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
雷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良久，他微微眯起了眼眸：“你说，他是你父亲？”
“嘤嘤！”小红蝎子肯定地甩甩钳子。
“米列亚父亲也不会同意……”雷诺一字一句地重复了内容，蔚蓝的眼眸闪出了死亡特有的冰冷蓝光，“好，很好，非常好。”
没告诉他恶魔可以生子可以理解，生了儿子不告诉他就算了，居然儿子离开这么久了也没问一句。
“嘤～”哥哥？小蝎子不理解这个很喜欢的人怎么了。
“不是哥哥，是舅舅。”雷诺收起手，认真地问，“告诉舅舅，你叫什么名字。”
“小红。”
“……”
千里之外的米列亚和百里之外的安苏同时打了个冷战。
第77章： 家族
深邃的地下古河中，没有一丝光亮，米列亚安静地在极浅的河道中逆水而上，没有一丝光亮的河道里，只有轻微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脚步。
黑暗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也因此，不远处的巨大门扉，清晰地印现在他眼帘。
数十米高的巨大圆拱之中，一整块的巨大青石镶嵌其中，三个同心圆中占据着简单的六芒星，周围点缀着古老而斑驳的花纹
“阿加沙之墓，当年封印我的人，却在死后成为恶魔的傀儡，真是可笑，”米列亚微微摇头，“人类就是这样贪婪而复杂的生命。”
“那你是为什么会输给这种贪婪而复杂的生物？”身后慵懒而沙哑的嗓音轻笑着问。
“其实我很好奇当年失败，有多少人在拖后腿。”米列亚没有回头，但言语里的轻蔑，任谁也能听出来。
“我是无辜的。”身后的声音微扬，似乎这段过往让他很是愉悦，“当年十二魔王在正面战场上都失败，唯独你眼看就要成功，这让大家都很不爽。恶魔嘛，你懂的……”
恶魔是最随心所欲的存在，虽然在混沌之后巨大的氵壬威下不得不屈服，也对毁灭世界的事情很有兴趣，但他们从来没有一团和气的时候，什么大局什么重点，都是不重要的，看别人好了要踩一脚，看别人不好更是要踩到泥土里。
也因此，米列亚他胜利时，来帮忙打扫战场的不是一个两个，但被封印时，那些战友如同瞎了一样，没有一个援军过来帮忙。
“那么这次我的回归，你们如何迎接呢？”
“那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身后的恶魔虚影微笑道。
米列亚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缓缓走近那巨大的门扉，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窜动起无数的蓝色电光，一张虚幻的面孔缓缓浮现在门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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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罗兰家族与草原交界的阿卡琅平原上，狮鹫和安苏选择了一个平坦的草甸降下，这里已经是草原地带，到处是低矮的灌木的及膝的青草，无数颜色的小花点缀在草丛中，形成一片蔓延到天边的无际花海，美丽的让人心旷神怡。
“真的在这吗？”安苏有点迟疑地问。
“卡拉卡拉说在这就一定会在这，她在情报方面的才华比她的盾牌还强。”狮鹫舒展了一下翅膀，推了推他，“现在轮到你了。”
“轮到我什么？”安苏想了想。
“你和他都有孩子了，就没有什么段距离联系他的办法吗？”狮鹫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这个还真没……等等！
安苏抚摸着腰间长剑，那里的大天使正在隐隐发热。
紫罗兰之剑与米列亚的星月指针是一对双剑，如果星月指针就在周围，那很可能两剑可以相互指引，毕竟这千年来，紫罗兰家主才是这两把剑的主人。
安苏仔细回忆了一下紫罗兰剑术中要双剑使用的秘技，很快有了发现。
他伸手握住剑柄上的大天使浮雕，几乎同时，一种灸热的触感从剑身传来。
他的意识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到另外一处地方。
那是一处漆黑的所在，似乎是一个巨大溶洞，米列亚优雅地捏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脖子，任他在空中扭曲挣扎，面色温柔平静：“誓约之剑在哪里，告诉我吧。”
咦，安苏感觉了一下，这视野，好像是米列亚的星月指针。
“苏里恩，你休想。”那只明明有着人的身体，但胸口也长着一只大嘴的生物用胸口的嘴咆哮道，“无耻的恶魔们，我们的世界是无敌的，你终将失败，炼狱的深渊里会徘徊着临死的哀嚎……”
“你用一个恶魔卫士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吗？”米列亚真想把他拖进教会里，让他看看别人会把他们两谁当成恶魔。
