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佑没好气的道:“不单是为了她出头,你自己要作死,还怪我犀利?友琴暂时是唯一能解决你后顾之忧的,偏偏削弱优势,让她去妥协。既然你要找会妥协的,为什么又要喜欢聪明的?世界上的聪明人无不有傲骨。除非人家走投无路。友琴看着像走投无路的模样么?便宜想占尽了,该让我骂你渣还是骂你不懂事?”还有脸打电话给他,什么狗屁经验丰富,无非是因为他跟熊友琴熟悉,逐个击破而已。
屠则苦笑:“给个建议?”
“分手啊!”
“……”屠则郁闷的道,“我说挽回建议。”
余文佑冷笑:“跟你父母姐姐分手咯。”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本来情侣闹分手,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外人不好插言。跑来问他坑朋友的方法,不生气才怪。
屠则也知道自己惹到余文佑了,只得放软语气道:“我只是想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并不是要友琴去牺牲。”
“那你为什么要她去找?”余文佑道,“要不这样,你自己想,想好了不损她利益的方式,再去跟她谈。我想以她的心智不存在不接你电话的事。”
语气硬的都不像余文佑本人!屠则道:“你有没有方法?”
“家庭事物我没经验。按说友琴战斗经验很丰富,但你要她听你的,而不是你听她的。”
屠则快哭了,怎么还在耍脾气!深吸一口气道:“我家里闹了几回把她闹烦了。她说有她没我家人,有我家人没她。柚子,我真的喜欢她,起码我的工作里,思维能清晰到她那份上的女孩子不多。我喜欢跟明白人说话、生活。但是父母,尤其是我姐姐对我有恩,我大学时不需要陷入无休止的打工,就是因为姐姐的供养。不管她是以什么手段拿的钱,作为受益人我都应该感谢她的。”
“你姐姐并没有供养友琴。”余文佑客观的道,“你不应该把友琴和你家人搅和在一起。他们本无关系,处的来就处,处不来不能强求。最先你家人发起攻击,友琴没有忍的义务。你扪心自问,以友琴的条件,找男朋友很难吗?就算找不到你这样有才华的,但找一个条件尚可家庭省心的分分钟的事。你长处很明显,短板也很明显。要我怎么说?你们两个都是我朋友,如果你的短板如同友琴的强势一样无法舍弃的话,我建议你们做朋友比较好。”说完余文佑叹气,很简单的事,却因一个算是人之常情的贪念搞到进退两难。屠则还是太聪明,所以自负。他经常骂卓道南二货,可卓道南从不拿家事烦他。现在卓道南的妈妈还没接受他们的事,那么到现在他也没见过卓道南的妈。于是语重心长的补了一句,“屠则,男人是需要担当,你不能把属于你的事,去交给不相干的人操心。”
屠则说要想一想,便挂了电话。余文佑并非一个轻易动怒的人,今天的话自有道理,还未必只是立场。
卓道南在一旁听了全场,见余文佑已收线便笑道:“你别管,要屠则自己去想。家里有姐姐的人家,很多对男孩子教育上有偏差。不怪屠则,但他必须承担。”
“人啊,总是想要个皆大欢喜的梦。”余文佑道,“电视剧都非得大团圆才行。两个人好可惜。”
“所以发现你家男人的好了吧?”卓道南洋洋得意的说。
余文佑抽抽嘴角:“很、很好……”
卓道南又道:“你看他们两个会不会真分?”
“你不是很会分析嘛?”余文佑道,“那还问我?”
“好小气。我随口一句罢了。哪敢跟你比聪明?”
