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三月,开学的日子,学生在寒假的心还未收回来。宋是凡也是呵欠连天的,叶柠嘟囔他几句是不是晚上去外面鬼混了。
宋是凡没有搭理他,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手机再看了眼童谣。童谣低着头,没有对上他的视线。宋是凡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
“怎么了?”
“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他整个寒假都和唐择柚混在一起。
“那我们去吃饭。”
他挂断电话,唐择柚是真的蠢还是装作不知道。明知道他喜欢他,还天天粘在一起,暧昧比不爱他更伤人。
是自己的错,明明在他面前说过,不会喜欢他那样的人。是他自愿堕落的,怪不得唐择柚。
他以为唐择柚至少会约在一家餐厅,让因为开学忙碌而一整天没吃饭的他,吃个饱饭。哪里会想到他约在了酒吧。
他到达的时候,唐择柚已经和别人喝红了脸,看见他,对他招着手。唐择柚旁边坐着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他走近,刺鼻的香水味。女人和唐择柚之间,进的连缝隙都没有,而他偏要固执的坐在他们中间。
女人无可奈何的让出位置。
唐择柚给坐了一桌的人介绍着他,还给他倒了一杯酒,他推开,众人看着他。
“我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我去吃饭。你慢慢喝吧。”
他受不了那刺鼻的香水味,还有桌子下,女人伸出脚去勾唐择柚的腿,让他难过的是,唐择柚怀里还有女人。
唐择柚不是沈流景那样的男人。
他站起身,欲行离开。唐择柚怀里的女人尖着嗓子说:“还没有人会拒绝唐少倒的酒,穷酸像。”
其他人笑了起来。
宋是凡看着唐择柚,唐择柚自顾自的喝着酒,没有出声组织这走向。他在心里呵笑,是故意的吗?
他耸肩,跨步离开。灯光昏暗的酒吧,他不小心的撞上了客人。“对不起。”快步走出酒吧。
凌晨一点,他听见敲门声,迷迷糊糊的他用被子盖住头,隔绝那敲门声。最后敲门声,愈来愈强。
他大力地掀开被子,烦躁的去开门,不用想也知道深夜拜访的是何人。
他一打开门,敲门的人便说:“晚餐。”
凌晨一点送来的食物,不叫晚餐了。“谁在凌晨一点吃晚餐?”
昨夜发生的事,即使隔了好几个时辰,他也在生气,唐择柚明明是故意的。他越想越生气,使劲去关门。唐择柚的手伸进屋里,正好砸在他手上。宋是凡的心咯噔一下。
“你没事吧?”他的手去抓唐择柚被砸到的手,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所以他害怕担心。
唐择柚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抓着唐择柚手,将他领进屋,让他坐在沙发上。唐择柚的另一只手里,提着晚餐。
宋是凡找来医药箱,找出里面化瘀血的药膏。挤在自己的食指上,擦在唐择柚被门砸到的地方。
他的表情专注,唐择柚瞧着宋是凡微颤的睫毛。闭合的嘴唇,高挺的鼻子。“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宋是凡没有听清楚。
“没有。”……“你还没有吃饭吧?”
“吃了。”宋是凡轻声答。
“你骗不到我。”若不消气,怕是早日的早餐都不会吃。
他用没有被门砸到的手,打开食物。韭菜饺子,还是温的,宋是凡最爱吃的东西。宋是凡瞧着那饱满的饺子,这个时候饺子店早已官门,他这碗饺子那里买来的。
“你哪里买的?”
“找了好几家饺子店,敲门让老板起来做,最后一家才愿意做。”
唐择柚总是这样,他下定决心不要靠近他的时候,唐择柚总会做一些事情让他的决心破裂。
“你给的暧昧比不爱我,更让我心寒。”他擦好药膏,将药膏放进医药箱,站起身,拿医药箱离开。即使这一动作,做的十分缓慢,他也没从唐择柚嘴里听到什么。这个人装作不闻。
童谣在学校下楼梯时把脚给崴了,没有多大事,就是左路有点疼,可能是崴后的后遗症。他一回家,沈流景看着后,硬拉他去医院。
最后拍了片子,医生说无碍。
两人走出医院大门,童谣抱怨“都说了没事,花了几百的冤枉钱。”
“用几百买我安心,我觉得值。”
沈流景的嘴变得越来越甜了。“沈先生,你……”没有看见脚下的塑料袋,脚一滑,向前倒去,沈流景一手抓住他。
“我觉得你这样子我会每天花钱买安心。”
童谣惊魂未定的摸着鼻子,“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流景刮了一下童谣的鼻子,揉着他头,叹气的说:“该拿你怎么办?”
