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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爸爸 下——by忧杳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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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与他有着一位同样传奇影后的母亲有关。家族与生俱来的天赋,母亲给的一张漂亮脸庞,以及他几番起落坚韧不拔神佛不惧的冲劲——

柏林红毯上,他一身优雅高贵的皇室礼服力压全场,他成熟深敛的优雅风范,再不是金曲奖上那个锋芒毕露的稚嫩少年,无形之中他已迅速成长。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他终将破茧成蝶,耀眼翱翔于浩宇天际!

当然,你也会听说过他累牍连篇的丑闻,这只从地狱泥沼沐浴而出的天使,嘴角一抹邪魅笑容,他本来就不是纯洁无暇的!不要妄想他会听话,也不必幻想他能给你带来幸福之音,相反他像一只拖着湿淋淋黑水的魔鬼,我行我素、桀骜不驯、混世魔王,甚至他是危险的,这从他擦边边缘化的几部作品就可窥见一二。这从不单纯的本质,正是应和他复杂跌宕的人生。只有踏在黑暗的泥淖里,才能对照出自己的光源。他身上一贯这种反差而丰富得层出不穷的劲头,便是人生最华丽亮眼之处了。

Angel,上帝的礼物,他逆境之中从你我身边真实逆流而上,羽化蜕变成真正的安琪儿。这样充满力量并不断成长的Angel,当之无愧为时代的天皇巨星!

这则通篇溢美之词的杂志专题,一并总结了陆天琪出道以来的各项大事,图文并茂,真情流露,一度卖到脱销。

陆天琪自柏林回来后,身价今非昔比,接着投入到了和薛回的那部情`色电影中。苏起元请了名导演,情而不腻,色而不艳,故事也不俗,天琪就答应了。

另外《逆光少年》剪辑版终于通过广电审查在内陆上映,他又是跟着导演一路辗转各地宣传。期间也去了巴黎春夏时装周,与几位资深男明星云集比拼,随身带团队精致完美表现,抢尽风头。

如此这般,陆天琪算是所向披靡,彻底跃为红极一时的天皇巨星。

58.天使的侧脸(上)

言秋出了车祸,陆天琪接到消息立马飞奔去了医院。

言秋吊着断腿躺在床上咬苹果看电视,陆天琪一路飞奔砰得一声闯进来,看到这样忽然气不知从哪来。

他咬牙切齿地道:“还没死吗?”

言秋咬着苹果:“托你的福,只断了条腿。”

天琪心里一沉,出门往医生办公室去。

言秋被仇家追债在高速公路飙车,撞翻车砸在下面,等救援到的时候她的右腿已经骨裂。医生称即使全力复健,也只能恢复七成。往后行动走路都有不便,阴天下雨更要注意风湿疼痛。

她这条腿算是废了,演艺之路也提早完结。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等于灭了她全部精神。

然而言秋依然坚强如故,她躺在床上的面容不见一丝错乱,也许历经过大风大浪,重又打回万劫不复之地,仍倔强地绷着最后一根弦。在天琪面前,更是伶牙俐齿,厉害如旧,不肯跌落一点面子。

但谁又看不出来,她未上妆的脸已经皱缩得像个老妇人般,两鬓长期不染烫也现出几缕白发,往日海藻般美丽长发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落得衣服床上满是。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有时盯着某处便发呆半天,镇静地异常。整个人被接连变故掏空得疲现老态,唯有倔强地一丝精神全用在了抵触陆天琪上面。

她并不愿意让他看到她的败军之象。

她恐惧面对往后绝望的人生。

天琪虽没有亲眼所见当时惊险万分的景象,但见她这副模样也料知她背后艰辛。

当上天终于让她得到报应,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他人生两大精神支柱,清明盘根错节的爱已经死去,剩下这唯一对言秋的恨再岿然崩塌,心中多年强大支撑全然覆灭,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很害怕,生怕言秋一个地动山摇,他便死了。

两人的相处空前不自在起来,言秋抵触陆天琪来看她,天琪还小心翼翼守着。

多年隔阂又没有什么话可说,不过大眼瞪小眼,在一个房间里杵着。

言秋伸手拿苹果,牵动姿势嘶嘶地疼,陆天琪帮她拿过来削皮。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还是在言秋面前,格外的别扭。他拿了一个三两下差点把果肉削没了,重新再拿仔细着仔细着也只剩了一半,再拿削得不圆不扁丑陋之极。

他怒不可遏,起身削第四个。言秋劈手一把夺过来,连皮咬嘴里骂他。

“你是猪吗?!长这么大连个苹果都削不好!”

