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达临界点了。
我离开学校,我的父母和我断绝了联系,因为我让他们失望。
他们说我变得让他们不认识,我已经沦落成没有思想的动物。
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我明明还有思想,我明明还在思念着他,念着他的每一丝每一毫。
我快过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死了。
可是好不甘心。
为什么我那么想着一个人,他却连看我一眼都不?
那个王八蛋,为什么他不肯看我哪怕一眼?
我不能这么死去,我不能。
我用我最后全部的积蓄,买了一身女装。
我将自己化成女人。
如果直接是男人接近他,会被当作变态吧?
我不是变态,我才不要当变态。
我细细的化妆,还好我长得弱小,脸部轮廓不深,这才得以使我的女装不至于像人妖。
我很满意,我的女装简直很美,我快爱上自己了。
我大笑,我对着镜子说,等我,我这就去找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玷污你,我要你染上我的血。
我像披上了一张画皮。
我的笑不是我的笑,我的声音不是我的声音。
我就这样去找他。
我站在他的面前,被他无视。
我跟在他的身后,被他无视。
他上班我就站在他的公司门口,他开车我就走在他的车后。
他绝尘而去,我依然在马路上走。
万千的灯光拖在我的身后,我踩踏漆黑的地面,重重的往前走。
我找到他的家,蜷缩着靠在他的门前。
他早上打开门就能看见我。
我一个字也不说,不告诉他我想要他,不跟他说我的想法,我只是跟着他。
跟着他去每一个他在的地方,用我深情的目光贪得无厌的看着他。
我忘了我跟了有多久,我像鬼一样飘忽的坠在他的身后。
有一天,他突然冲我开了口。
他说,“你饿吗?”
我愣了一瞬,才恍惚的点头。
我早就忘记了口腹之欲。
他带我来到一家餐厅,我们面对面而坐。
餐厅里很热,我围着围巾透不过气。
可是我不能摘,因为一摘就露馅了,他将发现我不是个女人。
他问我为什么不说话。
我开了开口,然后指着喉咙对他说,“坏了,声音难听。”
我的嗓子的确坏了,因为一直的不说话,它简直要退化了。
他点点头,靠近我按上我的后脖颈。
我抬眼看他。
我们离得好近,这距离几乎让我不能呼吸,我差一点贴上去吻他。
我们用完餐离开,这时已经是深夜。
我一边走一边想,简直像是梦一样,他竟然走在我的身边。
他沉默,我也沉默。
我们走啊走,渐渐的,就看见路旁的旅馆。
我停住脚步,鼓起勇气拉住了他的手。
他低头看我,夜晚的灯光为他的脸镀上一层温柔。
我拉着他进去了。
那家旅馆有些破败,我交出身份证,又老又丑的店员用审视的眼光看我。
我死死的盯着他的手,生怕他把身份证翻过来,被我的身边人看见。
我松了一口气,他把身份证还回来了。
我几乎是雀跃的带着我的他走进房间,然后我就开始在他身上乱摸。
他按住我的手。
他的眼睛静静的凝望我,那眼神像是兽类,带着估量,带着野性。
他终于将我压在床上,然后一层一层褪掉我的衣服。
我早就开始浑身发热,早就开始意乱情迷。
等他停住动作的时候,我难耐的起身看他。
他盯住我的下身,目光一寸一寸的上移,然后一把扯掉了我上身的假胸。
他紧抿着唇,仿佛在压抑着怒意。
我无话可说,我当即决定就来个鱼死网破。
什么可笑的尊严,什么愚蠢的礼节。
都他妈的去死吧。
就让我纵情的燃烧,就让我和我的他翩翩起舞。
我轻笑,我的爱人,我的神。
请让我亵渎你。
请和我堕落。
我们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有异彩纷呈,那个世界就是天堂。
19、炎夏
又是这样一个炎炎的夏日,我趴在课桌上,脑袋枕着手臂,睁眼看着窗外。
窗外是绿油油的树,里面隐藏着三两只蝉,它们嘶声叫嚷,刺耳的、响亮的,一直传播到很远的地方。
白色的单薄的窗帘轻柔的倚在窗侧,有日光便偷着潜进来,悄悄地趴在窗台上。
“我日,他娘的,这鬼天气怎么这么热?”
发出这个声音的是我的同桌,他是个永远躁动不安的赖皮,整天以真爷们自居,但是却是个事儿妈。
我并不理会他,我要享受这午后难得的清净。
一只爪子突然拍在我的背上,同时我同桌在我身后问,“学委,水给我喝口,我水没了。”
我皱眉,他的手心很热,烫在我的背上,我怀疑他会把我的白衬衫蹭上汗渍。
我坐起来,在书桌里掏出我的水瓶,放在他那一半的桌子上。
同桌毫不客气的拧开瓶盖就喝,我看见我的瓶嘴被他裹进嘴唇,我看见透明的水源源不断的流进他的嘴里,我看见同桌扬起的下巴上,淡淡的,几乎看不清的胡须。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小小的,突起的,显得那么调皮的窜动。
同桌喝完水把瓶子还回来,他顺手在嘴巴上一抹,“谢了!”
