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不聪明，今天又挨了几棍子，这要是变成了智障，以后岂不是得赖上自己。
还好陆肆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医生给他缝了伤口，又开了几服药，两人走出医院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你今天还去动物园吗？”陆肆跟在叶祁的身后问道。
叶祁突然停下来，一手抓住他的胳膊。
陆肆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我记得你两次消失的时间都在早上。”叶祁笑了笑，很快发现陆肆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情。
他继续说道：“此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之间应该并没有讨论过动物园的事情，对吗？”
陆肆低着头，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我猜你没有跟踪过我吧？”叶祁捏着陆肆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陆肆慌张的躲避着他的目光，然后哼哼唧唧的说道：“我跟踪了。”
“什么？”
“我跟踪你了！”陆肆瞪着眼睛大声道。
叶祁好笑的看着他：“为什么，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因为……因为你长得好看！”陆肆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腰很细，背也很直，脸长得……特别帅，我喜欢你，所以我就跟踪你了。”
叶祁：“……”这个借口编的，未免也太拼了。
“你不相信我吗？”陆肆小心的看着叶祁的脸，手心里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周围有很多人已经向这边望了过来，叶祁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向前走去：“我相信你了，小基佬。”
“小基佬是什么？”陆肆松了一口气，跑到叶祁旁边。
叶祁对他挑挑眉，陆肆立刻又做出一副防备的模样来，叶祁只能轻叹一口气，道：“就是喜欢男人的人，你不是喜欢我吗，所以你就是小基佬。”
陆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和叶祁并排走着：“那你也是吗？”
“我不是。”叶祁干脆的回答道。
陆肆有些失望，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们穿过街道，沿路的早点铺这时已经全部开门了，陆肆低着头艰难地走了几步，突然撞到了叶祁的后背上。
叶祁转过身，笑着看着他。
“你不走了吗？”陆肆有些尴尬的擦擦鼻子，很快又忍不住的暗示道：“这条街好香，看起来有很多好吃的。”
“是。”叶祁无视了他那一双水汪汪的满怀期待的眼睛，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是这边有名的美食一条街，有煎包小笼烧卖蛋炒饭牛肉粉丝，还有面条馄饨蒸饺烧饼胡辣汤，我来过几次，每家的味道都很正宗。”
陆肆已经完全挪不动脚步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游离的状态，最后一把扯住叶祁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们可以坐下来吃点再走吗？我肚子饿了。”
“嗯，打架比较消耗体力。”叶祁一本正经道。
陆肆立刻高兴起来：“你也饿了啊！那我们选一家吃吧！”
“你想吃什么？”叶祁说完指向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给眼前的这个满脸写着我有选择困难症的低智青年介绍道：“那家的生煎很不错，你可以试一试。”
陆肆犹豫了一下，暗戳戳的说道：“可是我还想吃蒸饺和牛肉粉丝。”
叶祁：“……”
“只有蒸饺也可以。”
“买了带过去吧。”叶祁说。
“那牛肉粉丝……”
“你能吃完吗？”叶祁在陆肆的脑门上轻拍了一下：“而且你现在还受着伤，不能吃那些刺激性的东西。”
陆肆有些失望，但最后还是听话的拿着蒸饺和叶祁去了包子铺，店里的人很满，老板好不容易才给他们挪出两个空位来。
叶祁拿了两笼煎包两碗粥，在陆肆的强烈要求下，又加了两只烧卖，他们吃的很卖力，但最后还是剩了一点。
剩下的是蒸饺，因为烧卖很好吃，陆肆走出店门后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脸兴奋地对叶祁说道：“我们以后还来这里吃早饭好吗？”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和天空一样的颜色，瞳仁很亮，像是缀满了灿烂的星辰，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
于是叶祁鬼使神差的说了一个“好”字，等他反应过来时，陆肆已经高兴地跑出了很远。
算了，叶祁走在他的身后笑了笑，就当是今天咖啡店事情的回礼吧，他之后问了郑晶莹，这才大致了解了真实的经过。
如果那个时候陆肆没有点头顶替，他就不会受伤，至于他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愚蠢的事情，叶祁相信他有更为愚蠢的原因。
陆肆最近的状态很好，一直保持着人化状态，准确点来说他最近的人化时间正在不断增长，已经可以超过一天了。
他希望有一天可以自由的在两种状态下转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他不想叶祁讨厌自己。
