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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下——by沧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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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动不动,少典哽噎难鸣的哭了起来,“璋川,你知不知道我痛恨这种无力的感觉,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冷雨潇潇,飘落人间,四月末的气温仍卷着寒冬里的肃杀之气,春日里的花苞在阴沉天色下显得干净而孤冷,顾璋川只着中衣半躺在,身子无力倚靠在床棂,静看桌案前青瓷瓶里插着的几只白玉兰,高洁纯净让他想起那一抹清秀的笑颜,也似这玉兰一般真挚动人。

少典端药而入,见顾璋川望着白玉兰发呆,走上前将药盏递给他:“我见这院里玉兰开的不错,叫人采了来放到屋里,闻着香了没?”

饮下药盏,顾璋川虚弱的嗯了一声,将空盏递还给少典,刚想说话便是一阵咳嗽,少典忙递上绢帕,顾璋川接过掩唇低咳了几声也不看那丝帕,抬眸看向少典,气息微弱,脸色如雪,“我已耽搁太久的时间了,凤陌南怕是已经回西川,我时日无多,这仗恐怕得你来打了。”

面上难掩痛色,少典低声道:“你光操这些心,身子能好吗?既然病了就好好歇着,这仗谁打都一样,赢的都是乾国。”

顾璋川神气昏沉,脸上无丝毫血色,他淡淡摇头:“你不用瞒我,我也算半个大夫,我知道我还剩几日,少典,你记得,无论如何活捉凤陌南,”他喘了一阵子,复又说道:“还有,不要伤害晟音。”

心尖被利刃划过一般痛的叫他无法再面对,少典握紧顾璋川的手,垂眸掩下眼底的悲伤,启声道:“好,这仗我来替你打,我去活捉凤陌南带到你面前,叫他认罪伏法,子夜永夜还有水凝的账都要他拿命来还。”

“不要伤心,人总要一死,”顾璋川极为虚弱的笑笑,“我这一生,能认识你们是我的福气,我很知足。”

少典眼泪瞬如雨下,千言万语似在喉底哽住了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七十九章:夜探昆仑

话说彼岸离开凤府后去了昆仑山脉,西川距离昆仑山并不远,彼岸打算先去昆仑再去极北的天山取明兰冰莲,最后回到京都,这样路程能短些,就能更快的去救溟王。

可巧的是太医王德厚奉太后之命去取那三样东西,先取哪个后取哪个他是思量过一番的,太后也曾告诉过他玄冰玉床在西川由少典来取,如今的形式顾家七少攻打西川,想来太后已经通知过少典,此事不必自己操心,那就还剩下两个,天山极寒之地的明兰冰莲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即便自己去了恐怕也是一无所获。这样算来也就只有昆仑山的水了。

彼岸的速度快于王厚德,但也因此有更多的人命丧他手,一开始彼岸会犹豫会选择,最后到昆仑山人烟稀少,彼岸无从选择也就遇人杀人遇兽杀兽,那双妖异红眸由浅及深,如妖似魔。

昆仑山乃万山之祖,风景奇秀,冰山巍峨,蜿蜒而去万里不绝,山顶如云似雾,将昆仑山脉半掩其中,越发神秘。彼岸举目遥望,只见山峦气势雄伟,仿佛巨龙卧山沉睡,气度非凡。

“应该就是这里了,”彼岸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那黑河的源头在哪里?不如先回一趟溟间,阿株应该是预备好了药膳,等入夜再来。”

溟间的模样一如千年之前,只是多了一条溟河,自溟界最高的山崖飞流直下,溅起银白河水,如万丈白发铺于其上,银光熠熠。彼岸来到溟王殿,见阿株正站在殿门口等他,笑道:“你怎知我今日回来?”

阿株语气微冷,看他的眼神满是责怨,“我不知你哪日回来,就每天都等,你终有一日会回来。”

见她恼了,彼岸顽皮的从背后抱着阿株,用头不停蹭着她脖颈,哄她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快将药膳拿过来,我入夜还得去阳间。”

闻言阿株一惊:“怎的又去?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不得不去,”彼岸正色道:“王受了重伤,我要去救他。”

阿株瞬间被震住:“殿下受了重伤?这怎么可能?谁能伤的了他?谁会伤他?”

“是女娲娘娘,”彼岸眸间一暗,叹道:“可能是因为我的事,王与她起了争执,被打落凡间,法力尽失,所以你快去准备,这一次我要大量的药丸。”

“早就备下了,我这就叫它们去取。”阿株应下,扭头忙去吩咐了几句,随后帮彼岸沐浴更衣。

入夜,彼岸准备好一切再次返回昆仑泉,原本彼岸在阳间是无法白天行走的,因为日光猛烈会让他法力全失,动弹不得,但自从吸了人血,彼岸发现即便是偶尔出现在阳间,身上也无大碍,如此算来救溟王的时间能再次缩短,彼岸暗想这也算是误打误撞。

