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祁看向窗外，干枯的树枝上长出嫩绿的新芽，这是春天到来的标志。
“你现在在这里用他的命威胁我，他知道吗？”
“不。”赵眠回答的很干脆：“他大概还在专心的计划下一步动作。”
很像乔一言的作风，对信任的人百分之百的信任，对不信任的人至少藏一百个心眼。
叶祁站起来，没喝完的咖啡留在桌面上：“先把你现在用的号码发一份到我的手机上，我再考虑你之前的建议，另外，找我办事是要给钱的，价位不低，你准备好。”
赵眠的短信来的很快，叶祁将他的号码存进手机里，然后给乔一言打了个电话。
“我现在没空请你吃饭，等下次吧。”电话接起的很快，乔一言在那头的声音有点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有说让你请客吗？”叶祁啧了一声，拐弯走进小区。
“那还有什么事儿，快说，大爷我忙的屁股都要着火了。”乔一言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男朋友刚才来找我了。”
“……”
“叫赵眠，手机号是182XXXXXXXX。”叶祁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
叶祁笑笑，坐到沙发上：“怎样，屁股上的火灭了吗？”
“滚你丫！”电话那边突然爆出一声怒吼，乔一言咆哮道：“叶祁你等着，老子现在就去操你大爷！”
大爷不是你自己吗，叶祁撇撇嘴，挂上电话。
第6章
乔一言这人一向信守承诺，说现在去操大爷绝不会待会去操大爷，叶祁在家坐了没二十分钟，公寓的大门便被踢开了。
乔一言火急火燎的闯进来，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红着眼睛道：“赵眠那个小婊砸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叶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不用找了，他不在我这儿。”
乔一言狐疑的看着他。
“你不是已经找了两遍了吗？”叶祁摊摊手：“如果你那边的事不是很着急，我不介意你多找几遍。”
乔一言放弃了，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
“赵眠都跟你说什么了，你告诉我，我保证不打死他。”
“我们聊得不多。”叶祁说，见乔一言的脸色松了松，又道：“但是重点他都说了。”
“……”
“这都不算事儿，他关心你才会这么做。”叶祁昧着良心安慰道。
乔一言翻了个白眼。
叶祁简单叙述了一遍自己和赵眠见面以及交谈的过程，末了，突然按住乔一言的一只手，笑道：“现在是不是应该我俩谈谈了？”
乔一言哑然，觉得自己被叶祁摆了一道。
其实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叶祁，但也正如赵眠所说，他并不想这么快让叶祁知道，他怕叶祁牵扯进去。
都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过上安稳日子的兄弟，谁也不欠谁，没必要折腾的大家都不好过。
乔一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感动中国，又为叶祁的不理解感到愤慨，一脸憋屈的说道：“你想让我怎样，敲锣打鼓的和你说我要去偷乔烈的东西？我做的事我心里有谱，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叶祁，我不是小孩子，如果真要算起来，我还是你的。”
“我的？”叶祁笑笑：“我的什么？”
“教官。”乔一言瞪了他一眼。
叶祁在通过FR考核之前一直由他负责，虽说那小子之后用了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超过了他，但要勉强算起来，他还是有一些功劳的。
叶祁是一个奇迹，也是FR成立以来最强的男人，但他在最辉煌的时刻选择了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一个理由。
只有乔一言知道，因为他不喜欢杀戮。
叶祁此时靠在沙发上，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迷蒙，如果不是乔一言对他足够熟悉，甚至会以为他爱上了自己。
“有酒吗？”乔一言端正身子，有些嫌弃的看着叶祁：“每次我来的时候你都在喝水，怎么，穷得连酒都买不起了？”
“积蓄还有一点。”叶祁笑笑：“但是酒已经戒了。”
乔一言张大嘴，半响，讷讷的摇了摇头。
他在叶祁的家里翻箱倒柜了一番，最后连猫粮都找出来了，也没有发现一丝酒的踪迹，这才相信了叶祁的话。
叶祁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笑，乔一言最终叹口气，颓然的说道：“行了，你赢了。”
“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乔一言挑挑眉，一半的面容留在阴影里。
“没有，我不喜欢和雇主的另一半扯上太多的关系，你记得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就行。”叶祁说。
乔一言咬咬牙，怒极反笑：“别忘了，是谁刚才才把雇主的信息透露给了他的另一半。”
“所以作为补偿，我也会积极的完成好你们委托我的任务。”
叶祁把乔一言送到小区门口，正好遇上了对门的女人，今天是礼拜天，女人看样子是刚从超市回来，手里还拎着两大包菜。
“哎呦小叶，你出来的正好，快帮大姐提一份，累死我了。”女人气喘吁吁的说，叶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塑料袋的拎手已经被勒成条了，也难怪女人不舒服。
女人原地歇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站在叶祁旁边的男人：“小叶，你朋友？”
“嗯。”
