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真人的话音刚落,身旁的赤煜真人便冷哼一声,手中玉扇隔空轻点,一道剑影便破空而去,狠狠打在跪在下方的人影身上。
噗——
猛地一口鲜血吐出,跪着的人影随着剑影没入体内晃了几晃,发髻上的玉簪也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殿上众人齐齐调转视线看去,都面露愤慨之色,尤其是站立两侧的青元宗内门弟子们,几个年轻些的修士都控制不住地调动了灵气,又碍于殿上众门派的在场硬生生收了回去。
“孽徒!你可知错?”赤煜真人冷着脸看向下方,目光中溢满了杀气。该死的东西,居然让他的师兄为她而面露难色,在众派面前低头,她算什么东西!
“呵呵……知错?我又何错之有?!”散落的发丝垂落在脸侧,往日娇嫩的面庞此时已被鲜血污染,却不失丝毫容色,唐玉铃双手撑地,勉强挺直了身子,好让自己不会太狼狈,冷笑着看向青凌真人,“弟子被宗门追杀,丹田被毁,堕入魔道,难道是我的错?!”
抹去嘴角的血污,唐玉铃怨恨地扫视着青凌真人身后的真传弟子们,扬声道:“掌门只知道真传弟子珍贵,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内门外门弟子?今日在前线杀敌,可有一名真传弟子?掌门可曾重视我们这些内门外门弟子的性命?我不过是为保命才替妖族传递讯息,弟子小小一名内门弟子又能得到什么重要消息,这样都要被毁掉丹田追杀致死吗?若然弟子有错,掌门又可知错?!”
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殿上抽气声不断,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脸怨恨的唐玉铃,还能有比这更颠倒黑白之人吗?替妖族传递消息,还堕入魔道!这样都认为自己没错?!
沈舟疑惑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秦络轩,唐玉铃不是替他传递消息吗?怎的成了替妖族传递消息?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络轩悄悄传音道:“师兄,莫被唐玉铃当日在山洞中之话所骗。师弟早与赤煜暗中联系,若是她只为师弟暗中传递消息,又怎会落入执法堂之手?她的话,可没一句是真的,这不,在掌门面前无从狡辩,只能硬撑了。”
原来是这样……
沈舟看着下方摇摇欲坠的唐玉铃的可怜模样,只能无奈地摇头,这师妹之前就古古怪怪的,原来早就跟妖族联系上,现今想起那只被带入内门的妖族,只怕不是巧合啊。
“你这是对本座布阵的不满?”青凌真人颇感意外地挑眉,“真传弟子是各派宗门弟子精英中的精英,是振兴宗门的希望,大敌当前,自然是坐镇后防。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前往边界对阵妖族,真传弟子也在宗门前面对妖皇,难道他们就性命无虞了?”
“哼,既然同样危险,掌门又为何不让亲传弟子去前线杀敌?”唐玉铃冷哼一声,心中挤压已久的怨恨油然而生,被魔气侵蚀的煞白面容显露出丝丝黑气,煞是可怖。
“简直胡搅蛮缠!”何长老看不过去地暴喝一声,雪白的胡须被气的抖个没完,哆哆嗦嗦地指着唐玉铃,“宗门存亡之时,自然是真传弟子留守后方,这还有错?前线怎么了?本长老还要去前线呢,本长老难道就不被宗门重视了?你这贪生怕死之辈,为了保全自己性命,连宗门都可出卖,你凭什么替内门外门弟子抱怨?你问问他们,他们和你想的可一样?!”
“咳咳……”坐在一旁的冷长老尴尬地轻咳一声,瞪了一眼还想继续骂的何长老,看向上方的青凌真人解释道,“青元宗门内之事,本不应由我们外人插言,何长老也是一时气愤才会妄言,还请青凌真人恕罪。”
何长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越矩,坐立难安地挪着屁股,心惊胆战地偷偷抬眼看了看赤煜真人,冷不防正好撞上那冰渣子似的双眼,立刻哆嗦着低下了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青凌真人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冷长老不必如此,本座在众派前处置此人,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此人出身青元宗,却一直与妖族互通,虽一直在执法堂的监视之下,但青元宗也难辞其咎啊……唐玉铃,如今你已堕入魔族,早已非我族人,本座也不会处死你,你如此宁顽不灵,便去烈焰溶洞中反省去吧。”
“什么?!”唐玉铃闻言惊慌地运转体内魔气便要逃离,却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桎梏在体内的浩然正气如千万只针一般刺痛她的经脉,她不甘地尖声嘶吼起来,“我不要!不是我的错!是你们,是你们对不起我!我不要去!”
两名内门弟子在沈舟的示意之下,上前直接捉住唐玉铃的胳膊便往殿外拖拽,对她尖锐的哭喊充耳不闻,死死扣住她的手臂毫不留情,眨眼间便拉着她离开了大殿。
就知道你的下场好不了!
