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两个小时！”
从战扬的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可袁骁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临时去了菜市场。”他露出个无奈的笑，示意战扬看李龙手上的“证据”。
Abby朝战扬投去风情万种的一笑，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战哥，好久不见。”
“Abby小姐，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你。”战扬微微一笑，上挑的眼角将他微小的面部表情表现出别的一番滋味儿。
“Boyce先生。”战扬最后才转向今天真正的客人，“您没有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行事。”
Boyce爽朗地哈哈一笑，“你已经给了我小小的教训，不是吗？”
战扬明知道他提前到了中国却闭门不见，直到原本计划见面的这一天才露面，确实给了Boyce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对于他的话，战扬并没有反驳，微微一笑之后侧身让开，“请，我们边吃边谈。”
袁骁抬脚要跟上，战扬瞥了他一眼。
这是不要他跟去？
袁骁笑了笑，无视战扬警告的眼神，走到他跟前，“那女的跟你很熟的样子，我去看看。”
战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袁骁对此置之一笑，见李龙颇有眼色地出去了，便拽着战扬的胳膊，“行了，别耍小性子，客人等急了。”
战扬没动，一抬胳膊挣脱他的手，皱眉看着他：“袁骁，演戏你不如林清，所以别现眼了。”
袁骁转头回来看着他，半晌笑了，“他演得好，所以不用你配合。我演技拙劣，战哥配合一下？”
“凭什么？”战扬眯起眼睛。
“就凭你我是这部戏的主角，都想主导剧本的走向，并且希望看到预想的结局……”袁骁没了痞气的五官英俊得逼人。
“我们都不是演员，会演砸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演砸了，命就没有了。”
袁骁又笑了，“战哥忘了？我就是个不要命的！”
他们久未入席，Abby寻来，两人适时停止话题。
把预算送到战扬手上之后，阿德被一通电话叫到了医院。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冲进医院的脚步却有些踉跄。
他神色慌张地撞开待产房的门，“阿妹！”
“你怎能进来了！”带着口罩的小护士挡住他的路，“快去换衣服，戴鞋套、帽子和口罩！”
阿德焦急地往她身后张望，“护士，我老婆她怎么样了？”
“刚开始阵痛，子宫口还没打开，估计还得等几个小时呢。”
“那……”阿德还想问问具体情况，拉得严严实实的布帘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永德，我没事。”
听到她的声音，阿德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按照护士的要求换了衣服，一脸紧张地蹲在他媳妇床前。
第二十四章： 挑衅
“咱的宝宝要出生了。”杨梦抬手放在阿德柔软的头发上，感觉到他满脑袋的汗，笑了，“别怕，这是正常现象。”
“我知道。”阿德将她的手握紧，小心翼翼地贴近高高隆起的肚子，“爸妈知道了，一定会特别高兴。”
被阵痛折磨得脸色苍白的准妈妈温柔地笑着，轻轻握着阿德满是老茧的手，“有了孩子以后，你就不用总抽时间陪我，下班就往家跑，给上司印象不好。”
阿德被她说得一愣，眼眶忽然湿润了。
“等我忙完这阵就跟老板辞职，咱回老家，开个小店儿，好好把咱儿子养大。”他握着杨梦的手，倾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杨梦肚子又开始疼，她握紧了阿德的手，咬牙忍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阿德感觉到杨梦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冰冷不已，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滑落。
自己的媳妇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为丈夫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这让他焦急万分，紧张得浑身冒汗。
真正的酷刑才刚刚开始，阵痛一直持续，频率越来越高。
疼痛消耗了杨梦所有的力气，看着虚弱苍白的妻子，阿德的脸色由焦急边冷峻，最后山雨欲来，要不是杨梦一直握着他的手，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他已经暴走了。
可就算这样，负责护理的小护士依然被吓得够呛，每次都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
另外一边，Boyce满意地合上合同，放下交叠的双腿，朝战扬微笑点头：“战总很有诚意，样品已经在来的路上，预计明天凌晨就能到达港口。”
战扬笑道：“好，Boyce先生第一次来中国，有兴趣的话，我让袁骁带你多了解中国文化。”