“小伙子这些天挺热心啊。”女人在叶祁的身上拍了拍：“以前也不见你接触什么人，我还担心是不是你人品有问题，看来是我想多了，对了，上次的那个裸奔男最近怎么样？我听人说是你给带回家了。”
“裸奔男？”乔一言嗅出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不怀好意的对叶祁笑了笑。
叶祁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人向外推去。
女人在后面还准备说点什么，叶祁突然转过头，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点事，等我把朋友送走再把东西给您提过去行吗？”
“……啊……行，当然行……那我先回去……了”
“嗯，小心点。”
叶祁推着乔一言走出小区，随手给他招了辆出租车，把人推进去：“记住我们今天说的话，我会经常联系你的。”
“我只记住那个神秘裸奔男了。”乔一言坐进附驾驶位，啧了啧嘴巴：“打算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
“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是直的。”叶祁说完这句话，在乔一言的腿上踢了一脚。
他回到三楼，敲了敲对面的门，准备把菜还回去，却突然听见一声细碎的猫叫，叶祁猛地回过头，看见这家的女儿正抱着一只小奶猫站在昏暗的楼道间。
“你好。”女孩子腼腆的笑了一下，走到叶祁身边。
“孙海薇，是吗？”叶祁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面前的门打开了。
女人的大嗓门立刻在楼道间回响起来：“孙海薇，一早上的你跑哪去了，你怀里抱的那什么东西？谁同意你抱只猫回来了？”
“我在楼下看见它的，它饿……”女孩子唯唯诺诺的说着，抱着猫咪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女人高呼道：“哎哟，自己都养活不了还想着养只猫，我跟你说，赶紧哪来的送哪去，你要是敢抱着它进这个家，我就把你们一起从窗户里丢下去。”
孙海薇小声的啜泣起来，女人却一点不为所动，偏头看向叶祁：“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小孩子都这样，你别管她，一会儿她哭够了就好。”
叶祁没说话，将手里的袋子递上去。
女人收起笑，一把扯过孙海薇，在她的头上扇了一掌：“还不把猫放了，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女孩子咬着唇不肯撒手，猫咪在两人的争夺间向下摔去。
孙海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叶祁一把接住奶猫，一只手在猫咪的身上安抚了两下。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代养一段时间，直到你为它找到一个新的主人为止，可以吗？”叶祁说。
孙海薇迟疑了几秒，点点头：“你会好好照顾它，不欺负它，是吗？”
“我向你保证。”叶祁在女孩子的头上揉了揉。
……
他打开卧室的门，把小奶猫放进去，猫咪扬着小小的脑袋对他叫了两声，叶祁从一堆东西里找出之前给虎皮买的猫粮。
“乖，吃完了睡一觉。”叶祁摸了摸小奶猫的耳朵。
小奶猫很听话，吃完之后默默地爬上了叶祁给它在地上铺好的床，叶祁半夜被一点细碎的碰撞声吵醒，他打开床灯，看见猫咪正在轻轻地挠着屋门。
“想上厕所？”叶祁问。
“喵喵～”
叶祁推开门，抱着奶毛去了厕所，猫咪在厕所的地上转了两圈，留下了几坨黑乎乎的东西。
“喵喵！”小奶猫低着头，尾巴不断的摇晃着，似乎在讨好他。
叶祁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这一幕，竟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虎皮会不会这项技能，叶祁蹲下身，在小奶猫的头上拍了一下：“回去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他大半夜的清理了卫生间，回到卧室的时候神清气爽，看见猫咪正窝在墙角睡着，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才是一只正常的猫咪应有的表现，因为不能和主人睡在一起而赌气离家出走，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他们只认识了两天而已。
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起了原来的主人，它本来就不应该这样黏着自己，或许现在已经找到了原本的家。
叶祁回到客厅，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他已经很久不会这样了，即便不困也会强迫自己睡着，因为黑夜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很多不愿想起的人和事。
不知那只任性的猫跑去了哪里，布偶是一种天生靠脸吃饭的动物，而它在这一方面又格外擅长，离家出走的成果，也只是把自己弄伤而已。
还有那个叫陆肆的男人，总是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值得信任的地方，偏偏还要把自己伪装的像一个受害者。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受害者，毕竟他那种程度的愚蠢，是装不出来的。
叶祁并不喜欢交朋友，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一个喜欢大半夜裸奔并且来路不明的人，长期的雇佣兵生涯让他明确两件事：一是不能主动放弃生命，二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以前的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无论陆肆是不是真的很可怜，或者诚挚的目光是不是让人无法拒绝。
