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望……放开我……”宋是凡挣扎着,脸色因为不能呼吸而发红。
快要不能呼吸,“韩靖望……放开我……”谁能来救救他,谁能……好难受,被掐着的脖子,快要窒息。
“苏木,苏木,开门啊,你怎么了,苏木开门啊。”这是沈单的声音,在父母那里受了委屈,跑来见苏木,和几年前一样,又剩下苏木。“苏木开门啊。”她的手拍着门传出“啪啪啪”的声音,脚踢在门上,声音有哭腔。
宋是凡听见沈单的声音,他用力喊着“沈单,救我……”他的左手从韩靖望手腕松开,抓着沙发靠背。
“谁还在里面,开下门,苏木你怎么了,你开下门啊。”因为用力,手已经发红发烫,她已经急得跳起来,用身子撞着门。
宋是凡的眼睛一直看着韩靖望双眼,他多希望韩靖望会清醒过来。他后悔去刺激韩靖望,不后悔说出那些话。他的脚去踢韩靖望,踢在韩靖望小腿上,韩靖望也不躲。
韩靖望的大脑没有运作,他只记着苏木不爱他,为何是这般,曾那么爱他,而他也那么爱他。几个月前知道他还活着,在酒吧里等着他,望着他还能再次来到身边。他的苏木,不爱笑,笑起来比任何人都好看,比任何人都固执,可他喜欢着苏木这份固执,这才像苏木,即使对遇见苏木之前那十几年的空白,他也还是那么确定,固执,不爱笑,独来独往的苏木才像苏木。
他不同平常人一样,仿佛多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没看见他,也感受到那种气质的到来。
他无药可救般的爱上苏木。
他无数次后悔拿走那比钱,是他害死的苏木,拿走那笔钱的一年后回去T大,得知苏木车祸的事,那个时候,那种感觉,活如被抽筋剔骨,现在还深刻的记得那感觉。
他在无数个深夜忏悔过,双手合十,害死爱人这份愧疚让他精神开始失常。医生说要从这段深渊里走出来,他没试过,因为不可能,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苏木。苏木还在笑,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的苏木对他恨着也好,哪怕是冷漠,这样不会让他的愧疚加倍。
会时常回来这个城市,去苏木墓碑前拜祭,在他墓碑前自言自语,这样就是一整天。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些,即使那些话语再怎么大声,说了太多次,也不会传到苏木耳里。
当七年后,就在几月前,在酒吧撞到苏木,用语言也形容不出来的激动和来自心里的颤动。他打电话给自己的主治医师,说大约从深渊里走出来了。
做了准备,要用一切去偿还苏木,同他过日子,天天月月年年在他耳边说我爱你。苏木太可爱,和他刚在一起的日子,说我爱你会羞红脸,可他还是会说。当再次见到苏木,活着的苏木,才意识到多想念以前的日子,多迫切再次拥抱他。
而今日他听见的话,与他所想的差太多,以至于打乱了所有计划。他接受不了,苏木不爱他的事实,他一直以为着这个人还爱他。死掉的苏木是爱他的,既然活着的苏木不爱他,那就死掉吧,他也会去陪他。因为受够了他不在的日子,也受不了苏木不爱他的日子。
既然如此就不要活着。他也会去陪苏木
还抓着韩靖望手腕的右手垂下,抓着沙发靠背的左手,五指曲张,眼睛开始闭上。这刻仿佛沉在深海里,生命在一点点逝失。
这个时候,门被打开,沈单闯进来,她瞪直了眼,张着嘴,惊恐的看着屋内。她回过神,丢下手里拿着用来砸门锁的钻头。
“韩靖望!”她跑过去,高跟鞋后跟一脚踢在韩靖望腿上。韩靖望吃痛,一个趔趋倒在地上。
沈单看着倒在沙发上的宋是凡,脖子上是红色勒痕,她脸色霎白,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
沈单蹲下身,跪在地板上,冰冷的地板。硕大的泪珠从眼里蹦出来,伸出右手,去碰宋是凡。发抖的手一碰触到宋是凡肌肤,就快速缩了回来。
那一刻,所有的恐惧与恐慌扑面而来,沈单抱着头,嘶吼着,与哭声一同在屋子里回荡。
沈单的喊声,让韩靖望神志清醒过来,看着倒在沙发上的宋是凡。把自己两手手掌对着自己,两手发抖,难以置信与悔恨的神色,他杀了苏木。
韩靖望屏着气站起身,想要靠近宋是凡,沈单推开他。“你滚,你滚啊。”泪水弄花了漂亮的妆容,蓬乱的头发,她起了想要杀掉韩靖望的心。
“沈单……”嗓子太疼,声音沙哑,像鸭子声音,难听刺耳。
“苏木,苏木……”沈单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手抓住宋是凡,不同刚刚接触的肌肤温度,冰凉,让她恐慌。
“……”他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然后昏睡过去。
