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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致如画——by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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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致起来时,四野白茫茫的一片。他于林间晨练完毕,出门吃早餐,青石板街婉约,开门声、汲水声、叫卖声不时响起。他在一个小铺前坐下,要了碗馄饨,正要吃,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哥哥,买一束杏花吧?”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提着一篮杏花,衣衫单薄,蓬头赤脚,她对面站的正是苏青拟。

和昨日青衫不同,苏青拟今日的白衣极是素雅,头发也未曾束起,蹲下身时散落在衣袂上,将钱袋给小女孩儿,从花篮里拿出一束杏花,凑于鼻尖闻了闻,“这么好看的花,该戴在头上。”以杏花为簪,挽起小女孩蓬乱的头发。

那刻,朝阳刺破晨雾,江南巷弄湿润而明媚。杏花飞落在他如雪衣袂上,晃如梦幻。他含笑,眼如弯月,睫如羽扇,比三春的阳光都要灿烂,比飞舞的杏花都要艳丽。

景致微微失神,再见已有人影挡在苏青拟面前,乌衣乌笠,背影欣长,站在杏花烟雨的巷弄里,却清冷肃穆如古柏。

苏青拟站起身来,见那人掀起乌笠,相对片刻,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向杏花楼走去。

景致吃完早餐又回到竹林里,煮酒、焚香、抚琴,琴音清寂。未几果有人出现,乌衣乌笠,行步轻灵。

景致猛然拉动琴弦,以琴为弓,内力为箭,一拉一放,只见一道青光如箭矢向乌衣人射去,乌衣人纵身而起,脚踏竹枝在林里穿飞,景致手上毫不停滞,接连拉动琴弦,青箭如盛夏骤雨紧紧追来,乌衣人身影越来越快,如一道墨迹在竹林里游走,完全看不清哪里是真身!

“一影如墨,行走无疆!是白家的无疆身法,白衣女侠,幸会!”景致朗声道,手上毫不停滞,连番拉动琴弦,内力连成弯刃,浪潮般层层推去,所到之处竹子齐齐倒下。

“幸会!”白衣从容道,她已无支撑点,墨影逐渐向一点凝聚,景致抓住机会青色箭矢直射而去,眼见就要射中,墨影忽然跃起,如苍鹰展翅,落到未倒的竹子上,竹枝被压得弯倒如弓,她借着弹力一跃,“铮”地一声抽出宝剑,直逼景致喉节!

晨雾倾刻凝结成霜,古剑携着风刀霜刃刺来,景致只觉寒凉浸骨、杀意凛然,这才是真正的青霜古剑。

风声骤停,琴音乍止,竹林里倏然一片死寂,格斗的两人瞬间静止下来。

青霜剑直抵着景致的喉节,突破这一叶的间距便能刺破他咽喉。景致左手并指如刀夹住剑刃,右手琴弦勒在白衣脖子上。

炉火仍在燃烧,壶中酒发出滋滋的声音,酒香四溢。

“冻醪初熟,何不一饮?”景致收起琴弦,白衣也撤了青霜剑。两人当席对座,各饮一杯。

“苏公子便是你要找的,李若水的儿子?”景致问。

“不错,剑谱劳烦转交。”声音清飒,果不似一般女子。景致意外,她来不是为了拿回剑谱?“击铗穹顶,长歌相和,景兄当寻长歌。”说罢报拳,长身而去。

景致疑惑不已,江湖传闻白衣女侠性格孤僻,一向独来独往,如何今日也豪迈起来?长歌相和,——长歌?

想到谢棠临走时挂念她,好心道:“谢三郎昨日刚往川陕。”

白衣顿了顿,江湖路歧,他们都有自己的路需要走,不如就此分别。她再未作声,身影转瞬消失。

景致回到杏花楼,天色已晚,春雨又朦朦的下起来,远远地便听见一阵激越缭乱的琴声,锵然不绝。

进了后院,只见苏青拟半卧在屋檐上,雨水浸湿了衣服,紧贴在身上显出瘦寂的骨骼,举着酒坛一口接一口的饮酒,竟是说不出的颓废孤寂。

景致跃上屋檐,宽大的衣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雨水,将剑谱递了过去。苏青拟却看也不看自顾喝酒。

“书给你。”景致沉声道。

苏青拟瞥了一眼,语带讥诮,“没用的东西,我要干吗?”举起酒坛灌了一口酒,他脖颈欣长白皙,仰动间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景致别开眼,“没看怎知没用?”

