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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中——by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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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手中的书咚地一声跌落在地,工程师惊醒,揉一揉眼睛,捡起书。

阳台外的天幕已经全黑,晾晒干的衣物在偶然而至的晚风中飘扬。远处,高楼大厦广告牌的紫红色霓虹灯光在朦胧夜色里影影绰绰。

万家灯火。客厅时钟的指针表明惯常的晚餐钟点早就到了。厨房里飘出萝卜牛腩的浓郁香味。

“逸薪还没回来……”文子启再一次查看时间,情绪有点低落。

明天就是沈逸薪和白凌绮陪同宸安银行的人出发去海南的日子了。他总该早些回来休息。

文子启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想打电话给沈逸薪,划亮屏幕,发现多了一条新短信。

沈逸薪在短信里说他今晚陪乔主任和宸安银行后勤部主任吃饭,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文子启记起乔主任提到过后勤部主任因事不能去海南,沈逸薪便请乔主任帮忙约了后勤部主任出来一起吃顿饭。

……希望他别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明天还得上飞机。

聊聊无事,文子启收了晾在阳台的衣裤,叠好放入衣柜,然后将那一大锅萝卜牛腩舀出一小部分,浇在米饭上作为晚餐,剩下的那大部分存放入冰箱。

饱食完毕,他慢悠悠地洗碗。泡完放松筋骨的热水浴,他坐在床上,亮起一盏小灯,又看了一阵子围棋书。

两卧室的房间,并不是特别大的面积,只不过少了一个人,却像少了许多温度和声响,多了许多空落落的寂静和冷清。

同居人还没回来,文子启索性不等待了,自己回房睡下。

次日清晨。闹钟固执地吵闹不休。

文子启睡眼惺忪,极不情愿地放弃了赖床。

玻璃窗外的天光黯沉,冷清的深蓝色,犹如光线难以抵达的深邃海底。

文子启打着哈欠,推开了属于沈逸薪的卧室的门。床上空无一人,被褥整齐,没有昨晚使用过的痕迹,“……逸薪怎么还没回来?”

当他在浴室洗完脸刷完牙,正准备含着漱口水的时候,听见熟悉的钥匙开门声响,以及一声闷闷的砰声,仿佛什么大体积的东西倒在沙发上。工程师吐了漱口水,默默趿着布拖鞋走进客厅——意料之中,沙发上正俯趴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

金丝框眼镜被随意扔在在茶几上。酒精的气味悄然弥漫,充满客厅。

文子启走到沙发旁,俯身拍一拍醉汉的肩膀,“……逸薪?”

埋首沙发的人慵懒应了一声,挪蹭着翻过身来,露出一张眉目英俊但神情疲倦的脸。

“你这么睡,西装会皱的。”文子启坐下,温言道,整理着他那被蹭得凌乱反折的杰尼亚西装衣领。

沈逸薪浅浅笑了笑,抬起眼帘,睫毛下一双深黑眼眸定定望向文子启。

“你的脸色不大好。”文子启注视着同居人,伸手拨开深亚麻色的刘海,抚摸着他的额头,“眼睛也都泛红血丝了……昨晚喝酒喝得很晚?”

沈逸薪抬起手,抓住了文子启的手,握在掌心中,“喝到快凌晨三点钟吧……吃完饭后那个后勤部主任就醉倒了,被乔主任扶走。”

“……你呢?”

“喝了酒不好开车,那地段大晚上的又召不来计程车。我开了个房,睡了一晚。”

工程师放下心——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或者别醉驾就成了。他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拍了拍沈逸薪,笑着揶揄道:“我还以为帅哥喝高了,开房鬼混了呢。”

“怎么可能?”沈逸薪毫不生气,反而笑得意味幽长,“最近连自己做都少了,积了不少,量很足。”

——宿醉未醒的男人简直是口无遮拦。文子启被噎得哑了半响,清一清嗓子,岔开话题:“……我去帮你拿个毛巾来擦擦脸。”说罢,站起身来要离开。

沈逸薪紧握对方的手,修长刚直的手指扣入对方指缝,两人十指相扣,“别走——陪我睡吧。”

文子启:“……”

沈逸薪:“好吗?”

文子启:“……擦把脸能清醒清醒头脑,你瞧你都在说胡话了。”