陆天琪愤然崛起:“长这么大又没人教过我!”

言秋道:“这他妈的还用教!你是三岁小孩吗?小时候没见多聪明,长大了脾气大得很。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吃枪药了?”

“你对得起我吗?从小到大,你施行过什么母亲的责任,你教过我穿衣吃饭还是学习功课,你关心吗你在乎吗?你什么都没教,凭什么来骂我!”

他情绪控制不住,说到最后已是委屈颤音。

他这么久失恋离家担惊受怕很了,每天心里翻江倒海的变动,时而很恨清明的无情,永远都不想见他;时而害怕言秋一蹶不振,他在世上再无依仗;时而言秋自作孽不可活,不值得同情反而应该额手称庆;时而又想这么多年爱恨有什么意思,最后也归为一抔黄土。

他在命运中挣扎,在命运中战斗,在命运中争夺,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牟着劲去打败她伤害她,要她看到自己承认自己。

可是最后她看到了自己又怎么样呢?

往日的母子情分再追不回来,沟壑越来越大,她始终不爱自己。

而他半生的目标和战争倒像个笑话。

他的人生总是这样,不论言秋还是清明,怎么争都没用,苦心孤诣半生心血都辜负了!

一切不过烟云一梦,一场自我幻觉罢了。

他心里当真是万念俱灰,亲眼见过言秋大厦颓倾,亲自经历清明无奈婚姻,他才死心承认事实就是这样了。这世间得失从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偏执而来。

它自然而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所有他能做的不过尽人事知天命,无愧于心即可。再拼命去挣,也没有结果,反而伤人伤己。

他的心骤然全部松了,徒然剩下一堆燃烧殆尽的灰烬,哀哀的。

他当时放手许他自由,是真的。虽不能释怀宽容,也是一种放松。

言秋一愣,半天没有言语。他说的没有错,她什么都没有教他,除了教会他恨。

两人怔怔无言,天琪于这片死寂中渐渐恢复平静,无所谓了,反正他早知道的,也接受了。

他继续削着苹果,一切爱恨冤仇在言秋这个精神的生死存亡前都靠边,他不能再失去她。

清明一个人坐在二十七楼的办公室,夜风袭袭,剩下父亲留给自己的半壁王国。他置身在这冷空高处,像个孤独的王者。

他将尽一生束缚在这个位置上。

于经理进门来,将一摞杂志都搬到桌上。

“这几本杂志的绯闻都来源于吴导的工作室,我们已经将源头截下来了。顾董,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清明揉了揉眉头,站在窗前望着万千灯火。

“影视娱乐这边就缩减下来吧,董事会上我会提主攻金融投资和其他行业。公司牵连言姨和吴家的部分都清理干净,再帮我选几个年轻主力,其他你看着办吧。”

他低低说着,又想起来什么。

“跟着他的人有消息吗?家里怎么样?”

于经理比较为难地:“吴小姐已经搬出去了,锦绣山庄也重新修整。只是跟着的人都被他发现打了回来,好像太太出了事故不大好……”

清明眉睫一跳,“他怎么样?”

