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那少年茫然地睁开眼睛。
“别说话。”安苏觉得这小子能捡条命真是运气。
“牧师大人……”那少年扯着他的衣袖,低声哭了起来,然后又是剧烈的咳嗽。
“别激动,万一引发哮喘就麻烦了。”安苏一把抱起他,“我带你去治病。”
“嗯……”少年默默地哭。
安苏出门喊狮鹫。
“牧师大人……”
“怎么了?”
“教我法术好不好……我想保护家人,还有您……”
“先好了再说。”安苏安慰他。
“说、说好了……”
“嗯。”安苏看着飞过来的狮鹫,让他把希亚带来。
“你呢?”狮鹫飞上天问。
“我当然有事。速去速回。”
“放心,十分钟,让你见识速度的极限。”
******
在村庄外不远的山林,一只巨大的骸骨狮鹫从空中落下,那狰狞诡异的模样让周围的大小野兽慌忙逃窜。
带着寒意的骑士翻身而下,踩在地面的瞬间,铠甲战靴凝洁起一层雪白的冰霜。
周围是一大片残缺不全的尸体,布满了野兽啃食的痕迹。
骑士从尸体中走到一具还算完整的躯体身边,周围的野兽还没啃到这里。
身体身边有滚落的头颅,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只号角。
骑士打开一张卷轴。
一道冰冷的光芒瞬间笼罩在尸体身上。
数秒之后,尸体开始剧烈颤动。
光芒开始减弱。
数分钟后,那头颅竟瞬间睁开眼睛,眼眸中冰蓝光芒闪过。
骑士手中的卷轴化为无数蓝光,渗透到尸体身上。
终于,尸体把头颅按回原位,发出了沙哑的叹息。
“我和你一样了。”
“还活着就好。”黑骑士淡漠地说。
“说的也是,”只是再也吃不了他喜欢的坚果了,劳尔捡起号角,“我和你走吗?”
“当然!”黑骑士说。
“嗯,兄弟一场,要多照顾我。对了,我看到希亚了。”劳尔看着对方掩藏在铠甲里的头颅,试探地说,“我想把他带到你身边,可惜让人救了。”
“是他告诉我你的下落。”黑骑士简洁地道。
“当年我们山地人被屠杀,咱们三个,你死在瓦伦手里,我逃回了龙脊山,他藏起来,当时真的没想到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劳尔有点兴奋,“希亚还喜欢你吗?”
黑骑士冷淡地看他一眼,转身拿了一个口袋,开始装尸体。
“你这是做什么?”劳尔奇怪地看他。
“这是我们以后的食物。”骑士说。
“啊,别这样,兄弟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咱们亡灵可以吃对不对?”
“不对。”
“你别这样,我们打个商量……”劳尔抱住对手穿着厚铠的手臂,觉得这世界太黑暗了,还不如死干净一点呢。
“想进去”骑士打开口袋。
T-T
劳尔无奈地松开手,然后问:“现在怎么办?你去哪里?”
“希亚那里。”骑士平静地说。
“看来你真的旧情难忘,不过我怎么办?那个紫罗兰剑主很厉害啊,你临死之前就突破圣阶了当然不怕,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小的六阶战士了。”劳尔准备转身走。
“回兵营。”骑士道。
“你是说回我活着的山地人兵营还是你的死亡骑士兵营?”
“前者。”
“我已经死了,脖子上那么大个口子,谁还会让我当统领?”劳尔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骑士右手一挥,长剑瞬间划过宽大猩红的披风,在下摆整齐地割下一截,套在他脖颈上。
这也行?劳尔几乎跳起来。
“可是我死了,肉很快就会腐烂,到时还是一样没法指挥。”劳尔试图挣扎一下。
骑士递出一个小瓶。
“这是什么?”
