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希文担忧的问:“怎么了?”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失败了,二是陈雯漪的魂魄已经不在了。”秦逸将木剑背回了背上,脸色凝重。
艾德里安摇摇头,“你没有失败,如果你失败了,黑雾就不会出现。”他顿了顿,“你果然是道术上的天才。”
“魂魄不在了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已入轮回,二是魂飞魄散。”马茂的脸上是难得的正经,“她新丧未久,不可能已经进入轮回。”
艾德里安接道:“究竟是有人把她的魂魄打散了,还是别的意外呢?”
秦逸不理马茂和艾德里安二人,对许希文说:“回去吧。”
“我们就这么回去吗?”许希文不甘心地说。
秦逸环顾四周,夜色沉沉,“这里什么都没有。”
许希文不理解秦逸的意思,马茂却懂了。
马茂激动地说:“确实不对,四周太干净了!”
“干净?”许希文不解的问。
艾德里安解释道:“马茂是阴阳眼,可以看到魂魄。每天死去的人不计其数,魂魄也无处不在,但是四周一个魂魄都没有。”
“这就说明,不是有人在用魂魄进行邪术,就是有什么东西把它们都吃了。”马茂咧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
化妆师在为许希文扑粉的时候,问:“昨晚没睡好?”
许希文总不能告诉化妆师他昨晚和秦逸洋楼招魂,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觉得你演得挺好,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化妆师以为许希文作为新人演员,压力太大,所以睡得不好。
许希文淡笑,“谢谢。”
“你说,陈雯漪怎么就跳楼自杀了呢?”化妆师叹了口气。
许希文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要是有岳存那样的老公,无论如何都不会自杀。”化妆师打趣道。
“做梦吧你!”另一个化妆师说。
陈雯漪的自杀,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对于她自杀的理由,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有些街边小报为了吸引眼球,甚至刊出了耸人听闻的内容,比如《长期遭受家暴,岳存妻子自杀》、《天王岳存性癖特殊,妻子不堪虐待自杀》和《岳存竟是同性恋,同妻陈雯漪自杀》。
岳存在被爆出与妻子陈雯漪长达十几年的地下婚姻后,形象受损,于是大打感情牌,以体贴丈夫的形象示人。陈雯漪的自杀,让岳存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他的公关团队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考验。
岳存还没有从妻子死亡的悲痛中摆脱,就要面对众人的诋毁,心力憔悴。但即使这样,新版《京华往事》的拍摄还是不能暂停,因为耽搁一天,就有无数的人民币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了。
因为陈雯漪自杀的洋楼已被警方封锁,剧组只能换了一个拍摄场地,之前不少镜头需要重拍。
……
当白永学看到樊云笙从日本人的车上走下来,他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地方破碎了。他之前是羡慕这个男人的,羡慕他的风度翩翩,羡慕他的眼界开阔,羡慕他能得到孙媛的垂青。这些羡慕,在得知樊云笙的身份后就变了样。
他看着樊云笙走远,连忙抄了一条近路,在一条小巷中堵住了只身一人的樊云笙。
樊云笙不明所以的看着白永学,“白同学?”
白永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感觉自己想知道答案又好像不想知道答案。最终,他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替日本人办事?”
“我只是替自己办事而已。”樊云笙的眼睛黑沉沉的,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白永学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道:“你是汉女干。”
“汪主席不是说过吗,曲线救国。”樊云笙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花言巧语,“神州陆沉,百姓流离,虽然与日本人合作是与虎谋皮,但我也不得不为。”
白永学重复了一遍,“你是汉女干。”
樊云笙偏过了头,不敢看白永学的眼睛。
“你配不上孙小姐。”白永学不屑地说,“你甚至不配当一个中国人!”
樊云笙不急不缓的说:“我配不配当中国人,不是你说了算。”
“我看不起你,樊、云、笙。”白永学上前几步,抓住了樊云笙的衣领,就要动手。
樊云笙抓住了白永学的手,反扭住了白永学。他往白永学的腹部用力打了一拳,再轻轻拍了拍白永学的脸,“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完,他放开了白永学,走出了小巷。
白永学捂着小腹倒在了地上,他勉力抬起头,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樊云笙的背影。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白用学心想。
……
岳存下了戏,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疲惫。他喝了一杯助理买来的黑咖啡后,走到外面去抽烟。
许希文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岳存看到许希文,掏出了烟盒,“你要吗?”
