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最多的就是冷饮的摊位,童谣找了一个冷饮的摊位寻要了一块冰块,敷在宋是凡的烫伤处。火辣辣的肌肤触及到冰凉的冰块,宋是凡的手往回缩,童谣手疾眼快的抓住。
“刚刚那个就是相亲时那个女生?”
“你怎么知道?”童谣抬了一下眼镜。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什么感觉?”
宋是凡另一只手放在下巴,食指撑着下巴,眼睛看着童谣的眼睛。“就是喜不喜欢啊。”
“真没有想过。”
他这才发现童谣木纳的可怕,既然是相亲了,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过。是不是连情爱的都不懂得。其实宋是凡不知道,童谣他懂得情爱,知晓情爱,只是想谈情说爱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女人。
“童谣。”
“嗯?”
“你的眼睛很漂亮,可惜被眼镜掩埋了。”
“我去给你买药膏,你等着我。”童谣站起身,对着坐在长椅上的宋是凡说着,他走了一步然后回过头看着宋是凡。
宋是凡说:“保证不走掉。”童谣这才安心的走掉。
他本来想回家的,看见童谣在街上,走过去打声招呼,就这样了。
他活了26年,五年的教师生涯,第一个朋友童谣。他在童谣对他关心的时候,在心里想着,为什么21岁之前没有遇见童谣,或者童谣这样的人。即使他木讷,沉默寡言,太过正经,有太多缺点。却只有童谣能配的上朋友这个词。
宋是凡可以有很多东西,可是朋友只有童谣。
第 5 章
“哎,忧心。”叶柠批改着考试卷,一阵叹气。
宋是凡从英语书里抬起头“你这么叹气都有皱纹了。”
叶柠停下手里的红笔,头偏后像宋是凡投去不屑的眼神。
童谣走进叶柠,看着她批改后唐诺的数学考试卷,只有59分。“怎么这么低?”
“可能是半期插进来的原因,数学一直很不理想。”
“他的语文成绩还不错。”童谣说道。
“英语满百~”宋是凡幸灾乐祸。
童谣放下试卷,喝了一口手里拿着的水。看着上面忧心的分数说:“其他科不错,我找时间给他家长说下。”马上就要期末考了。
下午放学来接唐诺的是沈流景,唐诺一看见他舅舅完全是用跑的。童谣他也不知道他怎么的,对着沈流景说了句好久不见。沈流景说上周日,我见过你。童谣啊了一声。
“那个……唐诺数学,如果有条件允许的话,请个家教补习一下吧。偏的有点严重,可能国内外教育不一样吧。”童谣说话全程看着拉着沈流景衣摆的唐诺,言语之间讲的委婉。唐诺知晓老师在讲他,乖乖的站着,像害怕受罚一样。
“童老师周末有空吗?”沈流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补习,童老师来吧,何况你也是他班主任,补习费我会算给你。”
童谣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他没有拒绝这个请求。或许是沈流景的说的很真诚,亦或是这个人自身就有的霸道,不允许任何人说no。
童谣在校门口等着宋是凡,迟迟不见他出来。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爷爷。
“爷爷。”
“小谣啊,放学了没?到家了吗?”他的爷爷将近90岁的高龄。爷爷没在城市里呆过,讲的是他最为熟悉的方言,带着浓浓的口音。似乎回到孩童时,他摇摇晃晃的跑着,身后的爷爷,追着他要给他喂饭。
他往林荫道走去,慢哒慢哒的,身边跟着宋是凡。“刚放学呢,爷爷吃晚饭了吗?”他看着宋是凡,突然间不想再走。最讨厌的就是时间,他白了爷爷的发,多了奶奶脸上的皱纹。
“还没呢,你要照顾自己身体,不要跟你妈计较,工资多留给自己,不要给爷爷奶奶寄,我们用不着,又不用买什么。”
“我知道。”这样的嘱咐他听过千百遍却还是那么感动。“你和奶奶也要照顾身体,需要什么给大伯母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爷爷像个孩子,像回答问题时积极的回答着他。
“奶奶呢?”