他们回到咖啡店，帮陶奕处理了店里的狼藉，陶奕这人脾气好想得开，也不是很介意，在得知陆肆的伤口并不是很严重之后，便让两人回去了。
陆肆随着叶祁一直走到公寓门口，叶祁突然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陆肆这才想起一个挺重要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家，他重生的时间并不长，起初大半的时间都保持着猫的形态，在哪儿都能睡一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天气太冷，睡在外面会被冻死的。
可是又不能住在叶祁家里，先不说他现在的状态还不稳定，就算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也不应该什么都依靠叶祁。
上辈子的生活经历让他理解了一个词，叫包养，被包养是不好的，有尊严的男人应该靠自己的努力。
想到这里的陆肆豁然开朗，其实也没有多难，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工作了。
“考虑好了？”叶祁见陆肆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平静地问道。
“嗯。”陆肆深吸一口气，对叶祁伸出手：“你能先借我一点钱吗？嗯……等我拿了工资以后就还你。”
叶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要钱做什么？”
“租房子。”
“你以前都住哪里？”
“……之前的房子到期了，我想换个地方。”陆肆的眼珠子转了转，回答道。
外面的风很大，叶祁向里面走了一点，看见陆肆光秃秃的颈脖缩了缩，又把人带进了楼道里。
“你准备借多少？”叶祁问。
陆肆立刻发起愁来，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租房子要花多少钱，说多了怕叶祁不同意，说少了又怕不够。
做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啊。
叶祁半天没等到回答，于是直接说道：“我给你拿2万，先租半年，多了留作生活费，等你拿了工资一起还我，可以吗？”
陆肆：“……”租房子原来要这么贵吗，他记得陶奕和他说的一个月工资才3000，这要多久才能还完啊。
“怎么了？”叶祁走上楼，回头看了陆肆一眼：“你要是觉得多的话也可以先借1万，租三四个月，但是房子不要太差，也不要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会很不方便。”
“嗯……”陆肆点点头。
叶祁见他一脸心塞的表情，最终停下脚步说道：“如果你不是很着急，可以先在我这边住一段时间，周末我陪你一起去找。”
“真的吗？”陆肆立刻多云转晴，随后又有些迟疑的说：“可是我说不定还会突然失踪，你是不是很讨厌那样。”
“有一点。”叶祁走上三楼，掏出钥匙：“所以你在失踪之前最好和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那样就可以了？”
“嗯。”
“我会记住的！”陆肆开心的跑进了屋子。
小奶猫长大了不少，这会儿正窝在沙发里睡得香甜，被陆肆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蹦了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迷茫的转了几圈。
等猫咪找到焦点之后，和陆肆对视了几秒，然后嗖的一下窜到了陆肆的脚边。
“喵喵～”
陆肆蹲下去，在猫咪的耳朵上摸了摸，然后对正在厨房里倒水的叶祁喊道：“有吃的东西吗？猫咪饿了。”
“卧室床边的柜子里。”
陆肆把猫粮拿出来，喂了猫咪一点，猫咪吃饭的过程中也不忘用尾巴蹭他的手，叶祁从厨房走出来，正巧看见了这一幕。
“它很喜欢你。”叶祁说。
陆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我现在要去动物园，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叶祁问。
“可以。”
“热水在厨房，饿的话冰箱里有吃的。”叶祁交代完之后打开门，陆肆又喊住了他：“叶祁，有件事儿……”
“怎么了？”
“今天很谢谢你，还有。”陆肆说到这里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以后你还会继续和我一起工作吗？”
“……”
“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喜欢你和陶奕。”陆肆揉着猫咪的耳朵静静地说道：“当然要更喜欢你一点，我还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
外面的风吹过光秃的树枝，遥远的天空中太阳若隐若现。
“会的。”叶祁走出去，轻轻地关上门：“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好好工作，因为你即将欠我一大笔钱。”
第10章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陶奕在城市的另一头开了一家分店，并特别开拓了外卖业务，叶祁这边刚辞去动物园的工作，便被提升为了副店长，主要掌管这一方面。
“你之前不是问我要不要去分店那边吗？”叶祁从陶奕的手里接过咖啡，把价格的标签贴上去。
陶奕努努嘴巴：“怎么，改变主意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当时答应了，这些工作你会交给谁。”
“当然是陆肆啊。”陶奕笑了笑：“店里一共就你们俩男人，这些苦活累活当时都是你们干，总不能让那些皮薄肉嫩的小姑娘出去挨风吹挨雨淋的吧。”
“你说的挺有道理。”
“那是当然。”陶奕在叶祁的身上拍了拍，笑着说道：“行了你快去吧，一共是三杯摩卡一杯拿铁两杯卡布奇诺，别弄错了。”