“非常感谢战总，船到港口我会联系你。”Boyce站起来，牵过Abby的手，“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很感谢你的陪伴。”
袁骁在一边悄悄伸了伸酸麻的腿，其实他更想直接躺倒在战扬的腿上，不过有外人在场，就算了吧。他颇为遗憾地叹口气，哀怨的眼神从战扬的腿上飘过，投在跟前的酱油碟上。
对他来说，这顿饭远不如街边小摊来的实在，他没现场打瞌睡那是给战扬面子。
所以，喜欢在美女面前装逼的Boyce一表现出要散场的意思，袁骁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
“……谢谢战总美味的食物。”Boyce不得不说结束语。
“Boyce先生客气了。”
战扬与袁骁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微微偏头，对着睡眼迷蒙的袁骁笑了一下。
袁骁到了嘴边的哈欠僵在半空中，他“嘎嘣”一下合上牙关，对着战扬的背影惊叹：“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战扬跟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袁骁还为此难过了几秒钟。
“阿德呢，怎么一天没见他？”战扬忽然问。
“我打电话问问。”袁骁拨通了阿德的电话。
病房里忽然响起电话铃声，将阿德的神智拉回现实。
他按下静音，看了看刚刚睡着的杨梦，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喂？”
“德哥，你在哪儿呢？”
阿德抹了把脸，“怎么了？”
“战哥有事儿找你。”
“……知道了，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阿德靠在墙壁上，狠狠闭了闭眼睛，然后轻手轻脚地进病房，却发现杨梦醒了。
“吵醒你了？”
“不是……”杨梦心疼地看着阿德，“公司来电话了？”
“嗯……”阿德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先去忙，这里有医生和护士呢。”杨梦理解地笑笑。
“对不起。”阿德将脸埋在掌心，痛苦道。
“你不是说等我生了孩子就辞职，现在欠我的以后要你还的！”杨梦轻轻推了一把沉默不语的阿德，“那你给我找个护工。”
女人在这个时候展现了她最温柔的一面，她一向勤俭，提出这个建议，看似任性，实则想让阿德放心。
她的心思阿德都懂，正因为明白，所以心疼。
可是，他注定要辜负这个女人。
“阿妹，我半小时就回来，你别怕。”阿德说完，头也不敢回，强迫自己不去想别的事情，闷头快速离开产房。
战扬他们在私房菜馆外等了十分钟，不见阿德出现。袁骁看出了战扬的不耐，轻轻靠过去，“西城距离这里很远啊。”
“你不用为他开脱。”战扬冷声道，“今天他该随时在东城待命。”
“……”
袁骁忽然无话可说，谁都知道战扬时间观念非常强，他是绝对不允许没有理由的迟到。
“让阿德到别墅找我。”战扬冷着脸，钻进车里。
听到不友善的声音，Boyce疑惑地朝这边看过来。
袁骁立马上前转移他的注意力，问：“Boyce还有别的什么地方想去吗？”
不知道什么是“客气”的Boyce立刻双眼放光，“我听Abby说，这里宵夜摊的烤扇贝非常美味，我想去看看！”
“呵呵，好啊，上车走吧。”袁骁扯着嘴角干笑两声，转头就撤掉脸上的笑，小声嘀咕，“金毛鬼，刚吃了饭就惦记着宵夜，撑不死你！”
这个点儿吃宵夜还太早，Boyce接受了袁骁的建议，将Abby送回去，然后去洗浴城感受具有中国特色的服务。
将Boyce和几个用来作陪的小弟送进包房，袁骁夸张地仰天嚎叫一声，吓了李龙一跳。
“我去睡觉，没事儿别叫我，不然生儿子没有小鸡鸡！”他耷拉着脑袋，朝李龙挥挥手，拖曳着步子朝隔壁包间走去。
李龙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什么也不说，免得被战斗力爆表的袁骁误伤。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地方多看一眼都是罪过，便低着头，回车上去了。
洗浴城不是战扬的产业，但道上没有谁敢不给他面子。Boyce是他的客人，经理自然不敢怠慢。
“雪曼，过来跟Boyce先生打个招呼！”经理对身后美丽的女人道。
Boyce不好色，却也忍不住想要赞叹眼前的人。他盯着对方的眼睛，送上最高的赞美：“你看起来像一道拥有不可复制美味的食物！”
雪曼的笑僵了一下，很快被她掩饰过去，“谢谢你的赞美，Boyce先生。”
“纯正的发音，小姐是英国人？”
“不，只是比较擅长语言。”雪曼在Boyce看不到的地方瞪了经理一眼，看到对方妥协的眼神，她才优雅地坐在Boyce身边，“让我猜猜，Boyce先生来自哪里？”
她缓慢地往高脚杯里倾倒红酒，眼睛盯着Boyce，“英国？”不等对方回答，她自己否定了猜测，“不是……让我想想，也许是……南非？”
Boyce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他端起酒杯凑近鼻尖嗅了嗅，“雪曼小姐和战总是什么关系？”
雪曼微微一笑：“他是我最想嫁的男人。”
“可是，战总似乎不喜欢女人。”
“你发现了？”雪曼微微睁大眼睛，做出惊讶的表情，“我还以为这是秘密。”
战扬和林清的事情天下皆知，雪曼这么说不过是想让两人之间的谈话能顺利进行下去。因为她敏锐地感觉到，Boyce对此次中国之行的目的很忌讳。
“我有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Boyce指了指自己，“战总的爱人是袁骁吗？”