他语气颇有些骄傲,“我说没用便是没用。”

景致一时语塞,“随我投军。”江湖传闻,杏花楼苏公子精于兵法谋略、奇门遁甲,他此次来江南便是要请他投军卫国。

苏青拟斜睨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是谁?”

“我谁也不是,但你是李侍郎的儿子!”李若水乃钦宗一朝侍郎。金人缚虏了徽钦二宗后,决定废掉赵氏,另立新君,派辽国降臣萧庆向徽钦二宗传旨,萧庆宣旨完毕扒钦宗的龙袍,李若水见状,扑上去抱着钦宗皇帝,怒骂金人,“此乃真皇帝,鼠辈安敢尔”,拼死护主。完颜宗望大怒,将其凌迟处死,受刑时李若水仍然骂声不绝,血溅敌军。

苏青拟冷哼一声,“你若能拿到《长歌》,我便收了此书,如何?”眼角眉梢俱是讥俏之色。

景致夺过酒壶丢了出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青拟丝毫不惧他的威胁,撑着脑袋与他对望,银灰色的眸子湿润而冷冽,泛着酒晕却异常的冷醒,苍白的唇慢慢地吐出一个字,“滚。”

景致狭目微眯,寒意凛然。

针锋相对时,楼下有人道:“公子,我家爷有请。”

苏青拟忽然笑起来,乜斜着眼讥嘲地扫了眼景致,摇摇摆摆的在屋檐上走,似随时要掉下来,“公子小心,等我们去扶你!”侍女们惊叫连连,他也不听,摇摇晃晃地走着,几次都差点滑下去。

景致看不过去扶住他,见他似笑非笑,眼底却是浓浓的厌恶,脾气也上来,索兴揽住他的腰。苏青拟便伏到他怀里,呵呵地笑起来,“景致,景致,知道那是谁家的狗吗?”

景致不明白,低头对上苏青拟满是恶意的眼神,他依然在笑,“是秦桧!”而后张口,尖锐的牙齿狠狠地钳进景致的下巴里。

景致吃痛推他,后者顺势便摔下楼去,嘴角犹挂着血迹,却冲他吟吟而笑。来请苏青拟的人也是个高手,轻巧地接住他放到轿子里,抬着走了。

景致呆立在房顶上,见那轿子越行越远,轿里的人似醉非醉地高吟着:

请君拭目看,天下皆大同。

草木参差长,岁终不枯荣?

白骨荒垄上,孰知孰无能?

我辈且歌答,凭它兴起终。

披发弃冠冕,赤脚过朱门。

随后两天苏青拟都没有回杏花楼,景致已打听到《长歌》是一本书,据说是李若水参与编撰记录词曲。一本琴谱,一本词曲,为何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兴趣?穹顶老人与李若水颇有交情,两本书有什么联系?

《长歌》如今在丞相秦桧的藏书楼里,他决定过府一探。

是夜月高风黑,景致换上夜行衣到秦府外,秦府戒备十分森严。靖康之变后,金人决定废掉赵氏,秦桧第一个反对,亦是一个节义之士。只是康王登基,定都临安后,秦桧却主张议和,有不满其主张的前来行刺,秦桧便招集江湖亡命之徒守家护院。

他轻功极佳,躲过护卫很轻易来到中院,夜深人静,只有鸟鸣时不时响起。

秦府的书房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秦桧是一朝丞相,平日接待会客皆在此处,此院也建造的格外精致,典型的江南园林。但见一水绕园,或直或曲,或聚或散。水上架桥,形态各异,古朴的石拱桥、贴水的九曲桥、雅致的竹桥等,两边皆是太湖石堆叠的假山,高低参差,或如鬼怪,或似云烟,将瘦、漏、皱、透,清、丑、顽、拙,表现的淋漓尽致,假山上奇草异木,姿态万千,芳香阵阵。