叶祁骑着电瓶离开了咖啡店，外面的天气有点阴，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他把速度加快了一些，回来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遇上了突如其来的暴雨。
叶祁把车停在路边，给陆肆打了个电话，和他说自己回去可能要迟一点，他们原本和房东约定好了今天下午去看房子，陆肆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地面上的积水溅到他的裤脚上，叶祁转过身，一个男人正对他大大咧咧的笑着。
“被你发现了，你的反应能力真好。”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叶祁身后的衣服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旁边甩笔芯，里面的笔水不小心弄你衣服上来了。”
“甩笔芯？”叶祁重复了一遍。
男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嗯，我站那儿写字呢，突然没水了。”
“要不雨停了你和我去干洗店吧，我看沾的挺严重的。”男人皱着眉头，样子看上去有点纠结。
“不用了。”叶祁笑笑：“我自己可以洗。”
他等雨下的小了一点，骑车回了咖啡店，假是之前请好的，叶祁回家的时间并不迟，陆肆正蹲在墙角和猫咪玩。
他们一起给猫咪起了一个名字，叫64，叶祁看见64的时候总会想起虎皮，他找了虎皮一段时间，也贴了寻猫启事，但是一直没有结果。
陆肆见叶祁走进来，抱起64和他问了个好，叶祁笑着在猫咪的尾巴上捏了捏，感觉手感好了不少：“你最近把它喂胖了，以前可没有这么多肉。”
“64现在一天六顿饭，加起来比我吃的都多。”陆肆夸张的比了个手势。
“你吃的也不少。”叶祁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一本正经道：“效果很明显，再这样下去你就可以减肥了。”
“真的吗？”陆肆没能理解叶祁的本意，在自己穿着T恤的身上摸了几把：“可是我还是觉得有很多骨头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变得和你一样呢。”
叶祁换了一件衣服，又从衣架上拿下外套递给陆肆，提点道：“想和我一样不能只靠吃，你还得运动，光吃不动最后只会变成一个胖子，懂吗？”
陆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这年头想有一个好身材也是挺不容易的。
新公寓的距离并不远，坐地铁十几分钟便可以到，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看起来很有精神。
公寓在一楼，一室一厅，面积不大，但是装修的很精致，陆肆在里面转了几圈，叶祁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叶祁先付了三个月的租金，老太太这边刚走出去，陆肆便关上了门，然后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的扑到了叶祁的身上。
“谢谢你，谢谢，我真的特别喜欢这套房子。”陆肆说话期间抱住了叶祁的颈脖，温热的呼吸钻进叶祁的耳朵里。
叶祁平生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他听着陆肆近在咫尺的颤抖的声音，迟疑了很久，然后轻轻地环住了陆肆的腰。
“我觉得这里特别漂亮。”陆肆说。
叶祁点点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嗯……”陆肆突然从他的身上跳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褪下去。
他后退两步，叶祁抓住他的胳膊，问道：“怎么了？你害怕一个人住吗？”
陆肆摇摇头，想了想又急匆匆地跑进卧室，在上面的大床上用力地蹦了几下。
“这床好弹！”他折腾了一会儿，累了之后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一双蓝色的眼睛正对着叶祁的面容。
叶祁有一副很俊朗的眉眼，五官分明清晰，唇角在不笑的时候也会微微翘起，他的头发很黑，不长，此时正伴随着低头的动作凌乱的盖住饱满的额头，给人一种非常温柔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低哑的声音传来，陆肆微微仰起的头猛地落下去，然后小小的“啊”了一声。
他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委屈的看了叶祁一眼。
叶祁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刚想坐到床上，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陆肆一骨碌的爬起来，两只手放在膝盖前面：“是刚才的老太太吗，可是我觉得脚步声不太一样。”
叶祁看着陆肆有些惊讶，因为直到现在，那个脚步声才停在玄关处，他不知道陆肆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陆肆正探着脑袋向外瞅，对自己特殊的技能没有一点察觉，叶祁在他的头上按了一下，走出去：“你在床上坐好了，我去看看是谁。”
“嗯。”陆肆盘腿坐在床上，笑出了一排白亮亮的牙齿。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男人，手里正端着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青灰色保温盒，看见叶祁走出来，他先是礼貌的笑了笑，然后露出了一个略显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