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或许有个孩子,生活可能是幸福的,眼前这个人呢?会怎么样?不会娶女人吧,可是喜欢男人的。会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喘息,只是想想就难受。
外面看着老老实实的,却是个三餐不定时,无辣不欢,热食与冷食混在一起吃,这样胃迟早会坏。不常玩游戏,一玩游戏没日没夜,哪里像为人师表,真不怕误人子弟。
教导他多少次,话全当耳边风。这样的人以后要怎么办?
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多好。
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一直盯着看。
唐择柚还没有回话,就听见敲门声,是苏易。
“你好些了吗?气色看起来很好。”他的问候不像刚见过两面的人,反倒想是一个老友,温和儒雅。
“快出院了。”宋是凡答。
“我带来了排骨汤,韩靖望熬的,托我送来的。”
原本打量着苏易的唐择柚,听见苏易这一句,立刻转移了视线,只见宋是凡脸上是微微的微笑。
“他以前不会做厨房的活。”
“啊,之前说很喜欢吃一道菜,不过那家店搬走了,然后他学了做饭菜,也做出了那道菜。”
宋是凡接过苏易递过来的汤碗,他笑得开心,不露齿不张嘴,像韩靖望。想到这里就伤情,低头小口喝起那人第一次给他煲的汤。
“有玉米。”他惊呼道。
“你还记得这个啊?”他这样问,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他与宋是凡相识十几年,有过共同回忆,一起吃过饭,走过同一道街,勾肩搭背过。没有,都没有,宋是凡的所有全是从韩靖望口里听说的,一次记不得,有人在耳边说起太多次,全刻脑海里了。宋是凡喜欢这味汤,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很独特的做法。”
T大对面是学生街,有一家做汤面,曾与韩靖望去过一次,点了海带排骨汤。汤里有玉米的清香,后来再去,那家店搬离了。
对那道汤魂牵梦萦,没多久就是五一小长假,回校时韩靖望提了一个保温杯,汤还是热的,一样的味道,与他喝过的。
韩靖望说是要求他母亲做的,虽不是他亲自下厨,但他那时也被韩靖望的细致入微感动过。
多年后的今天,听说韩靖望为一个人学做饭,竟是同样的原因,那家店搬离。纵使韩靖望爱着他,也不曾在当年为他熬一碗汤。他没有多不甘,多难受甚至觉得可笑。他只是可怜给他说起这事的人,他想说韩靖望没有任何意思他只是想答谢你的恩情而已。
年岁多久,一如既往的了解韩靖望。
宋是凡似笑不语的沉默,让唐择柚以为他在怀念往年,眷念韩靖望的好。心中怒生愤意,无处泄发。是韩靖望害他如此,他不记得吗?还是装作无知。
想亲口问一次,你还喜欢韩靖望吗?虽已听过答案,可是他害怕他问的问题,宋是凡给的答案不一样。宋是凡在苏易面前说的不喜欢,谁知道是不是逞强。
“给我讲一讲韩靖望。”苏易说。
“他没对你说起过他自己吗?”
“一丁半点也没有,全是你。”
“他啊……”宋是凡停顿,“他啊,为人很好,脾气很好。”
他怎么会在唐择柚面前说起韩靖望的事,这样不是把唐择柚推得更远。
“这些更像评价吧。”苏易说。
它不本就是评价吗?过去许久,久到日子都算不清,那些事谁会记得,何况刻意去忘记过。唐择柚在不在身边,都是一样的回答。
“你可以离开一下吗?我和苏木有事要说。”苏易对唐择柚说。
听见前半句踏出的右脚,后半句话让右脚落地时顿了一下。坐在病床上,脸色红润的人,不是宋是凡,是苏木。是沈单认识,韩靖望认识的苏木。而他只认识宋是凡。
可他生下来就叫苏木,用苏木这个名字生活。宋是凡这个名字像是虚空里存在,最后会消失一样,就像双重人格总会屈服另一个。
就他一个人喊着他宋是凡,那么不真实,像他凭空构想出来,只存在于想像里。终有一天会失去,且无从寻起。
这一刻,这瞬间,想要留下他。
将月前巷拿来扩建东百的方案最后还是进行了,在公司亏损下,这个唯一能拯救公司的方法。
你问沈单有否同意,她说她够傻,月前巷那样的环境怎么还让苏木留下来。月前的住户早已搬走了,沈流景给予了这些住户用房,苏木的东西是沈单亲自打点的,只是没有告诉。
因为沈流景有位同性恋人这事,这个方案投资方撤了一位,资金缺乏。沈流景给了唐择柚电话,唐择柚在苏易同宋是凡讲话时离开了。
“我觉得这事说出来有点欠妥。”他说话时低着头,话完抬起头看着宋是凡,眼里似乎有乞求,他一眨眼,又没有了。“我想让你回去七年前。”
“什么?”宋是凡诧异的语气。
“回去七年前,跟韩靖望说,你没有怪他。”他语气断断续续,似乎觉着不能这样说,却又不能不说。
“怎么回去?”宋是凡笑,“穿越?你真逗。”
“我们可以模拟,仿造过去的记忆,让事情重来一次。”苏易言语略微激动。
“不要。”
“为什么?”
