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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 上——by子慕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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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张享忽略了一个事实——人性本贱。

24

第二天一大早,张享就赶到了拍戏的海滩上。

剧组在这里搭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木头屋子,作为郑谦奕回国后带着儿子落魄居住的住所。

栾导见到张享,热情地搭他的肩膀:“小张你是海州人?”

“嗯,是。”张享笑着说。

“怎么,没回家看看?”栾导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戏明天才有,今天给你放个假。”

张享神色一暗,说:“不用了,我家人……”

栾导以为他家已经没有人,连忙岔开话题:“那你作为东道主总得请请小朋友们吧?”

“这是当然。”张享扯开一个笑容。

“海州是个好地方,现在很少能找到没有开发过的小渔村了。”栾导面对旭日初升的大海,张开双臂感慨。

四月底的海边还非常冷,尤其在清晨,咸湿的海风吹得脸颊生疼。薄薄的海雾在海面上弥漫,阳光微弱得穿不透它们,散射开来,橘红的色彩仿佛浸染了天与地之间的一线。

过不了多久,海风与阳光会驱散这层薄雾,眼前豁然开朗,这海才揭开自己的面纱,露出他宽广的一面。

张享看得痴了。

他虽然生在海州,但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海。

当年他年少气盛,认为山才更磅礴气势,如今他才发现,再怎样磅礴,也不如包容万物。

尖锐的棱角被岁月逐渐磨平,他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抱歉来迟了。”

过了半小时,晏怀章抵达片场。

现在剧组的人已经敢跟他开几个玩笑,便笑着说:“晏哥,你看张哥老早就来了,你们住一起怎么这么晚?”

晏怀章叹道:“他看我昨晚太累,今早才没吵醒我,对吧?”

张享听到他又在大言不惭地扯谎,只是皱了皱眉,不好当场驳他面子,只能点点头。

晏怀章很快上了妆,栾导拿着剧本过来,先说了一句:“没发现你跟小张能合得来。”

“我也是海州人,老乡之间嘛,共同语言比较多。”

“是吗?”栾导比他们多活了几十年,怎能看不出他俩的龃龉,“人家可不愿意跟你凑活。”

晏怀章不以为意:“目光要放长远,栾老。”

“拍戏拍戏!”栾导拿剧本使劲砸了下他的脑袋,他老了,看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了。

晚上不用拍戏,张享果然做东请客,全组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开往海州市里。

离开这么些年,他这个本地人已经摸不上哪里是哪里,还是晏怀章出来找了当地的朋友订了房间。

席上大家才知道原来晏怀章也是海州人,登时关注点跑偏,从张享做东变成了晏怀章做东。

晏怀章大方地挥手:“吃吃吃喝喝喝,别给我省钱。”于是宾客尽欢。

作为原先的“主”,张享反而被晾在一边。

不过他对酒桌应酬这一套一向不在行,反而落得清闲,端着一碟蛤蜊剔肉吃,别人让酒来者不拒,但却不主动跟人拼。

可惜现在不是秋天,不然螃蟹扇贝肥美,可以吃得痛快。

不知不觉,他面前已经堆了一座小山。

晏怀章跟他旁边的人换了位置,坐到他旁边也剥起了蛤蜊。

“不开心?”他冷不丁问。

张享回:“还成。”

“明天是我们俩的重头戏,今晚回去先对对戏,还是别喝酒了。”

“……”张享没搭理他,不过再有人给他倒啤酒时,他没有喝。

因为有导演坐镇,这群人没敢太疯,酒足饭饱后回了宾馆。张享和晏怀章一路沉默地到房间,前后洗去酒气,面对面坐床上,人手一本剧本,一句一句地对台词。

这些日子以来,张享对拍戏有点心得,他的戏份琐碎,能发挥的地方很少,不过他看得多,学得也多,如今与几位老戏骨配戏时,已经能应对过去,虽然NG吃得还是多,可再也不会犯低级错误。

“你也有今天!”张享揣摩着刁金阳的语气,念道。

晏怀章摇摇头:“不太对,他此时应该是小人得志那种猖狂感,你太软了。”

张享又试了几次,晏怀章还是摇头:“感情要到位。”

次数多了,张享难免沮丧起来。

晏怀章放下剧本,直直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恨我。”

张享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旧事重提,一怔后脸色难看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就像刁金阳对郑谦奕,得志便猖狂,在羞辱你?”

张享的神情冰冷起来,自嘲道:“难道不是?”

“不是。”晏怀章闭了闭眼,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们继续吧。”

直到深夜,张享才把握住了那种感觉,晏怀章跟他道了晚安,黑暗中,他望着虚无的黑夜,说:“你可不可以试着接受一下我?”

