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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爱你+番外篇——by陆_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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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哲听得难受,吐出一连串脏话数落程扬禹是个混蛋,他告诉路鸥然:“这世界上要是还有一个人是他程扬禹心尖上的,那一准是你,你来,他就高兴。”魏哲说,“他就是怂,临了连句喜欢也没来得及告诉你,要怨也是怨他自己个儿。”

魏哲一抹脸,继续说:“那天他从“人间”把你捡回来,发了疯似的找我要你的资料,当时我就想啊,这家伙完了,这是要栽呐。你进医院那天,他连夜赶去找到的路鸥歌回来照顾你。知道为什么他答应和你姐结婚吗?因为那是最快最合法的权益转移途径,你想要做的事,他一早清楚。可是你说,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蠢,做什么多有的没的,都没有想过直接告诉你,他他妈爱你,爱得连命都可以交代了。”

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见上一面……

某个晚上,他一个人,有点狼狈,我帮他摆脱了一个纠缠他的男人,然后就认识了……

其实你最清楚,鼎盛迟早也是你姐的嫁妆,我是为他着想……

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法面对……

从头到底,程扬禹都没有骗过他。

路鸥然轻轻抚摸着墓志铭上的照片,左下角未亡人的位置上有一行小字,隽秀的字体,赫然刻着自己的名字。

谁说你蠢了?

到头来你才是最大赢家。

你安心,你未尽的精彩,我替你圆。你未探的风景,我为你看。

余下半生的时光,我都跟你杠上了……

三年对于人生来说,不长不短,与时间相论,只不过恒河沙数,沧海一粟。

三年多的时间今非昔比,宸宇在路鸥然的手中华丽蜕变,市值比程扬禹接手时翻了一番,媒体和商界更是毫不吝啬地称赞路鸥然为新纪元的开创者。更可喜的是,耀世商业计划的主轴部分也比预计的提早了一年进入竣工,宸宇国际会在这个收获之秋,正式搬入位于耀世星芒最中央的新办公大楼。

ZOE放完产假回来,那封辞职信还压在路鸥然的办公桌上,他头也没抬,三年都过去了,生儿子时损兵折将的那点智商怎么也该归位了:“程扬禹说过,他带过这么多人里,你最像他,可我没看出来。”瞧瞧,连唬人的那股睨熬的劲儿都如出一辙,且不论程扬禹有没有说过,她还真就吃得这套,半天后,ZOE回归自己的位置,蹬着15厘米高的高跟鞋冲锋陷阵,那封没拆开过的信没在碎纸机中,是她不打算收回的决心。

下午ZOE送了咖啡进来,路鸥然喝了一口,皱起眉头,好苦,堪比黄莲芯。

“我都忘了,这种巴西的浓缩咖啡只有程总喝的惯。”眦睚必报,也就程扬禹教得出这样的下属。

他笑眯眯舔着嘴,端着空杯子要求:“再来一杯,就要这个味道。”

这个地方,他有三年多没有踏足了,路鸥然坐在宽大舒适的老板椅中左脚轻轻一蹬。

宸宇的主楼是根据上任总裁程扬禹的创意,由美国加州的GDS Architects建筑事务所负责设计完成的,60度斜面设计,5米高挑空的巨型玻璃像枚水晶罩,室外山青水绿,将整个宸宇广场地面的绿植景观一览无余,只有从路鸥然站立的地方才能完全看见正中央的那个方形尖碑顶端的图形,象征成耀世星芒的辉煌,是宸宇国际沿用至今的企业LOGO。

这个LOGO,程扬禹曾让他看过一次,可惜当时隔得太远太多,他没能看清。如果当时他能明白这个图案的深意,或许他们两个不至错过。

路鸥然揉了揉眼睛,什么也没有。

他记得那个位置,正是程扬禹当年坠下的地方。

他用自己的血肉完成了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从此他的魂魄将永恒驻入耀世的中心,也驻在路鸥然的心里,像个丰碑,再没有谁可以撼动他。

“满意吗?”路鸥然自言自语,“你想的都做到了。”

他像个得了宝物无处炫耀的人一般委屈,这几年光顾着忙,他去看他的时间有限,算起来再有半个月,又该是他的祭日:“我不来看你,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路鸥然嘟嘴,表情很是嗔怪。