宋是凡头抵在墙壁上,屋外阳光好明媚,窗帘遮住窗户,阳光也透了进来。他眯着眼笑,起伏的胸膛。
“我觉得我,已经够仁慈了……他伤我那么深,我仍旧希望他好,因为爱过他,没必要相互怨恨提起时语气恶劣。”他眼珠转动看着苏易,“可要让我再做一些付出,我绝对做不到。”
去把那些发生的事再重演一次,就是把回忆翻开,仔仔细细一点一滴查看。那些伤害那些苦痛,他也会再承受一次。那么韩靖望在他心里最后一点好也会消失殆尽,因为重演的伤害。
“苏木。”他抓住苏木放在膝盖上的手“我知道你无法原谅那些事,可是我爱他,我希望他好。赔上我的一切都可以。”
“你太自私,我不答应,你不能只为你好。”
不管苏易怎么央求,宋是凡也没有答应,对他没有一点好处。回去七年前,在韩靖望回来找他知道他车祸时出现,告诉韩靖望他没有死也没有责怪他。真这样做了,韩靖望病好了,受益的是苏易。他不确定这些年岁,苏易陪着韩靖望,苏易有没有走进韩靖望心里,口口声声说还爱他的韩靖望,是不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愧疚才放不下他。
这些总总都能说明苏易受益,而他呢?得到了什么?得到了苏易给予的自私,苏易可不能这么残忍。
因为被沈流景绊住,唐择柚次日来医院已经是晌午了,病房空了。带着忧急的神色询问护士,才知宋是凡出院了。
宋是凡被沈单接走,带去新住所。沈单问宋是凡房间是否可以,宋是凡点头,淡淡的说着还不错,有些敷衍,因为他心思并没有在新房子上。
是的,心思还在苏易那个荒缪的建议上,扰地他昨夜也没有安心入睡。可笑的是,不想答应的心有些动容了。
“沈单,你见过韩靖望吗?在这段时间。”
“你想干嘛?还想见他。”
“没有,我问问。”软弱的语气似乎是因为被沈单气势汹汹的态度吓到了。
“来过,不过他都不凑巧,恰好都是我去医院看你时,所以我吩咐他不要来。”给宋是凡打整着行李,理所当然的语气。“苏木……”
“嗯?”
“我觉得……你要和韩靖望做个了断,断的干干净净,为你好。”
“再说吧,我累。”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是韩靖望还在执着于过去。
沈单不再出声,瞧着宋是凡,肤色竟比住院时还病态,手揉着太阳穴,神色忧愁,被什么事牵绊住般。她低叹了一句唉。
同宋是凡共进午餐后慢悠悠去了公司,唐明非坐在她办公室里。
“给你。”
沈单瞧见办公桌上一张请柬,大大的“囍”字。“什么?”
“我哥下周天结婚。”
“哦,恭喜。”唐择柚告诉韩靖望苏木地址的事,沈单心里还是有点介意,不过他与苏木没有感情纠葛,他结婚,她还是真心实意说句恭喜,只是脸上没有露笑容。
“你不高兴?”
“不知道。”沈单看着唐明非,瞧他对唐择柚的事如此上心,心里有些吃味,她与他吵架之后这人真是没有再联系她,明明是她想要的,可是却还是这般难过,心里空落落的。
搬离了月前巷,宋是凡也是自然不知道唐择柚在寻他,去了他会去的地方,兼职的餐馆以及冷饮店,这些地方已经许久没去了,也不放过。还有请假的学校。还是没有找到宋是凡。
唐择柚急,还有烧心的烦恼,宋是凡似乎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他猛地想起韩靖望,拨了韩靖望留下的号码,此时此刻这一长串号码竟像在寻求安慰与心静。
电话不是韩靖望接的,声音像来找宋是凡那个男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说他也不知道,还保证了韩靖望不会再去找苏木。
苏木,苏木又是苏木,想破口大骂,操,他叫宋是凡。
兜来兜去,又回了月前巷,这里冷冷清清,真是只剩巷子了。他听见猫叫声,窃喜的以为宋是凡在,急速的步伐,最后僵住的脚。只有一只流浪猫而已,还不是宋是凡喂过的。
那个时候,也是听见猫叫声,才会寻来,在巷口遇见宋是凡,整个人散发着恬淡的气质。突然间有好多回忆,发生过的事历历在目。
唐择柚最后放弃了寻找,找着了又如何,终归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们之间这就是结局。他对着这个地方说:“再见。”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再说“宋是凡,再见。”声音悲戚。
渴望着宋是凡,却害怕接触,差了一点东西让他放下一切去找他,差了什么,他也不得解,或许有一天明白知道了,可能已是时光向晚。
若再遇见,那么他要对他说些什么呢?
