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低声道：“博士，你居然能够一眼就看出了叶桑和常人的不同……”
“自从欣然变成这样子，我就一直想方设法地想把她恢复成为一个正常的人类，为此我进行了无数次的实验和研究，当然可以一眼就分辨出他和常人的不同。”李斌淡淡地说，“不管再怎么像一个正常人，一些本质的区别是永远无法掩盖的。”
叶桑不爽地龇了龇牙齿，这个老头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都让他不舒服，还有那个惹人厌的小丧尸，别以为他看不到，躲在墙角还一个劲儿暗搓搓地偷瞄他的伴侣，这绝对是在觊觎他亲爱的！
跨前一步，他面部狰狞，伸出锋利检查的指甲，向着怯生生探出头来张望的小欣然发出类似于兽类的吼声，这是对同类的一种威慑。
听到叶桑威胁性的低吼声，欣然浑身打了个哆嗦，小脑袋赶紧藏到了膝盖里，安静得像一只小鹌鹑。
叶黎：“……”
真是一物降一物，熊孩子终于有个克星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李斌：“不过，你身边的这个，倒是被‘教养’得很好，大体上已经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教养？”叶黎挑了挑眉毛，奇怪地问道，“难不成丧尸也可以被教养？这个说法真是奇怪。”
“我的女儿当然不是一般的丧尸，不然你以为？”李斌微微地抬起头，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种类似于自豪的神情，“虽然称为丧尸，只是因为和丧尸形成的原理相同，但又同时具备了难得的特殊体质。叶黎，你了解过丧尸是如何而来的吗？”
叶黎茫然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这个世界，准确地说来不应该称之为‘末世’，而是‘大进化’，普通动植物有别于人类，出现的是变异兽和变异植，而人类则衍生出了异能者，和丧尸，现在一般的观点认为，异能者是唯一一种人类进化的结果，而在我看来则不然。”
叶黎皱眉：“难道，您是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惊愕地扬起眼睫。
“你很聪明，叶黎。而以我的研究和猜测看来，丧尸也是属于人类的一种进化模式，只不过这类进化的过程相对于异能者而言，过于的狂暴，导致绝大多数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大大超出了其承载限度，从而引发了体内结构的崩溃，转变为了没有明确意识，只剩下食欲和暴戾的丧尸。”
叶黎：“那您所说的，特殊是指……”
李斌道：“特殊是指，我的女儿，还有你身边的这位，已经突破了身体所固有的局限，将这股狂暴的进化完美地融入到了体内，甚至在末世开始之前，他们的身体已经比普通人先一步地接收到进化辐射，虽然因为进化的能量太过于狂暴，导致脑部受到了轻微的损伤，却幸运地没有失去本我的意识，变成普通的丧尸。在初期，他们是和普通丧尸一样，有嗜血和攻击人的冲动，但随着与体内进化能量的融合，他们会产生变化，身体各部分机能会趋于一个正常的人类，同时变得更加的强大。”李斌说道，“现在在我们研究所内部，将这种突破人类进化极限的丧尸，称之为超体丧尸。”
“超体丧尸？”叶黎咀嚼着这几个字，“是指突破了身体极限的意思吗？”
“没错。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存在已经突破了丧尸的范畴，其实丧尸是什么？只有杀人、吃人冲动的行尸走肉？就算是现在的学术界也没人能够给出准确的定义。但他们是不同的，有自我意识和情感，具备强大且不可预估的力量，你还能继续称之为丧尸吗？而且据我的发现，除了晶石，月光也有利于促进这种进化能量在他们体内融合，而异能者只能通过晶石来强化自己的异能。他们在任何方面上来说，都是比异能者更加珍贵而强大的存在，可惜却不能被人所知。像我的女儿，只能委屈被困在这个研究所里，被视为一个像试验品的存在，如果没有我和林晃，她现在恐怕早就被人带去做各种残酷的实验了。”
望了一眼还小心翼翼地所在墙角的小欣然，他拧了拧眉头，生硬地对着叶桑说道：“收敛你的敌意，你吓到她了。”
叶桑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收回冰冷的眼神，在转头看回叶黎的那一霎那，面部冷凝的表情就像是雪消冰融一般，回归到了明媚的春天。
叶黎无奈地对着他勾了勾手，说道：“叶桑，过来。”
这货屁颠屁颠地挪了过去，浑身的气势立刻软化下去了，乖乖地紧靠着叶黎，温顺地眯着眼睛，像一只被顺毛的大狗在主人腿边安安分分地趴着一样，他也恨不得无时无刻都贴在叶黎身上。
——事实上这个家伙也这么做了，而且亲热起来根本不懂得分分场合，或者说他完完全全都不知道看人眼色的，于是就在李斌博士的眼皮儿下，极其光明正大地，搂住了叶黎的腰肢，整个毛茸茸的脑袋窝在了伴侣的颈窝里。
chapter53
李斌博士的脸有点黑。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的明目张胆在他面前秀恩爱的，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比较严肃的场合。
幸亏他是一个已婚人士，虽然丧偶，但也好过于个单身狗，分分钟被这两个人给闪瞎了狗眼。
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叶黎面皮比较薄，很快便推开了叶桑，脸色微红地站到了一边。
这个家伙，平时私底下搂搂抱抱就可以了，不要随时随地都抱上啊，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教育一下，时刻注意场合懂不懂！