余文佑笑道:“所以屠则打错电话了,就该打给你,要分析有分析,要技巧有技巧。顺便传授嘴甜攻略一百记,保管哄的人神魂颠倒。”
卓道南大笑:“看样子没把你哄住,全被看穿了。其实我觉得吧,他们还是挺配的。友琴家里条件并不算好。”
“可是她个人条件好啊。”
卓道南鄙视:“我说你文人气还不承认。论条件不论感情,友琴差远了。仡熊村穷的逆天,她没嫁妆还要倒回去养家。又不是独生女,单独二胎的政策都没有。除非她奋斗到三十岁自己攒嫁妆,什么时候结婚都要看女方家底。她比你明白,就是懒的闹腾,不然跟屠则很门当户对的。她要是不想结婚就算了,想结婚可真找不到不屠则更好的啦。男人很现实的,你可以跟她提一提。以她的手段,还弄不了那几个脑残?不过也别多管,这些事你不熟了。婚姻就是鸡毛蒜皮,我小时候家属区隔音超级不好,街坊四邻哪个月不吵?我爸妈还吵了几年呢。我们这样的属于感情高于一切,不以条件论。同性恋么,苦逼啊!”
“去你的,”余文佑笑道,“越说越没谱了。”话虽如此说,余文佑还是信了大半。他其实没怎么在正常社会混过,因为打工,也没有深入接触过人。这种家长里短必须是家属区混大的更了解啊!以前几乎不管八卦,今天才觉得就算是普通人也是糟心事一堆堆的。他和穆景明哥俩还真省心!明白人少啊!瞬间又同情屠则了。多好的个人条件,硬是被家人狂刷负,老天果然公平!
摸出一根乔丝塞到嘴巴里啃着,余文佑感叹:嘎嘣脆真有味!哪知才吃了一半就被卓道南抢了:“今天你吃多少了?警告你哈,毫无节制我再不给你炸了!”
余文佑干笑,呵呵,呵呵呵……为什么要被管的死死的啊!泪流满面!
第99章:腊月
春运高峰开始,春节进入倒计时。余文佑第一次知道武警和公安局在年前几乎需要全体出动,不是特别紧急情况一律不许休假。穆景明坐镇局里,卓道南满县飞奔,余文佑只好陷入无休止的加班——没人有空送他回家。吃惯了卓道南手艺的哥俩,现在一日三餐几乎都是盒饭,脸都绿了。穆景明大呼没经验,就应该趁平常再多囤点食物的,先前囤的居然几天就吃的一干二净,太心塞。
公安局里出去执勤的人多,留下值班的就少,余文佑也不轻松。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不敢狠使他,早就拉去当牲口了。就算都悠着,也忙的脚打后脑勺,哪怕有人能送他回去估计还是要加班的。据说比他们更惨的还有交警和铁警,基本上过年都是死一回的节奏。靖安县不算大,但每日人流量也吓人。大迁徙带来的还不止车站的麻烦,因外来务工人员大量返乡,几乎所有的饮食店夜宵店娱乐场所都爆满。在外辛苦一年,又都拿了年终奖,消费欲望自然高涨。聚在一起不免喝酒,一喝酒出事的就多。交通事故的、打架斗殴的、趁火打劫偷东西的、家暴互砍的、乃至强女干抢劫甚至杀人都层出不穷,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犯罪分子全都倾巢出动了!?公安局里光接待报案人都忙的两眼发晕,更别说在外执勤的了。
路况越来越差,现在国家富裕,在外打工的许多都开车回来。靖安县的交通规划根本就无法承载超负荷车辆,一大早就开始塞。余文佑他们上班都是走路,宁可早点出门,也省的堵在半道上。顺便路上偶尔还能处理一两个因堵车掐架的小事。消防武警也严正以待,因为心急的孩子们已经开始放鞭炮,那可都是高危物品。每天晚上回到家都跟散架了一样。混工会居然也是体力活!