他对这个男人的叹气笑笑,飞快的在男人唇上印下一个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等着男人继续接话,没想到男人看着前方,蹙着眉。他疑惑,偏头看向前方。沈流景的母亲和妹妹。
“妈。”沈流景唤。
她身体稍有不适,让沈单陪他来医院。瞧见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即使知道自己儿子还没有中意的姑娘,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儿子竟然在外面有了男人。
是个姑娘,哪怕不门当户对,纵然大字不识一个也比一个男人好。
她抓着沈单的手,气的脸红,话都说不出。
沈单皱着眉,她在国外生活八年,同性恋早就见怪不怪,她也没觉得多反常。只是是自己的哥哥,这点怎么也难以接受,但她的反应比自己母亲来的好。
“你门在干什么?”沈流景母亲松开抓着自己女儿的手,奔上前,推开童谣。
童谣没有防备,后退了几步,沈流景趁机一把拉入怀里。他听见童谣喊了沈先生,微弱的声音。
“你不是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什么?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她愤怒的震惊的,说话声音都在颤抖,还有身体。
沈单赶紧拉住自己母亲。“妈,有什么事回家说。”因为见得多,在遇见这事时,沉静许多。
沈流景母亲看着来来往往投来探究眼神的人,压下愤怒“好,沈流景你给我马上回家。”说完拉着沈单走了。
“沈先生。”童谣离开沈流景怀抱,抓着沈流景手。他说:“我在。”
“嗯”
他把童谣送回了家,再回去父母家。
童谣说不要担心,他还在。沈流景笑,不应该是他自己安慰童谣吗?小家伙哪来的信心自己不会抛弃他。
也是,童谣这种信心让他更加坚定要和童谣白首。
他开车回家,家里就只有沈单和母亲。母亲坐在茶几旁,沈单关好他进来时开的门。
“说吧,你怎么回事儿?”她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我要和他在一起。”他回答的不是就你看见的那样,他要明确的让他母亲知道,他要和童谣在一起。
“我不允许。”他的母亲一向是个温柔的女性,至小到大从未对他生过气,而如今却愤怒的一掌拍在茶杯上,震的杯子里的水浪了几下。
而他却感觉无比安心。被突然戳破,总比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坦白的好。
沈流景坐在他母亲对面,提起茶壶往被子里倒茶。父亲没在家,看着这茶水的温度,父亲应该是被母亲支走的。而他要用母亲这点心软让她同意。
“他要和我过一辈子,你用不着同意。”
她儿子寡言少语,对她更是尊敬,不曾顶撞过她,现在因为一个男人,所谓的喜欢,而说出此类话。
“那个叫童谣的是不是唐诺的老师?”她看着站在一边的沈单。
“是。”哪里见母亲如此生气,她有点后怕。
“他可是为人师表啊,怎么能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
“那你儿子勾引他,更是不耻,不是吗?”
母亲像是失神,看着他,眼睛没有焦距般。哆哆嗦嗦说:“是你……喜欢……他的?”
“对。”
母亲一下子哭了出来,沈单去抱住她,她在沈单怀里抽泣说:“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父亲教你做生意,养成这样的个性,女人都不让接近。”
沈流景闭眼深吸一口气,他一直都无法理解女人的思维,他母亲的思维一下跳跃在别的地方。可是他母亲哭了,他放软语气:“我走了。”他不懂得安慰,又不能像童谣那样,抱在怀里,说不要哭我心疼。这个时候要走的远远的。
他似乎将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全交付于童谣,别人连半分都得不到,哪怕连去感受都感受不到。
沈流景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他进屋的时候,桌子上摆着饭菜,两碗米饭。童谣趴在桌上睡着了。
“童谣。”
“沈先生。”他睁开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说什么呢,你不是在家吗?”饭菜已经凉了,估计是做好后等了许久也不见自己回来,所以才讲出这样的话。
“饭菜凉了,我去热热。”
“童谣。”
“嗯?”童谣手里端着凉掉的白菜。
“不要怕。”
“害怕,有你我就不怕。”你在,我怕什么?
沈母是连午餐也不想吃,怕自己丈夫看出什么,强忍着吃了几口,连连叹气。
“这么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吗?”沈单试探的问。
沈母一掌拍在桌子上“不可能。”怒气十足。
“在说什么生这么大气?”沈父穿着便装,他约了唐明非的父亲去打高尔夫。
“没,在说故事呢。”沈单笑。
“什么时候让你哥回来一趟,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好的。”沈单答。
“那我们从童谣那边下手吧,他应该好说服一点。”沈单见自己父亲没影才说道。她想这是一场战争,赢了难过的是自己的哥哥,输了难过的是自己的母亲。她叹,要怎样的万全之策才能让两位都不难过。
四月上旬,沈流景的母亲找上门,她身边有沈单陪着,沈单对他点点头。
那是下午放学,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有几个逗留在此的学生,见着童谣灰溜溜的跑掉了。
公园有石凳,沈流景的母亲坐在童谣对面,沈单拿着她母亲的宝坐在童谣旁边。
“请你离开我儿子。”开门见山的说。
“不可以。”童谣坚定的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
她对童谣印象很好,印象中就是温和的性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觉得可以说服童谣。“我不是市井小民,也没有关门闭锁,我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能有爱情。如果你是个姑娘,哪怕蛮横无礼大字不识,我儿子喜欢我也会将你娶进门。可是你是个男人,区别在这里,你不能为沈家传宗接代。”
沈流景的母亲这样一说,他才想到,自己无法给沈流景生养孩子。“除了传宗接代,我没觉得我比女人差。”他也可以照顾沈流景,做饭洗衣服,给沈流景一个家庭。拿传宗接代这个让他产生愧疚,促使他离开沈流景,这不可能。
“所以你不会离开他?”