叶桑则是不高兴地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目光扫了一眼破坏气氛的李斌，这样冰凉凉的眼神让已经快年届五十的李博士心脏都震了一震，唯恐这只武力值破表的丧尸一个攻击甩出去。
在叶桑自打出生起到现在这段漫长时间的认知里，他丝毫不觉得，深爱一个人的表现是需要在一些特定的场合下被抑止的。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他自然要时时刻刻都把叶黎放在首位，要让亲爱的无时无刻都要感受到他满满的爱意！所以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只要亲爱的伴侣没有反感，没有阻止，当然都是理所当然的！
被叶黎不好意思地推开了，这货还是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安分无比地伫立在旁边。
李斌的脸色有些复杂，向着叶黎说道：“他还真是很听你的话。”
“他是我的伴侣，当然听我的话。”叶黎面不改色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李斌轻笑一声，微皱起来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我就说，你们不可能是资料上随便乱填的兄弟关系，从你们的眼神，神态还有动作，我早已经有所猜测，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恋人……”
鼻梁上的镜片闪了闪，他冷静地继续说道：“不过，确实也勇气可嘉，叶黎，你也应该是知道你身边的这位，是特殊的，虽然他现在不会伤害到你，但是难保将来以后，会控制不住本能的兽性，作为比异能者进化程度更高的超体丧尸，即使在我们一大堆的研究人员面前，都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没事。我相信他。”叶黎含笑地看向叶桑，后者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在他的眼中，怎么看怎么呆蠢，“不管他是人类也好，是丧尸也好，还是什么物种也好，我都喜欢他，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不幸被他杀死了，那也绝对是我心甘情愿的，不会后悔。”
“我不会杀死你。”叶桑忽然凑到他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眼睛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杀死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那个人绝对不可能会是我，所以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先杀了他！”
他的眼珠中浮现起一丝恐惧，带着些许脆弱和无助，这样害怕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当他很小的时候，那段黑暗的过去时光里。
“叶桑？你怎么了？”看到面前的人流露出的脆弱，叶黎抿了抿嘴唇，担忧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
“是啊，突然间回忆到一些不是那么令我开心的事情。”叶桑轻声道，脑海里忽地显现出一张冷漠而俊逸的面孔，那人面色淡淡的，视线一转，目光对上了他，嘴角扯起一道冷冷的笑意。
一股浓烈的憎恨像黑色荆棘悄然在胸膛里生长起来，叶桑握紧着拳头，吐出一口郁气。
“看来我说的话让你的恋人不开心了。”李斌玩味地一笑，看到叶桑吃瘪他感到愉悦极了。
叶黎苦笑道：“是，他在和我闹别扭呢，正常。”
李斌点点头。他也是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一对相处融洽无比的情侣了，虽然是同性的一对儿，但是在他们的身上，却看到了大多年轻恋人身上不曾体现出来的感觉，他说不清楚，但有点儿老夫老妻的感觉，却不失如初恋般美妙的甜蜜，每当看到叶黎的眼睛温和地对上叶桑的时候，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去世已久的妻子。
李斌不禁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你怎么把他‘教养’得那么听话了。”
“嗯，可能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叶黎很是坦然地说道，完全没有觉得肉麻兮兮的。
李斌博士被他坦荡荡的肉麻呛到了一下。
叶桑转过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张着的口型，兴奋地无声说道：叶黎，我爱你！
敲了某家伙一下，叶黎捏着这货的衣袖表情颇有些无语。
有的话，回家关起门来，再慢慢说啊！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遮掩一下下。
叶黎羞涩一笑，转过头去，眼里带着些宠溺到无可奈何的味道。
“那么博士，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和叶桑先告辞了。”说完又顿了顿，接着道，“您，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要事吧？”