沈逸薪淡定合眼,笑一笑,手上一使劲,将文子启拉向自己。

失去重心的文子启没稳住,一个踉跄,堪堪地扑倒在沈逸薪身上。

投怀送抱,机不可失。沈逸薪的双臂牢牢环绕文子启,脑袋磨蹭着埋进对方的颈窝,深深呼吸带有对方体味的气息。

文子启躺在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中,瞧向自己的手,以及那与之十指相扣的手。

沈逸薪的指甲修剪得短且干净,是健康的红润色泽,掌心有着纵深沟壑的纹路,和一道细长的疤痕——三年前,广州六榕寺的凄迷雨帘中,破碎的骨灰瓮留下的唯一痕迹。

文子启想,那是自己和沈逸薪的初次相遇——当时,谁也没有预想到二人以后会重逢,会同居,会踏上如此一条命运相交的路。

客厅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响。

窗外天光从冰冷海洋的深蓝色渐渐变为洗旧布的浅蓝。

文子启静静地待了好一会儿,发现沈逸薪还不松手,自己的手臂又被锢着使不上力,苦恼了一下,只好慢慢摇晃着身子挣扎。

沈逸薪躺得斜,没稳住——他们一起从沙发滚落,跌到地板上。沙发上的抱枕和绒毯子也随之滑落地面。

处在下方的沈逸薪像个海绵垫子似的枕住了对方,缓冲了坠力。他哎地叫一小声,松开一双手臂。

工程师听见沈逸薪的这一小声叫唤,匆忙爬起身,焦急地去摸沈逸薪的后脑,“逸薪?撞到头了?对不起我错了……撞到这里?疼不疼?”

沈逸薪噗嗤笑了,淡定摆一摆手,“让我抱一阵就不疼了……”

文子启:“……”

沈逸薪未待文子启同意,再次揽住了文子启。

“子启,我天天都想这么抱你。”

冲鼻的酒精味儿,混合着粗犷明朗的雪松和柏木的古龙水气味。

文子启没回答——胡话,一定宿醉的胡话。

沈逸薪张开眼,动作不紧不慢,翻身压住对方,目光清净如窗外的黎明天光,“子启,我很想和你做。”

文子启怔了一刹,以为听错,“你、说什么?”

“但是我昨晚喝太多了,怕控制不住,伤了你……”沈逸薪缓慢撑起双臂,深黑瞳仁里有某种被压抑的激烈情绪,他俯视身下人,“所以,只能借你的大腿来用一下。”

“……等等、逸薪——”文子启惊讶地仰面看向沈逸薪。

沈逸薪没回答,呼吸中的酒精气味似乎更浓重了,他直接单手扯下文子启的睡裤,动作流畅连贯快速。

一双修直的腿裸露出来——由于工程师常年穿西装长裤,少接触阳光的大腿肌肤色泽苍白。

双腿肌肤触及冰凉的地板,一份清醒的危机感骤然充满文子启的内心,他急忙抓过被沈逸薪扔开的睡裤,慌慌张张要往腿上套。

沈逸薪一把扯过那条睡裤,手一甩,扔得更远,同时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褪下外裤和内里的三角裤。

三角裤一脱下,高大男人的胯下毛发浓密处,一根硕大坚挺的阳物摆脱束缚,勃然跃出,展现在工程师面前。阳物已完全充血硬挺,颜色深红得近乎发紫,柱身有粗长的血管凸起。

文子启吓了一跳,身体微微发抖,声线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音,“你、你什么时候硬起来的?”

沈逸薪的眼神有着宿醉者的半梦半醒的迷蒙,“就在刚刚你被我抱着,左右扭动的时候。”

文子启无言以对——自作孽,不可活。

沈逸薪拉松了自己的领带,脱下后甩去一旁,又解开了领口最靠上的纽扣。深黑瞳仁闪着光,犹如猎食者在审视利爪之下的柔弱猎物。

他牢牢抓住文子启的双腿,扳着朝一边并拢,然后将那根勃起的阳物塞入文子启双腿紧贴的内侧,开始来回进出。

各种难堪与羞耻涌上心头,文子启的脸腾地烧红。挣不脱,只能忍受着。他抓过散落旁边的抱枕遮掩面容,心里祈祷沈逸薪赶快清醒过来,或是赶紧完事。

进出的速度在加快,沈逸薪没说话,客厅内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烫,太烫了,也太硬,太大了,文子启心想,仿佛烧红的铁杵。

被那样灼热坚硬的东西摩擦着,他大腿内侧的柔软皮肉已经被摩擦得通红,甚至能感受到阳物柱身血管内的滚烫奔腾的血流。

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他不安地想,将脸埋进蓬松的抱枕中。

蓦然间,文子启发觉,某种欲望从自己腹股沟深处燃起。

时钟的分针,滴答,滴答地响。

星星之火,逐渐蔓延成燎原之势。

文子启咬着唇,偏头偷偷看向沈逸薪。

深亚麻色头发的男人正紧紧皱着眉头,身躯进退,肆意抽插中,未察觉对方的异常。

……不行,这时候不行,以逸薪现在的状态,我们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文子启思忖。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胯下,掩饰着薄棉内裤里逐渐变得硬的形状。

天色从洗旧布的浅蓝色,一点一点变淡,再变淡,变为清透的微白。

滴答,滴答。时钟在不紧不慢地发出单调的声响。

深亚麻色头发的男人,呼吸音沉重而急促。

——不合拍的旋律。

沈逸薪的进出动作愈来愈快,直至最后一个猛力的戳刺,粘稠的白色浓液喷射出来,溅上了文子启的睡衣。

如男人先前所言,量确实很多,来不及渗湿睡衣的浓液滴在地板上,聚成一小滩白浆。

“逸薪……”文子启轻轻唤道,睁开眼时,发觉自己眼角湿了。

沈逸薪喘息着,胸口快速的一起一伏。渐渐的,他恢复常态,喘息缓下来,抽出已软的阳物,深黑瞳仁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子启……”沈逸薪俯身,趴在文子启身上,唇在文子启的耳畔。

