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玓微笑着跟班里的人打招呼,难得没有放出他那张面瘫脸。
龚鑫现在也是半个大人了,当然知道龚玓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这几年他被捧惯了,不想再回到给龚玓做跟班的日子,于是午休的时候就主动跑去试探龚玓。
说起来,龚鑫以前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现在倒是变得有些油嘴滑舌了,龚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之前是不敢回来,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龚博旺做那些事的时候龚鑫还小,所以龚鑫也没听出龚玓的话外音。
龚玓还没来得及回答,普林森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高中的女生,早熟的早就谈过好几次恋爱了,普林森这种帅哥,完全可以归入偶像级别,而且贵族学校的孩子都不傻,看普林森的样子就知道来头不小,最后与其说是在关注普林森的长相,倒不如说是在观察他有没有结交的必要。
普林森在众人的目光下径直走向龚玓,龚玓也不起来,只是斜着眼睛看他,这几天两人一直腻歪在一起,普林森动不动就想把龚玓弄到怀里,看文件的时候也不消停,现在是公共场合,龚玓知道普林森不会这么做。
“还习惯吗?”普林森说着伸出手。
龚玓最终还是给了他面子,拉着普林森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还行。”说完似乎才想起坐在一边的龚鑫,“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弟龚鑫。”
“原来这就是你堂弟啊。”普林森笑着看了龚鑫一眼,也不打招呼,转头继续问龚玓:“吃饭了吗?”
龚玓真想甩普林森一个巴掌,这个时间来找他不就是为了吃午饭吗?装什么偶遇!
想到这里,龚玓就故意说:“吃过了!”
“又闹。”普林森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保镖明明说你还没吃,走吧,我看到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应该合你口味,不会耽误你下午上课的。”
龚玓仿佛没听到身边的窃窃私语,对着普林森点点头,走了两步又转身朝龚鑫摆了摆手,“鑫鑫,我先去吃个饭,回来再跟你聊。”
龚鑫勉强笑了笑,他刚刚听到普林森提到了保镖,而且普林森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友好,虽然龚鑫不知道普林森的来头,但是看这个架势绝对不是善茬,龚鑫越想越不对劲,等龚玓和普林森走远之后,立刻掏出手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给他爸龚博旺打电话去了。
88、第十个童话(九)
一下午的时间,龚鑫都在观察龚玓。
从各方面看来,龚玓过的并不比他差,龚鑫从小就胖,再加上这两年的滋润,就算快十八岁了还是一脸的婴儿肥,一看就是个小少爷,龚玓则不同,他长得清秀,发育过后就没胖过,再加上后来的刺激,那几年基本可以用消瘦来形容,但是现在看来,起码脸色很好,比两年前强出不知道多少倍,可以说是白里透红。
再看穿着,这里虽然是私立学校,但是也有穿校服的规定,龚玓外面套着学校统一的小西装,里面的衣服是自己配的,龚鑫几乎一眼就看出来,龚玓里面那件衬衫是真丝的,记忆里是某大牌今年的限定款,因为设计师的较真,限定款没有他的尺码。
其实龚鑫还是看走了眼,衬衫是真丝的没错,不过不是他以为的什么限定款,而是普林森特意找来那个牌子的设计师给龚玓设计定做的,连扣子都是用天然宝石打磨的。
龚玓课间去上厕所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两个保镖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其中包括龚鑫,学校有自己的保安团队,而且明文规定了这里是学校不是外面不准也不需要自带保镖。但是,龚玓带的明目张胆,连老师看到了都没说什么,这代表什么?代表校方默认了!
这里是贵族学校,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但是从来没人能让校方破过例!
龚博旺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董事会,其他股东和投资方的耐心已经在三年多的时间里被磨了个干干净净,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给龚博旺发最后通牒的,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想办法把专利资料弄出来,要么交出董事长的位子,不然投资方一旦撤资,他面临的就不单单是被架空的问题了。
可想而知,当龚博旺在连番打击之下听到儿子跟他说龚玓活着回来了的消息的时候,那种愤怒惊诧不可置信掺杂在一起的感觉,但是碍于还在会议中又不能表现出来,那种感觉真是……
怎一个酸爽了得!
董事会最终在龚博旺的退让下草草收场,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这是接手董事长这个位子之后龚博旺第一次在上班时间提前回家,龚鑫今天也是拒绝了好几个同学的邀请,早早的回了家。
龚博旺的老婆在他破产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他本身对玩女人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连个情妇都没养,就跟龚鑫两个人住在偌大的别墅里。
龚博旺一看到龚鑫进门就把他抓进了书房并且锁上了门,别墅里有保姆和保镖,而龚博旺不相信任何人。
“你电话里说龚玓还活着?到底怎么回事!”龚博旺一关上门连坐都没来得及坐,就急急地问道。
龚鑫只好把龚玓去学校上课的事,还有普林森去接他去吃午饭的事跟龚博旺说了。
“确定不是同名同姓?”