全国大迁徙下,苦于交通的人比比皆是。因穆景明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家过年,穆立人夫妻只好南下团聚。平日三四个小时的顺畅路程硬是在高速上走走停停,七八个小时后好不容易下了高速,得,靖安县城堵的翘死,等着吧。火车倒是不堵,问题是一票难求,应邀而来的卓远洋只捞到一张座位,被挤的够呛。最惨的是家长们的到来,年轻人完全没办法接待。都是自己找地儿的。卓远洋没钥匙,不想傻愣愣的在小区保安室等,索性一路问到公安局。报案人排龙,办理护照户口的依然是长龙,好不容易找到余文佑,总算松了口气。
余文佑也没空搭理啊,他四处灭火呢。当着众人只好叫声干爹,送到穆景明办公室放着。卓远洋是片警,值班乃常态,别的不说,呆坐的功夫是练出来的。抖开一张报纸,默默的看着,也不去吵年轻人。各地业务不一样,帮不上忙至少别添乱。
运气不错,穆立人的车子终于在卓远洋到来后的两个小时后抵达了公安局。进门先被人潮涌动震的傻眼,还是那个原因,国家富裕了,年假各种想出国玩的,扎堆办事呢。找到穆景明的办公室,见儿子胡子拉碴嗓子都哑了,一阵心疼却也无可奈何。摇摇头把卓远洋捡走了。
穆立人的到来,所有人的生活都提升了一个档次。他见识多广,没有对年底公安系统的深刻体会,也大概知道年底各单位的状况。就拿他自己来说,即使来到了靖安开始休假,也少不了遥控指挥生意。因此特别带了一个厨师来做一日三餐。又因为老人都闲着,送饭的人有的是,年轻人总算摆脱了盒饭。还有,先前熊友琴提议接熊远来过年,现在也有人替他们安排,称得上毫无后顾之忧了。
到腊月二十七,余文佑率先解脱。文职毕竟只是文职,机动上不需要他支援后,便请假在家休息,省的累出病来。余文佑家主卧住着卓远洋,客房住着熊远母子,他就住穆景明家了。一觉睡到十点起来,打开门看到一屋子人还愣了一下,才想起穆景明家里宽,白天当然都齐聚于此。
穆母柳元思笑道:“柚子起来了?才十点,怎么不多睡会儿?”
余文佑尴尬的半死:“柳阿姨早,今天起晚了。”
“不要紧,你们都忙好久没休息了吧?”柳元思笑眯眯的说,“起来了就快去洗漱,我叫小沈给你弄点吃的。想吃什么?”
我去,土豪的生活!余文佑笑笑:“随便,我不能吃辣的,其余都行。”
柳元思扬起声音对厨师沈洪洋道:“小沈,下碗肉燕。”
沈洪洋在厨房应了一声,就忙活开了。
肉燕是沿海一种小吃,算是馄饨的一种。特点在于肉燕皮是用肉、红薯粉与糯米粉混合制成,表皮q脆弹牙,伴着马蹄碎的肉馅清甜爽口。包上蒸熟再放入高汤里,撒上一点葱花,吃起来极其舒服。肉燕现做才好吃,余文佑洗漱完毕等在客厅里,正好跟被冷落好久的大伙儿说话。
熊晓莲道:“阿哥瘦了。”
卓远洋接过话头:“胖好些了,上次回荆南,瘦的跟鬼一样。”
“回去的时候已经好了,”余文佑笑道,“住院的时候才像鬼呢。”
熊晓莲忙道:“我听友琴说你被坏人绑走了,还被打伤了住院。我一直想去看你,她们又说私立医院不让看,急死我了。”其实她还想问余文佑为什么不娶妻,反而跟卓道南在一起。谣言不是说跟游鹤轩么?只是熊友琴警告过她别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才忍住了。
余文佑又只好把曾经的官方说法搬出来,顺道替熊远母子解惑:“游鹤轩就是冲报复我去的,所以才阴谋不断。说起来熊安民都是被他带沟里的,要不是有他在后面使坏,又被什么基金会往前推了一把,不至于弄到无期。他们两兄弟没坏胆却有坏心活该,只是孩子可怜。”
秉承农村传统,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得插嘴。实际上插嘴的多了,只是熊远特别乖特别听话而已。但到现在也忍不住道:“不可怜,他们还骂我呢。”
余文佑问:“谁骂你?”
