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阿姆说言顺叔过世之前跟大山叔求了这桩婚事。”李梅儿看他的表情皱起眉头了，接着说道：“有些话我本来是不该多说的，但是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啊，就算是碍于情面也该为自己多想的。你要是真地对着言诚没有感情，以后纵然是成了亲日子也难熬得很啊。”
言小鱼见李梅儿处处为自己想心里感动不已，拉着他的手说道：“梅哥儿，你不用担心我的，有些事情我是想明白了了才做的决定。”
李梅儿听了这话噗嗤笑了出来，点着他的眉头调笑道：“看来你这心里还是念着言诚的啊。”
言小鱼只是笑着却不接话，当初李梅儿和大哥定下亲事的时候自己没少玩笑了，这次被逮到了机会，他哪有不换回来的道理，也懒得反驳由着他笑了个够。
止了笑声李梅儿伸手点了点言小鱼的眉心轻声斥责道：“藏得可真够深的！”
见他只是笑着不接话，李梅儿叹了口气：“不是我在这里杞人忧天，你还是问清楚言诚的意思吧。毕竟要不是后来言顺叔出了意外他和言巧儿的婚事也不会告吹的，总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谁吧。清清楚楚的好，难不成一直就这么猜心事过日子，长此下去总会出岔子的，万事说明白的好。”
“哎。”言小鱼郑重地点点头，不过他对言诚的心思也是明白几分的，毕竟后来这些事情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言诚执意要退亲造成的，只不过言顺叔早就言明这件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现在大家倒是对言诚多有误会了。
春耕时期每天都是安排的满满的，李大柱他们也是趁着吃完中饭没有下地的时间过来的，因此也只是坐着说了会话就起身离开了。
将人送走后言诚也就和言小鱼一起出门。
万物复苏的季节，山上的景色可谓是一天一个样子。上次把言诚拖回家的时候，山上还是青黄参半，这回已是一片绿意，想来不过多久就该是花开枝头，满山飘香了。
言小鱼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一路上都在酝酿着该怎么开口询问言巧儿的事情。
看着低着头一直往前走的言小鱼，言诚发坏地笑着，快走了几步，站在前面也不出声。
“碰”的一声言小鱼直接撞上了言诚的胸膛，得逞的言诚放肆地笑着，心里多日来的郁结之气终于呼了出来。
“想什么哪？”言诚帮着言小鱼按着眉头，低声问道：“一路走过来也没见你吭声，只知道闷着头往前走。”
刚出了个丑，直接把言小鱼的计划打乱了，本来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一时间懊恼的不愿意抬头。挥开了言诚的手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就坐了上去，歪着脑袋不理人。
“我错了，不该逗你。”言诚诚恳地认着错误，当然要是忽略眼里的笑意或许更让人相信一些。
“我这不是看见你一直不开心，想要逗你笑笑嘛。”言诚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怀里摸索着，“那，送你个东西当做事赔礼了。”
言小鱼抬起头就见言诚手里托着个用红绳子拴着的红色的水滴状的玉石。那玉石莹润透亮，饶是不懂这个的他也能看出这绝对不是像他们这种农家子能买的起的。
他疑惑地看着言诚想着这东西的来历，看样子并不像是言诚从山中直接捡到的……
“不是买来的。”见言小鱼面带疑问，言诚主动解释道：“是我在大巴山上无意中找到的，觉得很好看就想着带回来给你。”
“言诚哥你在大巴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阿爹和大哥带人找了很多次都没能找到你，唯一带回来的是那个包裹。但是包裹里面的东西压根没有被动过，你……”家里的人一直怕勾起言诚对言顺的愧疚感半点不提大巴山的事情，但是言小鱼心中觉得言诚并不是软弱之神，终于还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其实他还想问关于大巴山中银色烟雾的事情，但是鉴于家里人一直说没曾看到过，因此不好问出口。
“说来话长。”言诚扫干净言小鱼身边的石头挨着他坐下，不由他拒绝的将玉石戴在他脖子上，叮嘱道：“带好了不许摘下来的！”
言小鱼刚要张口就被堵了回去，言诚口口声声道这是定亲的信物，他要是摘了就回去当着一家人的面给他再戴一次。
虽然承认了自己喜欢言诚，言小鱼的骨子里还是有些低调的，他可不想闹得所有人都来关注。他默默地坐了回去，将那么玉石塞进衣服拍了拍，示意带好了，催促言诚赶紧说。
“其实那天进山后没有多久我就找到了一株人参。”见言小鱼不再往下摘，言诚坐下来慢慢地讲起了那天在山里的事情。
“应该算是老天保佑吧，找到山参的时候我还是在巴山的外围，也没有碰到猛兽。”言诚想到当时的场景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也是心急，想着赶紧的带着人参回来给阿爹治病，就用缠了红绳的红布把人参包好了揣在怀里往山下走。本想沿着清河走绕道小巴山上来会回来的快一点。却忽略了河边的山路多泥泞不堪。何况现在是春季，河边的路开始长青苔了，一不留神就滑了一跤滚落下山了。”
“滚下山！”言小鱼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担忧地看着言诚。