“去你二婶家串门了,你奶奶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他突然停下脚步,宋是凡也跟着停下,他对上童谣的眼睛,他发现童谣红了眼眶。
他久久的不语,爷爷察觉了什么,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提起了童珂。“听说小珂有男朋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她一个姑娘家可莫让人骗了,你做哥哥的可要多打听打听下。”
“爷爷放心,我保证帮你打听的知根知底。”童珂有男朋友的事,他没有听童珂提起过,即使无话不谈的兄妹俩,是女孩子的童珂在这方面脸皮也薄了。
“好好,你快点回家,注意安全啊。爷爷挂了啊。”
“嗯嗯,爷爷拜拜。”
宋是凡见他挂断了电话,他问了一句是爷爷?童谣点头。宋是凡走在前面,他听不懂童谣说的方言,可是能让童谣红眼的就只有在乡下的两位老人了。
他打算周六回乡下老家,一想到这边又答应了唐诺的家教,回老家就只能推掉了。
他周六早上九点出的门,他没有沈流景的号码,打给唐诺的母亲告知了家教的事,并得知了地址。
他到终点站下车,然后用了百度地图搜索了唐诺家的门牌号。百度地图都能搜索到的地方,下车后他却找不到。
一条条小路,摘植着榕树,隔一段距离有一栋别墅。他照着百度地图所给的指示走了十五分钟,到达了唐诺家门外。童谣额头上有着汗珠,六月酷热难耐,他按着墙上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唐诺的母亲,穿着红色的休闲服。童谣打招呼说你好,沈单带着他从院子走进家里。她对童谣的印象很好,有第一次见面的原因,还有唐诺每日在她耳边必不可少的提及。
因为是周六,沈家人都在。童谣进屋就看见唐诺穿着黑色短裤深绿色的短袖,他还没有打招呼,唐诺就喊了一声老师,跑过来抱着他大腿。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子也熟络同他打着招呼,可是他的拘束感一直在着。
唐明非问着自己儿子要在楼下客厅学习还是在自己屋里,唐诺激动的说要去舅舅房间,舅舅在家。
唐明非带着两人上楼,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下,唐诺对童谣说:“这是舅舅的房间。”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的他,连紧张感在心里也冒了出来。
“童老师麻烦了,我们就在楼下,有事喊我们就可以了。”
“嗯,好的。”
童谣抬起手,敲了敲沈流景的房门。他听见扭动锁的声音,门打开了。
“舅舅。”
童谣瞧着沈流景,穿着黑色的衬衣,双手的衣袖挽到手肘处,深灰的西服裤,光着脚,裤边长了一点,没有折,被脚后跟踩在脚下。
沈流景在门槛上靠了一会,童谣明显在走神,他看着童谣说:“进来吧 ”
“老师。”
唐诺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心上的怪异在看见沈流景那刻又在全身游走,他却不讨厌那种感觉。像喝陈藏多年的酒,烈,还要下口。
沈流景搭了一张小木桌在房间的空处,小木桌的高度于坐在地上的唐诺刚刚好,而于童谣只到小肚。
童谣给唐诺讲解着考卷上错掉的试题,唐诺听得很专心。
屋外,阳光照射在阳台。房间里,童谣和唐诺呢喃细语的说话声,混杂着沈流景敲键盘的键盘声。
“老师,我想喝水。”或许是房间太静,唐诺连说话声都细如蚊吟。
童谣瞧了下房间的陈设,没有开水壶这些东西,他看着坐在旁边的书桌处背对着他的沈流景。
“沈先生,你喜欢白开水还是牛奶?”房间没有开水,他只好下楼去拿。
