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阿树!“曲峥寅摇晃着他们渐渐变淡的身体,徒劳的喊着,但是没有一个人给他一丝反应。
整个世界都要被这纯白色吞噬了吗,曲峥寅的心中一边冰凉,他想起了曲逸翔曲承睿。如果这个世界就要就此终结,那他一定要和兄长们在一起。这样想着,他抬起腿,大跨步的的向前跑着,也是同时间,一切都消失了。
只余纯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曲峥寅疯狂的叫着,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拼命的扯着。这个纯白的世界就是他所见过的那个,难道整个世界都变成这样了吗!那曲逸翔曲承睿呢!也化为这纯白色的一部分了吗!
他嘶哑的叫着,毫无知觉的流着泪水,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白色沉默的昭示着存在感。
“出来!出来!”曲峥寅站直了身体,转着圈试图找出那个神秘人,“你把那个世界毁了是不是!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那沉寂了近十年的艳红色充斥在他的眼底,那个疯狂而神经质的曲峥寅又回来了。
眼泪迷蒙了他的双眼,那个人仍旧没有出现。这片纯白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空间,但还有时间的流逝。
最终他眨了眨眼睛,鼻子瞬间就嗅到了不同的气味。那是一股清新的,来自自然的气息,绝不会在纯白空间里出现的东西。
曲峥寅睁开了眼,他正处于高山峻岭之中,四周树木环绕,绿意盎然。
这是哪里?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纯白的空间是什么,他大哥二哥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想要见到他们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曲峥寅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灌了空气,不停的膨胀着,只要这怒气不消失,他总有一天会爆炸。
“汝做的很好。”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出现了,他幽幽的说着,辨不清是快还是慢,只是很清晰很深刻,”汝兄长们吾已妥善安置,汝们有缘自会见到的。”
“会再见到吗……”曲峥寅喃喃着,他看着碧蓝的天空,眼中的血红越烧越艳,“可惜,我过得已经很好了,你这点小恩惠又算得上什么!”声音尖利嘶哑,微微带着破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远远地传来一个少年稚嫩青涩的声音:“峥寅!曲峥寅!回家了!别赌气了!”
这声音带着十足的担忧,曲峥寅却只感觉十分陌生。他喊得是他的名字吗?那么这个世界又是哪里?又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无数轮回中的一个吗?
曲峥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抹艳红浅浅的压了回去,潜伏在眼角。他整理了自己,然后大声的回话:“我在这里!”
少年的呼喊立刻停止了,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边的树丛里悉悉索索一阵,走出了一个用兽皮裹住全身,只露出两条白皙大腿的青涩少年。他面目清秀,说不上很美,但很让人舒服,见了曲峥寅,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搓着手,殷勤的说:“峥寅,先回村子吧,天色不早了。”
曲峥寅沉默的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太阳高高的挂着,还没有一丝落下的意思。
少年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话出了多大的漏洞,脸上忐忑的表情表情更浓了,他紧张的抿了抿嘴唇,想要开口补救一下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紧张的眨了眨眼睛,小心的盯着曲峥寅。
这是哪里曲峥寅完全不清楚,眼前明显有一个苦力,他何乐而不为:“带我回去。”他淡漠的说,仰着头做出傲慢的样子。
对面的少年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殷勤的上前,做小伏低状说道:“好的好的,这就给曲大人带路!”
说着就真的像是一个仆从一样,小跑近曲峥寅,点头哈腰的一路领着他往前走。
曲峥寅在轮回中记住的人不多,但那些曾经真心对他的人,即使记不住,脑子里总要留个大概的印象。此时这少年殷勤的样子一做出来,立刻和他脑子里一个模糊的印象重叠了起来。
他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更忘了他的模样,只有那个人关心他的话语和样子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
这里是一个兽人世界,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有雄性和雌性。两者都是地球上男子的模样,区别只在于雄性可以变身成野兽,雌性只能保持人类男子的样子,同时也承担了孕育后代的责任。
曲峥寅跟着少年穿梭在树林里,林间有鸟鸣声,其音如黄莺,声声清脆悦耳,引得他循声四下追寻,却毫无所踪。
“峥寅,你想要音鸟吗。”前面的少年一直关注着曲峥寅的神色,见他四下追寻却毫无所踪,立刻问道。
“音鸟?”曲峥寅挑起一边的眉毛,轻笑的说,“确实配得上这名字。不过,我也不需要这种只是叫声漂亮的鸟。”曲峥寅向前走了两步,双手环抱着胸口,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哎?”少年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有些低落的说,“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说完他勉强的勾勾嘴角,强自对曲峥寅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我叫乐尧,这次可要记住了。”
“我知道。”曲峥寅温和的笑着,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只是要警告你,你只能是我的乐尧,也只能有我这个朋友。”
乐尧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的笑容,丝毫没有感受到蕴藏其中的寒意,脸色泛起微微红晕:“当然!”