于经理道:“还好。只是递消息说让您周末晚上电影院见一面。”

清明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于经理悄悄退了出去。

夜色微凉,偌大的影厅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浸着庞大而空旷的寂静,唯有大荧幕上演着少年和继父的恩怨情仇。这家老式电影院,还延续着久远的投影放映习惯,沙沙的胶片转动声响在空旷的影厅富有质感。

清明摸着黑进去,走到座位第一排,见一人押着风衣帽坐在那。

他也安静下来,隔了两个座位坐下了。

庞大的影像在荧幕上闪现,荧光笼罩着半壁座位,洋洋洒洒落在他们身上,衬得两人格外渺小。

西装革履衣锦还乡的男人在众目睽睽的钢琴演奏会上被警察带走,来到一间冷清窄小的黑屋子,回忆他久远的少年时光。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丝毫波动,没有愧疚也没有委屈,仿佛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过去。

少年阴云笼罩的半生,家里家外暗藏汹涌的分裂情绪。

他仰头极力从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晾衣杆中望着天空,那双乌黑沉水般的眼睛那样平静,承受着他这个年纪所不能承受之重,要清明陡然心软。

少年奔跑,赤脚踩在小镇凹凸的石子上,继父在后面追着这个惶急逃亡的小子。整片整片的香樟树,他窜上树枝颤颤躲着,继父在周围大肆叫骂。

他被继父提着领子在操场上教训;他忽闪着眼睛,天真渴望地望着里面的钢琴女孩;他跟在活泼跳跃的女孩后面,像只亦步亦趋肮脏的鬼,冷嘲地弯了弯嘴角;他和女孩在河边抓鱼,偷得须臾天真时光……

他和父亲斗,对母亲瞒,在学校是寻常单纯的学生,私下却是肮脏丑陋的魔鬼。他深敛锋芒,积蓄实力,终于有一天他攒得只剩了一千块钱,只要再有一千块他就可以救母亲和自己出去!

他怎么能忍住心里的渴望,他偷偷拿了继父一千块,慌慌张张往外逃。猛地撞在继父那种恶心泛呕的衣料上,父亲一把抓住他,他扭身像鱼一般逃亡。

清明的心也跟着紧起来!

他躲在垃圾堆里,一次次巡逻死亡逼近,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手电筒幽幽冷光照在他泪流满面惊惶的脸上。

清明心疼地都揪起来。

少年和男人在地上翻滚缠斗,荧幕上模糊了影像,只听得一声声惊恐仓皇的尖叫!

听得清明心神俱震地疼,生生就要闯进荧幕里抱住他。

男人肆无忌惮在夜雨中叫嚣,他伤害他,侮辱他的母亲,半生逃脱不掉的魔鬼。少年冰冷阴沉的目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他突然乍起提着凶器一下下往他头上狠钉。

那翻天覆地的恨似乎集聚了他一生的力量,一击命中刺入人心,荧幕前的人都被它灼伤。

血蔓延无尽在地上流淌,那样的红、粘稠,淹没到他脚边。

他忽然撤手,彻骨惊惧,连滚带爬往外逃。

继父摇摇晃晃的身影笼罩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的污浊。他惊恐回眸,那个目光真切地感知了一个生命的流失,精神上的恨,远不及滚烫血液的沾染更恐惧。

只要逃,他只要逃!

黑屋里的男人眼睛深埋在双手里。

“我没有杀他,我不想和他有丝毫的关联,沾上一点点血都让我恶心呕吐。”

人生起伏,荡气回肠。

片尾曲陆天琪空灵回荡的歌声响起时,清明还能感觉到身心的震撼。

他全身大汗淋漓,心滚烫灼热,隔着荧幕感知着少年戏剧与现实重重叠叠的回忆和爱恨。

坐在脉脉萤火中失了神,神情哀伤。

他们就隔着两个位置看完了整场电影,期间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陆天琪一直在那个兜大的风衣帽中没有动一动,此时他仰头露出半张脸,沉沉地道:“哥,来做我的演唱会嘉宾吧。”

清明没有回过神,“嗯?”

天琪仰着脸道:“就当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吧。”

他低低叹息着,起身裹了裹风衣,转身从黑暗中离去了。

世界重归万籁俱寂的黑。

浓重的黑渐渐淹没了清明的身影,只落了片尾流动的荧光。

59.天使的侧脸(中)

