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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下——by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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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心疼得仿佛被生生撕裂似的。文子启连后退几步,而后发觉腰间抵上了厨房的置物台。他退无可退。

沈逸薪未预料到文子启竟然会这么害怕自己,眼底余光扫过那一地玻璃碎渣和洒泻地面的清水,“子启,你先过来。地上有玻璃碎,万一滑倒了很危险的。”言罢,伸手抓住文子启的手臂。

曾经缠绵,曾经拥抱,曾经以为是一份真正的爱。最终却证明是欺骗。“别碰我……”文子启一时间根本无法冷静。无由来地慌乱拢聚心头,他挣扎着缩回手臂,另一只手无意中撞碰到了置物台上的刀架。

那些寻常切菜切肉使用的组合刀具,大小不一,随着刀架一倒,全散在置物台面。光滑锃亮的刀面映衬厨房的灯光,诡异地泛着寒光。

沈逸薪抓着文子启的手臂,感受到了对面的那个单薄身体是如何地颤抖和恐惧。他看见了那些刀,也看见了文子启扭头瞥向那些刀。

“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沈逸薪慌忙松手,“子启,你先出来,好吗?先出来,去客厅,去房间,哪儿都好。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走……”文子启往旁边挪动一小步,瑟瑟缩在厨房墙壁与置物台之间的夹角,垂着头,双手紧紧抱着身子,嗓音满是抑遏苦痛的哽咽,低声说:“你走……你走开……”

沈逸薪忧心忡忡地望向地面的碎玻璃和置物台上的刀,沉默片刻,犹豫道:“子启,别做傻事,千万别做傻事。我答应你,我走。子启,等你冷静了,我再回来跟你谈,好不好?”

文子启仍低着头,躲避沈逸薪的视线。

沈逸薪缓步往后退,“我离开,你千万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他退出厨房,满怀担忧地注视文子启,紧锁双眉,然后走向鞋架,换鞋,开门离去。

双人公寓的大门不轻不重哐当一声响。

沈逸薪离开了。

一厅二房重新归回寂静,犹如死气沉沉的荒原。

文子启背倚着墙壁,慢慢滑坐至地面。眼眶内温热苦咸的泪水满溢而出,沿着脸颊滑落,滴滴答答从下巴尖滴落。

他双手抱膝,脸埋在双臂中。

仿佛这些年来世间赋予他的所有凉薄与辜负皆于一刹那间沉压于肩背。

良久的静默之后,压抑的哭泣声,逐渐转变为竭斯底里地痛哭。

长江奔流至入海口,江面开阔,江风习习,为上海本已湿润的秋冬又增添了几分湿冷。

拘留所的夜晚黑暗如铁。墙壁上圆形塑料挂钟的秒针有条不紊地移动。

嗒,嗒,嗒。每一秒的回音,震荡着阒寂的空气。

东方旭升总裁冯浩住的是单间。他仰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拘留所的饭菜不亏待人,有肉,米饭充足。棉被也够保暖。床有点儿硬,仰着躺久了,容易导致腰脊酸疼。

冯浩想家,想家里的床,想家里的一切。

老婆,儿子。

失去了自由,才明白自由的好。

拥有再多的钞票又有什么用呢?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相聚过好每一日,才是最珍贵的。

锦天城的律师已经来过,并给他带来了高墙外的消息——他的老婆在豪宅里焚毁了大量记录有金钱往来数目的纸质资料,被办案员扣留,但因为警方无法证明那大铁盆中一触即碎的焦黑灰烬与违规借贷有关,所以她没多久又被释放;他的儿子冯晓贝目前音讯全无,警方估计其正匿藏在偌大北京城的某一角落,伺机外逃;至于他的拍档,宸安银行的副行长雷承凯,早已出国,不知所踪。

冯浩想起他曾经对雷承凯说的那句“有钱我替你拿,有福我替你享”。

后头应该接一句“有灾我替你抗”。

真他妈混账的雷承凯。

律师带来的,还有一封信。冯浩如今身在拘留所,亲戚朋友不得探视,他老婆只得托律师给他带信。这封信经过看守员的严格检查,才交到冯浩手中。

可是,再严格的检查,也检查不出他们夫妻之间的暗语——正如那日的“螃蟹粥”。

冯浩通过信中暗语,估摸到老婆会用怎样的方法送儿子安全出国。

在他与律师会面的过程中,律师递给他几份已用不锈钢回形针分类好的法律文件。他先一份一份粗略浏览,而后戴上老花镜,拆下回形针,一页一页地认真阅读。

律师不敢催促他。

会面时间即将结束,冯浩把拆散了的文件页叠好,交回给律师,告诉律师,自己需要思考一段日子,并约好下一次何时会面。

律师将文件塞入公事包中,走出拘留所。

冯浩由看守员带回单间。

他的手掌心里暗暗藏着一枚扁小的不锈钢回形针。

沈逸薪当晚离开与文子启共同租住的公寓,宿在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

数年的商海奔波,每逢出差在外,住的都是星级酒店,导致沈逸薪一住进酒店,就有种身处外地的莫名疏离感觉。

现在的子启,情绪平复了吗?