曲峥寅嗤笑一声,掩饰一样说道:“真蠢。”说完也不听乐尧回应他,就径直超过对方,闷头向前走。
乐尧急忙跟了上去,脸蛋红彤彤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态已经被这幅异常兴奋雀跃的样子取代了。他脚下步子不停,嘴里还一直追着问:“峥寅,峥寅!你刚刚是不是害羞了!哎呀别走那么快,告诉我嘛。“
曲峥寅觉得自己的脸也在隐隐发烧,真是的,这小子怎么这么呱噪!最开始都没看出来。
他只顾闷头走着,突然被乐尧拉住了胳膊,回头一看,之间乐尧对着他露出一个坏笑,说道:”走这边,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连回营地的路到找不到了,太傻了你。”
曲峥寅也不做声,看乐尧那张白嫩的脸蛋笑出一朵花,伸出毒手狠狠地掐了过去。
对方呼痛一声,也顾不上戏弄曲峥寅,双手狠狠揉着自己的脸颊:“啊啊啊!我的绝世容颜呀。”
曲峥寅温柔着笑着:“尧尧你就先拯救你的绝世容颜吧,我先走了。”说罢,当真不再管他,独自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果然是一条正路,曲峥寅还没走出多远,就隐隐看到前面有一处空地。中间散乱的坐着一些像他一样的雌性,旁边守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兽人。
突然间,剧痛袭击了曲峥寅的大脑,他瞳孔猛然收缩,大脑里痴情蛊翻滚着挣扎,一股股记忆闯入他的脑海深处,又或者说是将他早已遗忘的记忆唤醒。
可惜这些已经没有关系了,剧痛让曲峥寅无暇顾及脚下的地形,他绊倒在一根凸出地面的树根上,身体往前倾倒,眼看就要摔在地面上,而就在前方,有一块尖锐的石头。
“峥寅!”乐尧焦急的在他后面喊着,他也看到了那块石头,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他只是一个身体瘦弱的雌性。
曲峥寅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倒是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摔倒,但在眼睛的余光里,他看到前面的小营地里,那个守护着雌性的雄性显然已经发现了他的情况。雄性的能力完全足以帮助他,但那个兽人,只是隔着短短的空间,冷眼旁观。
地面迅速结起了绿意,曲峥寅看的分明,是地上的绿色植被迅速生长,把石头瞬间拱开,他摔在地上,毫发无伤。
为什么植物瞬间生长了?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听身后有人摔倒的声音。
在他身后的人,只有乐尧!曲峥寅迅速爬了起来,正要冲回去,可有人比他更快,瞬间那个兽人就在乐尧即将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接住了他。
丛林的地面上什么都有,要是运气不好,脚底一滑就可能要你的命。这一点曲峥寅已有领教,见乐尧无碍,心里放下一口气,走过去,问道:“乐尧,你……”
可没有人回答他,兽人抱着乐尧面不斜视的走过他身边,曲峥寅看到分明,就这短短的瞬间,乐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这是怎么了?
没有去探讨兽人的行为,曲峥寅沉默的跟了上去。
进到空地里,见兽人把乐尧轻轻放在地上,乐尧的到来让整个空地都骚动起来,雌性们围着乐尧,直接将曲峥寅挤了出去。一个中年雌性走上前来,在乐尧身上摸了摸,有拿出一个竹筒,为他嘴里灌了点水,然后才说道:“没事没事,是异能使用过度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曲峥寅远远听到这句话才放心下来,他没想到只是简单的接受个记忆,就能惹出这么多事。找了个空地坐下,这才开始翻看记忆。
记忆里能提供给他的信息太少了,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是瘟疫兽人遗弃在村子里的,因为是雌性才被村子接纳。有一个好友乐尧,一直帮助他。这一次是在采摘野果的外出中,他突然得知自己喜欢的那个兽人,竟然要和乐尧结契,就是等同于结婚,才愤而出走。只不过前世的他因为不想见到自己的好友,一直躲着他,往丛林深处走,不巧遇到了一只野兽,就此丧生。
乐尧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是曲峥寅的好友也可以称为他的父母,不但充当了他的玩伴,也是一直以来提供给他生活费,填补了他失去父母的这一块空白。因为是这篇丛林最大部落的酋长的儿子,不能常年和曲峥寅在一起,才免于惨死。也是因为他,曲峥寅才发现如何避免自己重视的人被自己连累。
还未探寻到记忆中更详细的地方,一个温和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路:“曲峥寅,你太过分了,乐尧为了帮你都晕倒了,你竟然就在这里坐着。”
曲峥寅睁开眼,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修长,温润如玉的雌性,此刻他眉头紧锁,脸上堆满了怒气。
曲峥寅此刻并不打算理会他,只说:“他没事了。”
雌性听了,脸上怒气更重,他指着曲峥寅,气的颤抖:“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曲峥寅不欲与他纠缠,站起来,伸手就摸向他的眼角,脑中催动着痴情蛊。可这一下痴情蛊却未能像他想象的那样,立刻分出子虫。他催动之下,竟然明确的感受到那条小虫子身上的红色变浅,并且身体也变小了。
“你指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说错了吗。”雌性深吸了口气,打开了曲峥寅的手。正当这时,痴情蛊终于分出了子虫,沿着他们接触的肌肤,钻入雌性的眼角。
他们的争吵早就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此时见两人快要打起来的样子,一个身材娇小的雌性立刻蹦了出来,狠狠推开曲峥寅:“阿幸,你不要理他了。好心提醒他,他竟然还想打你!”