张享没有给他答案。

25

真正与晏怀章对戏,张享才察觉到两人间差距有多大。

第一次不出意外地NG,栾导喊停后,张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杯子大口灌水,脊背都湿透了,化妆师给他脸上重新上粉,不免抱怨一句:“这么冷还这么能出汗。”

张享尴尬地笑了笑。

晏怀章演戏以有张力有爆发力著称,跟他演对手戏的确倍感压力。何况这场戏,他还要面对落魄的郑谦奕,表现出趾高气扬来,可谓刁金阳本性暴露最充分的一场。

昨晚他们排演过很多次,晏怀章不厌其烦地与他尝试各种可能,可排演毕竟是排演,真的站在片场面对镜头,一切还要靠临场发挥。

他闭眼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表现,又琢磨了一会儿重新拍,接二连三依旧是NG。

栾导的脸绷得很紧,但依旧不紧不慢。他笃信慢工出细活,拍戏也要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磨,尤其在大荧幕上,演员的每个细微表情都可以决定角色塑造得是否成功。

张享吃NG是预料中的,可他对晏怀章的表现也有一些不满意。自从来海州,晏怀章好似近乡情怯,演戏时软了一些,可郑谦奕是一个非常非常硬骨头的人,就算刁金阳得意洋洋来羞辱他,他也只是忍了下去,没有自怨自艾。

这样的郑谦奕怎么能软呢?

栾导看了几遍回放,把他俩叫过去一起看。

不用栾导提醒,晏怀章也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他不由地看了一眼身边神色严肃的张享:“你觉得呢?”

张享说:“我应该是狐假虎威的,这里更像色厉内荏。”

“昨晚我们配的第四种可以试一试。”

“嗯。”

两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便又进入状态。

“郑少爷,你也会有今天。”刁金阳脸孔狰狞,疯狂地笑起来。

郑谦奕身着破旧却整洁的长衫,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卡!”栾导大声喊了句:“刁金阳情感太过,郑谦奕情感太压抑。”

晏怀章没有不耐烦,对张享比了个手势,示意继续试下一种。

一场戏从中午一直拍到傍晚,才符合导演的心意,剧组的人都疲倦地瘫在原地不想动弹。

张享洗了脸上的中年妆,戏服也没换,懒洋洋地坐在躺椅上打盹。

栾导端着杯热茶凑过来跟他一起等盒饭,夸了一句:“今天表现不错。”

张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导演是典型的打两巴掌给一颗枣的类型,拍完戏就来哄一哄,拍起来不满意就骂得狗血淋头。

“我呢?”

晏怀章已经换了常服,坐在张享身旁,斜眼觑他。

栾导没好气地说:“我想把你那层高高在上的假皮撕下来。”

“谢谢导演夸奖,您这句话比金希奖的奖杯还有分量。”晏怀章诚恳地说。

“昨晚对过戏了?”

“是,多谢晏哥指点,不然今天肯定出问题。”

晏怀章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心里痒痒着,但又不能戳破,只好继续夸他:“那也是你有天分,一点就通,咱们以后还得多多交流切磋。”

张享嘴角一抽,假惺惺地说了句:“求之不得。”

栾导感慨道:“果然应了那句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这次挑对人喽,能让你小子提携的人不多见。”

晏怀章眉眼一弯,笑说:“我们不仅是老乡,还是同学,朋友,对不对?”

张享面无表情地说:“是……吧。”

“可惜小张就快离组了,不然你们之间多几场戏也蛮好。”栾导惋惜地摇头。

“那你就不要退休嘛,再拍几部,来个双男主,我和阿享来给你当主角,怎么样?”晏怀章亲昵地说。

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张享浑身鸡皮疙瘩全立起来,偏偏还不好发作。

栾导道:“拍戏折寿,我还想多活几年。”

他这辈子起起伏伏,想做的工作,想拿的奖项都得到了,这般圆满最好,既然已经决定离开,那就不必有所留恋。

“你看我那小院,跟你阿姨一起种点花花草草多好。”

“是是,等丰收了我一定去看你们。”晏怀章厚颜无耻地说。

栾导紧张起来:“你答应送的酒还没影呢,别惦记我的菜。”

“我是那种不守信的人吗?这里有个见证,阿享,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让这个老头子出出血。”

张享不给他面子,道:“你自己馋,别扯上我。”

再一次自讨无趣的晏怀章尴尬地抓了抓后脑,栾导看两个人斗嘴,笑得前仰后合。

26

计划顺利的话,一周内拍摄任务完成,剧组就可以赶赴法国拍摄晏怀章剩余的戏份收尾,谁知连续几天阴雨,彻底打乱计划,全组只好暂停拍摄,守在宾馆等天晴。

晏怀章对此求之不得,不过他并没能如愿,因为张享一大早就离开了宾馆。

不过用头发想也猜得到他会去哪里。

晏怀章拿着剧本去栾导房间,剧本是栾导自己写的,哪怕是正在拍摄,也免不了修修改改,没准第二天要拍,头天晚上剧本才刚改好。

自从确定来海州,他就一直有个念头,不过直到昨天才最终成熟,打算跟栾导建议一下。

“加戏?”栾导从眼镜上方看过去。

“对,加一场学校的戏。”