“行,你不来就我,我来就你。”路鸥然妥协,和个死人还能计较什么。

秋风一起蟹膏肥,路鸥然提着一坛黄酒几只膏蟹上山。

一起提上山的还有一把铁锹和一个锄头,墓周围的土得松松了,顺便去去杂草。

各斟一杯,碰过了,路鸥然先干为敬。

“还不错嘛。”他意外,陈年黄的口感绵密柔顺,极易入口,“老规矩,一人一杯,不许耍赖。”认真的口气,仿佛真的有人要跟他抢似的。

三指捻起酒杯,琼浆顺着杯口一点一滴祭入浮土,也从他身体里抽走些什么,一并流向程扬禹。

啷当一声脆,杯子跌在白玉石上寂寥寥地打转,路鸥然扶了几次都没扶起来:“三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照片中人深邃的眼眸深情地望着他,无奈口不能言,“一次都没有,这么久了,我一次都没有梦到你。程扬禹,是不是在下面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不敢来见我?”路鸥然美眸一瞪,恶狠狠道,“我为你程家戴孝,你要是敢始乱终弃,我就扒了你的坟女干尸!”

仔细一想,哪儿还有什么尸,程扬禹当年在异乡,一把火的功夫早化没了。

他刚入葬那会儿,路鸥然几乎每个星期都来陪他,甚至有几次就靠着墓睡到漏夜。一次隆冬,S市迎来十年未遇的大暴雪,魏哲和何儒彦找上来时,路鸥然白雪当被,静得好像玉琢的像,差点就随他去了,吓得他们有一段时间都不许他单独上山。

就这样他都没回来看过他一回。

路鸥然抡起铁锹,迎面就是一锹子,白玉石被击得纷纷扬,飞似雪片。

“你他妈根本就没死对吧!”路鸥然边抡边吼,“没死立什么墓,没死为什么不滚出来见我!!”

雪石飞溅,灰霾扬了他一脸,他不理会,将咂得变形的铁锹举过头顶,狂扣墓地盖板的边缘。

三年多,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压根没有一天承认过,程扬禹已经离他而去。

他每晚以酒佐眠,醉生梦死的边缘盼望与他见上一面,依旧未能如愿以偿。1500多个日夜,他竟一次也没有梦到过程扬禹。

路鸥然觉得自己病入膏肓,相思隔了阴阳无处托寄。

他不信他死了,今晚就是掘出一堆灰烬,他也要同他做爱。

他想他了,真是想煞他了。

27.天荒

“宸宇国际懂事长路鸥然因病卸任相关职务,由宸宇新任CEO何儒彦临时接任。至记者发稿前,宸宇国际尚未就此生发布任何官方说明,对于路鸥然懂事长目前的个人身体状况暂无确实说法,但已有内部人士表示确有其事,路懂事长将于下月正式长期休假。”

又逢三月春发早,候鸟恋归巢。

枝桠上生了一点点豆绿的芽,阳光一照就透出些鲜嫩的黄,经了旧年风霜,愈加生机勃勃。

喜人的景象,看在谁眼里都是一桩乐事,偏偏有人苦大仇深。

JAMES笑不出来,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几乎把他过往的懒散债一笔讨清了。他现在是真后悔上了路鸥然这艘贼船,不但要为他打工,还得为他卖命。

让他算算,这些天他一共睡了几个小时?4个小时,还是5个小时?眼花头昏,掰着指头几遍了都数不对,干脆作罢。

他是真累了,累到连好不容易从前门楼子上勾下来的香辣老腊肉精光光摆了个龙门大开的姿势撅自己面前,他都提不起劲干他。为这事,他还被魏大爷用通篇不带停顿的京片子笑话了一宿,简直奇耻大辱!

今天他不干了,青春是用来消费的,不浪怎么费?