“恩，这个天气穿的还是不少的，倒是没有摔伤。”言诚笑着努力的缓解言小鱼的担忧，“就是滚下去的时候，包裹不知道挂住了哪里，松开了。反正等我醒来的时候包裹就已经不见了，幸亏人参是我随身带着的。”
第四十六章：确定心意
“老天厚爱，我滚下去的时候没有掉的河里。要不湿着衣服在山里昏睡一宿，再强壮的身体也是吃不消的。”说道这里言诚又很是嘚瑟的吹嘘道：“当时阿姆给我算命的时候，那寺庙里的和尚就说过，我这个人命中带福，谁跟我在一起就可以化险为夷，长命百岁富贵终身的，小鱼你可得好好的珍惜啊。”
本来还一脸紧张的言小鱼听了这话脸就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言诚一巴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这次大巴山回来后，言诚性格转换颇大。本来一本正经的小爷变得很爱笑闹。只是这疑问说给阿姆后，阿姆却说现在才是言诚本来的性子，以前不过是因为众多的事情压抑所致。
“好了，说正经的，后来那？包裹里吃的都没了怎么办？”言小鱼不理会言诚脱缰的思路，努力地往回扯。
“我从小的时候就跟大力在小巴山里玩大的，在山里找吃的是我的强项。虽然未到秋天，没怎么有果子，但是好多小的猎物却已经开始活动了。只要在猎杀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让血腥味引来别的猛兽就好。”言诚终于拽回话题，接着说道。
“吃的不成问题，当时最糟糕的就是迷了路。一路留下的记号都找不到了，大巴山山林太深了，在小巴山学会的那套寻找方向的办法压根不能用。就这样我在山林里徘徊了三天。”
言诚说的轻巧，言小鱼却能体会到他当时的恐惧和无助。任谁在陌生而又危险的环境中生活三天，都会精神紧张体力不支的。
可能也回想起当时的种种，言诚不再细讲，轻描淡写地说道：“后来我在山林里救了一只狐狸，那只狐狸灵性挺足的。许是想着报恩吧，咬着我的衣角让我跟他走。我也是没办法了，就真的跟着它后面走了一段路，等把我带到清河的时候，那只狐狸不见了，我也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奥，对了。”言诚指着言小鱼的脖子说道：“这个红色的玉石也是当时那只狐狸留下的。”
言小鱼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玉石沉默下来，言诚虽然不愿意多提，但是也可以想到当时的危险。他后来说的那些狐狸、报恩什么的听上去根本就不可信的。
但是想到自己的遭遇，又觉得狐狸通灵性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毕竟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条鲤鱼精。想到这里，言小鱼懊恼地拍了拍自己得脑袋。
“行了，不要想太多。”言诚拍拍言小鱼的肩膀，“从大巴山上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一些小事情根本不必去在意。”
“而且……”言诚说完停顿了一下，转身蹲到言小鱼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在大巴山上我藏在山洞里躲避猛兽时就告诉自己，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不会再去考虑那么多了，没得自寻烦恼。”
“什么意思？”言小鱼心里隐约知道言诚要说的话，笑眯眯地看着他万分期待。
言诚笑着伸手握住言小鱼的手说道：“我喜欢的是你。我不想在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再错过你了。”
“……”虽然很是期待，但是听到了话言小鱼却还是有一瞬间的愣怔，一点也不见平时的伶俐。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回来后我知道阿爹做主推掉了言巧儿的事情我是松了一口气的。虽然不应该这样想，但是我当时心里很是欢喜。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做到一个小爷儿该做的事情？”
“怎么会，这是言巧儿的错！虽然从头到尾出面的都是王桂花，但是只要动动脑子都知道是谁在背后出的主意。像这种连亲生阿姆都能推出来顶罪的小哥儿，阿诚哥要是真娶了才是错事！”
言小鱼满脸地认真，他就是看不上言巧儿的。虽然他作为小哥儿想要找个富贵人家过好日子没有错处，却不应该言诚家最苦的时候火上浇油，累死言顺，还到处造谣败坏言诚的名声。
言诚笑了笑握着言小鱼的手紧了紧，转移话题道：“不管以前怎么样都算是两清了，我同他们家再无关系。等过些日子我要去阿爹坟前拜祭的，小鱼陪我一起去吧。”
“好啊。”言小鱼痛快的点头，“去做什么啊？”
“去拜谢阿爹帮我定下小鱼这么好的小哥儿啊。”
“……”
被调笑的瞬间涨红脸的言小鱼，言诚放声大笑。
笑笑笑，使劲笑！反正没人看见。听着言诚的笑声言小鱼无奈地翻着白眼。言诚没有提起自己一早就去言巧儿家接触过婚约的事情，他也不想说破，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切的源头，言诚想忘就忘记好了。
言小鱼坐在石头上当蜗牛。冷不防被言诚一把拽了起来。