栾导道:“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

“第一,我们之前拍过郑谦奕与刁金阳少年时在学校的戏份,那成长后对比一下会更让人唏嘘。第二,海州中学的建筑非常有怀旧感,一定合你的口味。”晏怀章信誓旦旦地说。

栾导将信将疑,把晏怀章写的东西看了一遍,说了句“有点意思”。反正今天也没事做,就跟着晏怀章一起去了海州中学踩点。

海州是一座海滨城市,在如今沿海发展如火如荼的时代,它显得格外沉寂。然而,它至少曾经辉煌过,老城区有许多租界期留下的老房子,而海州中学便是这些老房子中的一所改建而来。

正巧赶上周末还是下雨,学校里没有学生,栾导一下车就看入了迷,连连感叹这里保存得完好。

晏怀章也是感慨万千,许多年过去,这里并没有大变样,学校大门还是老样子,水泥路斑斑驳驳,露出下面的石板,两侧水杉树直耸,冬青似乎刚被修剪过,雨水打湿后一股青涩的气味扑面而来。

远处红砖青瓦处处透着异域风情,一只古老的大钟还在尽职地记录着时间。

栾导转了一圈,当即拍板就在这里拍,随即他赶回去与副导商议联系学校借用拍戏的问题。

晏怀章留了下来,托他这张脸的福,值班室的门卫对他分外热情,听说他还是这里的学生,更是直接把他要的钥匙给了他。

依循着记忆,他找到了曾经的教室。

不意外地,在教室外发现了张享。

张享靠在门口,从门的玻璃往里看,孤零零地站在教室外,让晏怀章眼睛一阵阵刺痛。

不知他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脚边雨伞上的水已经干掉,晏怀章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来做什么?”张享没有回头,却听见背后有人。这时候还有闲情来学校的,也没有别人了。

晏怀章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怎么不开门?”

张享冷冷道:“脸没你大。”

晏怀章笑了笑,开了教室门。教室一直有在用,里面的装修早已不一样,张享愣愣地站在门口。

“你当时坐在这里。”

晏怀章走到倒数第四排,坐下。

桌面非常凌乱,用修正液和彩色笔画满涂鸦,桌洞里还露出影视杂志一角。

“跟你不一样呢,看起来不是个好学生。”晏怀章抽出那本杂志,笑了。

封面上正好是他穿民国戏服的样子,旁边配字是:温文儒雅。

太扯,要是让记者们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这四个字才是真打脸。

张享默默地走到他的后排坐下,抬头看前面,恍然发觉命运安排如此荒谬。

晏怀章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身后那人发出什么动静,忍不住回头,却发现他眼角是红的,不知什么时候哭过了。

“你……”

张享猛地低下头,说:“你转过去!”

晏怀章只好重新坐好,但又不由地说:“张享,我……”话说一半,他心里梗得难受,便住了口。

“你知道我后来过的什么日子吗?”

不等晏怀章回答,张享的情绪有点失控,自言自语地说:“我没有文凭,只好去卖体力。我做过水泥小工,指甲被砸掉很多次,你问过我缘故。”

晏怀章想起之前他们在房间,看到张享在剪指甲,他的指甲里仿佛是有一块块的暗色,原来是那时候落下的。

“后来我才找到现在的工作,我很知足。”张享扬起微讽的笑,“你不是问我,我的男人去哪里了吗?”

晏怀章心里一紧。

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恶劣,哪怕是此时,他仍是不能释怀那个人的存在,并且对他怀着极大的恶意和妒忌。

“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我和他还不是夫妻,我们一起过了两年,他回家了。”

张享平静地说完,双目直视着晏怀章的后背。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满意了吗?”

晏怀章的心,随着他的回答慢慢沉下来。

27

窗外雨淅淅沥沥下着,晏怀章无意识地揪着手里的杂志,等发现时自己的照片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我很抱歉。”

“你不用抱歉。”张享心平气和地说,“最开始,我很恨你。但后来,我发现每个人的命都是注定的,要吃的苦也是注定的。是我自己选择了最艰难的路,你只不过是逼我在我还没做好准备时,就走上这条不归路。”

“甚至,我该感谢你,是你让我早早地看清了这个世界。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多谢你的钱,我可以摆脱高利债。多谢你的指导,我能顺利拍完这部戏。”

张享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我不想再恨你了,有很多事远比背负着过去要重要。晏元,我不恨你了。”

“只是,能不能求你,不要再来惺惺作态。我不知道你接近我,还有什么目的。”他露出个悲哀的笑容,苦笑道,“我现在是个小人物,你是个大明星。我们应该毫无交集,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被你利用,更没有地方妨碍到你。我保证,绝对不会把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说给第二个人听,你不用担忧有污点。所以,以后,能不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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