不说我是来杀你的?”
玉无鸳惋惜的看着念普,看得念普眼抽,他老实巴交的说了:“俗话说:‘夜黑风高杀人夜’,更何况少一点血腥就多一份安宁。”
念普笑得铮狞,明显只注意了玉无鸳的前半句,说的是没得商量:“你这是提醒我,今天晚上是个杀人夜?”玉无鸳摇头,回答的样子很认真:“我这是,在安慰我自己。”
念普扬眉,玉无鸳继续:“还有几个时辰的美好回忆。来回忆我今夜之前的前些年的美好时间和美好的时间,你说是不是很美好?”
念普听后,气不打一气来,咬牙:“我只知道,没你真好!世上才真的美好”
玉无鸳咬着筷子,赞同:“恩,我爹有时候,的确很不对。”
念普拿茶水的手,一抖一抖。玉无鸳继续安慰他,“放心,我会给我爹好好说说的。”(玉城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想起玉无鸳。咬牙。)
念普想起他要说什么,瞥着玉无鸳:“你以前,还是很好的。”
玉无鸳拿起念普手上的杯子,倒了杯水,又把自己面前喝光的杯子放念普手上。“”念普青筋抖了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玉无鸳老生长谈,神情很紧张:“我们是老相识吗?”念普想了会儿摇头。玉无鸳吐了口气,念普缓缓说到,心情还是不错的说道,“但有不共戴天之仇。”
玉无鸳喝口水压惊,霎时,情绪激昂的陈述自己的罪孽:“娘的!我只是不小心害了阿黄!”
念普郁闷,他不明白他的事,和那个什么阿黄,有什么关系!还有,既然是害了,你又何必这么激昂?就因为,是你害了吗?
玉无鸳看懂了念普的意思,“我一直相信早死早投胎!”念普微惊感叹,这辈子的玉无鸳,竟然有这个觉悟:“为什么?”
念普看着玉无鸳双手握拳,捧着杯子,杯子还没掉地上。念普很佩服。
只听玉无鸳:“因为,我一直坚信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要投!”
念普听后,对玉无鸳的理解,有了些口干舌燥,想喝口茶压压惊。玉无鸳夺过念普手上的杯子,又把自己喝干的茶杯,放念普手上。
念普忍无可忍:“玉无鸳,你就不能喝自己的杯子吗?”
玉无鸳无辜:“可这个我上次喝了……的啊。”
看着玉无鸳那漂漂的眼神,念普咬牙,等着听他下面的话。玉无鸳接着说,眼中有了鄙视和无奈:“我只是暂时放你那儿的。太没眼力劲儿了!”
念普:“……”
玉无鸳拿掉门牙里,塞在那儿哪儿的茶叶,惊叹:“我又浪费了。”念普看着他尽是懊恼的样子,五官不停的搐动。
玉无鸳还是很好心的,重新给念普一个杯子,热心得放念普手上。念普看着只是杯子的东西在手心,思绪远去。
玉无鸳这才注意到,念普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指甲也很平滑,指甲很亮,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念普终于想明白,看着空杯子很无语的放到一边。
玉无鸳看着念普的这一行动,懦懦的咽咽口水扯上正题:“你来找我干什么?”念普摇头,“没什么,就是顺路。”玉无鸳没话接。
念普突然问道:“记得公子以前的……”
玉无鸳飞快而谦虚的打断:“以前的事,可以不用说了。”
念普皱眉,玉无鸳笑嘻嘻的解释:“毕竟我才二十不到,知道那么多,对寿命不好!”念普再次无语,玉无鸳笑的很刺眼:“那你还杀我吗?”
念普愣了会儿,咬牙切齿:“我做梦都恨不得把你措骨扬灰!”
玉无鸳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就继续做梦吧。”
念普:“……”
很久……
玉无鸳实在受不了,受不了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盯着他看!又扯上些有的没的:“那个鬼,你喜欢他?”
念普脸上有了丝情绪,警惕的看着玉无鸳,“你想怎样?”
玉无鸳有些措败,无奈自己上辈子孽太重,略带叹息的陈述:“能在一起,自然是好,不过两心相悦更重要。”念普皱眉,明显的不信,随后微微点头离开。
玉无鸳郁闷的看着离开的影子,好无聊好无聊!用筷子沾上冷掉的菜碗里的油,在桌子上划来划去。真的好无聊!
小厮一进门,带了点心。看着玉无鸳火气直冒,“二公子,你能解释下,为什么要把桌子弄成这样?”
玉无鸳毫无愧疚,如善从流:“为什么不说我在帮他上油漆,给他增加寿命?”
小厮鄙视:“您是干这个的吗?再说,就算是有人让您干,您那技术成吗?别糟蹋东西成不?”
玉无鸳一副‘不懂我’的样子,神秘兮兮的问:“知道,什么事最无奈吗?”小厮哭丧着脸老实的回答:“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玉无鸳冷哼,一脸与世无争的样子,用并不和平的语气,让小厮不得不再次鄙视他,“那就是,你很想知道事情发展。但!你偏偏没有那个好奇心,所以无奈的我,好郁闷。”
小厮嘴抽,放下点心,留下一句话,“那您继续,我出去理理思绪。”
玉无鸳愣了好久塞了块糕点,喃喃道:“难道你还指望我给你洗脑?好单纯的心。”对着窗外的夜,感叹:“这样的存在,真的好幸福!”
