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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下——by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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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移世变,文子启不自觉地低声道:“……今已亭亭如盖矣。”

文子启有时上了公车坐几站,有时下车步行,兜兜转转花了整整一上午,从酒店到了浦东南路的新上海国际大厦。

昨日才来过,今天又故地重游。文子启发觉,上海这座城市对于自己而言,最惦念喜爱的地方不是城隍庙、豫园、外白渡桥、1933老场坊,而是这曾经一复一日陀螺般忙碌工作的水泥森林。

以前清晨上班前买过小笼包子作早点的小食店已经变成了家乐福超市。

文子启想起小笼包子的鲜香,想起菜干粥开锅时腾起的白乎乎热气,想起自己明明帮韩光夏孙建成也买了但他们却老是抢自己那份的嬉笑打闹。

湿冷秋风一阵比一阵凛冽。新上海国际大厦的一层正门外站了些人,三三两两聚着,不停四处张望,偶尔相互低头嘀咕。

文子启以为趁国庆假期来旅游的游客,没多在意,转身准备离开。

浦东南路的车流中,一辆迈巴赫减慢车速,精准靠边停下。一侧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穿黑西装的青年人。青年人绕去迈巴赫的另一侧,面带恭敬,弯腰打开车门,搀出一位白发老者。

文子启远远望见那位老者的面容,“……秦总?”

大厦正门前等候的人登时蜂拥冲前,团团围住秦旭和搀扶他的青年助手,递前话筒和录音笔,争先恐后地提问——

“秦总,昨日冯浩总裁突然被警察带走,您有什么看法吗?”

“秦总,冯总刚被带走,您就出现在东方旭升上海总部,是不是预示您将代替冯总,重新接管公司?”

“秦总,冯总出事,是否意味着东方旭升内部有不可告人的商业违规行为?”

秦旭的助手皱紧眉头,一手臂搀着颤巍巍的秦旭,一手臂挡在秦旭身前,“请大家让让!请大家让让!”

年逾六旬的秦旭挺直腰杆,沉肃目光扫过众人,抬起苍老皱皮的手,经由漫长岁月和人事磨砺而沉淀的威严从他身上扩散开。

助手立即低头不作声,七嘴八舌的记者也安静了下来。

秦旭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我知道大家等都了很久,为的是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我现在正是要回到我一手创建的公司,去寻找这些答案。请大家稍安勿躁。”

语毕,秦旭朝助手点了点头。助手会意,搀着秦旭往大厦正门走去。

没得到有价值新闻的记者们又开始聒噪,不依不饶围着秦旭和他的助手,你一言我一语地提问。

秦旭不再做任何回答和停顿,神情冷漠如寒凉秋意,唇角紧抿,步伐缓慢而坚定,在助手的护卫下踏进新上海国际大厦的正门。

记者们被及时出现的大厦保安拦在门外,望着秦旭的身影消失,逐渐悻悻散去。

文子启拉住其中一名摆弄着相机离开的男记者,“您好,我想问问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是在这写字楼里上班的,突然见到一大群记者,都没敢进去。”

“不好意思哈,耽搁了你上班。其实我们也是临时收到消息才赶过来的。”记者解释,“就刚刚那个从奔驰车上下来的人,是东方旭升公司的前任总裁,叫秦旭。东方旭升你知道吧,总部就在你们这写字楼。现任总裁昨天给逮进局里还没放出来,前任总裁今天立马就出现了。你想想,这里头肯定大有文章。啧,消息还真准,说来就来……”

那男记者说完,继续摆弄着相机的长镜头,走了。

文子启仰头望向高耸矗立的新上海国际大厦。

暗青色的雨云卷拢,低低压在城市上空,大厦的高直尖端几乎刺入密云中。

秋风吹动文子启的大衣,下摆簌簌作响。

这一日,黄翰民回酒店倒是回得很早。

黄昏余晖将大地渲染成一片溶溶的橙红。文子启前脚踏进双人房,黄翰民后脚就跟来。

工程师一愣,“我搭电梯上来,没见你。”

“我跑楼梯的。”黄翰民乐呵呵,似乎心情不错,但嘴一咧,嘴唇渗了血丝。他当即用手背蹭了蹭,“嘶,这口子……”

文子启开了房顶灯,在明亮光线下仔细观察。

原来黄翰民嘴唇上有个新鲜伤口,裂得挺大,因为干凝的血痂掉了,所以文子启一开始没发现。不过黄翰民一说话,触动牵拉伤口,便又出血了。

“黄队长,您这几天也算是假期,怎么就抓贼负伤了?”工程师动手开柜子,翻找房间里的急救包。

“咳,抓人是抓人,不是不是贼——哎呦!一动就痛。”

房间里没有急救包,文子启打量着黄翰民的伤口,“我跟你下楼找客服,问问他们有没有消毒酒精?”