许希文摆手道:“抱歉,我不抽烟。”
岳存把烟盒放回了口袋里,继续抽起了手中的香烟。
烟抽到一半,他才开口道:“我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妻子就睡在我身边。我怕吵醒她,动作很轻。我出门的时候,想着给她带一份糖炒栗子,她就喜欢吃这个,怎么也吃不厌。可是我再看到她,她就已经死了。”
即使岳存在圈内以风流出名,他和陈雯漪多年夫妻,也不是没有感情。
“节哀顺变。”许希文安慰道。
“她为什么要自杀呢?”岳存喃喃道。
许希文本以为岳存会知道陈雯漪自杀的原因,但是岳存居然也不知道。他沉吟了一下,说:“您的妻子在去世之前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举动吗?”
岳存的眼神转冷,“你是什么意思?”
许希文连忙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是一位天师,或许能帮到您。”
岳存知道自己的妻子十分迷信鬼神之说,他自己则是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他略作思索,说:“我能请他为我的妻子做一场法事吗?”
“这个……我可能需要和他沟通一下。”许希文不知道秦逸是否会答应。
“那就麻烦你了。”岳存拍了怕许希文的肩膀,“你不错,以后说不定比我还红。”
“您说笑了。”许希文浅浅的笑了一下。
岳存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我和你演对手戏的时候,觉得你有点像一个人。”
许希文知道岳存的答案,但装出了一副好奇的样子,“我像谁?”
“许希文。”岳存深深地看着许希文。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就连身为许希文好友的编剧袁滴,也不过是说他像樊云笙。
第十五章
许希文在结束一天的拍摄后回到别墅,他发现秦逸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秦逸看得十分专注,似乎没有注意到许希文的归来。
许希文走到沙发后面,也看了一会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出《翼学园》,少年少女们生活在梦幻般的学园中,他们所面临最大的事,不过是为了感情而苦恼。
《翼学园》收视率极高,这在星线传媒的预料之中。俊男美女,名车豪宅,再加上狗血得酣畅淋漓的剧情,足以吸引电视机的观众。
许希文作为男配,以神情忧郁的形象,俘获了无数女性的芳心。他的微博粉丝也随着电视剧的播出突破了五百万。
《翼学园》的片尾曲响起,秦逸转过身来,看着许希文,“你和电视上,很不一样。”
许希文微笑道:“电视上的我,是工作中的我。你面前的我,是生活中的我。”
秦逸伸出了手,但是没有触及许希文就收了回去,“你和我想象的也不一样,不过……很好。”
许希文觉得自己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他仍是冲秦逸微笑着,心里涌上些柔软的情绪。他走到秦逸身边在沙发上坐下,“你……会做法事吗?”
“会。”秦逸点头,“麻烦。”
“陈雯漪的丈夫想请人为妻子做法事,我向他推荐了你。”许希文心中忐忑,不知秦逸会作何反应。
“好。”
许希文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秦逸定定看着许希文,眼眸漆黑如夜。
许希文忽然有种摸摸秦逸的头的冲动,他强忍住了,笑道:“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这样做了。一般人会觉得被冒犯,然后生气吧。”
“我不是一般人。”秦逸不假思索地说。
许希文终于笑出声来,抱着肚子倒在了沙发上。
秦逸疑惑的看着许希文,但是许希文的笑容让他也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
许希文打电话给岳存定下时间,但是有时岳存没空,有时秦逸抽不出时间,所以这场法事,过了许久才得以举办。
秦逸换上道士装束出来的时候,许希文看呆了。
秦逸时常穿黑衣,这次一袭白色的天师道袍,头戴莲花冠,脚着十方鞋,配上他冷峻的眉目,竟有几分飘逸若仙的味道。
法事步骤繁琐,有设坛、上香、鸣鼓、迎驾、祝神以及唱神等等。秦逸念咒诵经,步罡踏斗,一脸肃然神色。
岳存本来因为秦逸年轻而心怀疑虑,在看到秦逸举行法事之后,疑虑顿消,还对这个年轻人生出了敬畏之情。
法事结束后,秦逸脱下道袍、道履和道冠,换上常服。他开门见山道:“你的妻子死前找过我。”
“雯漪她找过你?”岳存满脸愕然。
“她说有鬼缠着她。”
岳存神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开口道:“雯漪很迷信这个。”他顿了顿,“当初雯漪是我的粉丝,我是个半红不紫的演员。我有一天偶遇到了雯漪,她就开始追求我。她跟我说她是旺夫运,我母亲很喜欢她。后来我们就结婚了,我的演艺事业也开始一帆风顺。”
“我能看一下令阃的房间吗?”秦逸淡淡地说。
“可以,房间还是雯漪生前的样子。”
岳存领着秦逸去了陈雯漪的房间,许希文也紧随其后。
陈雯漪的房间里挂着她和岳存的结婚照,眉目平常的新娘和俊美无俦的新郎看起来十分不般配。除此之外,这个房间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的房间。
但在秦逸的眼中,房间里的有些物品上冒着黑气,或者说是鬼气。
秦逸直白地说:“你之所以一帆风顺,是因为你的妻子在养鬼。”
“养鬼?怎么可能。”岳存脸上带了怒气。
秦逸冷笑了一下,“她是不是吃饭的时候要在桌上多摆一副碗筷,是不是不管冬天夏天身体都很冰凉,是不是异常的爱干净?”
