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天第一次跟秦苏睡在一张床上，有些睡不着。他侧过头端详着秦苏的脸，对方睡觉时的五官有种削厉中带着沉稳的薄薄锐气，呼吸起伏间让人移不开眼。
他有些不习惯这样亲密的睡姿，自己并不算小的手掌被另一只宽大削瘦带着老茧的手握着，触感粗粝，并不舒服。
乔小天仰头看了看办公室的灯，悄悄将手拿出来，轻手轻脚地下床把灯关掉，重新躺回去。
他离秦苏有些远，身边有人让他很没安全感，即使这个人是秦苏。
找了比较舒服的一个距离，他也闭着眼睡过去了。
第二天秦苏先一步醒来，乔小天已经滚到床边角落，被子搭住半个肚子，仰着头呼呼大睡。秦苏皱着眉伸手去拉他，想把他拉近一点。
手刚触到乔小天的胳膊，乔小天眼睛未睁，另一只手瞬间捏住秦苏的手腕。
秦苏只觉得手腕一痛，在乔小天拗断他胳膊之前大喊一声：“小天！”
乔小天瞬间睁开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秦苏一身冷汗，喘着气看他。
“怎么……”乔小天说了两个字，立刻意识到眼下的状况，有些无措地将秦苏的手松开，结巴道，“对……对不起，我……秦苏你没事吧？”
秦苏低头看了眼手腕，果然红了一圈。
他忽然想起，上次给秦文谦公司的人做保镖时也发生过类似的状况。如果在乔小天睡觉的时候忽然接近，他就会下意识地将接近的人制服。这是种习惯性反应，估计已经保持了很多年。
“我没事。”秦苏收回手，问他，“你怎么滚床边去了？”
“唔……睡相不好嘛。”乔小天还是紧张，拿起他手腕看，“都红了，有药膏没？我给你擦擦。”
“不碍事。”秦苏抽回手，看看表已经8点多，“走吧，去吃个早饭，然后开始上班。”
他率先下床，主动叠被子，将床恢复成沙发状态，去茶几抽屉里拿出两套一次性洗漱用品，扔给乔小天一套：“走吧。”
乔小天沉默着跟在他身后，脸色很差。
洗漱完，秦苏看他还是一脸生闷气的样子，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真没事。”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控制住……”乔小天低骂两声，自然是骂自己，“秦苏，我睡觉的时候比较危险，你不要离我太近，我怕伤到你。”
秦苏沉下脸：“乔小天，你觉得这种话说出来合适吗？”
“什么？”乔小天愣。
“我们是情侣。”秦苏深吸一口气，“你是打算以后跟我分床睡吗？”
乔小天：“……”
虽然昨天稍微思考过上下问题但是即将面临这个问题还是有点太快了吧？！乔小天微微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秦苏也不知在气什么，想发火忍住了，说了句“去吃饭吧”就转身先走了。
乔小天小跑着跟上，头大。
他觉得他们俩现在陷入了一种极其尴尬的状态，感情还未完全稳定下来就开始状况百出，秦苏的过去，他的习惯……还未完全敞开心扉就要面临彼此的不适应，这就是太快在一起的弊端啊。
第一次来会所的员工餐厅吃饭，想不到这里果然如老田所说环境口味都不错，乔小天笑眯眯的样子赢得了打饭阿姨的欢心，多给他加了一颗鸡蛋一个饼，乔小天拿去讨好秦苏，换来秦苏的一碗粥。
“没有南瓜。”乔小天故意找茬。
秦苏看着他，叹气：“回去给你做。”
乔小天这才满意地开始吃饭。
迅速解决完早饭，乔小天继续上班，秦苏去盯招聘选拔的事了。中午休息的时候乔小天拿了一瓶红花油去给秦苏抹，被秦苏以味道太大为由嫌弃了，乔小天扁着嘴扭头回去继续上班了。
光棍节活动即将开始，会所为了这个人们造出来的节日操碎了心，因为这一天整个会所都会忙到翻天，酒吧活动多，二楼聚会多，三楼约炮包夜多，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绷的，不断地确认着自己这半个月的任务。
轮值岗位少了几人，每个保安不得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留意全场，上完班精神累到极致，换班时都是晕头转向的。有的人还要加班，不得不喝两大杯咖啡保持清醒。
相比较其他人，乔小天的精神好到可怕，一直精神饱满，继续加班还有心情看电视。
秦苏中途上来给他送过盒饭和零食后又下去了。
连续顶工好几天的齐禾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问：“你们俩这刚在一起没多久就开启加班模式的感觉如何？”
“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反而算是好事吧。”乔小天靠在椅背上叹气，“感觉还是多适应一下两人的关系比较好。”
“你们俩有啥问题？”齐禾莫名其妙，“孟非云？”
“这不是主要问题……”乔小天抓了抓头发，“我们还不太了解彼此吧。”
“天天住一块儿了都，还不了解啊？”齐禾翻白眼，“你们想怎么了解？来一炮？”
“滚！”乔小天没好气，“你脑子里能不能塞点儿有用的？”
