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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人渣收集公司——by幕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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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报上说,潞州有一官员,不但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并且与南疆之人来往甚密,就连大齐的探子似乎都有在潞州出没,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同那一官员有关了。

本来这件事并不归李述所管,可是李述派往潞州的官员乃是他的亲信,若真的出事他难辞其咎,再加上潞州为大周南边要地,与抵守南疆的西虎关仅有不到千余里的距离,十分重要,因此李述便开始查究竟是何人向他发出这封密报。

但李述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追查下去之后,才发现发密报之人竟然已经死了,就在他发出密报的第二天!

于是这件事被李述重视起来,先后派去了三波密探,六位亲信共十五人,但回来的却只有寥寥二人,而且就连回来的这两人,都一脸迷糊,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件事就此陷入了僵局,李述知道潞州有变,但他却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变化;而潞州的幕后之人,似乎也并不打算妄动,只是蛰伏起来,不知准备在什么时候出来咬他一口。

事关重大,李述在确定了这一消息后便连夜同陛下禀告。

虽然李述深知陛下此人性格优柔,当断不断,但依然想要通过陛下之手,向陆太傅一派寻求合作。

当让李述失望的是,无论是陛下还是陆太傅,都十分瞧不起南疆异族,觉得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半年来,李述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想要以雷霆之势将潞州的异变掐灭于襁褓之中,但却又不知根源所在。

而就在这时,程守逸的“通敌卖国”案便出现了。

李述虽惊诧为何向来优柔寡断的陛下竟做下了这种决定,但他依然大喜过望,觉得是同程守逸化敌为友,携手御敌的最佳时刻。

而事实上,最后的事情发展也如他所想。

在卖了程守逸几个人情后,那位少年成名的大将军便成功地被他拉上了贼船。

但这时,李述还未曾想要要南下潞州。

直到陆馨之事尘埃落定,程守逸说想要报答他的人情时,李述这才灵机一动,想到了程大将军的那一身好武艺。

既然都送到门上了,那一身好武艺放着不用白不用,不是吗?!

而李述又向来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于是他拍板,与程守逸同下潞州,准备在潞州微服暗探,弄清一切后再做打算,看能否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场动乱消弭于无形。

然后,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不得不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李述出发前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自认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晕船!还晕得这般厉害!!

此时此刻,李述心里叫苦不迭,真想要顺着程守逸的意换马算了。

但这是不可行的。

李述十分清楚,他们这次暗探必须隐秘才行。

而潞州沿河,大大小小的港口众多,每天来往商船数不胜数,因此官府对于行船的排查并不严密,但若换马陆行却又不同了。

所以他们得坐船,必须坐船!

就算他晕船晕得这般厉害,也必须得坐船!

想到这里,李述一个没忍住,又稀里哗啦地吐了起来。

一旁的程守逸十分不忍地撇开眼,而为了不让自己心中的不忍更深,程守逸便干脆回到了船舱内,一边吃着厨子原本为李述精心准备的美食,一边为李大人哀悼。

“没义气的混蛋……”

有气无力的痛骂从船舷传来,程守逸就只当没听到。

这样平静的时日也并没有过太久,只不过是三天后,在路经桷州时,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便从前头传来。

“那货船明明是你们自己不好,撞上了我们家的船,这才破了洞,漏了水……明明是你们自己不谨慎,怎的就怪到了我们家头上?”

“嘿哟你个信口雌黄的家伙,明明是俺们家的船走得好好的,你们家的船却偏偏要学螃蟹横行霸道,挤了我们的船,这才叫我们的船撞上了,怎么到你嘴里就全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胡说八道!你说谁横行霸道呢?!”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

“……”

程守逸近乎新奇地看着前头的乱子,毕竟以他的身份,他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般近乎胡搅蛮缠的吵嘴,感到新奇也是难免,可是一旁吐得胡天胡地的李述却不由得皱起了眉。

虽然李述感到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胃里更是翻腾不已,极大地干扰了他思考的能力,但李述咋眼望去,依然觉得前头交缠在一起的两艘中型货船有异,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哪里不对罢了。

程守逸李述两人的小船越靠越近,那两个货船主人的争吵也越发白热化,而就在小船同两艘货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一个慌乱的声音便从船尾处响起。

“不好了不好了!船……船破了!”

程守逸和李述同时一惊,回头望去,而下一刻,两道厉风便向着李述面门袭来。

“糟了!”