“防腐剂。”
“……你赢了,我这就去。”拿着自己的号角和弓箭,这名新诞生的死亡骑士愤怒地离开。
骑士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很快骑上那只巨大的骸骨狮鹫。
一声尖利的长鸣,狮鹫腾空而起,很快在夜色里飞到安苏所在的村庄不远的山顶。
他看着希亚坐着狮鹫落在那教堂的空地里,安苏出来把他迎接进教堂。
灯火亮到很晚。
远方飞来一只骸骨鸟,询问是否找到安苏的消息,请尽快回复西弗尔与凯恩大君。
骑士安静地坐在山坡上,把那只法术鸟捏成碎骨。
父亲毕竟才回来不久,感觉不到西弗尔的问题,他却是早就清楚了。
没再想那些事情,他给自己和狮鹫挖了一个坑,小心地摸了摸袋子,躺进去,熟练地把他们埋掉,这是最简单的防腐办法。
他继续坐在山上,想再看看。
第27章: 危险
在希亚的帮助下,那种吸入过量青霉的少年终于脱离危险了。
安苏看着已经缓下来的少年,微微松了一口气,让希亚去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间。
然后半夜醒了。
床很硬,覆盖着厚厚的麦杆,铺着的鹅毛被可不是什么羽绒,而是直直的羽毛,虽然大部分被剪断,但还是有很多细小的翅梗扎的人极不舒服。
就这鹅毛也是贵族在睡的起的,普通人都是用亚麻填的。
既然睡不着,那就找点其它的事情吧。
他翻找出上次米列亚空手给他画的地图。
这张地图本来被伊凡悄悄收着,不过安苏要他也不敢不给,只是拿走的时候伊凡那眼神都让他有点不忍心了,好像自己抢走的不是地图,而是他老婆。
但安苏还是抵抗住了。
他仔细着了一下这块的地形。
他现在的地盘在龙脊山的边缘,山脉中的大河的源头在这里转弯,总积出一块足有千亩的巨大滩地,这里的居民也就是在这里开始种植,而顺流而下,百里开外就是一座较大的城市,而再远一点,就是晴风港口。
滩地唯一的出口就是在河滩沼泽那里,周围都是高山悬崖,轻易不能下来。
所以从战略位置上来说,这地方很不错,有水有地,自给自足,还可以与城堡相互呼应配合,好一点的话还是可以可以当基地的。
自己的等级提升太快了,暂时要稳定一下,而且也要大力发展一下后方。
我学的法医在医学上自然可以大展身手,但没有现代药物支持的话效果基本要打九折,当然,外科手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我有圣光,但医学对这里效果一时半会体现不出来。
那么……
他迅速找出纸笔,沾上墨水,写下第一行字:
基地第一步规划:
1、将所有羽毛被进行脱绒处理,方法斩碎后用离心力甩出较轻的羽毛,改善生活质量。
安苏觉得这点非常重要,是以后生活安宁的最大障碍。
2、将效力低下的风车磨坊改成水车磨坊(可先让木匠度做出小模型)
大河在旁边不用简直不能忍,那风车磨出来的面粉一点也不精细,吃起来就像吃沙子,安苏觉得这样下去很可能四十岁牙就掉了,牙科他可是选修过的!
3、面包必须发酵。
黑面包这种武器简直反社会!
4、各家各户必须有厕所,粪便收集做为肥料,专门挖坑储存。
没有肥料怎么可能提高产量?至于怎么用就看他们自己的尝试了。
5、种三叶草。
当年他小时迷幸运草的传说好多年,还一心想找到带来幸福的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后来才知道这玩意就是饲料而且是豆科的到处都可以长,既然豆科都可以固氮,那对种直来不但不用施肥反而可以增加土壤肥力,加大粮食产量。
6、整理军备,勾搭四方领地,稳扎稳打,消灭侵略者,练级。
周围乱军越多越好,杀的越多,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粮食,只要多用肥皂洗澡,戴好口罩,是可以有效预防传染病的,当然,还要杀老鼠等传染源。
7、教有战功的的士兵剑技。
没有比一套可以传家的剑术更能让人死心踏地的东西了,而且可以加强战斗力。
……
后边的先不急,先站稳地盘吧。
安苏满意地把墨水瓶压在纸张上,躺回床上。
心里满意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轻风吹过窗户,发出了一声极弱的轻响。
一名黑色铠甲的骑士无声地出现在房间里。
他凝视着床上人的模样,黑暗对他的视觉没有丝毫影响。
虽然在紫罗兰之剑的帮助下,学会花环剑的安苏对圣阶也一战之力,但毕竟不是多年打熬出来的强者,年轻的他并没有太多的警戒。
安苏又长高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是,希亚也是。
只有自己的时光被凝结在死亡的那一刻。
他悄悄看着桌上的纸张,却发现上边的字自己一个也不认识。
不对啊,当年父亲教过自己山地文字,母亲也教过自己帝国文字,后来在埋骨之地,自己还学了草原文字,再后来因为米列亚只会写神圣文学,自己还强忍不适应学了教廷的神圣文字。
但没有一种是这种方方正正的文字。
谁教安苏的?
米列亚没说有找其它老师啊?
有机会一定要问他。
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安苏,觉得这样没警觉不太好,应该警告一下他。
他随手拿走挂在墙上的一件小衣物,消失在房间里。
******
次日,安苏顶着一头鸡窝样的乱发醒来。
起身穿衣服。
皮肤有点痒,但裸睡是习惯了,没办法。
咦?
安苏翻了衣服,怎么少了一件?
再翻,还是少了一件。
真的少了一件!
艹!不可能是他昨天忘穿!
那是他因为不习惯这里内衣一样的睡衣,专门自己抽空用拙劣的针角加绒布缝出来的内裤!
