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谍影
帝国历一七四六年三月九日
坦尼斯中部，爱丁堡
这里是极为繁荣的内部城市，大陆最大的河流与他的支流在这里交汇，肥沃的土地与充足的雨水，造就了最富饶的平原，也是帝国绝不容失的粮食主产区。
但富饶的土地并没有带来足够食物，至少对平民来说，如此。
繁重的税赋让这片土地的农夫们甚至不能温饱，之前恐怖的瘟疫更是让这里的劳力急剧减少，以至于领主们已经找不到足够的人手来进行春耕。
“内陆还是要比西南富足很多。”安苏骑在狮鹫身上，注视着原野上一个在牵着一只骨瘦嶙峋的小母牛拉犁的瘦弱妇人，至少他们能找到牛。
“其实当年紫罗兰堡繁荣时，也一点不输给这里，只不过你那个败家的舅舅玩光了。”大萝莉骑在一只红皮犀牛脖子上，犀牛身上挂着巨大盾牌和重剑，嘴里嚼着绿色的叶子，很是享受。
“你去过？”安苏看着这只双马尾的漂亮萝莉，觉得她用大眼睛看别人时感觉萌萌哒。
“当年，奥菲大公爵可是我的偶像，当年她还抱过我呢，说想生出我这么漂亮的女儿嫁给米列亚。”卡拉卡拉傲娇地说。
“其实她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安苏突然抬头，“到了。”
前方不远，就是高大的城墙与护城河，吊桥搭在近十米宽的河面上，平民们正排着队进城。
不过看到安苏和卡卡身下的坐骑，立刻混乱疯狂的躲避，生怕被犀牛践踏或者被狮鹫吞食。
没办法，无论是红犀骑士还是狮鹫骑士，因为兵种强大而高贵，士兵自然也比较跋扈，风评相当差劲，当然，这是对平民而言。
“我的圣歌骑士团驻扎在西城区，爱丁堡是一座平原城市，有两河交汇的数百米江面做为天险，我们只要守住东北和东南两面就好，你是先和我去见总督，还是先看营地？”卡拉卡拉在一岔路口停下，问。
“我想先溜达溜达。”安苏不想二选一。
“你真的不领兵，我可先说好，在没有达到圣阶，哪怕是一阶的新兵，也是可以堆死一个九阶的准圣的。”卡拉卡拉觉得这个家伙简直说不通。
“我有我的办法。”紫罗兰之剑最适合大规模攻击，带人的话很容易不分敌我，虽然是想刷经验，但安苏还没有是人就杀那么丧心病狂。
卡拉卡拉歪头看着安苏，突然对狮鹫说：“军营里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白犀牛肉。”
狮鹫不屑一顾，他是有节操的坐骑。
“还有总督的狮鹫也在那里。”卡拉卡拉压低声音，“母的，刚成年。”
狮鹫猛然转头，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主人：“主人，就要上战场了，你愿意再让我吃一次美食吗？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而且，吃不饱，我会因为饥饿而失去力气，我从天上掉下来没关系，要是伤要你了，那多可惜？”
安苏看了他一眼，满足了它的愿望。
狮鹫刷四足狂奔，他的爪子构造非常奇异，飞上天是尖锐的鹰爪，地上跑时是狮子肉肉的爪子，跑起来非常快。
不是不想飞，而是在城市戒严期间，天上飞的一律会被射下来。
军营在西区最靠近城墙的一片，由木栅栏沿墙围出的一个半圆，除去几栋塔楼外都是圆顶的帐篷，上边插满了狮鹫旗与骑士团的血色十字旗。数十个方阵操练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往在其间，呼喊吵闹的让人头晕。
但狮鹫的跑来还是让士兵们纷纷让出道路，毕竟可以骑狮鹫的，那不是战士中的战士，就是贵族中的贵族，无论哪个，他们都惹不起。
“又来一只狮鹫骑士……”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一定是要打大仗了……”
“怎么可能，你看那小子毛都没长齐，漂亮的布娃娃似的，肯定是哪个家族的继承人来混军功了。我看不会打大仗，最多也就小打一下。”
“这不一定，卡卡团长不也是小女孩吗？你接她的一个盾牌猛击试试。”
“她是普通人吗？她是我们就是那边的训练木桩了。”
“闭嘴，你看到他胸前的紫罗兰徽记没有？”
“我的主啊，紫罗兰家的人都来了！？”
“一定是大仗，快快，写遗书的写遗书，要传口信的传口信，给家里寄钱也抓紧时间，抚恤金领取人要想好……”
安苏从狮鹫身上下来，交待它自己去找地方待着，倒不用担心他的安全，狮鹫是坦尼斯的国宝，不经允许随意占用，绝对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且它们本身也相当于8、9阶的强者。
狮鹫兴奋地冲向了妹子的方向，它已经完全被妹子的幽香迷住了，它也要脱单了！
安苏摇摇头，准备出城去敌占区找几个队伍刷几盘经验。
“是安苏阁下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安苏转身。