“哪里没用了？超级有用好吗？”齐禾不满，“讲和利器有没有？”
乔小天翻白眼，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齐禾开始叫唤：“那两个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来上班啊……累死老子了……”
“我这不是在给你打下手吗？”
“你又不是我员工……”齐禾抱怨，“秦苏就不能把你调到我这儿来吗？”
“想得美。”
“办公室恋情累不累啊？”齐禾挑拨，“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乐趣啊？”
“嘁，说得好像你懂一样，连个对象都没有的人凭什么评论别人啊。”
“卧槽！你这是人身攻击你知道吗？”齐禾垂死挣扎，格外想揍人。
“我是啊。”乔小天坦然承认。
Tina敲门进来，挑眉：“你们这是在工作呢还是摸鱼呢？”
齐禾立即蹦起来整理仪容，笑嘻嘻地说：“Tina姐你来啦。”
“哈喽齐部长，还有我们的小可爱。”Tina走过来，直接坐在齐禾丢过来的椅子上，长腿交叠，简洁吩咐，“我来看看你们的工作进度。视频审核到哪天的了？”
“前天的。”齐禾有意卖弄，邀功道，“昨天的视频估计今天就可以搞定了。”
“效率还蛮高的。”Tina满意地点头，“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问题，有啊，多着呢。”齐禾靠着电脑桌开始数，“闹事的，打架的，在走廊接吻的，偷东西的，想闯进会所的，喝醉了找茬的……”
“行行行，别数了。”Tina头大，“我是问你有没有会所当时没留意的状况？”
“有啊，鬼鬼祟祟上三楼准备找人的，卫生间约炮事件，偷东西的，还有暗地里欺负服务生的。”齐禾举手，“我强烈要求保证员工的生命财产安全及个人尊严。”
“谁被欺负了？”Tina冷笑，“敢在这里欺负人，胆子不小啊！”
“客人就是上帝，上帝们比较拽咯！”齐禾招呼乔小天，“给美女看看咱俩这几天的收获。”
乔小天动作迅速地操作电脑，把最近一段时间审核出的有问题的监控视频调给她看，经过乔小天初步的视频编辑，有问题的部分都被单独截了出来，一目了然。
Tina翻阅着打印出来的审核日志，一边盯着视频一边在日志边上做标记。
三人查看视频查看到晚上8点，齐禾去审核昨天的监控视频了，乔小天帮Tina调视频，偶尔还说做解释说明。
忙完这一切，齐禾正好也结束了视频审核工作，三个人做了收尾，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不出来，小天你做视频审核也很厉害嘛，这么多小细节都能看出来。”Tina赞赏道，“审核日志比齐禾这家伙做得强多了，回头让人事部给你加工资。”
齐禾脸一黑：“美女，你这么诋毁我真的好吗？”
乔小天哈哈大笑：“我本来就很厉害好不好？”
Tina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笑得调侃：“想不到我们小秦哥的眼光相当不错嘛，不过……我老板貌似很不高兴。”
“秦总那里……”乔小天顿住，眨眼，“我以为他同意了，毕竟前段时间秦苏说他大嫂还正式请我们吃饭来着。”
Tina沉默片刻，说：“我劝你们暂时还是不要去见的好。”
乔小天想起秦苏也是这种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顿时好奇：“为什么？”
“因为秦大嫂真的、真的、很烦人。”
“确认你不是因为她曾经是你情敌而故意诋毁吗？”乔小天不信。
Tina已经做好砍死他的准备了。
第四十六章
当晚齐禾撑不住提前下班了，乔小天窝在信息部没事干，干脆开了全屏补电视，Tina后来干脆拿了工作和他一起待着，一边处理手边的事情一边和他看电视，偶尔还吐槽一下剧里的明星。
她平时陪在秦文谦身边，在会所忙碌期也会过来帮忙，对经常光顾的明星大腕和达官显贵熟悉得多，嘴巴又毒，吐槽起来黑料一大堆，听得乔小天瞠目结舌。
“干嘛，以为我骗你啊？”Tina哼了声，“这些人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多了好不好，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每天花痴偶像啊。”
“我花痴怎么了？颜控不行吗？”乔小天嘁了声，忍不住问，“那你对申越和廖桁了解多少？”
“他们俩啊？这个还真不多。”Tina想了想，道，“其实别看他们平时在微博上比较活跃，其实私生活很低调的。申越是Listening的VIP，每个月都会来会所见见朋友消遣一下，工作忙的时候也会在这里睡一晚，不过他看上去比较高冷，加上外貌也不出彩，倒是没听说有什么怪癖。”
乔小天难得碰到有人愿意和他聊男神，顿时来劲了，追问：“那他平时有什么习惯吗？喜欢喝什么酒？经常和哪些朋友过来玩？”