“这点儿小伤算什么玩意儿。难不成还往我嘴巴上贴止血贴?”黄翰民不以为然,随手脱下警服外套,“我今天跟着局里的同事去抓的,是一个逃犯。那人几年前在香港涉嫌故意杀人,后来销声匿迹,就被香港警方列为网上追逃人员。上海警方今早得到举报,说他其实一早就潜逃回了内地,辗转多地,近期来到上海一处外来人口聚居的弄堂匿藏。”

工程师看着黄翰民的嘴角伤口,有点无奈,“警察同志,您现在的辖区在北京,不在上海。你要是伤了,凌绮姐可担心了。”

“那人一定要抓到!”黄翰民抽了张纸巾揩拭嘴角的血,“他就是涉嫌杀害高梓郎的人。”

工程师顿了一下,“高梓郎……凌绮姐的丈夫。”

黄翰民颔首,“那人绰号阿荣,又叫荣哥。这次任务是我强烈要求参与。”

文子启静默片刻,“人抓到了?”

“抓到了。两米多高的墙,那臭小子居然一下子翻了过去,真是狗急跳墙……幸好我蹲守在后门,一把扑住他。”黄翰民摸摸嘴角,见没再渗血了,就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不小心被他搁了一肘子,才挂彩的。”

“抓到之后,会怎样处理他?”

“移交香港警方。那边已经派人连夜赶来了,估计明日大早就到。”黄翰民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捧着水洗脸,洗到一半,探出头又补充道,“对了,因为你们那徐经理的MP3机作为新证据出现,明儿你得跟我去局里一趟,多录一份口供。”

文子启点一点头,“嗯。”

次日上午,文子启随着黄翰民再次来到局里。

黄翰民与一名警员交谈几句后,让文子启先在一楼等待,自己则与那名警员一同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秋雨淅淅沥沥。天色暗浊,如同掀翻了靛蓝与墨黑染料的搅色盘,泼洒了整一天空的黯淡。走廊亮着灯,光线又白又冷。

文子启思索着如何回复沈逸薪的短信。沈逸薪每日都有来电和短信,问生活,问起居,问宾馆环境如何,问有无按时吃饭休息,问何时回北京。

……何时回北京。

逸薪。

文子启想见他,却又怕见他——怕事实会真如猜测的那样。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走廊回音沉沉。

工程师循声望去。

走廊另一端,两名警员押着一个戴手铐的人,慢慢走来。那戴手铐的是个男的,头垂得很低很低,撇着八字脚。

黄翰民从二楼下来,“小文,跟我来,我们现在就去——啊,这个人。”黄翰民顺着文子启的视线,看到了被押解的男人,压低声音对文子启说,“他就是阿荣。香港警方的人已经到了,正在办移交手续。”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工程师回答道。

文子启的话音不大,但戴着手铐的阿荣似乎是听见了,一边走,一边慢腾腾抬起脑袋。

长长的走廊。

阿荣的视线触碰到文子启的脸,浑身骤然一颤,停住脚步。身后负责押解的警员立时警觉戒备。

阿荣骤然瞪圆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文子启,张了张口,涩哑的喉咙吐出一句话。

文子启没听清,只觉得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阿荣抬手,手指颤抖地指着文子启。手铐发出金属质的声响。他以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出一个人名:“高……梓……郎……”

文子启总算听清楚了,莫名其妙,道:“我不是高梓郎。”

一瞬间,阿荣的表情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咬牙切齿骂道:“你明明就是!”

话刚出口,阿荣忽然又换上一副震惊的神情,“不对……不对……高梓郎死了……”他结结巴巴地重复,“不对……高梓郎……早死了……”

黄翰民拧紧双眉,低声说:“这小子该不会打算用装疯卖傻的招数来逃避法律的惩罚吧。”

一左一右押解的两位民警觉得异常,分别钳住阿荣的双臂。

“没错!高梓郎死了!摔死了!”阿荣指着文子启,爆发出高声尖叫,“你是鬼!高梓郎,你变成鬼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阿荣的尖叫声吓得一惊。

阿荣尖叫着,抱头往后躲。

负责押解的两名警员紧紧压着阿荣,不让他动弹。

阿荣挣不脱,原地蹲着,浑身如筛糠般剧烈发抖,眼神惶恐得仿佛见到了地狱场景,手指深深抠进凌乱的头发里,抠得出了血。他疯魔似的,嘴里叨叨喃喃:“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放过我……还是不放过我……化成鬼了也不放过我……”

雨一直下,仿佛永远不会停。

文子启录完口供,见黄翰民正站在警局门口等着他。

“黄队长。”

“嗯啊。”黄翰民吐出一口烟,掐熄了即将烧尽的烟头,“我送你回酒店?”