沈流景头也不回的说着:“白开水。”他连谢也没道,好像童谣理所应当的应该给他倒水一样。
童谣开门下楼,沈流景停下敲键盘的动作,他看着开门的人,纤瘦的身材。今日的童谣一件蔚蓝色的短袖,白皙的手臂。平时的童谣都是长衬衣,似乎换了穿着,童谣显得更加文静,纤瘦。
童谣下楼说要两杯白开水,一杯牛奶。唐诺的妈妈热情的用托盘端给他。他端上楼,把牛奶拿给唐诺,童谣说了谢谢老师。他把温热的开水轻轻的放在沈流景的电脑桌旁,他没有看自己的动作,沈流景的侧脸很完美。
唐诺的母亲来喊他们吃午餐,唐诺说他的数学题还没有做完,唐诺母亲把童谣和唐诺的饭菜端上了楼。
“不许把饭菜掉在地步上。”
童谣仰起头看着沈流景,这样看着沈流景,他真的好高。沈流景见童谣看着他,他把脸别一边,等到童谣答了一声哦,他关门下楼了。
沈流景再次回来的时候,中间隔了一个小时。童谣还在给唐诺喂饭,他碗里的米饭没有动半点。
沈流景看了一眼搁置在童谣面前的米饭,径直走到书桌前。童谣泄气,唐诺都有到感觉老师似乎不开心。沈流景明明有看见他未动的饭菜,出于礼貌他也应该嘱咐下自己饭菜凉了,他心凉凉的,来自沈流景对他的视若无睹。
喂完唐诺,饭菜已经凉透了,童谣没有吃,他承认在赌气,可笑的是他的赌气之人根本对他没有任何看法。
童谣端饭菜下楼,沈流景转头看着唐诺 。
唐诺趴在桌子上望着自己的舅舅,糯糯的喊了声“舅舅。”
舅舅虽然没有答应,他却知道舅舅今天很开心,舅舅从来不会让自己进他的房间,更不可能在里面吃饭了。
这里的夏日午后,能听见蝉鸣。唐诺有点困倦,却依旧硬撑,年少的自己也曾如此,不管是什么事。
他这才发现,房间里敲键盘的声音何时没了。
唐诺耐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微微的打着呼。
他站起身,沈流景的黑着的电脑屏幕突然间亮了来,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方案,他想这是个玩命工作的人。
这年六月,这个时日,他宵想的人,睡在他眼前,他知道他的心情,叫欣喜若狂。
他承认,他一直宵想着沈流景,他喜欢着沈流景,对于这份大胆的承认,他也惊讶。
他一直坐在桌子边等着,沈流景醒来后就下了楼,没有上楼过,童谣的心情就一直黯淡着。
六点钟,他收拾东西告辞。唐诺的家人留下他吃晚餐,他答应了。能和沈流景呆在一起,就一分钟,他也甘愿。
饭桌上,沈家没有那一套食不语的规矩。可是他仍觉拘束,有沈流景在更觉拘束,他怕他的一举一动也会引起沈流景的反感。
喜欢一个人,连吃饭都会担心吃相,连拿筷子的动作都怕是错的。
沈老夫人全程都在给唐诺夹菜,唐诺的妈妈一直在念叨宝贝多吃点。给他夹菜的人一直有,应该念叼他多吃点的母亲却从未念叨过。
他的母亲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多,直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就如吃饭,饭桌上的他,只会去夹青菜,那些肉类潜意识里就懂得是童峥的。宋是凡说,为什么不试着去夹一块肉,试着从阴影里走出来。
人啊,知道是错的,还要往深沟里走,一步一步,再也不能出来了。
他就是这样。
吃过晚餐的他,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到了八点,因为这里和闹区隔了一段距离,末班车在8:30,他离开的步伐明显很急。
他看见公交车的到来,公交车停车那声气压里有句童谣,他听见了,即使车子的气压声那么大,他仍听得一清二楚,那是沈流景的声音,像大提琴的低缓,混合着磁性。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马路那么长。
月朗风清的夜晚,沈流景的背后有蔷薇蔓,大朵大朵的开着,在昏暗的路灯下颜色暗沉,有夜风吹过,他闻见风里的蔷薇香。