“熊星四弟兄。”熊远小小年纪一脸惆怅,“他们不肯读书,只问阿妈要钱。还说舅舅他们都是我们害的,吃用都是我们给,还天天骂我们没良心,给钱都是应该的。往年都是跟阿婆过年,但舅舅判刑后,阿婆再不理我们了。”说着撇嘴,“每个月一号准时来要钱。”
柳元思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问你要钱,还要骂你们?怎么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穆立人咳了一声:“不懂就别乱评价。”穷山恶水多刁民,奇葩多了。
卓远洋喜欢熊远,他这辈子是绝了想孙子的心,冷不丁见一个小孩子自然先生几分好感,笑着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呀?”
熊远想了想:“本来是很烦了,尤其是阿婆,老是堵着家里骂阿妈。不过友琴姐要我想开点,因为我还小,不能带着阿妈离开,凡是不可做绝,否则出事难以收拾。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她厉害,比村里人都厉害,我听她的话。”
熊友琴的名字再次出现,柳元思忍不住好奇的问:“友琴是谁?”
余文佑道:“仡熊村的一个姑娘,特别聪明能干。算来是熊远的堂姐,也是我们的朋友。跟包子姐很玩的来。”
余文佑提包晴天是想跟柳元思拉近关系,没想到柳元思听了只好假笑。作为女人当然佩服包晴天的勇猛,作为婆婆心态可就微妙了。不好看也就算了,穆景明眼瘸能怨谁?不肯生孩子实在太过。好在基本的修养还在,假笑的超专业,除了穆立人,其它人半点没看出来。
说话间,肉燕已经做好。余文佑一个人端着碗在餐厅里吃着,客厅里聊天还在继续。一拨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混了好几天,早就熟悉,本来就在聊八卦,是余文佑出来话题才拐弯。现在又回到刚才的阵势,柳元思跟熊晓莲聊家长里短,穆立人跟卓远洋说政局变动,熊远一个人看动画片。等余文佑吃完,两头都插不进话,正好辅导熊远做寒假作业。昔日师徒情景再现,两个人还是老传统,尽可能用英语,惊的聊天的老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柳元思对熊晓莲赞道:“你家阿远口语不错啊!”山旮旯里居然跑出溜英语的娃,好稀奇!
熊晓莲有些得意,但还是谦虚的道:“都是阿哥教的,我又不懂。阿远上学期正式学英语,口语比赛拿了全县第一,得了一千块奖金呢。”
穆立人升起爱才之心,便问:“学英语了?读初中了吧?县里的初中不大好吧?”
熊晓莲答道:“是重点,我也不懂。”
“别荒废了,”穆立人道,“下学期转到玉明市去吧,费用我出。我喜欢上进的孩子。”
熊晓莲怔住,不知道如何答话。
余文佑早见识过穆家实力,资助个把学生根本不叫事儿。便推了熊远一下:“去谢谢穆爷爷。”
熊远一贯很听余文佑的话,甜甜笑道:“谢谢穆爷爷。”
一声爷爷叫的穆立人心肝儿直颤,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乖,他家的儿子就从来不让他省心?好不容易给他涨脸了,突然又丁克了!一辈子攒的钱到底传给谁哟!不说有孙子,给个孙女也行啊!要不是穆景明尽出状况,孙子就有熊远这么大了哇!当初为了穆景明操碎了心,连二胎都没顾上生,现在什么机会都没了。
扭头看着同样苦逼的卓远洋,两个老头恨不能抱头痛哭。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赶上熊孩子哟,儿女全都是债啊!!
第100章:争取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穆立人和卓远洋觉得儿女都是债,屠则觉得爹妈才是债。跟熊友琴分手后,他都不敢回家。因为家里有个丑到逆天智商70以下的农村女等着。为了牢牢控制住他,父母无所不用其极,也不知道打哪儿找来的人。屠则很伤心,熊友琴曾说过,不看人对己只看人对人,早就给他打过预防针,父母既能对姐姐那么狠,有一天也会对他那么狠。他当时不以为然,重男轻女乃传统,虽然不对,但也不能如此抨击,世俗裹挟世人而已。现在才知道熊友琴说的没错,想来即便是重男轻女,也不会不顾及女儿的死活,在他三番五次警告低调后依然得瑟,最终酿成无法挽救的后果。明显面子大过女儿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