咦咦咦，居然是黑头发黑眼睛，好亲切。
叫住他的男人长的英俊而迷人，但面部轮廓却不深刻，而是他老家中国的那种比较柔和的风格，不过……
“我认识你吗？”安苏问。
“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我认识帝国最年轻的冠军骑士。”对方微笑着说。
原来是粉丝，安苏一下没了兴趣，他突然也想起来东南部的那个产纸的小国就是一个黑发黑眼的民族在统治，那里温度高光照大，黑发黑眼是正常的，和自己没关系。
“我还有事，再见。”安苏转身就走。
“等下，安苏大人，是卡拉卡拉大人让我来给你介绍目前的我们双方军情的。”对方立刻解释。
这个安苏倒有兴趣听：“哦，那你说。”
“去营帐吧，那里有沙盘。”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尔·弗利塔，很高兴认识你。”
“你是托勒国的人，为什么在这里？”安苏一边一边和他聊天。
“我一直在帝都求学，一个月前我的国家被异族攻破了，我就加入了这里。”
“抱歉。”
“不必抱歉，我相信我的祖国会再站起来，无论有多少困难。”那男人的声音并不激烈，但却坚定无比。
安苏点点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营地里挂着许多的人头。
“那是将士们的战功。”伊尔解释道。
安苏看着那些人褐色的眼和黑褐色的发，皱了下眉头。
第53章： 危险
那个叫伊尔的黑发男人将他带入一顶宽大的帐篷，灰白的亚麻布相比周围的大帐干净的多，也没有什么异味，想来是经常清洗过的，柔软的地毯光是踩着就让人感觉舒适。那是一张张拼接完整的熊皮，还可以看到完整的头部。
是棕熊？对了，没听过这里有熊胆之类的药，这种好东西如果随便丢掉也太浪费了。
“安苏大人，请看沙盘。”伊尔看他似乎有点走神，轻声道。
“好。”安苏这才把视线转向大帐正中的简易沙盘，因为有狮鹫这种强大的天空助手，所以在这个世界，沙盘是很容易就可以做出来的，当然不会太精致，但大致可以还原出本来的地势。
“一个月前，皮格娜王后以国王的名义发布了讨伐异族的总动员令，以边境方圆五百里的土地为代价，得到了教廷全力支持，白蔷薇与金鸢尾家族都已达成合解，紫罗兰家族因为瘟疫与内乱，损失严重，所以暂时没有征招。这次动员，一共调集了近百万的兵力，其中以王室直属的四十万灰鹰部队为主，教廷现役十九万精锐护教军次之，白蔷薇与金鸢尾家族各十万家族军队，其它都是各大小贵族的私兵”伊尔先简单地说明了目前情况，然后指着沙盘上最大的河流道，“异族部队是从海上而来，他们攻占了瑟纳罗河的出海口南海港，那是帝国最大的港口城市，并且随后以河流为依托，以小船攻击沿流的数座主城。”
安苏点点头，知道河流旁边的城市是最多的，因为只要是大规模定居点，都不可能离水源太远。
“一开始，虽然知道异族来到，但我们对他的数量与情况都不熟悉，但是大家的信心都是十足。”伊尔苦笑道，“坦尼斯帝国占据大半个大陆，疆域南北上万里，三万万的人口，富饶强大，无论是王室军团还是三花家族，都是让周边小国想都不敢想的庞然大物，但没想到这次异族，完全和我们以前的对手不同。”
“哪里不同。”没有接触过，安苏听的很仔细。
“这是他们的弓箭。”伊尔拿出一张长弓，递给安苏。
安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弓长90公分左右，暗黄色，条纹细腻，然后……然后没什么不同啊？
他疑惑地看向伊尔。
“这种弓是用上好的紫杉木制成，它的蓄能是我们普通枫木弓箭的六倍，”伊尔的手指在弓箭上各个部位划过，“您看，弓的两锻是反曲的，这样他的蓄能就更强，而弓弦，你相信吗？根据我们大学者的研究，这是用蜘蛛丝制成的，拉长两倍也不会断裂，这个长弓射出的箭支，如果不被骨骼阻挡，甚至可以射穿两个人的身体。”
那不是几乎比的上子弹了？安苏觉得还真的很厉害。
“我们的部队作战时，从来都是队形严密，以帝国的灰鹰军团为例，一个大队通常组成30排以上的密集方阵，身穿锁甲，以长枪为武器，越向后排的枪越长，架在前排的战士的肩膀或者头上，骑士侧在两侧掩护侧翼，后方由标枪手掩护，拼的向来是人数、装备与士气。这样一来，敌人只要在我们前方，就可以被刺成筛子。”
“但是这种方块的话，”安苏想了想，“转弯不容易吧，得先骑士从两侧跑开，然后你们要把枪竖起来转身，一点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人。”他也想起来当初米列亚让他补习的军事知识，知道长枪方阵里哪怕是最前排的战士枪也有两米长，最后一排的甚至可以达到十几米，所以也跑不了多远，太重了有木有。
“是的，但是异族们就用这种长弓破解了我们使用了千年的方阵。”伊尔叹息道，“这种长弓非常强劲，而我们的普通士兵大多身穿皮夹，只在要害部位加上串编的金属片做为阻挡，异族人在数百米开外对付我们的射箭时几乎不用瞄准，就可以把我们的方阵当成活靶子。”