“我们试试吧。”
沈流景的声音,因为柔情,而使得音量小了一倍。面对爱情的沈流景,是个男人的他,也胆怯。
可是风一直往童谣身边吹着,闻见蔷薇香的他,又怎么可能没听见这句话。
“好。”
他没想,这一试就是一辈子。却在这个男人问出这句话,这刻,将道德伦理世俗偏见都想了一遍。
没关系。
穷山尽水,童谣也要和沈流景走下去。生老病死,童谣也要和沈流景长相厮守。
愿这刻的风吹大一点,他心里的所有想法,还不能对沈流景说出来的。吹出来,吹给沈流景听。
他错过过一班末班车,没有错过这个人。
沈流景开着车送童谣回家,一个情商不够,一个像涉世未深,两个没尝过情爱的,这条路注定会磕磕碰碰。
童谣上车后,因为紧张连地址都没有报,等到了他家小区,他才恍然回过神。他立刻转头看着沈流景。
“你告诉过我。”沈流景说。
他太激动,太欣喜,他无话可说,就这么吻上沈流景的唇,他说的,沈流景就这样放心里了。
童谣打开车门,下了车,被自己臊红了脸。车上的人,摸着嘴唇,似乎还在回味那味道,他有尝出是甜的,不腻,醉人。
他进家门,家里关着灯,没有人。他的母亲他们去她朋友家吃酒去了,要明日晚上才会回家。
他收拾着自己书桌上的课本,从课本里掉出一张名片。他捡起来看了一眼,是沈流景的。
他爱的人这么强大,这么富有,他的爱人属于他。
这年五月,他的爱情萌芽,六月开花,六月结果,过程太快,他高兴昏了头。
第 6 章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太丢脸了吧。”宋是凡抱臂站着,拿眼尾看人。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约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牵着他后面的衣摆。
“谁让他爸爸欠我们钱不还。”巷口站着两个男人,暮色中两个男人的容貌看不清,听说话的中气,像那种欺软怕硬的混混。
“你们应该找她爸爸,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小伙子你念过书吗?知道什么叫父债子偿吗?”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父债子偿,毕竟我专修英语。”他晚上路过这条巷口,听见一句哥哥。他看见巷口站着一个姑娘,他以为是在巷子里迷路了。
“跟他废话什么,我们两个人还不能打赢一个人吗?”
身后的姑娘抓着他衣服的力度大了一点,他知道她在害怕。他低声细语的对小姑娘说:“去旁边躲着,不用怕。”
小姑娘听了他的话,飞快跑到一边。两个男人见小姑娘跑掉了,其中一个男人对宋是凡发起进攻。
他伸手去抓宋是凡。宋是凡抓住他手颈,脚一钩,男人摔倒在地上。另一个见状,趁着宋是凡不备,扑上去。宋是凡等着他进攻,他是跆拳道黑段。
男人还没有看清楚宋是凡动手,他就听见自己手被掰脱臼的声音。男人嗷嗷嗷的叫着,宋是凡皱着眉,无胆鼠类。
他脚踩在男人背上“冤有头债有主,有债找债主,她是一个小姑娘。”他最恶心这种人,欺软怕硬,和那些花着老子的钱,玩着各种女人的二世祖一样恶心。
“宋是凡。”
宋是凡听见有人喊他的声音,他连头都还未转去寻声音,就被抱在怀里,那人说了一句“小心。”
刀子划过皮肤的声音,他太熟悉了。
“你没事吧?”唐择柚问着宋是凡。
宋是凡一把抓过唐择柚的手,手臂被划伤,伤口出血。他有点愣神,不是来自于唐择柚的保护而是这样的情景,太像和韩靖望相识的时候。
明明自己受了伤,却还问着他有没有事。我现在多想说,没事,也不用你关心。只是时光再也回不去从前,现在为他受伤的是唐择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