早早洗了澡,拿劲爽型的沐浴乳洗了三遍,JAMES神清气爽。

去他妈的路鸥然,去他妈的宸宇,爷们的事儿比天大,成天闻着肉香穷惦记够了,今晚谁也甭拦着,他还年轻,他要吃肉,他就是想把魏哲这块连筋带骨的腊肉啃得渣都不剩,一雪前耻。

心有灵犀真不是说说的,魏哲一回来看到他那样,心领神会,立马特洋气地倒了两杯红酒,点了一床头的香氛蜡烛。和何儒彦这个洋香蕉处久了,魏大爷的脑子也走出国门,知道要来事,来事才能闹更欢。

“邦德~我的JAMES~快来嘛~人家等好久了啦~!”他也不知道从他哪个姘头那儿学的娇嗔,虎画不成,更似东施效颦。

不过何儒彦是何人?牛人!情人眼中出天仙,魏哲这副急皮酸脸的相让他着了道,那就是大美,是他的倾城,给他一百个西施都不换。

扯了浴巾上床,月光撩得人心慌慌,搂上了也不消做足前戏,随便撸了两把提枪就入,魏哲被顶在床板上,一抬头就是一轮亮敞敞的明月,在玻璃上映出他挨操时的浪样。

“啊……”JIAO床声中气十足。

JAMES进了一半,卡在那儿不动了,喘着粗气问:“疼?”

“啊……”这不都不动了,怎么还叫的鬼哭狼嚎?

任凭谁听他这么个叫法,再硬也软了,他没辙,只好倒抽一口气,退了出来。

魏哲还在叫,声音惨厉如见鬼,何儒彦不爽,当初他就知道魏哲是个可以亵渎不能玩的直男,话说得没羞没臊,事干得没皮没脸,可真刀真枪上阵,绝对是头一遭。

也许是反悔了,何儒彦怏怏地想,强迫这事儿他还真不稀罕。

“都出来了,鬼吼什么!” 他抖着NIAO翻身下床,被魏哲一把抓住,看看……到底还是舍不得他,“干嘛,放手!喂,听见没……!”

魏哲不放,不但不放五大三粗的汉子整个扑到他怀里,颤颤巍巍地指着窗外。

火烛燃欲催情,这会儿被他一个动作施了法,当真有几分阴森冷郁,玻璃窗里火苗幽幽跳动,顺着魏哲的手指,一张青灰色的脸孔跃然之上,何儒彦终身难忘。

十九层,魏哲的公寓在这栋大楼的十九层,他一定是知道路鸥然出事了,来找他们算账的……

爱蒙塔尔,仙境之国的绿野明珠。

雪山环伺下的森林和平原慷慨地让四季美景长驻,生活在这里日子简单又安逸,放牧和生产全瑞士最好的奶酪,是小镇上的人们每天做得最多的工作。

Luca一家和镇上的人稍有不同,他们的家位于少女峰的山脚下,大得像座庄园。开门便是绿海连绵的山丘野林,一回头,阿尔卑斯山脉上最迤逦的美女正自云雾深处向他们掩面含羞。

他们每年会有一半的时间待在这里,通常这个时候他们身为国际顶尖外科大夫的忙碌父亲也将抽空回来陪伴家人,一家人共同度过一段欢乐时光。

他很喜欢前年圣诞爸爸带回来的客人,令人过目不忘的异国男子笑容举止都异常优雅,虽然他一如他的故乡那般神秘而寡言,但Luca还是很乐意同他亲近。

“您好!”是镇上最好的奶酪作坊的工人Matteo,手里拿的是Luca一家都钟爱的蜂窝奶酪,孔眼每个都有樱桃那么大,口感浓郁,“我送奶酪来了,还有你家的客人,他似乎在镇上迷路了,找不到回来的道。”对于Matteo来说,所有的东方人都差不多,不过这个显得尤为英俊。

