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人来说原本是自己的孩子变成不是自己的，怎么能不让人气愤呢？
大家都相信，沈盛阳肯定也是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当初沈盛阳为《苍生》下了多少功夫，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所有人都沉下气，等沈盛阳的发话。
但沈盛阳对这件事一直都没有表态，当没发生一样，只让所有人都沉下心，专心准备app的研发工作。
开全员会议的时候，有的人实在按捺不住了，开口问沈盛阳：“沈总，关于国外KM公司对我们发起诉讼，说我们公司窃取他们的idea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怎么还击呢？业内本来就对盗窃这种事情很敏感，如果我们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会影响我我们接下来和‘中恒’的合作。”
53.
沈盛阳合上手里的文件，双手叉起沉思了一会儿后说：“这件事情‘中恒’方面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一旦我们被官司缠身，中恒同样会遭受难以预计的损失。俞总已经找到擅长跨国案的知名律师，相信很快就可以接手我们的诉讼。”
沈盛阳这样说了，大家才缓了口气，心情轻松起来，就是嘛，沈盛阳怎么可能放任事态严重下去，他肯定会采取措施。
说完这些，沈盛阳宣布散会。
陈放拿起东西正打算走，手机震动了一下，来了一条短信：“你留一下。”
明显是沈盛阳发来的。
于是陈放刻意放慢了动作，等所有人都走出去，还是有好事之人发现陈放明明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却没有走，好像刻意在等着一样，就投来了意味不明的眼光。
陈放低头不去看，那几名女子知道讨了个没趣，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去。
慢吞吞走到沈盛阳面前，皱眉不满地说：“什么事啊，刚才直接发短信就好了。”
“中恒找的那个律师，我已经约了今天下午见面，你和我一起去。”沈盛阳淡淡地说。
“我又不懂的，去做什么？”陈放连忙摆摆手说。
“你一定要去，也许……”沈盛阳想了想说：“会遇到故人也说不定。”
“故人？”陈放问。
沈盛阳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摸不到头脑的陈放。
下午，陈放还是乖乖跟着沈盛阳出了公司。
沈盛阳开车，陈放坐副驾驶。
陈放负责的数据整理那一块，经过几个加班加点，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合作案里面陈放能做的其他事情似乎也没有更多的了，陈放就想着应该可以去参加自己报的那个培训班。
于是，陈放坐在车里和那个培训班的报名人联系。
那边倒是热情，跟陈放说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只不过年关快近，可能陈放的课程要跨到年后去，如果陈放介意的话，可以直接能到年后再来学也不迟。
陈放想想，反正都是要学的，钱都交了，还拖着干嘛，就说从明天晚上就可以开始过去。
挂掉电话，陈放感觉沈盛阳不高兴，因为自己明显感觉到了来自沈盛阳的压力。
“怎……怎么了？”陈放很害怕沈盛阳开车的时候心情不好，因为这样很容易分心而出事故，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培训班，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也可以教你的。”沈盛阳心情不爽地吐出这句话。
“不用了，而且你不是很忙嘛，现在公司全上下都在忙着app开发的事情，你也应该很忙吧。”
“公司里这么忙了你还有心思出去上课，看来你也挺闲的啊。”沈盛阳横了他一眼。
陈放这下心里不高兴了，本来给他安排的就是琐碎不讨巧的活，每天对数据对得眼睛都快瞎掉了，还被沈盛阳这么说。
“是啊是啊，反正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上公司的大忙，就只好出去自己冲冲电了。”陈放没好气地冲沈盛阳提高了嗓音说。
沈盛阳也意识到陈放生了气，不在意地笑笑：“这就生气了？”
陈放不搭理他，眼睛专心看前面。
沈盛阳说了句：“总之你去把那个培训班退了，浪费时间。”就不再说话。
陈放心想：“我就不退，你能把我怎么样？”
沈盛阳的车子开了很久，隐约有往C市郊区去的样子。
陈放心里有疑问，想问出口，又还记恨着沈盛阳，就是憋在心里也不去问他。
终于，车子在一间独立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陈放下车打量着面前的房子，不说多么阔气，倒是非常别致精巧的外观，浅褐色的屋顶，浅蓝色的墙，还有米白色的栅栏将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圈禁在小房子周围。
这么一看，陈放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觉，这样的房子，这样的感觉，明显是萧鸣的喜好。