“我只是为了永生才选择将灵魂寄放在恶魔的身体里，我的灵魂是高洁的，而你，正好相反，就会有了人类的身体，你也一样不会变成人类……”
“不可理喻。”米列亚随手将他一抛，“交给你了。问出誓约之剑的下落，我们尽快去下一个地方。”
“拷问灵魂，对你来说，不难才是。”身后的恶魔好奇地问。
“我从良了……”米列亚突然顿了一下，“你看顾一下这里，我有事出去一下。”
“好。”身后的恶魔没有问什么事情，因为这不重要。
米列亚迅速离开地下河洞，安苏正疑惑的时候，就见光线放明，周围环境飞快变换，视线里出现狮鹫和……我自己？
就在此时，米列亚手指在长剑上一按，哗啦一下，安苏头晕地在原地打了个踉跄，发现自己的视野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为什么来这里。”米列亚问，同时视线扫向狮鹫。
“因为……”安苏瞬间就急了，“米列亚，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孩子，他不见了。”
“你说小红吗？”米列亚松了一口气，“没事，炼狱梦魇天生有随时在梦境和现实中自由转换的能力，没有人可以伤到他。”
“可是他还那么小……”安苏一把拎住米列亚衣襟，“他失踪四天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米列亚无法理解，“他天生就是……”话没说完，他突然抬头，发现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
雪花没有什么不对，不对是现在是六月底的日子，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如果你这么不喜欢他，那就交给我来抚养吧。”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缓缓接过他的话。
“哥……”安苏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因为一只小蝎子正哒哒哒哒地顺着雷诺的肩膀欢喜地冲他跑过来。
“嘤嘤～～”爹地我回来了……
然后尾巴一紧，半路被舅舅又拎了回去。
“嘤？”舅舅？
“赫拉加兰的子孙，要有骨气。”雷诺不悦地将他拍回肩膀上，“等着。”
“嘤—”哦，好的。
“是苏里恩家的。”米列亚抗议。
“你不是叫我主人吗？”安苏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声问，“连你都是我们家的啊。”
“……”
第78章： 威严
米列亚轻笑一声，然后转头看安苏。
安苏捂住嘴。
“我不管你们谁嫁谁娶，”雷诺冷冷道，“但我想知道，为什么儿子几天不见，却没有一点想找的迹象。”
米列亚看安苏。
安苏捂住脸。
“所以你们这是在养宠物吗？”雷诺阴沉着脸，质问。
“是我的错，你就不要再怪安苏了。”米列亚关键时刻还是很靠的住的，“毕竟我们一族因为寿命太长，都是散养，所以没有如人类一样关心孩子，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你何时回去。”这是雷诺过来找的另外一个原因，他很奇怪米列亚有什么大事不能告诉自己或者安苏，毕竟现在的局面虽然比之前稳很多，但也称不上好。
“可能还要半年，没有事的话，你们先离开吧。”米列亚有点无奈地低头道。
“那你告诉我，养这……这个孩子要注意到什么？”雷诺认真地问。
“不必在意这个。”米列亚语气轻松地搂住安苏的肩膀，“因为有更生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安苏被摸的用点脸红心跳，伸手悄悄捅他，“严肃点，哥在这呢。”
“就是……”米列亚挂在安苏颈上的手臂突然一转，安苏只觉得后脑一痛，仿佛被无数丝线钻入脑海，瞬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雷诺，把你的天启给我。”米列亚抱着昏迷的安苏平静地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雷诺没有愤怒，他自然可以看出米列亚下手极轻，没有伤害安苏的意思，但他深深的明白，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米列亚转向远方，蔚蓝的眼眸映照着阳光下的辽阔平原，“也许，恶魔本身就不应该停留在人类的世界。”
“那安苏呢？”雷诺不想弟弟的初恋就这样结束，那对他的伤害是很难弥补的。
“嗯，就当他，没有认识过我。”米列亚叹息。
“应该亲口对他说。”
“好像我做不到。”米列亚将安苏身上的哀难取下，“有时，选择真的很痛苦。当人类，也很痛苦。”
“你要放出虚空中的恶魔封印？”
“来的并非我一个，至少我出手，不会伤害你和他。”米列亚笑了笑，“我能拖延的时间不会太久，你和他要小心。”
