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查到了，听说齐念是SEP的大公子，你们看到他们家网上的图片了么，简直就像王子住的城堡！”
“怪不得他那么贵气，举止都那么优雅……”
女生叽叽喳喳放低的声音敲在梁小霖心上，他看得出齐念很有钱，可是不曾真正理解财富的含义。
大概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过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看到完全不同的自己觉得好奇，所以才会对自己感兴趣。
随着教室门的再次打开，班里的八卦归于安静，目光聚集。
齐念拎着他的新款名包站在梁小霖的座位前，敏感的觉得梁小霖缩了缩肩膀很想离他远点。
大少爷耐心的说：“早上好。”
梁小霖勉强点点头。
齐念也不着急坐到位子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看得梁小霖都毛了，同学诧异的眼神也飘过来。
梁小霖终于开口：“马上就上课了，你不坐下么？”
齐念扬起俊秀的眉：“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理我了。”然后又说：“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说话都有鼻音？”
梁小霖看他坐到旁边又不吭声了，那天他怕齐念追来再闹出什么事，在外面游荡了半天不敢回家。
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室外转悠一个多小时，身体底子不好的他当然会生病。
抱着一摞习题册坐在边角，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笔尖的声音。齐念见他沉默也习惯了，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摆在他眼前。
梁小霖不用看就猜到里面又是价值不菲的礼物，他皱了皱眉头假装没看见。
送礼物请客之类的在齐念的人际关系中总是很管用的，但是梁小霖对这些却只有拒绝。
齐念说：“这个设计师很不错，我觉得这个钥匙扣特别适合你，又可爱又清澈的。”
盒子里躺着一个水晶做的小天使，笑容纯美样子可爱，脸上挂着幸福。
可是天使都是无欲无求的，哪里会懂得什么人间渺小的幸福。
梁小霖烦躁，压着怒火把礼物推回去：“你干什么啊！”
齐念理所应当的答道：“追求你啊。”
“我上次说的话还不够明确吗，你怎么这么烦人！”
齐念微微笑而不答：“梁小霖，我有说过你连发脾气都很漂亮么？”
“你别用追求女孩子的那一套对付我，不要以为送送礼物说说情话我就会喜欢你，你玩够了就收敛点！”梁小霖已经气急败坏。
这段时间齐念的中文突飞猛进，现在读一段简单的文段已经没有障碍了。
于是他说：“我没有讨好你的意思，中国不是有句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我看你漂亮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
梁小霖顿时觉得无力，郁闷的躲开头不再开口。
齐念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谁，面对一份突如其来的情感也有些招架不来。
在美国这样的事会开放很多，他也接触过身边一些出来卖的男孩儿，也听说过形形色色的故事。
不过那时仅仅出于旁观者的角度，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喜欢上了一个同性，还是一个反复强调厌恶同性恋的男孩儿。
无聊之时齐念浏览了好几个同志网站，没太多感觉，闲来无事倒是点开了一个点击率排在前列的帖子。
作者叙述了一个喜欢上身边同学的故事，语言挺有感染力，不过终归是俗套的暗恋。
齐念用翻译系统勉强看完了帖子，觉得这人懦弱至极，喜欢怎么不说出来，与其有时间追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如直接说出来。
齐念没受过真正的挫折，自然不懂妥协和无奈，以及可望不可及的距离。
于是他用英文写了段挺犀利的文字贴上去，然后关了网页，开始认认真真的想怎么让梁小霖开心。
他用一个少年最虔诚纯粹的心态对待，这种热情却不小心伤害谁。
整个星期里他都很细心的为梁小霖买好各式早餐甜点，还为他跑到药店买感冒药。
而且他礼拜二一早就出现在梁小霖家门口，吓得漂亮男孩儿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妈妈还在屋里睡觉，梁小霖轻轻把门关上根本不打算让齐念进屋，无奈的问：“你来干嘛呀……”
“接你上学呗，我早就想接你了可是一直不知道你家住哪儿。”
“用不着，你来这里太绕远了，而且我也习惯一个人去了。”
“看你绕多远都值得。”
梁小霖想起上次不愉快的经历还心有余悸，可是退一万步讲他也不愿意跟齐念一起去。
刚要再拒绝，妈妈忽然出现在门口，用亲切的声音说：“是齐念啊。”
大少爷立刻作彬彬有礼状：“阿姨好，我来找梁小霖一起去学校。”
看见妈妈露出温柔的笑容，梁小霖脸又黑了。
……五分钟以后，梁小霖别扭的和齐念坐在同一辆出租车里，靠着车门挤着，和齐念远远的拉开距离。
“你觉得开这种低劣的玩笑就那么好玩吗？！”梁小霖恼怒的抿起嘴唇。
“我没开玩笑。”齐念没闲聊的心情，直接毫不避讳的问：“你是不接受同性恋还是不喜欢我啊？”
梁小霖翻了个白眼，第一万次沉默，良久才反问：“有区别么。”