曲峥寅顺势后退几步,冷眼看着那个叫阿幸的雌性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揉了揉身边雌性的头发:“走吧,小雪。”
奇怪,曲峥寅在大脑里用精神触角触碰着痴情蛊,即使离的这么近,他仍然无法接受到子虫传来的信息,莫非是穿越时空给痴情蛊带来了很深的伤害?那个纯白空间确实神神秘秘,他也没有分出注意力,关注一下痴情蛊。
阿幸虽然走了,但更多的雌性围在他身边,看样子是想要找找麻烦。痴情蛊不知道怎么样了,曲峥寅掀了掀嘴巴,眼角渐渐爬上了血红色,看来只能硬上了~只有给他们一下真正的教训,才能让他们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而那个雄性,哼,又怎么会参与到雌性们的战争中呢。
“吼~”一声怒吼从丛林深处传来,看样子离这里也不太远。
顿时雌性们乱成一团,那个兽人俯下身子,身上开始长出层层细毛,变成一只花斑大虎。他纵身一跃,跳在众雌性身前,压低身体,喉中微微吐着示威的呼噜声,利爪一下一下的抓在地面上。兽人毕竟不同于普通野兽,即使相隔不近,骨子里带的对危险的第六感也告诉他,来者将是一个强敌。
让人不安的怒吼声消失在丛林中,然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仍在慢慢逼近。趁着众人的关注点都放在即将到来的强敌身上,曲峥寅跑到了靠坐在树上的乐尧,等他蹲下来,伸手要将对方抱起的时候,对方却先伸出手,拉住了他。
“你醒了!”曲峥寅温柔的说,他眼睛笑的弯弯的,气质温和,丝毫感觉不到大敌当前。
乐尧却不是一个普通的雌性,他生来可以操控植物,尽管能力地位,但也因此在部落里的地位极高,对危险的预知也远远高于其他人。这次仓促之间用异能救了曲峥寅,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本是要昏睡个一两天,顺便能稳固一下体内升级的力量,可那林间野兽危险的气息直接将他唤醒了。
“峥寅!”乐尧抓着他的手,看着他无忧无虑的眉眼,心中不禁更加的焦急,“快躲到后面去!这个野兽太危险了!”他说着,另一只手扶着身后的树木缓缓站了起来。
曲峥寅扶着他,唇角温柔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他说道:“没关系没关系,那里不是还有个兽人吗。”
乐尧皱着眉头,说道:“我恐怕一个兽人是对付不了它的。”
说着,临时营地前的树林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立刻都收了话音,紧张的看过去。来人明显是一只凶悍的哺乳动物,皮毛反射着闪亮的银光在树叶的间隙中时隐时现,它走在树林中几乎没有脚步声,若是他愿意,甚至都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这野兽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身形,竟是一只人高的大狼,浑身覆满了银白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而这极致的野性之美却没几个人能够欣赏,这大狼眼中布满血红色,显然正处于狂暴的状态,即使是一个兽人,在这种状态下也会不分敌我的攻击。
“是一个瘟疫兽人。”乐尧低声说道,他拉着曲峥寅走到了瘫倒一片的雌性的后面,吩咐道:“躲好了。”说完,竟是要穿过人群,直面那只瘟疫兽人。
瘟疫兽人指的并不是身带瘟疫这种病的兽人,而是指狂化兽人。兽人狂化之后会完全丧失理智,不分敌我的攻击一切生物,有些瘟疫兽人甚至会将狂化想瘟疫这种病一样传播给其他兽人,因此遇到瘟疫兽人可谓是件非常不详的事情。
曲峥寅的父亲就是瘟疫兽人,母父是一个普通的雌性孤儿,瘟疫兽人强女干了他的母父之后,带走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杀了他母父,但等到曲峥寅出生之后,丝毫没有留恋的把他扔了。曲峥寅的性格扭曲,更让村子里厌恶瘟疫兽人的人远离,只有一个乐尧是他的朋友。
曲峥寅眨了眨眼睛,看着乐尧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然后毫不在意那个狼族瘟疫兽人,追随着乐尧向前走。
无论是哪种异能,会异能的雌性是安抚瘟疫兽人的唯一方法,因为人数稀少一直都被严密保护着,长期处于安逸的生存环境中,导致能力退化,下一代中有异能的雌性越来越少。瘟疫兽人的能力一般都要比普通兽人强到很多,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操纵他们的雌性了。
乐尧也不例外,他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和曲峥寅可能在劫难逃,但只为了一点点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保护着雌性的花斑大虎叫做固勇,是曲峥寅村子里一个能力强大的兽人,才被委派了保护雌性的人物。这片树林是在村子的外围,由于是要做雌性们工作的场所,里面可能伤害到雌性的危险生物都被清除过了,一个兽人保护他们本来是绰绰有余,谁能想到这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瘟疫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