“不会。哪怕我不能给他生孩子。”
“好,我会让沈流景离开你。”如此信誓旦旦的话语,若是别人一定会为此担心,可他是童谣,沈流景离不开他。
沈单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对童谣点点头,说:“不好意思。”
童谣摇摇头。
沈单退了两步,追上自己的母亲。她也想不到童谣如此坚定,她甚至想了童谣与自己母亲对话的场景,一定是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出,没办法在她印象里童谣有些害羞内向,想不到面对他的爱情如此强势,反倒不像童谣了。
她感到为难,她要帮着自己哥哥还是帮着母亲拆散他们,可是她不愿意拆散,这种感情难得可贵。
第 26 章
那日沈流景母亲的话,他那时虽说没多大在意,却也记在了心里。
清明后是梅雨季,稀稀拉拉的小雨下了半月,四月下旬,雨停了。两人本约好双休出门踏青,沈流景的工作扰乱了这一计划。
沈流景回家时,童谣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喊了好几声,他才应。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他倒水,客几上放着东野圭吾的《神探伽利略的苦恼》,书页是5,看来是刚翻开就放下了。
沈流景倒好水,童谣手环住沈流景脖子,挂在他身上。“沈先生,我们领养一个孩子吧。”
沈流景盯着童谣眼睛,他想是因为自己平日没时间陪童谣,童谣觉着寂寞才会有此想法吗?
“对不起,一直很忙。”
童谣咦,稍许诧异沈流景的回答,他转眼珠,笑,这个人想哪里去了。“我可不会给你生孩子,你以后无后。”
“你想有个孩子吗?”
“不想,我只想有你,和你在一起。”
“我也不想,我连陪你的时间都没有啊。”沈流景愧疚。他将童谣额前的头发顺开,童谣该剪头发了。他觉得这个人一直都傻乎乎的,童谣可曾想过他自己不是也会没后吗?何况喜欢,又何必为对方做让自己勉强的事。
“童谣?”
“嗯。”
“我和你一样,有彼此就足够了,不能让别人分摊了我对你的喜欢。”我做不到,你也不允许。
为这句话而安了心,那个时候想着只要沈流景在他什么都不怕,可是路多难走,有沈流景也不会变得很容易。因为他知道,这条路不能让沈流景背着他走,自己不受苦累,而让沈流景累着。
不管后面多不易,他也要让沈流景知道,他会陪他一起,多艰难都一起啊。
下了决心要度过沈流景父母这关,他没想到,最后竭尽全力要阻止他们的,不是沈流景的父母,而是沈单。
五月了,还有两三天便要立夏了。今年的夏天来临的比去年早,稍许不适应。气候一下子变暖,恰如昨日还棉衣冬裤,今日便要露胳膊大腿。
沈单将喝尽的红茶饮料的饮料瓶子丢进垃圾箱,手扇着风,额头上冒着汗珠。太阳晒着皮肤,微弱的灼痛感。
公司决定将月前巷的土地买下,扩建东百,而她是这次案子的策划者。她刚从月前巷出来,里面连风都吹不进。这红砖黑瓦虽在这车流如水的城市里是一番别有的景象,可他的地理位置成了弊端,经过岁月侵蚀,被岁月留下,可它终不会被保护。
她站在公交站,查看路线,无意中看见T大的名字。她恍惚,她快九年没有踏进T大了,而她如今也不想再踏入,会想起苏木。
她垂下眼眸,愿那个人在天堂过得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她也终会逝去,等几十年后老死,到了天堂再对他说谢谢。
她乘坐的27路公交车停下,她正准备上车。
“沈单。”
她回过头,“宋老师。”27路公交车从她面前开车。
“真是你,我还真不敢确定,变成大姑娘了。”
“已经不是姑娘了,我孩子都在8岁了。”沈单轻笑“宋老师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那是苏木的老师,她认识苏木后,整天跟在苏木后面,所以他是认识自己的。那时,苏木颇受他青睐,教过苏木课的老师都对他颇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