然后就汗涔涔的跑了出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望着他脑后短短的发茬,那上面似乎都沾着水珠,使得头发显得漆黑发亮。
不过我当然知道其实那都是汗,当他玩够了回来,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我就能闻到淡淡的汗味儿。
还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我重新趴回桌子上,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下午的课一如既往的枯燥,但是我眼睛尽量睁大,争取不漏听任何一句老师的话。
趁老师转身往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同桌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他小声问了句,“学委,你不困吗?”
我没有转头看他,眼睛盯着黑板,手也不停地抄写老师的板书。
同桌又安静回去了,但是他的头还保持着看我的方向。
我知道他是在看窗外,他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向往着到外面疯跑。
我不能领会他的心情,我永远不可能上蹿下跳起来,大着嗓子说话。
我同桌因此说我女气,说我除了带个把就没个男人样。
我并不反驳,他说得不动听的话我从来都是忽视。
只有一次我被他惹急了,因为他说我这么安安静静的适合给他当老婆,他就缺一个文静秀气的老婆,让我从了他算了。
我对他这样的话早已经免疫,因为他不只一次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那次不一样,他说完之后突然抽风,竟然按住我把我压在草地上,手一把摸到我胸前一点处用力揉搓。
我吓坏了,直接一个膝盖顶住他的下身,他当场嚎叫一声,蜷着身子滚在我的身侧。
他“嘶嘶”抽着冷气,还不忘指责我,“学委你也太狠了,同是男人你应该懂那里碰不得啊……”
我冷冷的看着他,“你知道是男人你刚刚在摸什么?”
他抬起头有点愣的看着我,我直接站起来转身走掉了。
我有晒太阳的习惯,但是我又怕强烈的日照,因为我贫血,在太阳底下照久了会头晕。
所以我经常会跑到树荫下,坐在草坪上望着近在咫尺的阳光。
那次便是我如往常一样在树荫下休憩,经常在外面闲逛的同桌看见我,才跟了过来。
我们班总共有60个学生,二十九个女生,三十一个男生。
老师的分配是男女生一座,可是女生不够分。
后来我同桌就主动说,自己学习差,又吵闹,怕吓着女生,就让他跟男生一座吧。
老师说那怎么行,他本来就爱说话,再找个男生一座还不反了天?
他就冲老师嬉皮笑脸的笑,说,老师那你让学委做我同桌吧?他学习好,还安静,我们根本谈不起来,所以不会上课乱说话的,而且跟着他混,没准我学习成绩还能提一提。
于是就这样,我们成了班级里唯一一对儿同性同桌。
我收拾东西坐到他身边后,他小声笑着对我说,“别见怪啊,害你不能和女生一座了,不过我比女生好啊,你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忌,我的东西你随便用。”
我“嗯”了一声,没说别的什么,只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
一晃眼,我们同桌已经一个半学期了。
从高一下学期开始,一直到现在的高二下学期。
现在已经六月份了,马上就会放暑假,然后是进入高三。
在学期结束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树下,倾听蝉的聒噪。
突然听到树叶哗啦一阵乱响,紧接着我的脑顶就落了个沉甸甸的东西。
我听到身后同桌笑得不能自抑的声音,我回身看他,然后抬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手里捏住一个肉嘟嘟的东西,我掐着它拿下来,举在眼前细看。
是一只绿油油的虫子,他身子软软的,捏起来很像那种软糖。此时它就在我的指尖卷曲,一副挣脱不能的样子。
同桌靠在树上问我,“干嘛啊学委?你这是打算咬一口吗?”
我将虫子放在地上,它一拱一拱的爬远了。
我重新将下巴压在曲起得腿上,我觉得我可能会睁着眼睛就睡去。
同桌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他坐下来的时候离我有点近,弯腿时蹭了我一下,胳膊放在腿上时,手肘又碰了我一下。
我一动不动的坐着,听着身旁他的动静。
他难得安静了半天,我怀疑他是不是在惆怅。
不过惆怅这个字眼本身就不太适合他。
他摇晃了一下身子,我被他撞得也有些摇晃。
他扭头对我说,“学委,我要走了。”
我“嗯”一声。
他说,“下学期你就看不见我了,可能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我有些愣,一时眼神都空了。
他假意“唉唉”的叹口气,顿了片刻后才对我说,“老婆,你老公要去远征了。”
他的手搭在我的膝盖上,然后挪开我的手,让我立起身坐着看他。
他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仿佛是想把我看进他的心里。
他轻声对我说,“老婆,你让我抱抱好不好?”