哪个变态偷走了,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
那一整天,安苏都像头炸毛的狮子,看谁的眼光都不对。
但也就这样了。
第一个被他怀疑的是希亚,这名小牧师被对方冰冷的眸光看的背后发凉,直接了当的问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好像不是他。
下一个沃林。
一心想与伊凡争队长职位的战士看到老大在观察他带兵,兴奋地像只发情的孔雀,大冷天脱下衣服光着膀子,将一群手下操练的哭爹喊娘,一举一动无不展现着自己的男性气息。
看着那一身肌肉,安苏想了想解剖的下刀纹理,转身走了,应该也不是他。
没有这两个最事头,安苏想到米列亚。
不过他应该没那么闲吧?
拿出脖子上的十字架,他想着要不要去找他。
几天不见,还有点想他了。
……
算了,去了也是拖累他。
安苏转身把精力转到其它地方,话说好久没吃到新鲜蔬菜了,明年一定要让他们存点白菜在地窖里。
反正现在是冬天,一些事情正好可以和农忙错开。
他先和狮鹫在周围扫荡了一圈,将一些野狼野猪等食肉野味清洗了一次,确定数十里内没有了大的危险,这才让众人上山砍树。
并且他想出一了一个好办法……
“……野兽划地盘的效果听说很好,这样没问题吧?”安苏问。
“喂喂!我又不肾亏,一天四五次尿顶天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撒完整个山林,你以为我是水车吗?”狮鹫真不想给这白痴面子,还敢说自己是医生。
“你可以这边一点那边一点,只要有一点味道让周围的野兽不敢过来就是。”安苏立刻安慰他,“要不我让人给你接。”
“你怎么不这边一点那边一点,你身上还有开关吗?”狮鹫危险地转头,火焰一眼的眼眸看着他,“还有,我们狮鹫是不会占这种杂八杂八的地盘的,你再提这事我就趁你出门在天上让你感受这边一点那边一点。”
“……”这只狮鹫好难搞。
无奈的安苏让其它人去河的上游砍伐树木,砍下的顺河推下来,并且在河岸上设绳拦截。毕竟他来年如果做青霉提取是很需要大木桶的,而且收容的流民越多,城堡已经住不下了,也要为他们盖新房。
这年头有的是树木,不用担心绿化和水土问题。
但只是过了十多天,冬天的第一场雪开始落下,整个北地都变成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
这种天气无论是砍树还是其它事情都是很危险的,大家都窝在自己的家里,点燃壁炉,驱散着冰冷的寒意,安苏也有让人收集木料,可以用粮食换木料,也可以用木料换粮食。
没有东西是免费分发的,安苏也知道他那点家底不能随便洒出去,而且免费的东西不会有人珍惜。
闲暇时,木匠会过来询问造水车的事情,建一座风车磨坊是很耗财力的事情,通常要修很高的塔楼,很高的叶片,联通上下的木轴非常长,一座风车建成后也会向使用者收取不少的费用,用以收回成本,所以农夫们常常只是粗磨一下就好,不会想着磨细粮,更不会去分捡其中的沙子和草叶,毕竟渗入之后,份量会多一些。
但这里水流非常急,夏季涨水时很容易就会把磨坊淹掉冲垮,这也是这里只有风车没有水车的原因。
工程学上安苏完全没有天赋,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于是他问:“可不可以修在悬崖上,下方掉个水轮,随水涨落的那种?”
“那怎么才可以随水涨落呢?”木匠问。
“我什么都说了还要你做什么?”安苏被问住了,这玩意他就在电视上看到过,但让他找原理不是为难他吗?而且他觉得自己不用什么都会,否则手下的脑子会被限制,“只要你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就奖励你儿子一套骑士铠甲。”
木匠的眼睛瞬间红了。
一套骑士铠甲可不是说说那么轻松,不但要小心打造,还要耗费大量的钢铁,远比一把武器耗费,可一但成了骑士,就算是进入了贵族的最低端,有资格享受战功,就算儿子大了学不了,也可以做为传家宝给孙子用。
木匠作下一定解决的保证之后带着手下一群学徒去想办法了,安苏耸耸肩,觉得应该出门多抢几套。
出门透了口气,他看着村庄的小雪,伸手接住数片雪花。
以前做为一个南方人,他家里很少看到雪花,有时天上下雪,地上也铺不起来。
他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在大雪天出来,悄悄在门口堆了一个一人高的雪人。
生平第一次。
只是……
他遥望着远方山崖,他总觉得最近有人窥视,但也让狮鹫出去找了,完全找不到任何痕迹。
什么情况?
正在疑惑间,心中却泛起隐隐的不安。
而同时,自己手中的长剑竟然微微动了起来。
什么原因?
下一秒,大地竟然有微微的震动,远方一道冲天而起的巨大光柱,将天空云层直直轰向四面八方,那种巨大的几乎将天地也毁灭的威势,让安苏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样的天灾可以造成的?
而且那个方向是……明境湖?
怎么可能,这种威力不可能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看那光柱的高度都超过沙皇炸弹了。
“狮鹫!”他呼喊。
“那是星月指针。”狮鹫差点吓到,“米列亚的成名绝技……他和谁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