龚鑫艰难地点了点头,“确定,他还跟我打招呼了。”
“有没有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也许是别人假冒的!”龚博旺抓着龚鑫的肩膀,看起来比龚鑫还慌张。
龚鑫也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其实是龚玓的,真要比起来,说不定他比龚博旺还不希望龚玓出现,所以龚博旺这么一引导,龚鑫就有点动摇了,“长相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性格也是,我问他一些事情也回答的很模糊,有时候还会答非所问。”
听到儿子这么说,龚博旺终于冷静了下来,缓缓坐到书房唯一的一张老板椅上,“说不定是来冒充的,想拿点好处,明天我找人查一下,你这几天盯着点,没事的。”
其实龚博旺这话完全是在自我安慰,如果真的是想拿好处,两年前龚玓“死”的时候就该来了,而不是在事情都过了两年之后才莫名其妙地冒出来。
龚鑫比较单纯,听了龚博旺的话就准备回房,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爸,我的钱快花完了。”
“这么快?”龚博旺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道:“我记得前几天才给了你一万块。”
“现在的物价一万块哪里够啊!跟同学出去玩几次就没了,你不是让我跟他们打好关系吗?”
龚博旺烦躁地挥了挥手,“知道了,过两天给你办张副卡,先去写作业吧。”
龚鑫没接话,沉着脸走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龚玓的出现意味着很多事情会随之改变,不过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是不希望龚玓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风头而已。
龚博旺现在没空去考虑儿子的想法,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在一个号码上徘徊了许久,最后却打给了另一个人,“有个人你去查一下……”
打完电话,龚博旺看了眼手机,最后还是放了下来,之前为了遗产的事,他查了很多资料,甚至用公用电话打给一些律师事务所咨询,他知道遗嘱的时效已经过了,就算龚玓真的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无由来的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另一边,龚博旺和龚鑫共同的“眼中钉”正在努力地,呃,做作业……
“你就是去走个形式,我没打算真的让你去参加高考。”
普林森说着抽走龚玓写到一半的试卷,在他看来这种应试教育毫无用处,而且从他翻到的资料来看,这种制度根本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
龚玓头都没抬就伸出手,“给我,快写完了。”
普林森叹了口气,还是把卷子还给了龚玓,不过他也没走,就在一边看着龚玓做题,装修古朴的办公室里,龚玓坐在书桌后做作业,怎么看怎么违和。
其实对于龚玓来说他并不是在做作业,也许用怀念以前的时光来形容更恰当,而且这些作业在龚玓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他从小看的书就多,母亲闻裴又关注孩子的全面发展,除了一些特别应试的东西,龚玓做起来还是很轻松的,至于那些不轻松的,空在那儿就好啦,反正他也没打算考个状元出来。
知道普林森在一边等着,龚玓迅速做完了作业,结果刚洗完澡就被普林森“绑架”到了他的床上去。
“我说。”龚玓连动都懒得动,淡定道:“是不是该让我去客房睡了。”
“为什么?”普林森凑近颈窝深吸一口气。
龚玓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算了,当我没说。”
直到龚玓呼吸平稳之后,普林森才缓缓勾起嘴角。
事实证明,龚博旺的心慌是对的,因为他派出去的人还没查到什么,龚玓回来的消息就登上了不少报纸的头条。
其实龚家在S市虽然也算有钱,但是还没有到值得报道的地步,龚博兴在世的时候做事很低调,包括他在贫困山区资助办学的事都没几个人知道,真要说起来,反而是龚玓的母亲闻裴的曝光率高一些,毕竟她的研究算是地质领域里面比较有实际价值的。
但是,这次龚家的事却上了头条,而且还不止一个,其中自然有普林森的功劳,另外就是龚家的事确实有报道的价值,家族内斗,弟弟不仅先制造意外弄死了哥哥,之后竟然为了霸占遗产,丧心病狂到连未成年的侄子都不放过,中间甚至还牵连了三条无辜的生命,现在原本早该死了的龚玓又回来了,遗产之争必定会再一次拉开序幕,后面留给大众的,是无尽的想象和悬念。
这么好的题材,就算普林森那边不给好处,相信很多报纸也会很愿意报道的。
当然,报纸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写一些没有证据的报道,但是含沙射影总是免不了的,为了能让龚博旺上钩,几篇报道不约而同地暗示了龚玓手里握有证据,只是时机还没有成熟还不能拿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些证据,他才隐姓埋名了两年。
报道一出,公司里的人看龚博旺的眼神就不对了,以前最多是内心鄙视表面上还算过得去,现在连遮掩都省了,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个小丑似的。
龚博旺派去调查的人手脚也不算慢,这边报道刚出,那边龚玓的情况也查了个八九不离十,当然,其中跟普林森和向天故意放水也有关系,甚至连秦有福家里失窃的时候,龚玓在别墅小区出现过的事都查了出来。
可是龚博旺要的不是这些,他更希望这人其实是个冒牌货,目的只是来骗点钱花花。
龚博旺这几天变得有些神经质,他连睡觉都想龚玓手上的证据到底是什么,拼命回忆当年到底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居然让龚玓拿到了证据,但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当时为了不被牵连进去,龚博旺自己并没有直接参与,他实在想不出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手底下的人查出来的不过是一层皮,底下更深的东西完全摸不着,龚博旺气得把一桌子的东西都摔了,最后拿起手机,拨打了之前刻意忽略掉的那个电话,“不是说万无一失吗?那现在冒出来的又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并不怕龚博旺,甚至还怪笑了两声,“只是一个死人而已,让他再死一次就行了。”
龚博旺似乎也被对方语气里的冷意镇住,半天才问了一句:“你有把握吗?”
