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走。”他朝两人点点头，带头往海边走去，“货船在那边，我们坐快艇过去。”
一艘船静静地停在海上，Boyce朝船的方向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一盏小灯亮起，同时船舷边冒出几个脑袋往这边看。
打量了一会儿，打赤膊的男人朝Boyce他们招手，示意上船。
袁骁伸手挡了战扬一下，抢步走在前面。
第二十七章： 劫货
上了船，Boyce用袁骁和战扬都听不懂的语言与船员交流，片刻之后，船员带着他们三人进入货仓。
船舱一打开，恶臭扑鼻而来。
袁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战扬居然面不改色，平静得出奇。
“这里是轻武器……”Boyce从船舱隐蔽的地方拖出一个箱子。
袁骁接过电筒往箱子里照了照：美国M1911A1式、德国P229型……居然有意大利伯莱塔92F型！
“都是排名世界前十的，很牛！”袁骁回头对战扬笑笑，随手拿起一件，上膛瞄准，“其实我比较钟爱54式。”
Boyce二话不说，打开旁边的箱子，里面全是54式手抢。
袁骁吹了声口哨，扔掉手里排名靠前的，“中国人，还是这种比较顺手。”说着，他将54式递给战扬。
后者摇头，对Boyce说：“其他的呢？”
“这里。”
又一个箱子被打开，同样是品种齐全的步枪：俄制的AK-47，美军的M16、M1 ……
“怎么样？”战扬问袁骁。
袁骁手指从冰凉的抢身滑过，点了点，“你打算武装一只队伍夺权吗？”
战扬没理会他的废话，示意Boyce将东西收起来。
一行人出了货仓，来到甲板。
咸涩的海风吹散了鼻尖的恶臭味儿，战扬对Boyce说：“订单已经发过去，货什么时候到。”
这句话让袁骁颇感意外，很显然，看样品只是走个形式。而接下来Boyce说的话更让袁骁开了眼界。
“我已经接到总部电话，现在你就能提货。”
他言下之意，这艘毫不起眼的船上藏着价值上千万的军火！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么多军火运到大中国，这要具备多强悍的背景？
袁骁后背心冒起一层薄汗，他深深觉得，没急功近利将今晚的交易作为抓捕战扬的终结之战是正确的。
他的内心早就炸了锅，面上却仍然平静无澜。
“袁骁，叫阿德他们过来装货。”战扬吩咐。
袁骁拿着电筒，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朝海岸方向打信号。
做完这些，他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回头看了一眼异常沉默的战扬。
“要么？”他伸手搭在战扬肩上，将烟蒂凑近他的唇。
洁癖严重的战扬看他一眼，抬手接过烟，叼着嘴里。
他吸烟习惯性地会眯起眼睛，让他原本就生的妩媚的脸变得更有诱惑力。袁骁目光落在他长而翘的睫毛上，心猛地跳了一下。
“从刚才你就心不在焉，想什么？”他问。
战扬轻轻弹了一下烟灰，“想你。”
袁骁沉声笑了几声，“人就在你身边，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想。”
战扬手指夹着烟，转头看着身边的人。
袁骁比他高几公分，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对方的眼睛。
“今晚是个大买卖。”他说，“你们没有剿灭计划？”
“我们？”袁骁的手顺着他的脊背滑下去，勾着对方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除了你，没有别人。”
战扬皱起眉头，将烟扔进海里，淡淡说了句：“来了。”
果然，不远处有马达声由远及近。
袁骁放开手，眼神复杂地看着战扬，忽然说了一句：“自负不是褒义词。”
“谢谢你的忠告。”战扬踏上卸货用的滑板，“我正是凭着这份贬义的性格活到今天。”
已经看得见接货的快艇了，袁骁忽然眼神一寒，飞身将战扬扑倒在地。几乎是同时，战扬所站的船板上留下一排弹孔。
紧接着，无数子弹从他们头顶飞过，打在船身上“叮叮当当”一阵响。
战扬看了袁骁一眼，“不是我！”袁骁沉声否定他的猜测，“你打电话给阿德，我去看看！”
袁骁摸出先前战扬给他的抢，借船舷的掩护，快速移动，闪身进了船舱。
“怎么回事儿？”Boyce也躲在这里，见他进来，问。
“我还想问你呢！”袁骁一改先前对他的客气，横眉冷目道，“你跟越彬说了交易的地点？”
“不可能！”Boyce沉声辩驳，“我不会做有损信誉的事情！”
袁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好是你说的那样！”
对方火力太强，袁骁这一方完全处于被动状态。袁骁边找地方隐蔽起来方便还击，脑子里边分析对方的身份。
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陈司彦，他们之间有其他的计划。再来就该怀疑顾德兵，但交易的地点是绝对保密的，他不可能知道。