一定是“好久不见。”
是含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第 35 章
因为公司的事,沈流景和沈单已经是不回家的迹象了。一大桌饭菜两位老人,有些悲凉。沈流景母亲特地去接唐诺来家里,唐家人正在准备唐择柚婚事,热热闹闹,与自己家成反比。
这不免让沈流景母亲心生悲戚,说到底不就是想一家人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做的那些事说的一些话,倒弄巧成拙了。想着这些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那些肯定了的事也在冥冥之中慢慢变化。
唐诺一听说要去姥姥家,自是很高兴,说着要见舅舅,许久没见妈妈的话。因为要见着而开心,去了姥姥家才知道舅舅与妈妈都不在家,心里失落,全表现在脸上。
询问了舅舅和妈妈在哪,见自己姥姥不高兴的说着在上班,已经能察言观色的唐诺拿着小人书去自己妈妈房间。
到临睡前也没见着想见的人。
唐诺来家里第三天,吵着嚷着要见妈妈,两位老人心疼外孙,打电话让沈单和沈流景回来吃饭,沈流景回来了,沈单没有。还跟自己母亲吵了几句,说因为工作上的事儿而焦头烂额母亲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添乱呢。
沈单母亲因为这话心生难过,她这也是好意啊。
饭后,两位长辈在房间里谈起沈流景,沈流景母亲叹气说着不如同意沈流景和童谣在一起吧,沈流景父亲没有言语而是点点头,这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沈流景赢了。和儿女间作斗争,妥协的都会是父母。
沈流景父亲从房间出来,沈流景和唐诺坐在楼梯正中间,在谈论着什么。
“妈妈和爹地吵架了吗?”唐诺手里拿着漫画书,字体上端标着拼音,薄薄的一本。
“没有,怎么会呢?”
“我看见了,爹地还打了妈咪。”他眼睛依旧在漫画书上,小小年纪语气淡定,从容不迫,到底是遗传了沈唐两家优秀的基因。
“那你呢,打算跟着妈咪还是爹地?”沈流景问。
“不知道,我觉得妈咪还是会和爹地在一起。”他抬起头眼睛对上沈流景眼睛,眼神坚定。“妈咪总会说最爱唐诺了,可是最后妈咪都会再说一句也爱爹地。”
“嗯,会在一起。”沈流景揉着唐诺头,唐诺才八岁,一个小孩子,总有人为此而低头,是谁不重要,至少结局是完美的。
“舅舅呢?会和童老师在一起吗?”
唐诺的问题,沈流景放在唐诺头上的手一僵,然后揽住他肩膀。“会。”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我很喜欢童老师,他很好,我要舅舅和他在一起。可是姥姥姥爷不答应,都是他们的错。”唐诺似乎很气愤,把漫画书都“啪”地合上了。果然小孩子是压不住脾气。
“不是姥姥姥爷的错,是舅舅的错。”
“为什么?”
“因为舅舅没有尽做一个儿子的责任,也没有护好爱人。”说这些唐诺还不能理解,就好如他喜欢童谣,就可以说着要舅舅和童老师在一起。或许他大一点成年了,懂得同性恋这个词,他也会和自己父母一样。
但是今时今日听见唐诺说童谣很好,他觉得欣慰,因为不是他一个人在对全世界说童谣很好。
还以为在这短暂的离别中,这份爱情的热情会稍稍褪去一点,这份“以为”反而让人越发离不开童谣了。
唐诺不懂舅舅的话,一直盯着他,沈流景父亲在这空当假意咳嗽了一声,两人朝后看。
“流景,我有话跟你说。”
书房内,老爷子深陷在椅子里,指着旁边椅子,示意沈流景坐下。老爷子面无表情,使得气氛有些凝重。“公司还好吧?”
“还好,没事。”
他儿子说没事那就真没事。“你在同我们置气?”
“没有。”说谎时眼睛不敢看自己父亲,视线调转,瞧见桌上台历,七月要来了。还没有给童谣说一周年快乐,没有送礼物,很遗憾。
“你是我儿子,我还不会了解吗?算了……”老爷子突然停下话。“去吧,去把童谣带回家,把我沈家的儿媳妇带回来。”不管其他,他儿子喜欢那他们也尝试去喜欢,别人闲言碎语他们听不见,听见了也一笑而过。不知怎的,这样一松口,他也轻松了许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说过这个字千万次,没有一次是这般慷锵有力。他内心是喜悦的,把所有情绪都用沉默来表达的他,也不禁嘴角弯弯。脚下生风般离开,似乎怕自己父亲再反悔,可不能这样。
他经过唐诺身边没有停下脚步,唐诺瞧自己舅舅行色匆匆,问“舅舅去哪?”
沈流景转身,神色飞扬,“去把童谣带回家。”说话的语气不再沉闷,连周遭空气都变成了欢快。
这事真不凑巧,三个小时车程去见童谣,被告知童谣回了老家,沈流景这才想起昨日是童谣爷爷出院日。扑了空有些失落,这份好消息童谣还不能知道,又不想打电话告诉他,想亲口给他说,看他感动雀跃的模样,一定很好看。
到达乡下爷爷家,碰见的是刚出门的童珂。然后一溜烟跑了,沈流景听见“哥,流景哥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童谣,一路小跑,他刚停好车子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