站在门外的小厮,出去又折了回来,又跑了出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还是指望玉无鸳说出句能听的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秋高气爽,黑夜无星,不远处,仓皇而跑的身影洒下一些些透明液体……
玉无鸳觉得很无聊,睡不了觉,点着玉药送的竹灯出了玉家。
玉无鸳站在玉府门口很徘徊。口中喃喃着:“天涯命里能采花,飞去何处是一家?”从玉府看鹜鸳楼只能看见灯火高挂在屋檐上,红烛透着黑字。
玉无鸳叹了口气,向玉府右边的花街走去。猜花灯、逛花院、初春的百花宴,端午的粽子,七夕的绘图,中秋月饼,孩童喜欢的糖葫芦、泥人糖,云云。唯独没有重阳的重阳糕,没有大年的鞭炮烛花。
“今年真是……”玉无鸳没再说下去,手执的竹灯,不比其他的好看,但上面的紫花着实的不一般。花街的紫牡丹最大最艳,人也是最多,过得也最奢侈。
“真的应了‘醉纸金迷’,‘人在花前死,做鬼也风流’。”玉无鸳心情还算可以的漫无目的的走。
最靠边的小巷里亮起了烛光,玉无鸳直走进去。
鱼娘站起又叹气,“今天不做生意。”
玉无鸳挂好竹灯,“切,相思呢?”
鱼娘惊讶,“二公子。”
玉无鸳在鱼娘的面前,抓了把炸花生米,吃了点,端起盘子,赞赏:“恩,手艺进步了许多。”
鱼娘哼了声,回到正题:“曲郎还没回来。”
玉无鸳懊恼:“那你还点灯,我还说吃面呢。”
鱼娘垂头自说自话:“二公子可有遇见?”
玉无鸳漫不惊心:“见过。”
鱼娘抿紧唇,“可有话?”
玉无鸳淡笑,塞满一嘴的花生米,弄了一手的油:“别担心。”
鱼娘眉轻动,笑着点头,“谢公子,公子需要吃面吗?”
玉无鸳手蹭了蹭桌角:“收钱吗?”
鱼娘哼了声,“公子越发的大方了。”
玉无鸳笑嘻嘻的,“还好还好。”
鱼娘紧闭的双眼,成了月牙,“那公子和我做一晚上的买卖,就可以了,卖出去三碗,就可以免了面钱。”
玉无鸳嘻滋滋,“那感情好,正愁没地儿去呢。”又接着吃东西,只是吃的慢了些,带着笑意,看上去,不算难看。
鱼娘熟练的走到小巷前,弄着灯笼,把周围弄亮了些。
“两碗面。”小巷外的声音冲鱼娘说道。
鱼娘冲着玉无鸳喊:“二公子,两碗面。”玉无鸳剔牙,随手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油,嘴里嘀咕‘屁股还没坐热,就来人。烦人!’
“玉二公子还会煮面?”进了的念普‘凑巧’说道,一切那么和谐却不和平。
玉无鸳囧,无语。胡乱扯上一通:“真是赶巧,又见了。”
念普点头,一副‘老大’的样子看了眼玉无鸳,又对怀中的人一脸温柔。
玉无鸳真无语了。
鱼娘笑着去玉无鸳那儿帮忙,小声的打趣儿:“二公子熟人真多。”玉无鸳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人,有些打瞌睡,迷糊间,好像坐在哪儿的,是他和玉药。
鱼娘很无奈,闻到味道,说斥着玉无鸳:“二公子,偷懒也要看时候,面都快成糊了。”玉无鸳摸了把脸,“晚上的确是来睡觉的,你的鼻子越发灵了。”鱼娘点头,顾自弄着锅里。
半响
玉无鸳端面给念普,念普没看他一眼,玉无鸳打着哈欠,又走回来。鱼娘自己在锅里煮的面,香气扑鼻。玉无鸳随意的坐在凳子上,张嘴叫到:“多点汤汁,少点面筋。”
鱼娘哼了声,给了玉无鸳一记空勺,“二公子的习惯,我自是晓得。还用得着提醒吗?”
玉无鸳自己对着筷子,玩了会儿,又去神经兮兮的,看了看自己的竹灯,添了点蜡,又坐回来。
鱼娘端上面,玉无鸳抽筷子抱怨:“总是这么慢。”鱼娘冲他做个鬼脸,给了玉无鸳一方丝帕,指了指桌上她看不见的爪子:“擦擦吧。”
玉无鸳看也不看那丝帕一眼,自顾自的吃面,铮铮有词的说:“偷香本不对,合乎佳人帕。留给曲芝吧。”鱼娘淡笑,看不见的眸中,不舍和担忧。
玉无鸳吸着面,说得含糊不清:“他会回来的,还对我说‘改明儿,也给鱼儿带上红帕,成新人。玉二公子,可要赏脸。’烦死我了,又送礼。”
鱼娘笑的含羞,“二公子又逗我,我已经盖了红帕了。二公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假话了。”玉无鸳瘪嘴,不作声,咬面时,才看见,念普看着他。
念普怀里的人,冲玉无鸳一笑,很真诚的胡说:“他说的是真的。我今天也在。”玉无鸳筷子上的面,掉进碗里,沾出些汤汁在桌上,他有掐死那鬼的冲动!玉无鸳看天,又狠狠的看着那鬼,本来就是,说些废话打发时间,现在好了,什么都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