Luca急匆匆地下楼,他找了他一上午,身体不便的他并不时常出门,如果让爸爸知道自己把客人弄丢了,一定会责怪他。

不过管家Emma太太的声音很快让他失望:“请问,您找谁?”不是他们的客人。

男子的法文有些蹩脚,音色清亮婉转,容颜俊美无俦,甚至比他的客人更完美,但这些都不是吸引Luca目光的原因。

这张脸他看过数以千次,可是当他活生生地站立于自己面前,语言还是丧失了它本身存在的意义。

JAMES是无神论者,但当他在作案现场看到程扬禹的脸,还是惊得一抬脚把魏哲踹下了床。

“禹,你听我说,鸥然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也不知道他会病成那样。”他如一个正在忏悔的信徒,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魏哲爬起来看到这幕,顾不上屁股疼,心里窝火反到不怕了:“你给我起来!”他一肘推开何儒彦这只弱鸡,张口就骂,“路鸥然变成什么样关我们鸟事,程扬禹我告诉你,今天他那副样子,你谁也怨不着,要怪就怪你自个儿!你以为把宸宇留给他,他的日子就会活得滋润?活得顺溜?我告诉你,狗屁!你他妈用命留住他,他倒是爱你了,可你一走,让他上哪儿找你去!!这回好了,他倒是去找你了,你上来做什么!你要是敢让他再扑空一次,老子就学路鸥然铲平你的坟!”

窗户突然开了,凌厉的风灌入室内带熄一片火烛,黑暗中袅绕的余香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形,魏哲终于意识到人鬼殊途。

然而光灭了,暗影尚在,轻车熟路地摸到墙面上的灯控,房间瞬时一片大明:“透透气吧,点这么多香氛也不怕把自己熏死。”随手扔过一件散落在卧室地板上的衬衫,他礼貌地不把眼神落在魏何二人赤条条的身上,温和提醒,“至少先把衣服穿上。”

当魏哲壮着胆子确认归来的是和自己一样是有血有肉有呼吸的活人,他再一次哭得稀里哗啦。

他应该想到,祸害轻易死不得,他早该相信路鸥然。

欣喜劲还没过去,一腔愤怒红了眼球,魏哲出手就是狠辣生风的一拳,三年多了,路鸥然为这个人哭过笑过病过死过,到头来就换了这么一个结果。

造化弄人,偏生这两人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终落得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老天善妒,容不得你俩恩爱情长浓过天。

拳头抵达他挺拔的鼻梁骨,陨石之势的骤然和决心,却没有砸出任何响动。

JAMES叫住了他。

程扬禹站地笔直,高大儒雅一如以往,但他右手贴着裤缝的位置的一小截反光,像个敬忠职守守护主人的战士般,支撑着他的身体,冷冷责怪动手的老粗。

魏哲这才想起来,最后一次见他时,他的伤势简直像从二战的战场上抢回来的。

“这两天瑞士一直下雨,飞机延误得厉害。”他回以一个迷人的微笑,没有撑着拐杖的手按上魏哲的掌背,“坐太久反应钝了,不然就你可碰不到我。”

还是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当年的感觉全回来了。

“你他妈现在知道回来了!”魏哲替路鸥然不值,豆大的眼泪泡得人心软。

没时间叙旧,他只奔一个目的来:“告诉我,他怎么了?”

魏哲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由他爷们何儒彦代言:“既然来了,去给自己上柱香吧。”

Luca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比网页照片上看起来还要俊美一百倍,浓黑如鸦羽的睫毛下,眼尾稍稍泛红,拒霜花色的嘴唇有着世界上最令人想亲近的形状。

以至于他想都不想,就不合时宜地拉起男子的手,引进屋里。

“我认识你。”他兴奋极了,“我知道你所有的事。”领着他一把推开底楼客卧的房门。

整齐的房间,典雅素朴,和他外公的老宅恰有几分相似之处,窗户大得不客气,从天到地,通透明亮。临窗四支卡萨布兰卡,花下佳人的容颜,抵得上最美的风景,最迷人的艺术品。

照片上的自己,正对着他,露出无比灿烂的一笑。

拒霜花绽放,淌下一滴露珠般的晶莹,应了所有。

Luca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流泪时的样子,会好看到令人心碎。

“程扬禹。”路鸥然抚摸着镶有他照片的相框,喃喃有声,“你他妈混蛋。”

不谐中文的Luca觉得他听到的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情话,因为虽然无法读懂那句语言的含义,但男子脸上的笑容他不会弄错,他的客人偶然也会露出同样的微笑。多数是在他上网浏览了一些来自他国家的讯息后,如果当天的网页内容中出现那个比他还好看的东方男子时,他更会笑得像个拥抱着全世界最珍贵财富的人一样,满足,又好像不仅仅是满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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