景致不由得悲叹。

原来北宋徽宗喜欢奇石异木,官员敬献石木,徽宗一但看中必然赐其高官厚禄。贪官污吏利用这一点,勒索百姓,横征暴敛,谁家有一石一木尚堪玩味,黄条一贴,便归为御用之物,一旦损坏便是大不敬之罪,当凌迟处死。百姓若不贿赂,官吏便损坏木石,诬陷主人扣上大不敬的帽子,搬运过程中折毁百姓房屋、建筑、累死百姓不计其数!花石纲前前后后持续二十多年,给东南一带带来巨大的灾难,以致官逼民反,引发方腊起义。

这些石木运到东京汴梁,建成了艮岳,可谓集天地灵秀,万民血泪。然金人攻打东京时,这些奇石异木被折毁做了木擂滚石,奇珍异兽被士兵杀了裹腹。曾经引起国人暴动的园林,被历史轻飘抹去,岂不令人感慨悲痛?

这秦桧享受的一草一木,何尝不是百姓的血肉?如包拯那般惩女干除恶、为民请命之人,竟再难有么?

第4章:试剑白衣 秦府盗书(下)

书府在湖心的一座小岛上,四周皆是水,且无桥梁相通。湖岸空阔,每隔十步便有一个守卫。小岛上并未发现护卫,但四周皆种植了垂柳,只是春初柳叶刚发芽,还不能做藏身之处,且每棵柳树上都挂了一个灯笼,与水面相映,照得小岛四周灯火通明。

若要上岛必须穿过灯笼区,湖面甚宽,凭他轻功,能一跃到湖对岸,却不能穿过灯笼区,如此便暴露在灯光下。

他明白,此时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

隐身在假山后,闭目养神,打更声响起,月近中天,已是三更,护卫开始换班,月躲进乌云里,——就在此时!

他身影猛然跃起,双臂长伸犹如蝙蝠,穿过护卫跃向水面,眼见就要落到对岸柳树下,那里灯火照不到正是藏身之处,却蓦然发现树下青草茂盛。此时正值初春,草色遥看近却无,这儿的草定然是假的。再一看,果见柳树上寒光点点,有暗箭。

不能落岸,否则触发机关,后果堪虞。然,他使的轻功原是倚杖高深的内力,借力成力,形成一种势,凭这势一气而成,中途万难改变方向。

景致毕竟武学高手,见他一掌击出,半空中形成一股气流,落向岸边的身形顿时一滞,去势已改,但凝聚的内也消散,身子顿时向湖面坠去。

眼见就要水花四溅惊动岸上的人,他身子忽然一团,如同一个圆球,竟在水面连滚数滚,接着一道蓬勃的气力涌出,黑球顿时激射而出,突破灯笼光圈!而水面竟毫无声响,只剩一圈圈波纹徐徐散去。

黑暗与光明交接处最难让人发现,他藏身此处稍稍调整一下内息。

岛上花木葱笼,假山峨嵯,一座小楼隐于其中,粉墙黛瓦,亏得他眼睛好使才发现。花园里没有守卫,但越是如此隐藏的危险越更多,一草一木都可能有机关。

他投石问路,果然有箭支簌簌射来,拨开树枝,步步为营靠近小楼,见其高五层,每层都有四个护卫来回巡走,门上落着锁,窗户闭得严实。

这种湖心小亭湿气比较重,藏书一般在最高一层,从屋顶进去是捷径。他掖好衣袂,忽然感觉腿上有点刺痛,像被蚊子咬了口,也没太在意,趁巡逻离开,一跃至三楼,忽然听到脚步声,另一拨人巡逻来了,他忙跃上檐角阴影,却见其中密密麻麻的系着透明的丝线,每根丝线上都挂着铃铛!

“哒哒哒”巡逻人已至,指挥手下,“都把眼睛放尖点,别让小贼潜伏进来,你看看上屋檐,你看看下屋檐。”

“是!”