李斌咳了一咳：“没有，请你们一趟也不过是想要让欣然高兴高兴而已，如果日后有空的话，还请常来几趟，欣然这孩子很喜欢你。而且在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我已经把你的虹膜信心录入中央系统，这个房间时刻为你打开。”
叶黎“唔”了一声：“确实便利了很多。”
“我只有这个女儿是最亲密的人了，希望你可以理解，关于你的手术，最近的行程太满，这一个月内，我会尽量为你挪出空余的时间去安排。这是交换的条件。”
看了一眼双眼期待地望着他的小欣然，再看向头发花白的李斌博士，叶黎点了点头。
李斌对着女儿勾了勾手，把她半抱着过来。
“欣然，叶黎哥哥要走了，和他说一声‘再见’吧。”
小欣然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眷念和不舍，张着小嘴巴，磕磕绊绊地说：“哥、哥哥……再见，记得、看我呀。”
那一双清澈而纯洁的眼睛恍若两颗没有杂色的玛瑙石，胖乎乎的小手臂照着李斌的动作，有模有样的摆动着，看起来就和一个十岁的普通小孩子没有任何的差别。
叶黎忽然感到有一丝愧疚。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好、多么善良的人，但是却奇异地得到了这个小姑娘的真心相待，而自己却没有把小姑娘真真正正地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子罢了。
他蹲下身，眼眸里浮起了些许真心实意的笑意，轻声轻语地回道：“好的，下次一定再来看看你的，欣然。”
小欣然扬起头，欢喜地露出四颗小尖牙，“咯咯”地笑成了一朵花儿。
＊＊＊＊＊＊
和叶桑踏出了研究所，一路走到了商铺区，叶黎想起来要去采购一下这段时间的食材了。
还没等他挑选好几颗土豆，身边的一群大妈们摘摘捡捡的同时，已经开始聊起来了。
“听说这段时间，外面又开始不太平了啊。”
“真的？又出了什么大乱子哟？”
“前几天，异能队的那群不是外出考察了吗？今天人回来了，呀，可不得了，十多个人呢，只有一个人回来了！”
“怎么回事儿？”众人惊到，压低了大嗓门，“其他的人……全死光光了吗？”
“嗯啊，估计是啊，回来的那个，听说伤得不轻，这还是我在医院工作的儿媳说的，连夜把人给运到中央医院急诊部了。”一位大妈挤眉弄眼地说道。
“哇啊，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怪兽了？异能队的人，不是个个公款公粮地养着的吗？也未免太弱了吧。”周围的人皆大惊失色。
“啧啧啧，这世道，谁知道呢……”
“嘭”地一声，只见温小虹甩了一坨异兽肉在砧板上，叉着腰肢，柳眉倒竖。
“乱传什么话呢，大妈，知不知道谣言猛于虎呢？你这得瑟的样子，是不是像被警卫队抓紧去关起来啊？需不需要我招招手，把那些个巡逻的小哥给叫过来，看看你到底触犯了规则没？”拿起一把大刀朝着肉剁下去，那凌厉的气势把周围的大妈们惊得后退了一步，“我这里是买菜的，不是唠嗑的茶馆，你们说这些扰乱人心的话，引来了警卫队，那让我这个铺子还开不开得成了啊？！”
大妈们面色发虚，底气不足地说道：“不说就不说了呗，反正我们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这么较真干嘛？”
温小虹冷冷地哼笑：“你是不较真，看得特洒脱，合着也不是你，或者你儿子你儿媳上前线去拼死拼活，就算别人怎么滴了，也不关你的事嘛！”举着刀子，她恶狠狠地接着道，“还有你们这群人，给我时时刻刻都记牢了，你们的太平生活，就是这些牺牲的异能队队员用鲜血换回来的，如果再让我听到诸如刚才的那番话，下场就是这样！”
刀一落下，只听见“咔”地一声脆响，砧板上的骨头被砍成了两截。
温小姑娘眼神狠厉，下手狠决，真的把面前的一群大妈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小姑娘看着身板小小的，拿着沾满血的刀子，那效果也是杠杠的。
没过几秒钟，大妈们各自推推攘攘的，人群很快便散开了。
前一分钟还气势满满的温姑娘搁下了刀子，下一分钟就开始苦着一张脸，差点难过地要落下眼泪来。
叶黎微微皱起眉，走到了温小虹的面前，温言问道：“小虹，你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温小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在看到叶黎的那一刻，眼泪终于一滴滴地从眼眶里滴下来。
“叶黎……”她瘪声瘪气地抽泣道，“异能队……林菲姐那边，出事了。
chapter54
看温小姑娘泪眼涟涟的样子，多余的东西也问不出来。
情况或许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叶黎拧起眉，沉声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温小虹吸了吸鼻子，不停地擦着眼泪，脸上糊了一团粘腻。
“在中央医院，昨天刚刚出了急诊室，在613病房。”她说道，“听小方说，伤得很严重，情况连小秋都没有告诉，现在医院只准许同为异能队的人去探望，叶黎你帮我去看看菲姐好不好？也让我能够稍微安下心。”
叶黎安慰道：“你不说，我也会去一趟的，放心，相信一切都会没事的。”
“那太好了。”温小虹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抹着眼泪，“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叶黎！”
在叶黎和叶桑临行前，温小姑娘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干脆转身过去，拿了一大包的水果递给了叶黎，“帮我把这些也带过去吧，病人要多吃新鲜的水果才好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