李述心中咯噔一声,直觉不好。

可还不待李述反应过来,便听两声微响,两只澄亮的梅花镖便扑通扑通落入了河中。

李述抬头望去,只见程守逸执刀立于他身前,黄昏时分,那昏黄的光芒衬得程大将军那张有棱有角的脸分外好看。

程守逸皱起眉头,看着那两人,不知在想什么。

而两人对面的货船上,原本还吵得热火朝天的货船主人都转过了身来,不怀好意地瞧着两人。

在看到程守逸打落梅花镖后,个子较高的那人皮笑肉不笑地拍起了手,而矮个子那人则喝了声彩,道:“好身手!不知这位兄弟姓甚名谁,来自哪个山头?我们乃是……”

懒得听矮个子说完,程守逸飞身上前,干净利落地将两人一人赏了一刀背,敲晕了掳上船,一把扔到了李述面前,道:“有用吗?”

程守逸的话十分诚恳,一脸认真,似是只要李述摇一下头,便立马将他们扔进河里。

李述呆立片刻,抚掌大笑。

“有用!自然有……呕……”

程守逸:“……”

程守逸:“我觉得你还是少说话的好。”

李述:“闭嘴!!”

17.将军篇⑦

没过多久,李述就从那两个小喽啰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但这个答案,却出乎了李述的意料。

原来让这两个小喽啰来试探“那个趴船上一直吐个没完的家伙”的人,并不是李述所想象的来自潞州的人,甚至似乎都不是朝中的任何一派。

据这两人所说,使唤他们过来的人,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名唤姜权的人,而那姜权的真正面容真正来历,却是谁也不知道,就连被使唤的他们,也仅仅知道那姜权“心思诡谲”“武艺高强”而已。

得知这个消息后,李述神色十分沉凝,就让原本想要打趣一下那句“趴在船上一直吐个没完”的程守逸都不由得收了心思,望着李述,心思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了?”程守逸道。

李述沉吟片刻,果断道:“弃船,上岸!”

程守逸讶然看他,不知为什么原本宁可快把胆汁都快吐出来也不肯上岸的李述,现在却选择了换马。

冷不丁地,程守逸道:“姜权何人?”

李述颇有深意地看了程守逸一眼,道:“若我们运气不太好的话,总会见到他的。”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运气似乎真的不太好。

程守逸李述二人弃船换马的地方,是在与潞州尚有千里之遥的衮州。

按理来说,两人换上快马后,纵然不是日夜相继,也应当能在五天之内赶到潞州,但事实上,就在他们换马的第二天,他们便被人堵住了。

堵他们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这着实出乎程守逸的意料。

再者这些人的武艺虽然都不怎么样,对程守逸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却奈何人数众多,就如同苍蝇一样前赴后继,叫程守逸实在烦不胜烦。

程守逸忍不住向李述询问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姜权又是什么人,但李述却只是摇头,道:“我们总会见到他的。”

程守逸满腹疑问,但却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最后事情的发展也并没有出乎李述的意料。

就在他们离潞州只有一日之遥的时候,在一片树林的夹道之中,他们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现在已是秋末冬初之时。

虽然称不得天寒地冻,但天气却的确已经开始逐渐转冷,因此李述外衣里头穿着夹衫以御寒,也就程守逸终年练武、血气旺盛而穿得单薄了些罢了。

可是现在拦在两人面前的那人,竟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玄色长袍,头上的斗笠压得低低的,当他伸手拦下二人时,袖子挂在他的手臂上,竟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也不知是因为此人穿得太少还是生得太瘦。

程守逸皱眉看着此人,心中罕见地生出了近乎毛骨悚然的危险和警惕,这样的感觉,就同他当年领着不到三十个兵却被近百只狼围住一般。

他握紧手中长刀,只待这黑衣人有所异动便立即杀了他,但谁知自换马后就鲜有言语的李述却在此刻突然开口,拍马上前,冷笑道:“你到底还是找来了!”

竟……是认识的人么?

程守逸愕然,而下一刻,却听李述又道:“若我没猜错的话,我这半年来派来的那些亲信,都是你杀了的吧?或者,就连潞州的异变,甚至是那封密信,都出自你手?”

那黑衣人沉沉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似乎是被什么毁坏了嗓子,让他的每一个音调都像是破了的风箱,难听异常。

半晌,笑声终歇,黑衣人缓缓道:“我了解你,师弟。”

“你的胆子太大了,大到师父无数次告诉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也依然一意孤行,做出各种各样胆大包天的事来,就好像你从来没有将你的性命放在眼里一样……所以在我将那密报发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从大周朝都那个龟壳中走出来,来到这里,来到我的面前。”

“你以为你了解我?”李述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马头,而下一刻,程守逸便飞身而起,长刀劈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一惊,但却不退反进,长剑出鞘,毫不退缩地迎向了程守逸。

“锵!”

狂烈的风暴,以程守逸和黑衣人为中心席卷开来,将两人身后的李述逼得步步后退,甚至于连一旁的树木都在这样的风暴下簌簌作响,几乎要撑不住自己的枝叶。

李述大笑道:“那现在呢?你觉得你还了解我吗?!”