安苏有一种民兵对上枪支的诡异感觉：“你继续说。”
“他们的骑兵战术就是用小的部队不断骚扰我们，然后等我们追击到阵型开始散乱，人员开始疲惫时，周围就会出现大量的骑兵用密集的弓箭攻击，他们总是可以用马匹与我们保持适当距离，我们追不上，就只能挨打。”
“我们没有骑士吗？怎么会追不上？”安苏以自己剿灭盗匪的经验来看，一剑一个非常轻松嘛，怎么可能追不上。
“大人，您骑的是狮鹫，很难理解骑士的苦，我们的骑士都身穿上百磅的全身重铠，马匹只能短距离冲刺，长距离就没有办法了，可以一但脱下铠甲，又会被他们的弓箭射穿。”
“这种问题是很麻烦，不过他们不是从海上来的吗？哪来那么多马？”安苏又问，他不相信以异族这样的远征，运人不说还能大量运马过来，就算水够船够马料也不够吧？
“之前我们和草原人贸易时，有港口富商以卖马肉的名义从那边引进数千马匹……”伊尔觉得有点难堪。
“原来他们是早就勾结好了，你们的探子做什么去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一点消息吗？”安苏觉得这些都是白领薪水的。
“反正就是如此，而且草原人进入内陆后，也依靠战争给他们运输了大量马匹。”伊尔也办法，毕竟他不是军情处的人。
“可我还是不懂，就算正面赢不了，那守城总没问题啊，骑兵总不可能攻城吧？”安苏又问。
“是的，但他们驱使城市周围的无辜平民之俘虏的战士来攻城，而且他们的投石车也很强大，我们的城墙受不住。”伊尔苦笑道。
“不是吧，几米厚的城墙受不住？”这下安苏也不淡定了，难道投的不是石头是炸药包？
“您不知道吗？城墙只在外边是石头，内部都是杂草泥土混合的火山灰。”
“……好吧，我基本上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安苏抚额。
“很荣幸为你讲解，但我还没有说完，我们现在所在的爱丁堡已经属于前线了，战争随时有可能……”
“咚！！！”
突然间响起的巨大钟声回响在城市上空，打断了伊尔的谈话。
“咚！咚！咚！——”
连续数十声的回响，不用解释，安苏也明白，那是城市遭到攻击的警钟。
“大人，没时间再继续说下去了，请您留在这里等候。”伊尔说话时就已经跑了出去，只留下余音回响。
安苏点点头，走出帐蓬。
一只狮鹫立刻落到他面前。
“安苏，你不喜欢战斗喜欢血吗？”狮鹫小跑两步在他身边蹭啊蹭，“我们上战场去吧，战争是我们狮鹫生存的意义！”
“那只母狮鹫呢？”安苏挑眉。
“和那位总督上战场去了。”狮鹫老实回答。
“走吧。”安苏也正想去看看。
狮鹫立刻趴下身请上床，不，是上身。
“飞高一点，向城外飞。”安苏坐稳之后如是说。
狮鹫留恋地看着远方的另外一只狮鹫，差点哭出来，但还是安苏的要求做了。
飞翔在百米的天空之上，强大的身体就有敏锐的五感，他的视力早就被远远加强，现在上天也不用带望远镜，整个平原的情况一览无余，无论是城强上震天的战鼓，还是城墙下被异族用长刀和弓箭驱逐来的大量平民，安苏甚至在其中还看到先前进城时在田地里辛苦耕耘的那名农妇，看到她脸上的惊惶与绝望。
她似乎但太惶恐，没有留意到脚下碎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她立刻拼命的想爬起来，但腿上的鲜血让她再度摔倒，而这时，她身后的一名异族士兵已经靠近了她，举起长刀。
“俯冲！”安苏突然大声道。
狮鹫立刻照做，那宽大的翅膀在空中带起尖利啸音。
那骑士的马匹感觉到天敌来的来临，几乎立刻不安地踏步，并向旁边稀疏的地方逃离，它背上的骑士如果不是本能地抱住马颈，险些就被颠下来，不过下一刻，他再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一片美丽的蓝色花瓣飞扬在眼前，美丽清新的似乎还带着露水，让人感觉到春天的气息。
而他发现自己在后退，而且是离一具无头的尸体越来越远……
整个异族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马匹不安的躁动奔逃着，但训练有速的士兵们迅速在马上开弓拔剑，对准了人群里那恐怖的恶兽和他的主人——那名美丽高贵的少年。
少年轻声一笑，手中的长剑骤然化为无数花瓣，围绕他高速飘零旋转。
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响起，无数剑雨被高速的花瓣抵挡弹开。
然后，少年轻声说：“鲜血花环！”
轰！
周围的花瓣瞬间扩散开去。
每从一个活人身上掠过，就多出一片鲜红的花瓣，多的花瓣再次将花环的范围扩大，数十秒内，如同燎原的烈火一样，蔓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