不好!景致猛然将衣袖一捋咬住,身影一弹一竖,两臂穿过丝线支撑在瓦片上,整个身子倒立着卷成一团隐在黑暗中。

守卫看了眼并没有发现可疑,离开。他长舒一口气,却猛见沾湿的衣角上一滴水珠落向铃铛。

千钧一发之际,他抽出一支手,接住水珠。

然少了一只手瓦片上的承受力增加,已然难以支撑发出破裂声,他顾不得时机猛一用力跃到第五层。抽了块瓦片,里面果然全是书,他观察了番没发现机关,多撤了几块瓦跳进去。

书墨香中裹着一种淡淡的甜香,藏书阁上一般都燃香驱虫防潮,但这香味实在有些不同寻常,用湿的衣袖掩住口鼻,在一丛丛书籍里寻找。

这里书少说也有几千册,这么找下去太浪费时间,他将乐府词曲的专门分为一类,发现有十多册都取名长歌,内容虽不一致,但字迹皆出自同一人。

以假乱真,到底哪一册才是真正的《长歌》?总不能将这十多册都带走?

他来回翻了几遍,又仔细嗅了嗅,终于发现破绽。这么多部书,唯有一部封皮的纸、墨和书页里的纸、墨是相同的,这便说明除这本之外,其它的书的封皮都不是一次装帧好的。细辩之下还可发现那一本“长歌”二字,瘦筋姿媚,飘逸流畅,其它封皮上笔意略滞,飘逸不足。

认定是那本,准备回去,起身才发觉整个腿都麻了,心里一警,撩开裤角,只见膝盖以下半条腿都呈黑紫色。

猛然想起上楼时腿上的痛,原来园里的植物有毒。

景致毕竟是景致,处变不惊,并指为剑,顺着肌肤的纹理划了道深深的口子,沿着肝胆肾脾等经络将毒液一一逼出,腿上仍没有知觉。

他看看天色,已经四更天了,再过一会秦桧就要上朝了,府上人都醒了,怕是不好走。

撕了衣袂包扎好腿伤,忽听屋顶有人道:“有人潜进书楼!”

景致推开窗户,见巡逻的人都往这边靠过,从对面窗户跳出再掩上,不敢冒然入园,见二楼窗户微开跳了进去。

却是一间卧室,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进入帐中掐住那人脖子,捂上嘴。那人从睡梦中惊醒,挣扎了几下就理智的不动了。

护卫已经赶到门外,问,“公子,有人闯进藏书楼,您还好吗?”

景致手移到他脖子上,只要他说错一个字,那双手便能立时扭断他的脖子。

“公子,你还好吗?有刺客潜进来,再不出声我们就进去了!”

漆黑的屋子里,男子的眼神竟十分清亮,有些似曾相识,正疑惑间,听他打了个呵欠,“唔……什么事?大半夜的你们吵什么?”

景致闻言顿时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听见准备冲进来的人停下了,“有刺客潜进藏书楼,公子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他含糊道:“没有。”

“是!我等告退。”

景致尴尬的抽回手,原来帐里的,竟是苏青拟。他怎么会在相府?还住在这么重要的湖心亭里?

不等他想明白,又有脚步声传来,还不止一个人。

苏青拟显然也听到了,拉开衣柜,“进来!”

景致哪里听他的,一跃上了屋梁,门已被推开,一个男人三两步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提着灯笼的侍女,见他好好的站着,舒了口气,“没事吧?”

苏青拟淡淡道:“我能有什么事。”见侍女要点上灯,道:“别点太亮了,刺眼。”

男人挥挥手让侍女们都下去,拥着他到帐内,“小心别冻着。”为他掖好被子,“天还早,再睡一会儿。——怎么有股血腥味?”

苏青拟愣了下,随即漫不经心地道:“哦,刚才做了恶梦,心手掐破了。”说着张开手,果然血淋淋的。

男人痛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擦去他掌心的血迹,涂上药。

苏青拟不动声色的从他掌心移开,“你不去上朝?”

景致明白此人的身份了,——秦桧!他和秦桧竟然是这种关系!?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替了理着发鬓,声音温柔似水。

苏青拟也没反对,很快呼吸便均匀了下来,秦桧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才离开。走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瞟了眼屋梁。

待秦桧走远了,景致才跳下来。

苏青拟撑起身子,昏暗的灯光照在他单薄的肩骨上,犹为寂寥冷峭,“你都看到了?”

景致不置声。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们很可笑?和我这等女干臣的脔宠谈民族大义,嗯?”

“是么。”景致深深地看他眼,越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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