但那黑衣人却没有功夫作答,因为程守逸的攻势已是越来越快。

不同于江湖上的绝大多数人,程守逸的刀法,是在少年时由皇宫内院的名师传授,而后又在一次次生死徘徊的战场上、用一具具尸体磨练出来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大开大阖,速度极快,还带着从尸山血海中带出来的杀气和血腥的狂暴之气,叫黑衣人几乎要抵挡不住。

若要老实说起来,其实还是黑衣人的武功更高,但他却没有程守逸那样惊人浓烈的杀气,也没有程守逸那样敢于一刀换一剑的勇气,因此,他竟是被武功不如他的程守逸逼得步步后退。

而一旁,李述的嘴也没有停。

“姜权,师兄,我尊你一声师兄,不是因为我尊重你,也不是因为我矮你一头,而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师出同门。”

“可惜,你却似乎并不这样想。”

“在你心中,你一直以为你才是师父的衣钵传人,所以就算师父再怎样告诫你,再怎样训斥你,你都不以为然,因为你觉得,你武功盖世,仅此于师父,那么只要师父百年之后,世上还有谁人是你的敌手,你又还需要戒备谁?”

“所以你我行我素,狂妄嚣张,女干 氵壬女子,灭人满门,犯下数桩大罪后,又用你的武艺来逃脱官府的追捕……那时的你,定是十分得意吧?泱泱大国,举目望去,竟然没有一人是你的敌手,竟没有一人能够将你抓捕归案……在你的心中,那时该是有多么得意啊!”

“但你却万万没有想到你的结局!”

黑衣人暴怒起来,厉喝道:“闭嘴!闭嘴!!闭嘴!!!你又知道些什么?!你又明白什么?!!”

就在黑衣人分心说话的这瞬间,程守逸抓住时间,改变了这原本相持不下的局势,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着程守逸倾斜。

黑衣人心中大骇,再不敢分心,可李述却依然没有闭嘴的意思。

“当然,你当然没想过,你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你怎么可能想得到,一向疼爱你的师父,会废了你引以为傲的武功,又亲自将你押解至大狱,叫你在狱中待了整整十年,直到他百年之后,你才得以从狱中逃脱……对啊,你怎么能想到呢?”

“而你更想不到的是,一向被你视为囊中之物的师父的衣钵,最后却落到了我的手中……你很恨吧?明明是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文弱书生,凭什么得到师父的衣钵?那时的你,就是这样想的吧?”

“你不愿承认,因为你不敢承认——你不敢承认,废去了武功的你,就连我这个文弱书生都不如!!”

“就算你再度拾起了武功,那又如何?你,姜权,还是及不上我李述!”

“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啊!!!”

黑衣人终于狂怒起来,竟完全不顾及一旁的程守逸,剑尖调转方向,向着李述直冲过来。

“小心!”

程守逸骇然变色,竟是想也不想,向着黑衣人扑了过去,想要拦住黑衣人。

但就在程守逸离黑衣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黑衣人竟是剑尖再转,狞笑着刺向了程守逸的心口。

“小心!!”

直到此时,一直老神在在的李述终于变了脸色,手中已经扣住许久的药瓶终于不再遮掩,泼向了黑衣人。而与此同时,程守逸面对刺向他心口的长剑竟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于攻势都不曾稍稍减退,悍然用手中长刀劈向了黑衣人的脖颈,竟有一命换一命的意思!

黑衣人心下骇然,终究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过身去,躲开了程守逸的刀锋,手上原本刺向程守逸心口的剑也偏离了方向,刺进了程守逸的心肺之间。

可黑衣人躲过了程守逸的刀,却躲不过李述的药粉。

古怪的气味飘散开来,那药粉飘飘扬扬之间,落在黑衣人的衣襟上,融入黑衣人的脖颈间。

黑衣人惊声惨叫一声,竟是连程守逸心肺之间的剑都顾及不上,弃剑疾退,捂着自己的脖子,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程守逸握着还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剑,愕然看向李述,道:“那是什么?!”

李述全然顾不上回答,气急败坏地瞪着程守逸,道:“你不要命了?扑上来做什么?!”

程守逸更是委屈:“我怎的知道你有保命的东西?你又不曾同我说过!”

“什么见鬼的保命的东西!”李述瞪着程守逸,“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那不过是一瓶去了味的辣椒粉罢了!”

程守逸目瞪口呆,而李述则是气急,语气急促地道:“姜权此人生性暴躁多疑,我用言语激怒他,就是为了叫他弃你而攻击我,这样一来,我拼着受他一剑,也可以将方才那辣椒粉泼在他身上,那时他必然以为那是致命之毒,心神动摇之下,你再加以追击,定能叫他毙命此地……你怎么……你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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