“袁骁？”雪曼疑惑，林清之后战扬身边没出现别人，而这个袁骁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她正想进一步了解，门被撞开了。
一个长相阴柔，眼神凌厉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毒蛇一般的眼神在房间里扫视一圈，落在雪曼脸上。
“出来。”男人的声音有着与他长相相符的气质。
雪曼为难地看了看Boyce，然后摇头。
门口的男人好像准备出击的毒蛇，微微停顿之后快速朝雪曼走来。
被他身上凌厉的气质吓到，雪曼往后躲了躲，轻轻靠在了Boyce身上。
“这位先生，你不能这样粗鲁地对待雪曼小姐。”Boyce轻松拦住来人伸向雪曼的手。
男人气质阴森，身体温度竟然也比正常人低几分，好像真的是一条毒蛇。
他微微眯眼，盯着Boyce，“先生，她是我女朋友。”
犹豫他说的是中文，Boyce朝雪曼投去疑问的目光。
“他说谎！”雪曼用英文说到，并且气愤地站起来，指责来人，“越彬，你发什么神经，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被称作越彬的男人一言不发地站直身体，看了雪曼一会儿，忽然朝一边不明所以的Boyce挥拳。
“啊——”
雪曼的尖叫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引来了经理，他进屋一看，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还看什么，快把人拉开！”他朝一边吓傻了的保安大吼，几个保安如梦初醒，急忙上前拉人。
经理哭丧着脸，他不心疼被砸碎的物件，战扬的客人和顾德兵的得力助手打起来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几个保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挨了不少冤枉揍才将两人勉强拉开。
第二十五章： 烤扇贝
雪曼焦急地跑过去，“天啊，Boyce先生，你还好吧？”
Boyce嘴角带着冷笑，眼神紧锁着同样狼狈的越彬，问雪曼：“他是谁？”
“越彬，顾德兵最得力的助手。”
很显然，来中国之前Boyce做了功课，他很清楚顾德兵是谁。
“功夫不错！”他笑了笑，轻轻将雪曼推开，“不要误会，我和这位小姐只是朋友。”
越彬盯着他，一言不发。
雪曼无奈妥协，走到越彬身边，“王哥说有重要的客人，我只是帮他的忙而已。”
经理赶忙上来作证，“对不起，越哥，我这里实在没人了，要不也不敢麻烦雪曼。”
经过两人这么一解释，越彬脸色终于缓和一点儿。他开口说了第二句话：“贸然出手是我不对，请你喝酒，当做赔罪。”
Boyce看着神情坦荡的越彬，忽然哈哈大笑，“我喜欢你的性格，你可以请我吃烤扇贝，我想吃那个。”
“好，走吧。”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直接，前一秒还拳脚相向，误会解释清楚之后又能勾肩搭背一起喝酒。
特别是Boyce这样的吃货，美食当前，他像个小孩儿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卷起袖子，丝毫不顾形象地徒手拿起扇贝，吃得满面红光。
“味道如何？”越彬将他面前的杯子倒满，店家特制的酸梅汤香气扑鼻，生津解渴。
Boyce频频点头，“很美味！”
越彬微微勾起嘴角，闲谈般地问：“Boyce先生这次来，是生意上的事儿？”
“唔……”Boyce砸砸嘴，含糊其辞。
首次出击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越彬并不气馁，调转了话题的方向，“Boyce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办完事就回去。”Boyce头也不抬地回答。
连续碰了两个软钉子，越彬知道，Boyce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想要从他嘴里套出消息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转变了方法，开诚布公道：“不瞒Boyce先生，我的老板也有要同你们合作的意向。”
Boyce闻言停下动作看着他。
越彬见他的话题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道：“所以，我希望了解更多交易的信息。”
Boyce斟酌片刻，“我必须为客户负责，不能向外人透露他们的信息，这一点希望你理解。”
“当然。”
“有了合作的意向，我们会提供货物清单，如果需要，我们可以提供样品。”
越彬不动声色，“那么Boyce这次来是押运样品？走的水路？”
Boyce点点头，之后无论越彬怎么套话，他都一言不发。
越彬也不在意，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情报。
袁骁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凝神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太安静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按摩用的小床上跳起来，拉开门，正好见到扫地阿姨将破碎的茶几清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