离开公寓的时候,好像见到子启流泪了。很想留在他身边,很想很想,搂抱着他,安慰他受伤的心,抚摸他颤抖的身体,温声细语对他说,别哭,有我在,什么都不怕。

五星级,乃至白金五星级的酒店,比不上有子启在的小家。

服务生笑容可掬,双手递上热毛巾,比不上子启踮脚送上的一个回家吻。

西装衬衫随意扔进洗衣篮,很快会干净整齐送回,比不上子启用熨斗耐心细致地慢慢熨烫妥帖。

收购迫在眉睫,第二日的工作行程安排紧凑。沈逸薪发短信告诉文子启,自己会在次日下午回家,希望二人能平静地谈谈。他构思好了各种应付方法和对白,下定决心,无论文子启是愤怒地骂他,还是悲伤地赶他,他都不会再次离他而去。

然而,当第二天下午来到,沈逸薪打开双人公寓的大门打开,只见一室空寂无人。

文子启已经离开——离开了和沈逸薪同居八个月,恩爱甜蜜的小家。

沈逸薪呆呆地站在原本属于文子启的房间门前。

他没有得到任何恳求原谅的机会,连心甘情愿被责骂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房间内的摆设一如以往。床单,被铺,枕头,整齐洁净。

衣柜里空荡荡。

沈逸薪坐在同居人曾经睡过的床上,抚摸着他曾盖过的棉被,静了好一阵子,然后摘下金丝框眼镜,侧身躺下。

棉被、床单、枕头,全部散发着清爽芬芳的洗衣粉柠檬香味。

唯独没有沈逸薪想要的,心上人的气味。

沈逸薪无奈地笑了笑,沉黑瞳仁里满是咎由自取的伤痛——子启的性格独立自持,安静却果断决绝,对于欺骗和背叛的人连一丝丝气味都不留下。

“对不起,子启。”深亚麻发色的男人低低道,“我爱你。”

一如那夜在医院,他道歉,表白,极尽缠绵,而又悲凉地重复:“对不起……我爱你。”

一百零六

楼房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

阳台无防盗网,更显得光明阔朗。有些年岁的勒杜鹃已藤枝长长,垂至下一层的檐顶。窗户镶的旧式木制窗框,涂有军绿色油漆。纱窗向里开,玻璃窗向外推。

室内,普普通通的小两居。暗棕色的衣柜,盏型布罩子的床头灯,水洗旧蓝的床单。

恍惚间,文子启以为自己回到了童年时的故居。

——这是黄翰民的住所。

房主人翘手倚在房门旁,和蔼笑道:“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别客气。”

“谢谢您,黄队长。”

“哈,你这一天都说了多少次谢谢了。”

“您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间卧室就只是我老妈来北京时住住,平常空置着,白白的积灰了。”黄翰民走进房间,打开衣柜门,“衣柜我昨儿擦过一遍,没灰尘,干净呢。衣架也擦过。对了书桌我忘了擦,瞧我丢三落四的。”

“让我来擦就好。”

黄翰民盯着工程师的拖杆箱和随身包,“呃,你的行李就这么点儿?”

“我的东西不多……”文子启蹲下身,拉开拖杆箱的拉链,取出里面的衣服,挂进衣柜。

黄翰民笑道:“你没在北京待过冬天吧,赶紧去添买多几件羽绒服!再一两个月,下雪的时候可冷了。”忆苦思甜的情感一上来,警察先生便难得唠叨了一番,滔滔不绝述说着他以前刚从香港到上海的第一个湿冷冬季是如何熬过。

工程师收拾着衣服,心思不知不觉飘去赛思克对东方旭升的收购。

当真无法挽回了么?

他仔细梳理从三年前至今,他所经历的,所知晓的一切。

心底隐隐有一个疑问——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漏了。

叮咚,门铃一声轻响,打断了文子启的思路。

黄翰民动身去开门。

来者是白凌绮。她长发挽起,手拎小包,依旧穿素白衣裳,配纯白色羊绒灯笼袖外套,端庄大气而又不失柔美。

黄翰民笑逐颜开,手忙脚乱去厨房泡茶。

文子启端详着女子的一身素净白色,忽然在想:凌绮姐一直穿白,或许不是因为喜欢白色,而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亡夫服丧——她的心,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仍未走出丧夫的哀痛。

白凌绮面含微笑,柔婉如一掬甘甜清冽的泉水。她递给文子启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帮你的。”

天时近晚,红霞漫天。

文子启在勒杜鹃长垂的阳台静静立了良久,眺望着橙赤夕阳沉入天边。

他手中牢牢捏着白凌绮送来的文件。

他想起了垂垂老矣的徐弘星。老人家曾言亲眼看着东方旭升一步步成长,看着它从一间零星几个人的小型公司,发展成如今的中国业内领军企业,就像包含爱意地看着自家孩子长大成人,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他想起了眼神幽怨的周芷瑶。她那天情绪激动,在电话中哽咽着说韩光夏与她辛苦奋斗三年才得以从遥远的北方区调至资源丰富的北京,得到今时今日在公司里的地位,东方旭升若是被收购,付出的努力皆毁于一旦,不得不从新开始。