“……我在。”

“我喜欢你。”沈逸薪温柔说道,轻软得宛如一个晚安吻,而后合闭眼帘。

“……逸薪?”文子启偏头一看,发觉沈逸薪已然沉入释放后的疲惫熟睡中。

朝阳透过阳台门投映在地板,淡淡金黄的光斑。

文子启任由沈逸薪趴在自己身上,他的手搭在他的脊背,他抱着他。

飘忽的心绪浮起来,又沉了下去。

许久后,文子启扶起沈逸薪,帮他拭净下身,移他回房躺床。

四十五

经济高速增长背景下的北京CBD大舞台,怀抱梦想的人们依然忙碌拼搏——准确来说,是绝大多数人。

银泰中心的赛思克驻北京分部,年轻的小工程师何嘉今日心情不好,手托腮,面朝窗,呆若木鱼地发呆了整整一上午,连心爱的日系手办都不曾瞥过一眼。

文子启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这是怎么了?一脸苦相的。”

何嘉幽幽地叹了口气,十足的文艺青年抑郁范儿,“凌绮姐去了海南,一个星期见不着了。”

“都痴情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了?”文子启打开存放维修登记表的文件柜。

害相思的人掰着指头算数,“一个星期七天,算起来二十一个秋——唉——”

“……好吧,不如这周的客户维修任务全归你了,”文子启把登记表堆叠整齐放置,“十二分精力充分投入工作,转移注意力,能够有效缓解你的相思之苦。”

何嘉烦恼地搔挠着他那头标志性的鸡窝般凌乱的头发,“热火朝天的工作也无法拯救我了——人生啊啊啊——”

文子启又好气又好笑,“早知如此,你该向逸薪申请,跟着女神一块儿去南海。”

“我想过的!”何嘉抬起头,百无聊赖地拨弄桌面上的塑料小人,“可是沈老大不同意。他说就算要带工程师去,也只会带你去。”

“下次吧,”文子启把摞好的登记表搁在一旁,“等下次凌绮姐单独一人去外省出差,你再跟沈老大说,让你作为专业的技术支持跟着去——那才是你们二人独处的绝佳机会。”

何嘉眼睛一闪亮,脸上抑郁阴霾一扫而光,腾地站起身,如同一尾回光返照的乱蹦跶的鱼,扑到文子启面前拽住他的手臂,“真的?真的吗文工?我真的可以和凌绮姐一起出差吗?”

文子启不料何嘉的反应如此积极,被吓得顿了一下,“我猜……他会答应的。”

“嗯!”何嘉喜笑颜开,小鸡啄米似拼命点头,“文工!你们投标组开会讨论的时候记得帮我探一探凌绮姐的口风啊!我的下半辈子幸福就依仗你了!你是我的大恩人!”

这时候,手机来电铃声是文子启的救命稻草。

文子启挣脱了何嘉的手,“我、我接个电话……”

“子启,子启?”手机里传来沈逸薪的声音。

“嗯,我在。”

“怎么这么迟才接电话?”

文子启瞟了一眼正乐颠颠晃悠出工程师办公室的何嘉,“……因为刚刚在对付一个麻烦的家伙。”

沈逸薪轻轻笑了一声,“应该是何嘉吧。白凌绮一走,他估计就闹情绪了。别管他,等我回来了再对付他。”

“他已经被我摆平了。”文子启心虚道,至于批不批准他和白凌绮的出差申请,是你沈老大的事了,“逸薪,你到了机场吗?”

“没呢,正在计程车上。白凌绮和张副行长,还有那几位主任约了,在机场的国内航班托运行李处碰面。”

“嗯。”

“是不是担心我会睡过头了?”

“……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担心。”文子启腹诽,看来这只狐狸不晓得清晨归家对自己干完那事后,睡得有多沉,自己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去床上都没折腾醒他。

“我回家前调了闹钟的,不怕睡得太舒服醒不来。”

“……”文子启沉下脸,可惜沈逸薪瞧不见,“原来你早有预谋?”

“预谋什么了?”

“……预谋了对我干那些事情啊。”

沈逸薪的语气轻松,带着不但阴谋得逞而且收获意外之喜的欢愉,“我是预谋了回家后借着酒劲对你亲亲搂搂,不过没预谋到能和你腿交。”

“……沈逸薪!”文子启顾及场合,压低声线假装淡定道,“小心你回来之后我阉了你。”

“子启,”沈逸薪似乎全然没察觉文子启的愤怒,停顿一下,郑重说,“我喜欢你。”

文子启一下子安静了,仿佛投石激起波澜后重归平静的湖面。他看见镜子般的玻璃窗映出自己的面容,脸上绯红一片。

“我喜欢你。”电话那头的男人重复道。

“我……”仓促间,文子启慌神,不知如何回答——纵有千万言语,一时哽在咽喉。

“早晨那时,我说过一回,可惜有些醉。本来想等到从海南回北京后,再当面对你认认真真地说一次。不过……”沈逸薪静了少顷,“不过我心急,等不及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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