岳存没有说话了,因为秦逸全部都说中了。
陈雯漪吃饭的时候总要在桌子上多摆一副碗筷,她告诉岳存是为了纪念她死去的母亲。不管冬天夏天,她的皮肤都是冰冷的,她说是自己体寒。家里总是被她打扫的一尘不染,她说自己有洁癖。
原来是在养鬼。
“养鬼有损阴德,若是驱鬼害人,则不外乎孤、贫、夭三中下场。”秦逸不屑的说,“陈雯漪即使不被鬼反噬,也会死于夭折。”
岳存面色惨白,“你说她不是自杀,是被鬼反噬了?”
“那只鬼反噬主人,功力大涨,我会除去。”秦逸说完,拉住了许希文的手腕,走了。
……
许希文心乱如麻,他也曾听说过圈内某某明星养鬼,当时只作笑谈,没想到真有养鬼之事。他想到陈雯漪曾说过自己的鬼魂纠缠于她,又想到秦逸说陈雯漪驱鬼害人,再想起自己车祸之前在车窗外看到的鬼影,心中对于自己的死因有了怎么八九分的定论。
他是岳存最大的竞争对手,长期压岳存一头。他死了,许多本应属于他的机会就落在岳存头上。陈雯漪为了帮岳存铺平道路,估计干过不少类似的事。
秦逸忽然开口道:“要是我早一点遇到你,你说不定不会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许希文故作豁达道。
“不,你的命是我的。”明明是充满占有欲的话语,秦逸却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许希文挑眉,“我的命确是你救的。”
秦逸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许希文从那张面瘫脸上居然感受到了不悦这种情绪,心中有些好笑。他另起了一个话题,“那只鬼你要怎么除去呢?”
“它会来找你。”秦逸肃然道,“一是为了完成主人杀死你的命令,二是为了占据你的身体还阳。”
许希文苦笑道:“没想到在娱乐圈,不仅要防人,还要防鬼。”
“有我在。”秦逸把手按在了许希文的肩膀上,心中紧张。隔着夏季单薄的衣物,他可以感受到许希文皮肤的温度。
许希文把手放在了秦逸的手上,“我忽然不想对你说谢谢。”说完,他凑近秦逸,吻了一下那张苍白的脸。
这个吻放在国外,顶多是打个招呼。
秦逸脸上一派平静,耳朵却悄悄红了。
许希文注意到了秦逸红色的耳尖,没有说破,笑得灿烂。
秦逸咳嗽一声,“在那只鬼被我除去之前,我会跟着你。”
“拍戏也跟着?”许希文问。
“嗯。”
……
白永学严肃的说:“孙小姐,你听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吗?”
孙媛抓住了自己的裙子,无意识地轻扯。
“孙小姐,樊云笙是一个汉女干,你知道吗?”白永学问。
孙媛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才痛苦地说:“我……知道。”
孙平“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姐姐,你知道他是汉女干还和他在一起!”
孙媛咬住了下嘴唇,神色更为痛苦。
白永学拉住了孙平的胳膊,让他坐下。他拍了拍孙平的肩膀,才转头对孙媛说:“孙小姐,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孙媛放开了手中的裙子,“你说吧。”
“我想请你约樊云笙到教堂见面。”白永学顿了顿,“樊云笙这个人很警惕,只有你约他,他才不会带保镖。”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孙媛紧张地问。
白永学笑了一下,“孙小姐,你觉得我们会劝他弃暗投明吗?不,我们不会,汉女干根本就没有良知。”他顿了顿,“我们会杀了他。”
孙媛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你们……要杀了他。”
“是的,孙小姐。”白永学冷酷的点头,“如果不杀了他,就会有更多我们的同胞因为他而死去。”
“是啊,姐姐,不杀了他,就会有更多我们的同胞因为他而死去!”孙平激动地说。
“让……让我想想。”孙媛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的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声响,鲜红的裙裾在身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