齐念想了想又问：“那你相信爱情么？”
梁小霖没精打采的摇摇头，避开齐念湖蓝色的眸子。
对于爱情，少年很容易本能的排斥，排斥身不由己，排斥情难自已，排斥沉沦其中。
“你怎么这么消极。”大少爷很不满，“我妈有那么惨烈的前车之鉴我都不怕，你不相信只不过是没遇到而已。”
梁小霖意外的看了看他，他一直以为齐念是家庭一帆风顺的和美，现在才知道他也有缺憾的伤痕。
刚刚涌起一丝莫名的亲切，齐念却很亲昵的伸过手揽过自己。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过去是不信的，自从遇到你之后才相信……你很快也会相信的。”
梁小霖没挣脱，低着头显得特别乖顺，恍惚间竟有种略微失神的感动。
有幸得到一份感情，实在是人生的恩赐。
出租车缓缓开到学校门口，谁也没注意到司机讶然的泛起青色的面孔。
章11
习惯是件可怕的东西，它潜移默化的渗透入你的生活，把之前不可想像的事物变成你人生习以为常的一部分。
梁小霖被齐念缠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期末在即，为保住处于绝对优势的成绩，梁小霖投入大量时间用于课业，对齐念的暧昧也就顺其自然了。
学校的事情总是莫名其妙的，早自习梁小霖在班里登记每个人的基本信息，说是以便老师能够在突发时间找到应对措施。
同学有的吃东西有的聊天，看到他走过来露出不耐烦的脸色。
他自己的豆浆还放在桌子上没时间喝，毕竟是冬天，很容易就凉了。
班长这个职务很奇怪，似乎无形之间就与同学多了很多距离。
梁小霖假装不知道一样耐心的挨着座位一个一个的询问，每次登记完还都特别有礼貌的说一句：“谢谢啦，麻烦你了。”
总算忙完他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小灵通号码，敲了敲讲台对嘈杂的班级扯着嗓子道：“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班里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
他的声音柔柔的，带着还未变声的清澈，声线是非常美的。
可惜有些人并不买账，阴阳怪气的说：“班长，我劝你还是少说话吧，再这样下去同学们都分不清你是男是女了。”
类似的嘲讽他也听过不少，颦了颦眉头没说什么，抱着一摞基本资料往办公室跑去。
他走后同学就炸开锅了。
“哎，你们觉不觉得咱们班长特清高，整天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小脸巴掌大小，跟他说话永远是柔柔的比女人还女人的语气！”
“是啊，男人长得像小女孩就够让人恶心了，班长这性格也挺像小姑娘。”
旁边的文艺委员听不下去了，女孩儿长得漂亮说话自然也自信，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男生的诽谤。
“你们怎么这样说，我就觉得班长挺不错的，温柔安静又礼貌，比那些做事不经过大脑的人好不知多少倍！”
有人起哄：“怎么，班花喜欢班长啊，伍宁飞，你小子可没戏了，美女心有所属啦！”
被提到名字的男生脸色不佳的瞅了一眼梁小霖的空位，随即极为难听的说：“不是搞蕾丝边哪个女生会喜欢他，他哪里算得了男人，文文弱弱的堪称女生中的极品。”
“是吗，我倒觉得背后议论别人的八卦者才不算男人，学女人闲言碎语说多了小心雄性激素分泌衰竭。”
从睡梦中被吵醒的齐念用手腕支着下巴，斜着身子冷峻的眼神显得性感无比，嘲讽的声音懒洋洋的。
“靠，你说谁不是男人，你别以为自己血统杂家里有钱就怎么样了，老子就恨你们这种二世祖！中国也是言论自由，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齐念不想吵架，低垂着睫毛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说话小心一点，别以为轻狂就不用付出代价。”
“你教训谁啊，也就你愿意跟那娘娘腔混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变态啊！”全班都看着，为了面子伍宁飞继续挑衅。
也不知道是谁怪腔怪调的接了一句：“原来如此，玩同性恋么，真时尚啊！怪不得大班长浑身女孩子气质。”
混血帅哥怒了，“你他妈的再敢说句试试的！”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怒火立刻被点燃了，两个男生以最原始的方式在楼道里扭打起来。
反正梁小霖急急忙忙从办公室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从没见过有人打架打得如此厉害，好几个班的学生都拥在楼道里，围了一圈手忙脚乱又不知如何阻止，只有愤怒的喘息声隐约入耳。
梁小霖吓了一跳，周围好像看热闹一样的态度也无人制止，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细细的身子被挡在外围，只听见周围人在议论时说出了“混血男生”几个字。
他慌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他连忙问身边的同班女生，女生神色尴尬的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