“进去吧。”正发愣间，沈盛阳开口，和陈放一起推开栅栏走进去。
按响了门铃，里面没有动静，过了许久也没人来开门，陈放不禁怀疑，是不是没人在家。
就在陈放要开口问沈盛阳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穿着一身白色家居服，满脸颓容的莫凌甚，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陈放面前。
“甚……甚哥？”陈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此地，居然会碰到莫凌甚。
莫凌甚也很吃惊，原本不耐烦扒拉着头发的手停顿在那里，继续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陈放？”眼前的陈放早已褪去了记忆里瘦小的模样，已经长成了一个青年的样子，只不过还是带着幼时的青涩，所以即便是容貌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莫凌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而陈放身边那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也不容莫凌甚那么轻易就忽略了。他……
“sun？”莫凌甚下意识就叫出了这个名字。
“甚哥，好久不见。”沈盛阳淡淡地看着莫凌甚，眼神里既没有惊，也没有喜。
莫凌甚看沈盛阳平常的反应，知道他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
陈放也猜出了端倪，扭头问：“你早就知道我们来见的是甚哥？”
沈盛阳这才微微皱了眉：“一开始不能确定，现在可以肯定了。”
“既然是这样，你们先进来吧。”莫凌甚身体让开了一条路，让陈放和沈盛阳进来。
陈放走进屋里，发现屋子里的格调布局，都充满着萧鸣老屋的气息。比如说，萧鸣喜欢在对着门口的地方放一张沙发，说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进门的是谁，才有安全感。而莫凌甚房间里，对门不远处就放着一张浅灰色的沙发。
坐在沙发上，陈放看着对面的莫凌甚，时间真是厚待他啊，十几年不见，莫凌甚一点都没有变老，反而在当初凌厉嚣张的气质上，增添了几分成熟和内敛，比以前更加具有存在感了。
张张嘴，陈放觉得自己又好多事情想问莫凌甚，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莫凌甚轻吐出一口气，抬眼问。
“‘盛阳’被国外一家公司控告抄袭了创意和画风，对于这样毫无根据的控告，‘盛阳’是绝对不会屈服承认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熟悉不同国家法律，有跨国官司经验的律师来帮我们解决这件事情。”沈盛阳条理清晰地说着，仿佛就好像是面对一个普通的律师，而不是一个十几年前的故人。
莫凌甚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如果这起官司闹上法庭，赢的几率是不小，但不管谁对谁错，对‘盛阳’都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要知道，‘盛阳’树大招风，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只要他们谁盛阳是抄袭，就算你们没有抄，也会被那么多张嘴说成是抄的。”
中国的舆论和以讹传讹的能力，向来就是那么厉害的。
甚至不需要你授意，他们就会自觉地添油加醋。
“所以，我们不能在法庭上去解决这个问题，我需要私下解决。”沈盛阳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要求庭下和解？”
莫凌甚刚说完，陈放就急了：“不行，怎么可以庭下和解呢，这分明就是让他们狮子大开口，更何况我们并没有抄袭！”
沈盛阳将手放在陈放的肩膀上按了按，大掌沉稳有力：“我要说的是，我们绝对不会妥协他们的条件，只不过我们要私下搜集那家公司抄袭的证据，一旦时机成熟，就反控告他们诬陷。”
莫凌甚点点头：“像这种蛀虫，就是乘机想敲诈一笔，我想肯定有不少公司为了息事宁人而同意给他们赔一笔钱。只要能够将这些公司一起联合起来，不仅能够增大胜算，也可以是‘盛阳‘一时成为业界反抄袭的表率，也能让其他蛀虫公司知道，‘盛阳‘不是好惹的，可谓一箭三雕。”
陈放看着莫凌甚的脸，实际上他们之间谈了什么他都没有仔细听到，他也疑惑久未谋面的故人，一见面居然可以如此侃侃而谈。
“不过——”莫凌甚的话锋一转：“过两天我就要回美国了，所以不能接受这个案子。我会把它介绍给信得过的人，你们可以放心。”
“回美国？那师父呢？”陈放下意识地想到了萧鸣。
提到萧鸣，莫凌甚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恐怕……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甚哥，你和师父……到底怎么了？”萧鸣突然回到老宅，不愿意提及莫凌甚，而莫凌甚现在又孤身一人出现，居然说过不久就要回美国。
54.