“我不甘心。”文子启展望向夜色已靛青的长远苍穹,“我不甘心成为一枚棋子。”

——文工程师,记住,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步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

——雷副行长,我欠你一步棋。这局棋,还没下完。

一轮银白弯月自东方升起。细细的一抹,悬挂在天尽头若隐若现,视力几乎难及。

警局有突发案件,黄翰民拿过沙发上的警服就出了门。

“……她在你加入东方旭升之前就离职的。”电话另一头,韩光夏充满疑惑的询问,“关于她的事,我知道是知道。可是,你问那些做什么?”

文子启平静回答:“我想让她去劝秦总,让秦总改变态度,拒绝收购计划。”

“子启,我很感谢你做出的努力。”韩光夏的声音沉缓如叹息,说道,“但是秦总已经签了同意收购的意向书……我们都无力挽回了。”

“我们没有能力挽回——她或许可以。”

“她不是东方旭升的职员。”韩光夏不解,“而且,就算她仍在东方旭升就职,也不见得拥有财力物力资源去改变什么。”

“光夏,”文子启说道,“我想,她即使没有财力物力的资源,也能阻止这场收购。”

韩光夏的语气温和,虽然不相信,但仍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清晰详细地全部告诉文子启。

末了,文子启思索一会儿,“光夏,我想去见见她。”

天宇湛蓝得透亮的早晨,韩光夏驱车到达楼下。

晨风清凉袭人,黄叶在风中纷纷转着旋儿飘落,其中一片落在那辆哈瓦那灰色的宝马7系车盖上。文子启裹紧绒布面料的羽绒服,从韩光夏手中接过一个精致信封。

信封中有往返机票。

“你说你想去见见她。”韩光夏穿着一身硬挺的黑呢子大衣,衣角在风中轻微摆动,颈脖上有铅灰色棒针长围巾松松地绕一圈,“机票。其实,我……也想来见你。”

“谢谢你的机票,光夏。”

韩光夏摇一摇头,秋风淡漠,他的眼神比秋意更寂寥,“我这样的人,没资格接受你的感谢。”

“为什么?”文子启抬眼注视他,容色宁静犹如此刻天际的那抹水蓝,“因为三年前的违规借贷案件,你没有将内情告诉我?”

“子启,对不起。”韩光夏恳切地说,落落一句道歉,沉淀一千多日日夜夜的凝重光阴,“我……”

工程师抬手,轻轻捂住对方的唇。

“你不是有意陷我于不利境地的。”文子启深深望入他的温柔眼眸,“我已经原谅你了。”顿一下,与他拉开距离,又道,“请不要再提了。”

唇间触感仍在,韩光夏伸手,想去触碰他——握住他的手,或搭上他的肩,或抚摸他的脸。

文子启低了头,不去看他。

韩光夏终是未敢触碰,假借抬臂瞧手表的姿势掩饰过去,“时候不早。子启,你今天上班吗?”

“我……需要回赛思克一趟。”

“我送你。”

文子启摇头,赛思克在东边的CBD,东方旭升在西边的金融街,“不麻烦你了,光夏,你不顺路的。”

“我不想那么早回办公室。”韩光夏倚在车旁,坚持道,“你上去拿包,我等你。”

早晨上班高峰,巨大的城市惯例堵车。

往市中心方向的每一条大马路都车流缓慢。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变了又变,宝马7系磨磨蹭蹭,终于到达建外大街。

银泰中心的首层,等待达成升降梯上楼的白领太多,男女高矮肥瘦,黑压压的全是后脑勺,红色的楼层数字一点一点地上升,又一点一点地下降,比先前车流更缓慢,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建外SOHO那边小跑着过来,手里拎着永和大王的外卖早餐袋。

文子启定睛一看,“……何嘉?”

何嘉也望见了文子启,隔着老长一段路便边跑边挥手,大喊:“文哥——”

引得不少等电梯的白领回头观望。

何嘉跑到文子启跟前,与其一同排队。

“文哥,你的病好啦?”何嘉不住地上下瞧对方,“沈老大说你身子不舒服,进医院了,向人事考勤那边给你请了假。哎呀我可担心你了,北京这边资深工程师没几个坐镇的,就剩你一个,可是你一休病假,那些报维修的奇奇怪怪设备故障我就吃不消了。”

文子启耐心等何嘉唠叨结束,电梯的排队长龙已经快轮到他俩了。

“何嘉,公司这几天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啊。小陈和小段照样眉来眼去的。唉,小段是我哥们,老家是远了点,但人特实诚,也专情。小陈那姑娘虽然模样身不错,身材挺好,但心高气傲,早跟她的姐妹们说要找一北京当地还有房的。我怕小段成了备胎,以后一旦被甩,肯定伤心欲绝——”

文子启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何嘉,我问的不是这方面……公司最近有什么新举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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