“天启我不会给你。”雷诺凝视着他，苍白的眉宇间带着一点冰冷和绝然。
“那就藏好它，不要被我们发现。”
“我们会成为敌人吗？”
“不知道。”米列亚坦然道，“从落到塔西娜手里的那天起，很多事情，就不再是我自己说了算了。”
沉默了一下，他又说：“早知道，我就不去爱安苏了，同为奴隶，我更愿意当他的。”
他把安苏交给雷诺，然后吻了他一下，转身离开。
安苏苏醒时非常愤怒，那个睡了我那么久的人居然敢打我！
他像头愤怒的狮子，到处的想找他算账。
但米列亚就如同融入大海中的水滴，就连小蝎子，也每天嘤嘤嘤地向他哭诉梦里找不到爸爸了。
没有多久，教廷的人员过来展开调查，怀疑米列亚和恶魔有所勾结，但一无所获。
安苏无奈之下，只能继续专注于领地的发展，他以为米列亚只是离开几个月，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一个月没见到他，安苏想的是和他大打一架。
两个月没见到他，安苏想的是要和他分手。
三个月没有见到他，安苏想的是有种就永远不要回来。
而当半年之后，安苏想的是只要他回来，就原谅他。
但米列亚没有回来。
在想他的同时，安苏也没有放弃找他，他的药品和橡胶都已经打开的销路，整个西南行省的次序也开始逐步恢复，逃荒的人们开始回来耕作农田，工匠开始打造各种生活用品，安苏还简单配比了几种无机杀菌药剂，用来预防疾病传播。
而做对比的是，帝国的腹地依然在战乱之中，异族虽然没能从山地人的西海岸登陆，与南海岸的异族形成两面夹击，但毕竟有大量的兵力和海岸在，帝国开始依靠城市，与异族展开了拉锯战，帝国的人口庞大，而异族的补充比帝国艰难百倍。
战乱之中，帝国的财政负担极大，加之内陆最大的南方产粮区沦为战场，只能以加重赋税的方式维持收支，至于从战区逃亡的平民，则被如皮球一样被各个城市赶走，而唯一愿意接收他们的，只有西南行省，但从战区到西南，要经过近两千公里的路程，能到达的难民，连十分之一也不足。
面对这种情况，正好劳动力短缺的安苏想要直接去接人，但被雷诺阻止了。
“为什么不行？”安苏奇怪的问，难民在内陆很难安排，而他的工场正好要大量人口，这种互补对谁都有好处啊。
“如果你这样做，很快，就会再来一样三花之乱。”雷诺看着面前的地图，神情冷漠而平淡，“你是母亲奥菲利亚的儿子，当年的一战，你与他们有极深的仇恨，若非异族拖住了他们几乎所有的余力，早就派人来攻打你了。”
“他们自己都要死了，还有心情管我？”安苏冷笑。
“你的威胁，并不比异族小，如今紫罗兰家的实力在渐渐恢复，而王室与白蔷薇金鸢尾却在衰败，他们不会不紧张，如果这种情况，你在大量接收人口，无疑是触动他最敏感的神经。就算拼着挪动防备北方草原的部队，也会来拿下你。”雷诺平静地道。
“那要怎么做，我们不可能不发展。”安苏皱眉。
“收人。”雷诺说。
“？”不是刚刚还说不能收吗？安苏呆了一下，却没有直接问，而是仔细的思考起来，他不能事事都依靠哥哥来做，过了一会，他抬头问，“你是说，要让他们觉得，人口是我们的负担。这样的话，问题就在——粮食！”
雷诺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我们夏天已经收过一茬粮食，虽然不算丰收，但扣除要交给国家的税赋，吃到明年，还是没有问题的，火烧毁粮是无法打消他们的疑心的，而且也太浪费，所以最好消耗粮食的办法，就是交易和酿酒。”安苏工作了一年多，对政治什么的也触到了一点边，“酿酒可以先排除，现在的技术酒是不能存放太久的，不然就变成醋了，虽然我可以蒸馏，但医用的消耗不大，而且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太烈的酒。交易给王室……他们现在没有钱，只能赊欠，而且还不一定会还，交易给草原人，那太浪费，而且很容易触到帝国的G点，那哥哥的意思是——山地人？”
“这是我的一点私心。”雷诺看着地图上属于海岸的一角，曾经，他是他们的王，但他没能保护他们。只能看着族人被敌人屠杀，被瘟疫吞噬。他不能责怪族人的报复，也不能要求安苏原谅，毕竟，战争的双方，都有太大的仇恨无处发泄，“山地人的港口是他们的根，高山的土地不足以养活他们，现在，他们的粮食已经不足，你交付一部分给他们，重开开族的交易，你要的橡胶草多生长在高山，他们可以用这些来换取，而你付出的粮食，就不容易熬到下年的收获季节。”
“这时王都的人知道了，就一定会努力将难民送到我的土地，毕竟没有食物的难民，是动乱之源。”安苏想明白了。
“对，而你缺少的粮食，我来给你补上。”雷诺微笑道。
“哥，你们……也要种粮吗？”安苏一愣，哥哥是亡灵啊。
“父亲上次攻大紫罗兰城时，沿途得到了不少粮食，但都没有管，我派人收集起来了。”雷诺微微低了下头。
“为什么？”安苏好奇地问。
“浪费可耻！”雷诺冷哼，“我在山地王国长大，你知道每年为了粮食我要和母亲为价格扯多少嘴皮吗？知道为了让国民吃饭我要做多少妥协吗？当年就算我死了，在国库里存下的粮食也足够剩下的人吃上几年，不然你以为他们有时间熬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