阿萱是07年的时候喜欢上Angel的,那时她还是个文艺小愤青,热爱地下乐队,什么歌冷僻听什么。一次她和朋友在酒吧聚会,便遇到了陆天琪。少年冷漠的脸,在唱一首叫做《幼儿园》的歌,歌词奇奇怪怪四六不通,旋律却很俏皮,他抱着一只吉他在小舞台唱得认真。朋友们笑他自我陶醉,有认识的推崇他为Angel。她觉得他的歌不晦涩,也并不单纯,而是在黑暗中蕴含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之后她记住了他,经常来听他的歌。陪伴他度过了黯然无光的地下乐队,遍布大街小巷的花瓶海报,第一张口水歌流行摇滚,第二张自我世界的迷幻概念,金曲奖一战成名,乐队解散陷入低谷,到后来在戏剧中崭露头角,绯闻缠身混世魔王,再到最后柏林电影节登上巅峰。长长的七年,她不知不觉成了他第一批也是最忠实的一批粉丝。即使现在她参加工作,和男友谈婚论嫁,早不是单纯热烈的少女。她对他的那份感情由好奇、迷恋、崇拜再到如今老朋友般的相知,也一直未曾泯灭。

今天,她奔赴千里,才看他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她还记得乐队解散那天,他包裹着一身黑色斗篷,高高坐在升降台上,低头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无限孤独。那时,她便狠狠发下祈愿,将来一天他一定会开一场个人演唱会!所有的光芒都映照到他身上,他将是所向披靡无与伦比的歌者!

天空下起了小雨,她独自一人没有邀朋友也没有带男友,提前很早就来到场馆。周围一圈都是热热闹闹卖周边卖荧光棒以及应援的人群。她们在外面升起旗帜,放飞气球,拉长横幅,发手幅、喊口号、合影签名,秩序井然。

她望着这群学校里养尊处优的少女们,她们疯狂而热情的笑脸是那样亲人般的熟稔感动。曾几何时,她也参加过一次Angel的应援,只是机场仓促的一瞬,那人高高身影戴着墨镜的脸在眼前一晃,不过三秒,铭记于心!

那个人对待粉丝一向是冷淡的,对待记者更是锋利带刺,但在镜头面前却变幻莫端。

她羞于那样尴尬的瞬间,从此再没靠近过。她骄傲的心里,也许只有听他的歌,看他的戏,才能真正触摸到那个黑暗里的灵魂。她愿意一直远远观望着他的一切,像一个久远的老友。

此刻她听着场馆里惊天动地的彩排声,忽然凭添了一份悸动。

她的心随着震动的鼓点一下一下激烈地跳起来,那源于再熟悉不过的前奏,它们出现在晚自习上,出现在深夜里,出现在她每个失意和快乐的时候。

她与他一起共鸣感知着这个世界的美与丑恶。

雨下得大了,应援的队伍淋着大雨依然激情昂扬,大声合唱。她默默围着场馆走了一圈,真切感受着大家的热情。

安检开始,她排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其中,缓缓往场馆进入。

时间晚上七点半,人山人海的体育场,大家兴奋地交头接耳笑谈,丝毫没有隔阂,说起偶像某个事件某点特点都会惊叫,像亲近的一家人。

大屏幕上播放着这些年Angel的广告,每当他露脸的一瞬都会引起全场欢呼。

在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欢呼中,天色逐渐暗下来,时值八点。

场馆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舞台的灯光明明灭灭,遮着一道白幕。

阿萱的心也跟着一时起一时落,紧张地不得了。一旦光亮起,便引发全场一阵惊叫。光暗了,便又跟着沉寂下去。

不知怎么,场馆里响起一片整齐的喊声:“Angel!Angel!Angel!”

其他人被带动,也加入这次声援。

震天雷动的喊声在场内响起,一波一波的高朝,气氛愈加紧张,就要崩断最后一根弦——

波涛滚滚的声援毫不停息,随着天色的暗沉,一直推动到极致!

场内灯光熄灭,全场一片沸腾!

大屏幕上播放倒计时:“10!9!8……4!3!2!1!0!”

全场齐声呐喊,阿萱的心紧到极致,就要脱口跳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砰的一声,白幕拉开,天空降落一只凌空白羽。空灵虚幻的歌声在场馆中响起,陆天琪身着一袭白色千羽华袍从天而降,这身羽裳是由千千万万真实的羽毛编织而成,翻飞翩然,旋转而落,犹如一只飞翔的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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