“苏木……苏木……你醒醒啊。”沈单使劲摇晃着宋是凡的身子,她看见了,苏木的唇型,他说谢谢你,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她肯定是那三个字。
她趴在沙发上哭起来,说什么谢谢,她还没有说啊。
宋是凡醒来,睁开眼,吞口水时,喉咙仿佛卡了一块骨头,喉咙被划破,化脓了般。沈单正坐在床边,哭过,红着的眼眶,湿掉的睫毛。
“苏木……你醒了。”说着,沈单又哭了起来。
他想说不要哭,喉咙却无法发声,张嘴试着啊啊啊,没有声音,只要口里出去的气的声音。
“苏木,你不要说话,医生说你声带受损,过几天就好了。”
听着沈单的话,安静下来,盯着天花板。韩靖望想要杀他,哪怕这事已经发生了,这一刻也想象不出,是不能接受。曾经爱过的人,爱过自己的人,这一日竟要杀了自己。
他以为真的要死了,这才像结局,才像对的。几年前逃掉的牢狱之灾,依靠别人身份活下去,对别人说苏木车祸离世。韩靖望的回来仿佛在告诉他,他应该死掉。
在生死存亡那刻,希望有人来救他,谁也没期望,唯独期望了唐择柚。只是在想起他用宋是凡身份活着的他,第一次撞见韩靖望和唐择柚有关,还有是唐择柚告诉韩靖望他家的住址时,他就妥协了。唐择柚明明是在害他,怎么又会在这个时刻出现。
他闭眼前那一秒想,沈单就在门外一直敲门好了,不要进来。他就这样离开也行,可沈单还是出现了。
宋是凡想到这里偏头看着沈单,莞尔一笑。那笑像开在温室里的花,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单别过头,苏木眼睛里有泪水,苏木哭了。她难过的一直掉眼泪。一直把苏木当做避风港,因为他太强大,没见过他哭,没见过他妥协,没见过他的软弱。
当看见他的眼泪,她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哭泣与难过心疼。
沈单的手抓着宋是凡的手,她的掌心有汗湿,是因为紧张留下的。“苏木,我要保护你。”一字一顿,那么真挚与正经。
宋是凡回想这二十几年,唯有沈单一个人说了我要保护你,那么真挚那么正经。连真挚与正经都没有遇见过。
宋是凡笑。
在最难熬的时间,叫苏木的人帮过她。她就再也无法忘记他,有恩情,有感谢。她哭着说过,如果苏木还活着,苏木要什么她都给。她不要哭,要站起来,要笑着,是时候兑现承诺。
“我不知道苏木你有多喜欢韩靖望,可是他要杀了你,我决定不允许你再和他又来往。”她以为还要再一次经历苏木的死,而这一次是真真实实的看见。
宋是凡点点头。
沈单笑,裂着嘴。
沈单喊来医生检查宋是凡的病情,医生嘱咐了最近不要说话,连试图也不能,否则会永久性失声。沈单听了十分担心,在心里将韩靖望的祖宗都骂尽了。
‘你还不赶快回去。’宋是凡拉过沈单的手,手指在沈单手心写着,因为本身就感冒着的关系,柔软的力度。
沈单看表,傍晚六点,“我不放心你。”
‘没事。’
“苏木……”
‘不要喊我苏木,苏木,那是以前的名字。’
沈单看着宋是凡在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着,巧笑说:“那我要喊你什么?”这样的苏木显得笨拙,在她掌心的一笔一划,那神情与动作觉得可爱。她忽然想起“苏木,韩靖望怎么找到你的?”
‘别人告诉的。’他在沈单掌心画了一个句号。
“谁?”
‘唐’宋是凡写了一个唐字后,停了下来。
“唐什么?苏木!”沈单的手反扣着宋是凡的手,站起身,有些激动。
刚刚苏木在她手心写的宋是凡三字……
沈单松开宋是凡的手,跌坐在椅子上。为什么没有想到,苏木明明有给自己说过他用了宋老师儿子身份活下去,所以即使唐择柚认识苏木,自己去问,唐择柚也会说不认识,因为苏木叫宋是凡。而在掌心停下的手指,就只写了一个唐字,她也百分之百的肯定,唐择柚认识苏木,催眠自己那通电话是幻听,真可笑。
沈单直愣愣的看着宋是凡,苏木现在的样子都是唐择柚害的。而苏木,喜欢着唐择柚。
童谣是从童珂口里知道沈流景父亲生病的事,下午一直陪着爷爷说话,抽不开身给沈流景电话。还是晚上六点多,童珂陪爷爷奶奶去散步,他才打给沈流景的。
沈流景在电话里说没事,看了医生,没有大碍。童谣让沈流景好好照顾自己,再闲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沈流景在电话里催他去吃饭。
赵菁最近都呆在唐家,脸上堆的是幸福的笑。就连唐家两位长辈都是笑眼眯眯,沈单一进门就朝唐择柚走去。
“小单,下班啦?”唐明非的母亲问沈单。
“苏木的地址是你给韩靖望的对吧?”
沈单气势汹汹的询问,唐择柚以为是对着唐明非的,见沈单盯着他。“什么?”