杨远嗤笑地看着远去的背影,耳边越来越远的嘶吼哭喊仿佛一场闹剧般可笑,他感叹地摇摇头,作为一名配角甚至炮灰,要嘛就老实一些,要么就学会抱大腿,自己耍幺蛾子作死了就别怪别人!瞧瞧他,虽然抱不上金大腿,但好歹也挂上了韩大腿,这不,就算秦络轩那个灾星回来都不用害怕!
若有所思地看着下方白衣男子的诡异笑容,沈舟眨眨眼,这人倒是一向对唐玉铃颇为关注啊,怎么觉得他这么古怪?
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杨远狐疑地回头,对上沈舟的视线后愣了一下,随即条件反射地展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却只见沈舟的脸僵了一下随即移开了视线,杨远不由黯然地低下头去。金大腿的心思好难琢磨,他这一辈子都是抱不上了啊,呜呜呜呜,人家好歹是作者,为什么就是揣摩不到金大腿的心思!好心塞!
“师兄?”身侧的手一抖,秦络轩立马若有所觉地握住,狐疑地传音过去。
摇摇头,沈舟抽了抽手没抽出来,便随他去了。心中的疑惑却是减少了些许,观察了许久,这人也没什么越矩的行为,只是会偶尔在关于唐玉铃和秦络轩的事情上表现太古怪了些,也许是天生看不顺眼?唔,也说不定,唐玉铃就不必说了,络轩天天一张苦瓜脸,看不顺眼也挺正常的……吧?
侧眼瞅着秦络轩的棺材脸,沈舟看了半晌,忍不住垂目偷笑起来。
第70章
“感觉怎么样?”
秦络轩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声音都没了底气,气若游丝地道:“不怎么样。”
沈舟闻言皱紧了眉头,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师尊不是说拔除魔气后,很快就会复原的吗?怎的你现在如此虚弱?”
前几日就拔除干净了魔气,他不放心便日日为秦络轩灵气探体,丹田经脉一切都复原如初,看似毫无问题了,怎么都几天过去了,秦络轩还是这么茶饭不思睡也睡不好的?难道是魔气还未除尽?
沈舟想及此,起身便要去找师尊,手指却被攥住,硬生生止住脚步,低下头,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师兄,我无事,你留下吧。”
“络轩,师兄去去就回,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我觉得挺好。秦络轩偷偷在心中叹气,眼看沈舟执意要去找那个讨厌的人,便皱着眉低声道:“师兄,我饿了。”
欲走的脚步一顿,沈舟再次坐在长榻上,端起早就摆在一旁的碗筷,用手摸摸有些凉的碗,“有些凉了,你且等会,师兄去让人换过。”
“不必了,就这么吃吧。”看着沈舟不赞同的眼光,秦络轩只得强调道,“师兄,师弟快饿死了。”
“这……”沈舟犹豫地对上秦络轩渴望的眼神,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先舀了一勺鱼汤递到秦络轩的嘴边,看着他咽下后,叹气道,“端给你吃你不吃,非要等到凉了才知道饿,你啊……”
秦络轩撇撇嘴,抿紧了嘴巴再也不肯张嘴了。
“你又怎么了?”勺子送不进去,沈舟只得放下来,耐心地看着他询问道。自从秦络轩开始接受拔除魔气的建议,这些天一直都这样油盐不进,随时随地都会耍脾气,他都快要习惯了。
默默盯着沈舟的双眼,好似能看到他的心底般专注,秦络轩摸到放在自己身侧的手,曝露在空气中许久而有些微凉的温度让他有些眷恋地摩挲起来,那微微挣扎了一下的动作被摸的一清二楚。他放低了声音轻轻道:“师兄,你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记得。”沈舟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脸。
眼神勾勒着熟悉的弧度,秦络轩淡淡笑了笑,“师兄不必为难自己,若是后悔,师弟也没什么的。”
沈舟猛地扭回脸,诧异地看着半躺的人,“你什么意思?”
“没事,师弟明白的。赤……师尊那里,师弟自会去解释,师兄可放心。”昏暗的烛光晃动着,秦络轩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洒下一片阴影,声音轻的仿似羽毛般落地无声。
“秦络轩!你要去找师尊解释什么?”沈舟仿佛被侮辱般气红了脸,“你……你想,想跟我划清关系就坦白些说,师兄自然不会纠缠!”