看到女生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他有点明白了，最近班里对他的传言很不好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以齐念的性格，为他打起来倒也不无可能。
他看不见圈子里面的情况，条件反射就是齐念千万不要受伤。
梁小霖使劲儿扒开拥挤的同学，费力的冲到前排，他急得浑身冷汗，不停的跟身边人道歉后说：“对不起，请让一让，谢谢！”
他觉得过了好长时间才冲到最前面。
圈子里的两个人很快分成优劣。
伍宁飞脸上额头好几块块伤痕，嘴角都是青紫的，齐念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在他身上，表情愤怒不甘。
幸好齐念没事。悬着的心似乎平稳着陆。
他并不知道，齐念在国外专修过跆拳道，打架也是家常便饭的事了，加之本身的西方人体魄自然不会吃亏。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放心的时候，打架是件影响不好而且很容易扩大化的事情。
梁小霖一下子冲过去拉住齐念的胳膊，急声道：“住手，你不要闹脾气了，打架有什么用！”
齐念阴阴的看了眼趴在地上艰难喘息的男生，语气努力放柔想把他推开：“没你的事，你站远点，他嘴里不干净我教训一下而已。”
这话更验证了梁小霖的猜想，同班男生已经鼻青脸肿了，梁小霖不敢想像他家人知道了会闹到什么地步，起因又是自己，梁小霖心乱如麻。
大少爷似乎真的火了，他只得抱住齐念的腰想把他拖开：“你太莽撞了，我都无所谓你干嘛犯傻！”
齐念只感受到了腰上热热的体温，第一次梁小霖主动凑得这么近，少年的清香让他瞬间温柔了许多。
梁小霖似乎有些害怕，细细的手腕直颤抖，他不知道梁小霖刚刚还为自己担心得要死，要不然即使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他也肯定吻他。
短短几秒理智占了上风，停下了肢体上的暴力，转而就听不知是谁在楼道里叫“老师快点，出人命啦！”
看热闹的人群做鸟兽散。
……
这所学校好歹是省重点，还从没有发生过这么夸张的校内斗殴事件，最郁闷的是始作俑者一个在医院一个是惹不起的大少爷，校长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梁小霖乖乖的站在校长室，两只手紧张的缴在一起，时不时望望齐念。
齐念倒是跟没事人一样潇洒的靠在沙发上交叠着腿，习惯性的追随着梁小霖的目光带着些玩味。
漂亮男孩儿担心他，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大好。
不一会儿伍宁飞的父母从医院怒气冲冲的赶回学校给儿子讨说法。
伍宁飞的妈妈狠狠的瞪了齐念好几下，后者熟视无睹，倒是梁小霖紧张得要死，生怕她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齐念心里有数，他打架还是很有经验的，什么地方能打什么地方不能他有分寸，伍宁飞充其量是皮外伤罢了，让他收敛收敛嚣张的气焰。
校长拿这个混血大少爷没办法，跟伍宁飞的父母交涉半天只想到平均赔偿，毕竟打架是双方面的，不能因为谁占上风就负主要责任。
伍宁飞的父母自然不干，提出要齐念赔偿儿子精神损失费，并且记过一次。
齐念在旁边冷笑，他有什么精神损失，不过是在女生面前失了面子罢了。
梁小霖听到后面却着急了，不声不响的他突然开口：“校长，斗殴这种事情双方都有责任，记处分是双向的对不对？”
他的睫毛长长的，抬起头眼圈竟有些红得不正常，声音却意外的很强硬。
校长一愣，伍宁飞的母亲也反应过来，记处分有什么用，这个混血儿一看就不会指着中国的高考，处分到头来害的还是自家儿子。
协商后便没再提这条。
好不容易送走了伍宁飞的父母，校长满头是汗的瞅着齐念，想进行一下中美文化差异的说教。
齐念看都没看他，在桌子上留了一串手机号码就说：“找我姐吧，该赔多少她会把钱汇过来的。”
校长当然知道他家有的是钱，刚想说不是钱的问题，齐念旁若无人的拉起规矩站在门边的梁小霖，头也不回的走出校长室。
章12
梁小霖被拽着没挣没动，一路乖乖的和齐念走出校园。逃课这种事他只干过两次，还都是和齐念在一起的。
齐念的脸色几许阴沉，手特别用力的攥着梁小霖，男孩儿细细嫩嫩的皮肤上都被勒出了红痕。
梁小霖倒是浑然不觉，他望着齐念完美无瑕的面孔一半犹豫一半动容，踌躇片刻才轻轻说：“打架做什么，一点用也没有。”
齐念的长睫毛在凝重的脸上投射一点点阴影：“他们说你你也难过对不对，我心疼你。”
这个理由让梁小霖说不出话来，他从小欺负受多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护着他为他大打出手。
人心都有一部分很柔软的地方，梁小霖觉得那个部分流淌的通通都是感动的涓流。
梁小霖闷声道：“下次不要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齐念停住脚步，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比他矮很多的漂亮少年，宠溺的揉揉他软软的黑发。
“不用你担心，我绝对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混血的俊脸笑得像阳光一样晴暖，“我说过喜欢你，就会好好照顾你的。”
然后他伸手抱了一下梁小霖的细腰：“他们不知道你的好，我知道就够了。”
梁小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任由他抱着心里却有些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