“我说,宋是凡的地址是你给韩靖望的对吧?”沈单一个字一个字的吼着,她怕唐择柚听不清楚。
“是……”等下,他怎么理不清楚了,宋是凡和韩靖望,韩靖望是谁?有些熟悉。
“小单姐?怎么了。”赵菁抬着头。
“闭嘴,又没有问你。”沈单冲赵菁吼着,赵菁吓了一跳。
“行了,你给我冷静点。”唐明非走到沈单面前,欲将沈单拉走。
沈单甩开唐明非的手。
“你们这是怎么了?”唐明非母亲不明所以。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韩靖望。”唐择柚记起来了,韩靖望和苏木是从宋是凡口里听说的,可是这与宋是凡又有何关系。
“你怎么会不认识?”沈单冷笑。“宋是凡就是苏木啊,那天在酒吧抱苏木的男人是韩靖望。”沈单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知不知道韩靖望差一点杀了苏木!”
沈单拎起肩上的包向唐择柚砸去,赵菁拉开唐择柚,唐明非拉住沈单。
“你在说什么?宋是凡和苏木还有韩靖望有什么关系?”唐择柚觉得他已经被沈单绕晕了。
“因为宋是凡就是苏木,因为你的善举,韩靖望差一点杀了苏木,如果……如果我没及时赶到……”如果没有及时赶到……想到这里,她的身子发冷,明明是六月天。
“够了,沈单,你不要再说了。”
沈单对着唐明非“我凭什么不说,你知道维护你哥了?那我呢?我维护我哥时,你不是冲我凶的吗?”谁都自私,只想为着自己的家人,血浓于水。
“这怎么可能?”唐择柚似乎被沈单的话语给吓着了。好像他去酒吧找到那个男人,告诉他宋是凡的地址,好像……忘记问那个男人叫什么了,只是凭借那一张被宋是凡撕掉的照片,认为是恋人。而宋是凡是苏木,是苏木,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么多冲击的消息。
“有什么不可能,你都能和男人搞一起。”沈单呵笑,她顶多只是觉得唐择柚花心罢了。唐择柚喜欢男人与否,她管不着,可他偏偏招惹了苏木。
“小单,你说什么……”唐明非的父亲话语颤抖。
“我说你儿子喜欢男人。”
沈单的话语声和唐明非打在沈单脸上的巴掌声,让屋里的人错愕。
“疼。”她就平平淡淡说了这一句话,明明应该大哭大闹,是因为唐明非给的这一巴掌让她清醒过来了吗?
沈单摸着被唐明非打红的半边脸,看着唐明非,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有错,唐明非也是。他们都忘记了对对方冷静,全是吵闹。他们之间连信任都没了,何时变成这样,唐明非竟会打她那是她想不到的事。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孤注一掷,什么有付出就有回报,是有回报,好几年后,在她要放弃唐明非的时候。
她只是发一点脾气,唐明非就受不了。只是突然间,脾气回到女孩时期了。
沈单奔上楼,唐明非本想拉住她,手一直没动。
沈单将自己的东西塞进行李箱,没必要再在一起生活。
站在楼梯口听着唐明非父母的责怨,让她心烦,她的父母也曾这样。为了平息这责怨,为了让自己哥哥过得好,做了许多她丈夫所认为是错的事。
沈单提着箱子下楼,什么事也不想管了,照顾好苏木,然后一个人出去散心,她的未来要重新计划,不再为唐明非而活。
“妈妈你去哪里?”
沈单回头,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唐诺,家里人的目光全锁在沈单身上。
“我出门,不要担心。”
“那你早点回来。”唐诺抱紧怀里的画板,对自己妈妈笑。
“好。”
她要离开,唐明非的母亲拉住她,“有什么事好好说,沈单你这是干什么?”
“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唐明非说。
“好。”沈单回答。
唐明非的母亲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明非你说什么啊?小单可是你妻子。”
“我不要会念着别的男人的妻子。”
“爸妈,谢谢你们的照顾。唐诺的抚养权我不会要,毕竟他是我给唐明非生的,为了留住他的筹码。”沈单用可笑的眼神看着唐明非,然后转身离开。
沈单拖着行李去医院,宋是凡写不用特地来照顾他。沈单说不是的,给宋是凡讲了发生的事。
宋是凡写,何必那么冲动。
“你知道的,女人本就心软,我提箱子离开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如果唐明非哄我一下,我一定留下来。可他说了让我不要回来了的话,那我就不回去了。”沈单摊手做无所谓状,脸上还笑着。
宋是凡摇摇头,面前的姑娘不知道悄悄哭了多少次。
沈单的事第二天就传到沈家去了,沈单被自己母亲一通电话召唤了回去。
沈单的事让父亲勃然大怒。“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沈单站一旁。
沈单的母亲像是看淡了一样,“当初要死要活的要和唐明非在一起的是你,现在要和他大吵大闹的是你。你哥哥呢,喜欢一个男人,不知道你们兄妹想做什么,我和你爸说什么你们也听不进去。算了,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都搬出去住吧,不要认我和你爸了。让我们自生自灭吧。”沈单母亲站起身,要离开。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想让你和童谣分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