秦络轩狭长的双眼眯起,语气失落道:“师弟怎么会想跟师兄划清关系?只是不愿师兄为难罢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为难了?”沈舟百思不得其解地皱紧眉头,仔细回想后断然否认。
“师弟是喜欢师兄,但是师弟也不是那等龌龊之人,师兄不愿意,师弟自然不会强逼,明日便去找师尊说清楚便是了。”
“你……你……”沈舟哆嗦着嘴唇,气狠地瞪直了眼睛。什么不会强逼,他最近被各种上下其手还少了吗?现在说什么不会强逼,简直……简直……
病歪歪地躺在长榻上的人,不见了往日的嚣张之色,苍白的眼睑下一排睫毛的投影,眉角眼梢都因虚弱而显得可怜起来,沈舟盯着他看了半晌,终是败下阵来,深吸口气无奈道:“别装了,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每次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秦络轩总是一副死人脸,现在又来苦肉计,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换个花样,他都懒得跟这人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了。
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沈舟对秦络轩依旧可怜兮兮的脸没了怜惜之情,啪嗒一声摔下碗筷,冷声道:“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赶紧说。”
“……你跟师尊说,我们已经双修了。”秦络轩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又怕挨打赶紧补充道,“是你自己说的。”
“那又怎么样?”每日都要被提醒一遍,沈舟早就没了尴尬,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秦络轩反倒有些尴尬起来,眼睛飘来飘去,轻声低语道:“可是我们明明还没有双修过……”
“……”
沈舟的沉默让秦络轩眼中一暗,轻嘲地勾起了嘴角,试图转移话题,“师兄,其实我是想说,我师尊现在大概在……”
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间,秦络轩呆呆地看着沈舟开始解开衣带的手指,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腰带随之飘落在地,他才仿佛被惊醒一般,猛地按住那双还想扯开内衣的手,大惊失色道:“师兄?你干什么?”
“闭上你的嘴!”沈舟难掩羞涩地涨红了脸,抽回手继续宽衣,嘴上不饶人地责怪道,“你说了半天,不就是想双修吗?”
他早就被摸遍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沈舟默默在心底安慰着自己,手指艰难地跟衣服奋战着。他真是受够了秦络轩的絮絮叨叨和阴阳怪气,要做就做,哪里这么多废话?平日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也没见秦络轩这么磨叽过!不过……这衣服怎么这么多层?
“……师兄。”秦络轩直勾勾地看着面前已经露出大半的白皙胸膛,有些呆滞地低声道,“我想说的是,双修大典要在什么时候办而已啊……”
……
手指还勾在衣带上,沈舟的脸僵硬着,青青白白红红的色彩轮番在脸上转变着,半晌猛地站起身来,慌乱地开始重新穿衣。
“哎哎?师兄,师兄!我……”
“你闭嘴!”
“师兄……”
“闭嘴!”
不让说就动手呗。秦络轩死皮赖脸地拽着沈舟的衣袖,硬生生把人拽倒在自己怀里,压下所有的挣扎,直接张嘴就啃上去。
沈舟被制住,手脚都被压制动弹不得,却又不忍心用灵力反抗,只得气恼地闭紧牙关,就是不让秦络轩得逞。
“师兄,师兄……”被避之门外,秦络轩也不着急,伸出舌尖舔舐着熟悉的轮廓,直到有些干燥的唇角都有了湿润的触感才咬住柔软的下唇,轻声呼唤起来。
暧昧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呼吸交错间的温热让沈舟的脸热气升腾起来,嘴唇上不甘寂寞的温度还在不依不饶地研磨着,沈舟无奈地闭上眼睛张开了嘴巴,任由那嚣张的家伙闯进来翻搅……
“师兄,我饿了。”
“饿着吧。”
“师兄,我渴了。”
“渴着吧。”
“师兄……”
“闭嘴吧。”
端坐在书案前,沈舟目不斜视地描绘着阵符,时不时地停下来伸手揉揉腰。顶着身侧射过来的热情视线,沈舟淡定地红了耳垂。臭不要脸的家伙,身体一点事都没有,还敢糊弄他!别指望他会再傻乎乎地靠近那张床三丈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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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元宗的秦络轩洗去了一身魔气。
青元宗的长老又多了三位。
青元宗的弟子发现了一处秘境。
青元宗的沈真人要举办双修大典了。
……
青元宗最近还真是喜事连连啊,众派羡慕嫉妒恨的修士们都借着沈真人双修大典齐聚元和殿上,原本打算沾沾喜气,打听一下秘境之事的众人都有默契地闭上了嘴巴——沈真人的双修伴侣居然是秦络轩。
谁人不知青元宗下一任掌教就是沈舟?谁人不知沈舟的师尊是赤煜?谁人不知赤煜和秦络轩都是贺家的人?
青元宗这是要与贺家亲上加亲了啊,一个赤煜不够,下一任掌门直接和贺家子孙结亲了!青元宗这是打算把第一宗门的位置坐到海枯石烂了吧?
眼酸心也酸地看着上座一身玄色长袍的新出炉双修伴侣,各派心口不一地开始念着恭贺之词。
将众人欲盖弥彰的羡慕情绪看的一清二楚,青凌掌门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色,扬声道:“各位远道而来,还为沈真人送上如此厚礼,青元宗也不能让各位空手而归。相信各位也已经得知本派已在日前得到一个新的秘境,本座和师弟商议之后,决定跟众派共同分享此……”
“师兄今天真好看。”
“恩。”沈舟懒懒地回应一声,回首看到身后那双黝黑的双眼中毫不掩饰的喜悦后,顿了顿加上一句,“你也好看。”
“师兄选的衣裳,当然好看。”秦络轩恬不知耻地拍马屁,附赠一张大大的笑脸。
困难地在圈住自己的双臂间转身,沈舟无奈地捏捏秦络轩的脸,“别笑了,嘴巴都快合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