莫凌甚的眼光放在不知名的远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是我，是我对不起萧鸣。”
看到莫凌甚眼中的愧疚，懊悔，无措等等情绪纠缠，陈放知道，莫凌甚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萧鸣的事情。
陈放想开口问，但看到莫凌甚的脸色，就知道，就算他开口问了，莫凌甚也不会说。其实莫凌甚和萧鸣真的很像，不愿意说，不愿意做的事情，到死也不会妥协。
“你知道……我师父现在在哪里吗？”陈放看着莫凌甚，缓缓说道。
莫凌甚顿了顿，点点头。
“你既然知道他在哪里，还是要丢下他一个人去美国？你和师父之间是有什么误会，难道不能解开吗？”萧鸣和莫凌甚对彼此之间有多重要，陈放还是觉得，萧鸣和莫凌甚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两个人会背弃对方。
莫凌甚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却开始送客：“不好意思，你们可以先回去吗？我想我不能帮到你们了。”
陈放跟着站起来：“甚哥，你去见过师父了吗？虽然师父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和善，但我知道，他很不开心，他心里有个结一直没有解开。”
他也知道，萧鸣心底的那个结，肯定是莫凌甚。
莫凌甚听到陈放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动摇，最后还是将眼睛别开：“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只能和萧鸣成陌路人了。我不出现在他面前，不去打扰他，也许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甚哥……”陈放不相信，还想再说什么。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先告辞了。”沈盛阳站起来，拉起陈放的手，对莫凌甚点点头，径自走了出去。
莫凌甚的眼神一路看着沈盛阳和陈放牵起的手，昏暗不明。
曾经，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牵起一个人的手，不去看别人的目光，但是现在，即使他想，也已经丧失了那个资格。
陈放跟着沈盛阳走出来，被沈盛阳的大脚步拉得一刻也不能停，心里却还牵挂着莫凌甚和萧鸣的事：“孙哥，你这么着急拉我出来做什么，我还没有和甚哥说完话呢！他怎么可以这样，自己一厢情愿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再和师父见面，就不见了吗？那么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就这么全毁了吗？”
越想越气，陈放的嘴巴喋喋叨叨开始说个不停。
“不行，我要回去问个明白，我顾及什么呀，甚哥居然都说出这样辜负师父的话来了，那我就更加没什么好顾及的，我肯定是要站在师父这一边的。”陈放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被沈盛阳的手拉得更紧。
他才意识到，刚才是沈盛阳一路拉着他，从莫凌甚的家里出来。
而当陈放注意到沈盛阳拉着自己之后，陈放的整个神经触觉都在沈盛阳那只干燥有力的大手上了。
温热的气息透过手心传来，陈放只感觉这份热度要一直随着他的手往脸上烧。
陈放忘记了他刚才要说什么，只傻乎乎地跟着沈盛阳往前走。
坐进车里，陈放才想起来问：“孙哥，你早就知道我们要来见的人是甚哥了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沈盛阳启动车子：“我知道，但是提前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
“……”陈放气闷，因为他也想不出来反驳的话。
就这样，车子缓缓向前驶着，车里气氛静默了一会儿，沈盛阳开口说话：“【如若当初】的新书反响不错，已经有出版商来联系出版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你可以去和【如若当初】接洽。”
陈放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对了，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有继续追【如若当初】的新文。听到【如若当初】的新文反响不错的消息，陈放还是很为他感到高兴的。
等等……为什么沈盛阳要自己去和【如若当初】接洽了，他知道他是【如若当初】的粉丝了？
陈放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如若当初】的粉丝的？”
沈盛阳斜了他一眼：“当初不是还有人为了自己的偶像，侵入盛世文学网的后台，将榜单位置换成【如若当初】的。”
陈放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一直都知道……”
“如果萧鸣知道，你用了他给你的‘万能代码’，还是留下把柄，被人抓到痕迹，你猜他会不会气死？”沈盛阳带着嘲讽的口气说。
这么说，沈盛阳一早就知道侵入盛世文学网的人是他，以此知道了他的行踪。陈放不禁回想起他在盛世文学网的论坛，想发帖子为【如若当初】平反的时候，那个叫【沈盛阳】的盛世管理员，应该就是沈盛阳本人了。
一想到自己被沈盛阳瞒在鼓里，当猴子一样耍，陈放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气，大声叫了一句：“停车！”
沈盛阳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停车。
陈放转过身对沈盛阳大声说：“我说停车，你听到了没有？”
看陈放如此坚决，沈盛阳才踩了个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你发什么小孩子脾气？”沈盛阳皱眉不解。
“我发什么脾气也没必要跟你说吧，反正你什么事情也都不会和我讲。当初明明已经认出了我，却还要假装不认识，现在也是，明明去见的人是甚哥，却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沈盛阳，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陈放难得这么生气严厉地对沈盛阳说话，一直以来，他对沈盛阳都是听从依顺的，因为他对沈盛阳有一种发自心底的依赖心。
但是这次，陈放真的觉得，他看不透沈盛阳的心，他对于沈盛阳，到底算什么？他都已经表白了，沈盛阳如果对他没意思，大可把自己扔到一边不理不睬，却还是将他带在身边，沈盛阳对自己的照顾仔细，他不是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