“走吧，我们去山里转转。狍子都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不用管它，每次见山都跟见年一样激动。”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被握住的手却开始出汗。
“听阿姆说他给你讲过以前的事情了？”
“说过一些，但是阿姆那会心情不好也没有细讲的。”言小鱼边说边考虑要不要抽出手来擦擦汗，太丢人了！
“恩，你想知道什么，我讲给你。”言诚攥紧了，半点机会都不给。
“恩，就讲你以前领我到巴山上玩的事情吧，阿姆说你没少因为这个挨揍！”言小鱼索性由着他攥着手，反正出了汗也蹭不到自己身上。
“好，我想想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往山里走去，身影慢慢隐在一片绿林之后，只能听到断断续续传来的笑声……
小巴山上溜了一圈，言诚成功的与言小鱼互通了心意，附带收获狍子的红心一枚。傻狍子表示以后就跟着言诚混了，很会照顾狍子有没有。
言小鱼看着闹做一团的一人一狍，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言诚仗着个子高给他摘了些嫩叶喂了么，至于吗？这么丢人真不想承认是自己养的宠物。
言诚看着言小鱼醋溜溜的小眼神故意的曲解道：“小鱼放心，你虽然不会撒娇，但是我还是最喜欢你的。”
言小鱼顿时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听着后面欢快的笑声，他表示要回去跟阿爹商量下把婚事退了，阿诚已经被狍子传染了要不得！
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一直到了村口才安静下来。
“记住脖子上的红玉石绝对不可以再摘下来！”进门前言诚认真的叮嘱道。
言小鱼觉得奇怪却也没再询问。言诚这样做应该是有自己的理由。只是财不外漏，既然要一直带着就不能让有心人看到。言小鱼将因为刚才玩闹露在外面的玉石重新放进衣服里面藏好。
“好了，进去吧，出去了大半天，一家子都要担心了。”言诚说完不等言小鱼搭话拽着他的手进了屋。
言山他们都去地里干活了，只留了吴秀儿在家等他们俩。
见两个人牵着手进门，吴秀儿满脸的笑容，一个劲地看着言小鱼说好，把言小鱼吓得整个人藏到言诚背后去了。言诚见状也只是笑着不答话。
村子里炊烟袅袅，各家各户都开始从田地里往家里赶，一天的忙碌过后，村子里难得的安逸起来。
因为一直顾忌着言诚和吴秀儿的身体，言山一家最近吃饭都是直接两家人一起在言诚这里做了一起吃的。
等到言诚身体好转，李秋儿就同吴秀儿说好不再在这边吃饭了。毕竟两家虽然是有口头的婚约却终是为定下来的，常在一起村子里的人容易闲话。
吴秀儿也了解其中原因，只是舍不得言小鱼离开。李秋儿却笑着说：“都离着那么近，我让小鱼常过来看你就是了。”
不提言山一家回到家中如何，只说吴秀儿听过李秋儿的一番话心里有了主意，想着还是赶紧的把亲事定下来的好。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自己以前成亲时带过来的贵重点的物件。
连着两天都看到自家阿姆躲在屋子里忙碌，言诚难得的好奇起来。
“阿姆你在做什么？”言诚推门走进屋子里。
“我想着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当时没有当掉的首饰。”吴秀儿头也不抬地答道。
言顺生病的时候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家有钱，却不想想他和言顺都是穷苦家庭出来的，就连当时成亲时的房子都是言山的阿姆可怜他们，把老房子给他们的。
虽然后来言顺能干，在镇子上做长工，比这些土里刨食的人家挣得多一点，却也是有限的。后来又盖房子，生活上倒是难为不到，但是存钱却是没有的。
“找那些做什么？当时不是都当掉了吗？”言诚笑了笑，搬了个凳子坐在阿姆身边，“阿姆要是喜欢那些首饰，等我身体好了去镇子上打短工，用不了多久就能换回来。”
感叹于自家小爷儿的贴心，吴秀儿笑着停下了手里的活。他心里也明白都当掉了，只是不死心地想找找。去给言诚定亲事总不能没点贵重的物件吧。
“阿姆想着这几天的去你大伯家把你和小鱼的亲事定下来。”
言诚脸上的笑收敛起来，起身帮着阿姆把翻乱的衣柜收拾好。
“阿姆，我想着这件事情不着急的，再等等吧。”
第四十七章：大力误会
“等什么，我可是等不及了。要不是小鱼现在年龄还小，你身上也还有一年的孝。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娶进门的。”吴秀儿一点没注意到言诚的变化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寻思着就是不顾孝期的成亲，你阿爹也是高兴的！但是我可不想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哥儿背后的说你俩的坏话，就先定下亲事吧！趁着你阿爹还没走远，也让他在底下高兴。”
“阿姆，我看还是缓缓吧。”
“缓什么？”吴秀儿这回也反映过来了，看着言诚皱眉头，“阿诚，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心里还装着那个言巧儿啊！我告诉你咱们家以后跟他家势不两立，我要是知道你和他有来往，我就敲断你的腿再下去找你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