忽然，一个猜测从袁骁脑海里闪过——会不会有人背叛？
思及至此，他不敢再往深处想。弓着腰跑回战扬身边，“电话打通了吗？”
黑暗中，战扬的脸色非常糟糕，“阿德不接电话！”
袁骁诧异，关键时候掉链子是要死人的！他微微愣了一秒，将枪塞进战扬手里，顺手夺过他的电话，给东城的兄弟们打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带着兄弟们，按照之前的计划，马上过来！”
那头的兄弟刚出声，话筒里响起一阵刺耳的电磁音——电话被切断了！
“我日！”袁骁气得将电话狠狠地砸在甲板上。
“如何？”
“电话被掐了，这帮孙子设备够齐全啊！”袁骁背靠着船舷，掏出烟点上，“战扬，别浪费子弹了，那些龟儿子没想现在就杀人灭口。”
战扬扒着船舷往外看了看，与袁骁并排坐着，“真不是你的人？”
“你开什么玩笑，要是我的人，现在我就不会在这儿了。”袁骁偏头看了看不远处一脸杀气的Boyce，“会不会是他走的风声？”
“不会。”战扬笃定道，“如果交易失败，他损失比我惨重。”
“那会是谁？”袁骁想了想，“联系不上阿德，他该不会是被抓了吧？”
战扬闻言看了他一眼，“你没资格怀疑他。”
“得，我说错了还不行？”
对方的火力渐渐弱了，而人也已经登上他们的船。这也是袁骁不在执着猜谁是“犯人”的原因，想知道，直接看不就得了？
“战哥，在哪儿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袁骁与战扬对视一眼，两人从避身处出来。
看到那张脸，袁骁笑了，“是你啊，鼻子挺灵的啊，这都能找到。”
越彬冷笑，“怪你味儿太大，八千里以外都能闻到。”
袁骁笑笑，朝战扬解释道：“战哥，我给你介绍介绍，越彬，刚从泰国回来，顾爷的新红人儿。”
越彬嗤笑一声，“你该向我介绍一下你自己，”他看向冷静的战扬，“是吧，战哥？”
战扬没理会两人毫无意义的口水战，他轻轻皱起眉头，问越彬：“你这么做是自己的意思还是顾德兵的？”
“有区别吗？”越彬诡异地笑了，他将枪口对准战扬，“反正结果都是你死。”
战扬不为所动，直视越彬，“你不想杀我，不然一颗炸弹多省事儿。”
“嗯？哈哈哈……”越彬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俯，“战扬，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欠揍！”
说到后面，越彬表情变得阴森，“等我把船上的货物运走就赏你一个炸弹！”
袁骁听见“欠揍”这个词就很不耐烦了，他挑剔地看着疯疯癫癫的越彬，“我说，你讲了这么半天，是不是该做点儿正事儿了？”
越彬看向他，袁骁接着说：“货又不在这条船上，瞎得意什么劲儿？”
因为他的话越彬表情变了变，随即冷笑道：“不在这条船上，难道在海底？”
越彬不知道，他在试探袁骁的同时，对方也在试探他。他刚才那一句话说得欠考虑，袁骁立刻就明白，越彬并不知道真正的货物就在这艘船上。
“这我可不知道。”袁骁摊手，“我又不是老大。”
越彬的视线重新回归到战扬身上，他特别仔细地观察对方的表情，想从细微的肌肉变化得到更为准确的答案。
可惜他失败了，战扬神情坦荡得像是在参加晚会，从他脸上一点儿信息都读不出来。
越彬心里没底了，能在三个小时内找到他们交易的地点已实属不易，要谈确定提货的地点简直难以登天。
“去搜一下！”他对手下的人说。
不一会儿，几个手下回来了，回答当然是“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袁骁悄悄舒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确定Boyce是不是将货物藏好了，刚才完全是赌一把，现在看来，他赌赢了。
“战哥，你做事儿还是这么周密。”越彬皮笑肉不笑道。
战扬毫不谦虚地点头，“还行。”
“哼！”越彬冷哼，端起抢指向袁骁等人，“把他们全部捆起来！”
袁骁对看过来的战扬笑了笑，乖乖举起手，让越彬的人将他捆起来。
他的那个笑让战扬的心微动，刚才袁骁说“我又不是老大”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了，对方是在给越彬做心理引导——只有老大知道真正货物藏匿的地点，伤了战扬，他就找不到东西。
袁骁在保护他，用非常隐蔽高明的手段。
第二十八章： 死亡倒计时
船上的人，除了战扬与Boyce，其他人都被绑住了。集中在一起之后，战扬才发现，已经有人在刚才的扫射中死亡。
越彬扛着抢，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抖一抖，“我在电视上学了一招。”他朝战扬抬了抬下巴，“这里有十个人，每一分钟杀一个，直到你说出货在哪儿为止。”
袁骁咧了咧嘴，还没来得及吐槽，被人用抢托狠狠砸了一下，他口腔里瞬间充满了血腥味儿。
战扬波澜不惊地往那几个人身上瞟了一眼，身形挺拔，一言不发。