对方这次连笑都不笑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龚博旺拿着手机瞪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89、第十个童话(十)
龚鑫的担心没几天就成为了现实,就算龚玓没有了龚家继承人的身份,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的闪耀,他失去了一切,却仿佛什么都没失去,或者说获得了更多?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又一群的人,他们对龚玓充满了好奇。
龚鑫原以为他早已取代了龚玓的位子,终于成为了人群中心的那个,但是直到龚玓回来了他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个代替品,是龚玓的影子。
其实龚鑫现在的状况比起他父亲龚博旺已经是好太多了,但是他属于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对于家里的事不知道也不关心,比起大人,孩子总是比较宽容一些,这所学校的学生又都是聪明人,龚家孰是孰非他们不在乎,他们也不会刻意去得罪任何一个龚家的少爷,他们围着龚玓,只是因为对他好奇。
外面各种报道满天飞,一天一个样地猜测,事件的主角龚玓这几天过的却很闲适,学校的保卫工作做的很到位,记者们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混进来,况且混进来了又如何?龚玓身边的两个保镖可不是摆设。
不过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消停,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一样。
对于同学的打探,龚玓总是回以微笑,适当的时候就顺着他们的意愿摆出一副既害怕又苦恼的样子,龚玓这几年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情绪了,不过人情世故不是他的强项,这些都是普林森晚上手把手教会他的。
这些孩子的父母或有钱或有权,谁也说不准他们会在这个事件里起到什么作用,有时候孩子无意间的一句话可能会影响父母很多,龚玓要做的就是让这些看似没有作用的孩子站到他这边,最好的方法就是恰到好处地示弱,人们总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他确实是受害者。
只是被问到普林森的身份的时候,龚玓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龚玓,每天来接你的帅哥是谁啊?他真的好帅!”大部分女生是这么问的。
另一部分女生就是这么说的:“龚玓,能把那个帅哥介绍给我吗?”
龚玓的表情渐渐冷下来,扒开温和的假象,露出了冷漠的本质。对于王子国度的一切,童话里的一切,龚玓也许还会暴露几分真心,因为他觉得那些都是虚幻的,但是面对真实的世界,龚玓心里更多的是冷漠和不屑,他经历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龚玓你怎么了?”有人这么问。
龚玓这才发现,在他走神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周围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龚玓苦笑了一下,低着头说道:“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其他人一下子又释然了,是啊,龚玓这么可怜,情绪会有波动也是正常的,于是他们又重新走上前,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安慰着他。
龚玓接受了他们的“好意”,然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吗干吗。
普林森除了第一天中午出现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出现,毕竟作为一个家族新任的家主,他一上任就往中国跑已经是一件很不合适的事了,如果这个时候再丢下家族的产业和生意不管,相信就算是神硬塞的家主也会被人推翻的,更何况普林森本身也不是一个愿意游手好闲的人。
不过晚上的时间属于他自己,他当然不介意花自己的时间跟龚玓增进感情。
龚玓白天的时候上课很认真,每堂课都有做笔记,作业也有认真完成,几次小考试的成绩不能算拔尖,但是也不算差,非要说的话,感觉他其实并不算是在备考,而是以一种享受的态度在学习,当然他享受的并不是应试教育的过程,而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龚玓并没有考大学的想法,这里虽然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但是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过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送回去,就算考上了大学,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反过来讲,如果他能彻底留下,那他有的是时间来考大学。
其实龚玓一开始也着急过,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送走,他想要尽快部署好一切,直到看到手里的公主之冠,龚玓忽然冷静了下来,这才发现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着急,因为真正的公主之冠在他手里,就算有人获得了公主的认可,没有公主之冠也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其他人也不会被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