“你忙你的。”文子启温言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黄翰民点了点头,又瞧了瞧檐外的雨。他的伟岸身影在阴雨的灰暗天色衬托下,显得格外凝重。

“那个阿荣,好像疯了。”黄翰民掏出中南海烟盒,从中抽了一支烟,“我们把他带进一间房里,想让他休息一会儿,喝杯水,平静下来。但是阿荣蹲在房间的角落,抱着头,颠三倒四地把他当年在香港挟持高梓郎到一栋大厦的天台,然后推了高梓郎下去的过程全交代了。”

文子启将视线投向细密如麻的雨线,“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交代是受人指使的。”黄翰民搓了几次打火机都打不来火,只得放弃,将那根烟塞回烟盒,“主使人是谁,阿荣说不认识,只知道是高梓郎在做某项商业调查的过程中,得知那人的一些秘密。那人为了不让高梓郎继续深挖秘密,就授意阿荣去‘干掉’高梓郎……至于后来的事,就像你我知道的——高梓郎坠楼身亡。”

文子启无言叹息,叹出的温气化为白雾,消散在冷风冷雨中。

“我专门调出高梓郎的档案,仔细观察他的照片。”黄翰民看向文子启,“高梓郎和你长得有八九成相似。难怪阿荣会认错。”

“凌绮姐也说过,我和她的前夫长得很像。”阴寒秋风吹乱了文子启的额前刘海,“黄队长,阿荣被捕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凌绮姐?”

黄翰民怅然,想了想,“等回了上海,再告诉她吧。”

“……也好。”文子启点一点头,撑开伞,迎着带有雨水潮湿味道的冷风,走入茫茫雨帘中。

九十六

北京,是秋高气爽的秋。

孙建成的心情既不高也不爽。

干燥的天气令到这几日的空气质量有所下降,他的鼻子里弥漫着一股烧焦野草的味儿。

“今儿我回了公司,值班的接待员说,韩光夏昨天也被上海派来的调查员讯问了一番。”孙建成宣布道,脱下超大码的皮夹克外套,抖了抖灰,挂上衣柱。

颓丧的冯晓贝盘腿坐在沙发上,狠狠地抓一下油腻头发,问:“公司里的其他人怎样?”

“我哪知道?”孙建成进厨房倒了杯凉开水,“还放着假呢,办公室里就那么几丁人。”润了润嗓子,“接待员说,韩光夏昨天是专门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调查员来的。”

冯晓贝咬着指甲,“他该不会随便乱说些不利于我爸的话吧?”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孙建成心想。

孙建成所住的出租屋,一厅一房一厨一卫,标准的单身寡佬房。孙建成不嫌小,因为他一来不带女人回来过夜,自个儿夜卧六尺足矣;二来对打扫卫生十分抵触,地方大了还嫌麻烦。

冯晓贝躲到孙建成家,孙建成倒不介意。他心里明白,冯晓贝即便躲也躲不了多久——要么等机会悄悄逃出国,要么等着被调查员发现并带走。而且,冯晓贝只睡沙发,不抢其他地儿,吃饭方面也只是自己下楼去小吃店解决,或者拎几桶速食面回来。

孙建成的疑惑在于,冯晓贝,你为啥要躲?你老爸犯事儿被逮,关你什么事?你也参与了一脚么?

“咳咳,小冯,冯太太她有没有说啥时候送你出去?”孙建成尽量收拢肥胖的肚腩,侧身穿过厨房冰箱和厨房门之间的狭窄空隙,踱回客厅。

“老妈她说她已经找了人,国庆过后让我藏进一架去印度的私人飞机……具体时间没详细讲。”冯晓贝咬着指甲,“真想快点离开!”

孙建成心底哼了声。小冯啊小冯,你这个当儿子的,不是着急怎样把老爸弄出警察局,而是着急自己快快溜。

黄翰民与文子启从上海返回北京,乘坐的是高铁。

五个小时的旅程,黄翰民一边浏览列车杂志,一边问:“小文,你这几天有没有打电话给韩光夏?”

“没有……”文子启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黄翰民把杂志放在腿上,摸一摸新冒出来的胡茬,“韩光夏他既是你工作上的前任搭档,也是你交情深厚的朋友。惠安银行违规借贷,他明明是知情的,却不告诉你。假如我是你,我无论如何都会去问一问他,看他有什么解释。”

文子启沉默了一阵子,“现在冯浩被请进局里,媒体又大肆炒作,闹得不可开交,公司那边会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你们的调查员应该也会在这几日找他谈话。我……还是暂时不给他添烦心。”

黄翰民噎了半响噎出一句:“你还挺替他着想。”

文子启眼望向高速行进的列车窗外,祖国风光,千里山川苍茫辽阔,“光夏他……也是人在商圈,身不由己……”

黄翰民以手托着下巴,良久,又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一个情况。三年前我就康鑫案件讯问韩光夏的时候,他本来很镇定,滴水不漏,但我一提到你,他就变得紧张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也涉案,可以从这里打开审讯的突破口,就拿那份有你签名的补充合同给他看。他一反常态,非常抵触审问,审问进行到最后,他拒绝谈论别的,只是拼了命一样的撇清你与康鑫还有惠安银行的关系。后来,我们证实了那签名是伪造的,你与康鑫的违规借贷无关,这让我对韩光夏的态度转变感到不可思议。如果你是女的,那好解释——你可能是他女朋友,他极力保护你。可惜你不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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