也许他真的需要一个情人了，无论对方如何，最起码他不用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考一只猫和一个爱裸奔的男人，那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神经病。
叶祁用拇指按掉烟蒂上的火星，悄悄地走进卧室。
第7章
团团最近食欲不好，精神不振，叶祁觉得它是到了发情期，平时照顾的要更多一些。
距离他开始工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刘远深今天早晨通知了一件事，之前的饲养员辞职了，因为车祸给他的腿留下了很深的伤害。
叶祁把饲料放进场馆，关上门，刘远深在在离开之前问他愿不愿意继续留下去，叶祁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咖啡店那边和她换班的另一个女生几天前辞职了，店长还没找的新的店员，为了照顾两边的工作，他已经连续上了接近一个月的夜班，虽然坚持每天三四个小时的睡眠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困难，但是他并不打算持续下去。
乔一言最近总是神出鬼没，很显然把之前和他的约定忘在了九霄云外，而他必须保证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去应对更大的麻烦。
团团在一棵树枝上无精打采的的叫了几声，外面有人对它举起了相机，因为今天的天气阴光线较暗，所以闪光灯被打开了。
叶祁几步走上去，在拍照的女人身上拍了拍，提醒道：“麻烦关一下闪光灯，浣熊会怕。”
“对不起我忘了。”女人转过头，愣了一下：“叶祁？”
郑晶莹今天只画了淡妆，和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因为叶祁最近一直在调班，所以他们已经几周没见了。
“店长说你在上夜班。”郑晶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辞职了？”
“没有，这边是兼职。”叶祁回答道。
郑晶莹有些惊讶：“也就是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两份工作？”
叶祁点点头。
“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那为什么？”
场馆里的两只小浣熊突然打了起来，叶祁说了一声对不起，急忙冲了进去，两只雄性小家伙这次的大打出手主要是为了正处于发情期的团团，叶祁将他们分开，然后把其中较为凶猛的一只关进了笼子里。
叶祁走出去的时候。郑晶莹已经离开了，女人今天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很小的男孩子。
因为团团的发情，叶祁最终不得不将多余的一个雄性浣熊带去别的场馆，刘远深在他下班前来找过他一次，问他是不是已经决定好了。
叶祁一边安抚受伤的浣熊一边回答：“给我一点时间，明天上班之前我会给你答复。”
刘远深没有再追问，但是当叶祁走出去时，他突然在后面说道：“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叶祁转过头。
“并不是为了挽留你。”刘远深对他笑了笑：“只是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为它们所做的一切，我想你已经感受到了，它们都很喜欢你。”
团团在发情以前总是粘着他，剩下的两只小浣熊也总喜欢围着他转，叶祁不知道以前的它们和饲养员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但是他相信刘远深和他说的这些话。
“我会把它们列入考虑。”叶祁看了眼黑暗中的场馆，对刘远深说道。
陶奕打开店门，贴上新的宣传单，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看见从对面的街道里走出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径直向她跑来，陶奕连忙后退，却又很快停了下来。
她认识面前的这个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几周以前，这人还在她的店里睡了一夜。
“你是陆肆？”陶奕不确定的问道，因为男人看起来非常狼狈，身上只穿了一件破旧的棉袄，和上次来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陆肆喘着气点点头，一把抓住了陶奕的手：“请问你们店里，有吃的吗？”
……
陶奕给陆肆拿了两块刚出炉的蛋糕，陆肆吃的很急，嘴角沾上了蛋糕屑也不知道擦，陶奕又给他煮了咖啡端上来，陆肆想也没想的拿起就喝，被烫的叫了一声。
“慢点。”陶奕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我刚煮的，很烫。”
陆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太饿了。”
“好几天没吃饭了吗？”这会儿咖啡店还没有多少人，陶奕在陆肆的对面坐下来，开玩笑的问道。
却不料陆肆真的点了点头，鼓着腮帮子说道：“我三天没吃东西了，只有水喝。”
他的身体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变化越来越不稳定，前几天甚至一直维持着猫的状态，为了防止被陌生人抓起来，他只能选择待在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那里的食物很少，还有很多凶狠暴力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