“收起你那激动花痴的表情好吗？都不怕秦苏吃醋啊？”Tina调笑两句，继续说，“申越朋友很多很杂，来这里有时候是招待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有时候是私交不错的圈中好友，经常喝多，醉了就在三楼自己的套房睡。不过圈外的朋友倒是没见他带进来过，估计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吧，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他可能不想把身边的亲人朋友带进来。”
乔小天开心：“果然男神好机智，人品太好。”
Tina一脸黑线，说到：“至于廖桁……他是明星里出了名的宅男吧，很少出来消遣，就算出来玩肯定也是为了工作，或者是陪好朋友，比如江澜和祁渊。”
“真是太忧伤了……”乔小天郁闷，“他俩的私生活为什么如此不搭。”
“明明是你乱配CP还怪人家？”Tina嘲笑，“有这点萌CP的时间不如想想你和秦苏的事情啊。”
“我们俩？”乔小天有气无力，“你不觉得我们俩的事更难搞吗？”
“怎么说？”
“家庭、习惯、性格、经历……”乔小天掰着指头算，“几乎完全不一样。”
Tina一脸鄙视：“说得好像别人都是门当户对天生一对似的。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反正你们俩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叽呗。”
“你这么有经验，男票在哪儿呢？”乔小天挑衅。
“在姐姐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窝着呢。”
“你意思还没等到？”
“我意思是我眼光高。”Tina挑眉，“姐姐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嫁了？”
乔小天竖起大拇指，点赞。
Tina索性把工作放在一边陪他聊天。
两人聊八卦聊同事聊朋友聊工作，话题聊多了就开始互相吐槽。Tina在工作和生活中的强势不言而喻，洞察力强，吐槽总是一针见血，呵呵冷笑的时候的确让人汗毛倒竖。
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这位大美女的时候心生敌意了，一个漂亮、聪明、敏锐极具攻击性、踩着高跟鞋的时候比你还高了那么几公分的女强人真的很让他很难放松下来啊！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对侵略性的视线极度敏锐，他还没学会适当地调节自己的心跳。
两人聊了好几个小时，乔小天还是很有收获的。
其一，秦文谦真的是一个很狡猾、很有魅力的老板，虽然偶尔特别孩子气，还总是为秦苏这个堂弟抓狂；其二，秦苏比较固执，决定的事别人很难被动摇，但是容易心软，所以经常自己受累；其三，因为孟非云的事情，秦苏对人很难完全信任，所以私下没什么朋友，连一位至交好友都没有。
“那样不是很可怜吗？”乔小天大皱眉头，“连个能随便吐槽的朋友都没有……日子多无聊？”
“无聊？他才不会呢。”Tina翻白眼，“他不上班的时候都会给自己另外找事干，根本闲不下来。”
“嗯？”乔小天忽然想起有同事提过秦苏有兼职的时，顿时追问，“是兼职吗？”
“大部分是，就像上次拉你们做保镖一样，他会接一些私活。”Tina摊手，“反正他不会耽误正常工作，随便他咯。”
“秦总不管啊？”
“他又管不住，会所里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太多，不过知道了没用，秦苏毕竟是他们上司嘛，谁会无聊去嘴碎。”
乔小天点点头，情绪却一直不太好。
Tina在12点之前告辞了，她说要去三楼找个套房睡觉，不然毁皮肤。
乔小天一个人窝在信息部办公室发呆。
秦苏凌晨三点悄悄摸进去，看他醒着顿时愣住：“小天，你怎么还没睡？”
“哦，看电视呢。”乔小天站起来，“你怎么忙到现在？”
“三楼有两拨客人在闹，刚处理完。”秦苏看了眼电脑，早就黑屏了，哪有什么电视？
“去你办公室睡会儿吧，明天还上班吗？”
“不上了，休息一天，明天我哥会来会所盯着，有严经理和Tina在，没关系。”秦苏看了看表，问他，“你工作结束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家？”
“结束倒是结束了，不过现在要回家吗？很晚了。”
“不想在办公室睡，明天我哥过来肯定要拉我问东问西，提前撤比较好。”秦苏给他拿了外套，“走吧，楼下有车。”
两人离开会所，打了个车直接回家。
累了好几天，秦苏身上到处是烟酒味儿，他撑着疲倦的身体去浴室洗澡，躺在浴缸里仰着头，衣服扔了一地，也懒得收。
乔小天帮他去卧室取了睡衣，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推门进去就发现秦苏快坐在浴缸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