我眼神有些晃动,没有回答。
他试探着将手压在我的肩上,然后将我往后推,一直让我躺在草地上。
他也躺在我的身边,手在我肚子胸前抚摸了一下,然后突然一笑。
我问,“你笑什么?”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我转回头看头顶的树,细碎的光亮星星点点的掉下来,撒了满地,落了我们满身。
同桌将我拢紧一些,问我,“老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老公?”
我仿佛没听见,我的脑子反应的是他前一刻说得那句话,“可能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再也看不见”
“看不见我了”
……
我听见自己开口,“我是男人……不会叫你老公。”
他没有反应,不知是不是没听见。
我转头看他,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我对睡梦中的他说,“我能等你吗?”
他的眼皮一抖,猛地睁了开来。
“我会回来找你的。”他对我说。
他说,“我不在的时候,别结婚,别找对象,别和女生同桌,男的也不行……”
他越说离我越近,直到嘴唇贴了上来。
浓烈的男性气息钻进我的嘴里,我有一瞬想,为什么我没有这么浓重的气息?
他翻身上来,揉乱了我的白色衬衫,蹭热了我那总是默默沉睡的小学委……
他模模糊糊的说,“等我啊……”
“一定要等我啊……”
我搂住他的肩背,在他咬上我脖子的时候对他说,“十年。”
我认认真真的告诉他,“我只等你十年的时间。”
他的笑容慢慢扩大,闷闷的笑声震动着传递过来,顺着我的四肢一直蔓延进我的心里。
他说,“够了,十年后,我们肯定早就在一起很久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来这里,我串几串毛毛虫,咱们烤着吃……”
我抬头看着同桌脑顶趴着的一只毛茸茸的花色虫子,默默在心里对它说,“看这只吃虫怪,你快咬死他……”
20、他爱惨了我
他一定爱惨我了。
最近我很苦恼,他的视线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
他是一个男生,就坐在我的身后。
我也是个男生,但是他却总是注意我。
我知道他这种行为的原因,他肯定是同性恋。
可是我不是,我心里可是喜欢女的。
他长得高高大大的,每天却缩在我的身后偷瞄我。
其实我都知道,我只是没揭穿而已。
我想,只要他不过分,他看我就看吧,毕竟没有动手动脚吗,我不至于连他看我的权利都剥夺。
可是他越来越过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比如说,我任由他看我的行为让他以为我不讨厌他?
虽然我确实不讨厌他,可是我真得没想过跟他发生啥。
这天他又跟在我的身后了,他最近真是有点得得寸进尺。
我背着我的书包,沉默的走在前面。
他和一个他平时玩得好的哥们,嘻嘻哈哈的走在我的身后。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装作随意,装作只是恰好和我顺路,装作和他哥们谈得很欢。
可是我能够听出他的心不在焉,我能知道他在转头对他哥们说话的同时,肯定会用他的目光往前瞟,瞟着我晃在他前方的背影上。
我终于到家了,我推开大门,可我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扭头瞅了他一眼。
他和他哥们也站住了脚步,他目光直直的看进我的眼里。
我本想给他一个微笑,可是我忍住了。
因为我已经给了他太多的希望,要是再发展下去,我怕他会提出要来我家,要和我上床。
我关上大门了,隔着木门,我听到他有些不甘心的踢踏着离开的脚步声。
我家里很没有意思,不到深夜我的爸爸根本就不回家。
我做完作业之后就是无聊的趴在窗前,看看窗外的风,听听院外街边的喧闹之声。
偶尔,我也会想,如果那个龌龊的遐想着我的人此时能来,能陪我一起无聊的趴在窗户上,也许我也不会那么烦他,也许我会因为寂寞,施舍给他零星的笑容。
这一天便在我白开水的日常中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大门口张望。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慌慌张张的从街角出现,然后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他今天比往常晚了,我看着他微汗的额头,焦急的表情,我猜他肯定以为今天碰不到我了。
我对着迎面走来的他影影绰绰一笑,然后转身走在他的前面。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声音,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就不安分起来。
他不甘心只能在我身后看我的背影,所以他跑起来,他超过我,奔跑在我的前面,让我看着他流畅的舒展的身体线条。
他成功了,我被迫将他的整个身躯都装进了眼睛里。
我比他晚到班级。
我刚一进门,他就心灵感应一般抬头撩了我一眼,然后又心虚的低下头去,将目光扎在书面上。
我什么也不说,我默默的把他的每一次因我产生的悸动都记在心里,这是我对他的宽容,对他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