越彬笑了一下，挥挥手，立刻有人将其中一位船员拉到船舷边，枪响过后，那个船员胸前开了一朵血花，身子一歪，跌入冰冷的海水。
“计时开始！”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死了一个人，估计除了袁骁，没人觉得这是一件大事儿。
一分钟真的很短，很快，第二个人被推向船舷，而战扬依然风轻云淡，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一丝变化。
越彬看了看时间，“我改主意了，从现在开始，半分钟一个。”
“等会儿！”袁骁忽然站起来，“你这个逼供的办法有缺陷，这些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你杀多少，战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战扬闻言看着袁骁，冷声道：“这有你什么事儿，滚一边儿去！”
“看到了吧！”袁骁耸耸肩，“你还不如杀我呢。”
越彬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暧昧地笑起来，“有意思，行，就如你愿。”
他的手下递上一把匕首，越彬拇指在刀尖试着锋利程度，斜看战扬，然后抬起手，猛地朝袁骁肩膀扎下！
“……”剧烈的疼痛让袁骁瞬间苍白了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能不能给个预告？”
越彬干净利落地起刀，坐回去，盯着秒针。
血从伤口里不断渗出，染红了袁骁的衣服。很快，半分钟过去了，越彬一言不发地上前，又在袁骁身上扎了一个窟窿。
鲜红的血汇集成一股，滴落在甲板上，海风将血腥味儿送到每一个人的鼻腔里。
袁骁从始至终都垂着眼，不看战扬，也不发出痛呼。
又过去半分钟，越彬将匕首狠狠地插进袁骁另一边肩膀，还不解恨似的转了一圈，“看来道上的传闻都是假的，都说战扬最讲义气，也不过如此。”
“你急什么？”疼痛让袁骁说话断断续续，“这才……第三刀，我还死不了呢。”
“哼，是嘛！那行，继续！”
两人交谈又过去半分钟，袁骁身上已经有了四个血窟窿。疼痛加上血液的流失让他的脸色及其难看。
战扬在袁骁支持不住，单膝跪倒的时候，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越彬敏捷地捕捉到他的这个动作，道：“怎么样，战哥，说吧！”
“还有6分钟。”战扬依然不为所动，回头淡淡开口。
战扬的嚣张态度激怒了越彬，他将抢抵在袁骁脑袋上，咬牙切齿道：“信不信我先崩了他？”
“我信。”战扬回答，“我还信你敢杀了我。”
闻言，垂着头的袁骁，轻轻笑了一下，该说战扬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是个狠角色！
“战扬，别太嚣张！”越彬给抢上了膛，“杀了他你别后悔！”
战扬低头看向袁骁，正巧看见他看向自己。
“这是你最后说话的机会，”战扬难得对袁骁笑，“告诉我，你是不是卧底？”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处女座的吧？”袁骁虚弱地笑了，“你就告诉他，根本没货不就得了。”
越彬的手细不可闻地抖了一下，袁骁继续说：“借他的手探我，你这一石二鸟的算盘打得挺好。”
战扬嘴角的笑容扩大，“聪明！”
“谢谢夸奖！”袁骁没好气道。
“……你们耍我！”越彬脸色阴沉，抢口从袁骁的太阳穴移动到肩膀，对着先前的捅出来的血窟窿开了一枪。
枪声伴随着清脆的“叮”一声，战扬看见子弹穿过袁骁的肩膀，打进船舷的钢板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袁骁扑到在地，他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制造出的血污里，好像死了一般。
“战扬！我再问你一遍，货！交，还是不交？！”
“你也听到了，没货。”战扬波澜不惊，似乎袁骁的死活跟他没有关系。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越彬，“你找死！”抢口指向战扬，扳机一点点被扣动。
在这个紧要关头，海面上又传来马达的声音，紧接着，一束强光直身寸在越彬脸上。他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眼睛，战扬趁机欺身上前，“喀拉”一声掰着他的手腕，将枪卸了下来。
“船上的人请注意，举起双手，慢慢走到甲板……”无线电里传来警告声，“重复一遍，船上的人请注意……”
“妈的，怎么把官方的人招来了？”越彬骂了一句。
“啧！”战扬不耐地偏头啧了一声，趁其不备，用力敲向越彬的后颈。
他俯身将晕过去的袁骁抗在肩上，对不明所以的Boyce解释：“警察，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