其实彼岸不知道,他能正大光明出现在阳间是月光菩萨对他有所加持,那日在撕裂空间里,月光菩萨将彼岸送到西川时默默注入一道法力,使其能接受阳光照射而不枯萎。

昆仑山脉里有一处河水,名叫黑河,倒不是这河水黑,而是周围土质黝黑,加上河水藏于山脉隐蔽处,终日不见阳光,从远处望去,一片漆黑,故而名曰黑河。

洞深百丈,极为难寻,彼岸连着找了几日才找到这黑河水的入口,洞口似桥洞,很宽很高,湿气很重,阴气更重,彼岸觉得若不是昆仑山是仙山,自己倒愿意呆在这里,一步一步往深处走,洞口越来越窄,越来越暗,洞壁湿滑,彼岸索性踏入河水中,顺着河水逆流而上。

谁料他没走几步,身前河水突然泛起波澜,咕咕往外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冒出来。

彼岸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向面前漆黑的一片。

河水越来高,翻滚的也越来越厉害,骤然间一头鹿从中窜了出来,眼如铜铃,闪着冷光,宛如一只上古神兽。

彼岸瞬间怔住,那鹿犹如人一般歪头打量着彼岸,唇间一动,口吐人言:“是只花妖?你来此地作甚?”

彼岸压下心中凌乱,忙敛色道:“彼岸不知此地是前辈清修之所,有所冒犯,还望恕罪。”

那鹿道:“这昆仑山乃仙家圣地,岂容你一只小小花妖在此放肆,还不快滚!”

月光菩萨那句话铭刻心间,彼岸不敢造次,急忙跪下,也不顾那水淹到腰际,“前辈息怒,彼岸却有紧急的事情,必须要去取黑河源头处子时涌出的水,还望大仙手下留情,放过彼岸。”

那鹿眼睛一瞪,“我本想留你一命,你却不知好歹,”黑洞之中霞光一闪,一道霹雳乍然劈向彼岸,彼岸仓猝后退仍无法躲过这诡异的光斩,两手交错,一堵彼岸花形成的花墙在虚空中浮现。

那神鹿冷哼一声,彼岸神念像是被闷棍狠狠一击,不由天旋地转,那花墙被光斩猛力击打,寸寸碎裂开来,花瓣四散飞去,化为无形。

那光斩却半分停止之意都没有,破了花墙直砍向彼岸,彼岸面色惨白,两手结法印,灵光狂闪,口一张,一个“惑”字从口中喷了出去,那字发出邪性妖异的光芒,红绿黄黑变换不停,有如琥珀般晶莹凝厚,眨眼间迎上那光斩。

惑字同光斩方一接触,爆炸声大起,各种光团在洞中闪动不已,声势惊人。

彼岸被震出几丈远,跌落在水里,溅起大片水花,那神鹿却不受影响般静立原地。

“惑术乃禁术,你这妖怪,竟使得此术,快说!从哪里偷来!”

血气在体内乱窜,欲要滚滚而出,彼岸抬手想压下却没压住,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才觉体内精气顺畅了些,深喘了几口气,彼岸侧头望过去,“我叫彼岸,来自溟间,惑术是机缘巧合从溟间禁室里偷学的,溟王已经惩罚过我了。”

神鹿仰起头,目露傲色,“溟王?你说的是溟玦?”见他姿色美艳,连天宫仙女也被比下几分,琢磨了一下,说道:“你不会就是溟王身边那个彼岸吧。”

彼岸道:“是,溟王受伤,我来取黑河源头处子时涌出的水,还望前辈饶我一命。”

“真的是你?难怪溟王如此喜欢你,长得确实极美。你很幸运,遇到了我。要是我师兄在此,你今日就葬在此地了。”

见他松了口,彼岸强撑起身体,跪在他面前,“多谢前辈,前辈大恩彼岸感激不尽。”

“免了,我不过是在此偷会儿懒,谁想到遇见了你,”神鹿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眉目清秀的男童,“念你也是个可怜之人,我不为难你,子时快到了,你快去取吧。”

彼岸再次起身,谢过鹿童,朝洞中深处走去。

那鹿童远远看着他的身影,想起师父南极仙翁昨日被女娲娘娘召至九重天议事,貌似是关于溟界归属,还听说此次西方的几位佛祖菩萨也一同前来商议,师父猜有可能是溟王爱上自身骨血的事。鹿童在心底一叹,彼岸光想着救溟王,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真是个可怜的人。

算算时间,彼岸怕耽搁时辰,顾不得身上的伤,一个旋身变作无数条细长红色花丝朝洞深处飞了过去。

子时刚到,彼岸就自半空旋身而落,从身上拿出准备好的水袋。

黑河尽头是一个泉池,四周由岩石砌成八卦图案,中间一股泉水从池底蓦然喷涌而出,好似一个透明莹亮的蘑菇形,又像一层层盛开绽放的莲花花瓣,池水无声四溅,如碎玉落入一泓清池。

彼岸将水袋放入泉眼正中心,接了满满一袋,贴身装好,拿出阿株为他准备的药丸,全部吃下后往洞外走去。

鹿童早已消失不见,彼岸也顾不得打坐调息,他要尽快离开这昆仑山,大不了去外面的庄子再饮几人的血。

只不过,彼岸胸口剧痛,呼吸之间恍若重锤击打,眼底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彼岸手扶着洞壁,一点一点走着。

这一受伤,彼岸走出那山洞竟用了三四个时辰,再出来时太阳已经出来,天边徐徐放亮,黑夜低眉顺目退避开来。

彼岸一步不停的朝山外走去,日光越来越凶猛,彼岸本就体力不支,再加上这暴戾的太阳,彼岸觉得自己就像干涸水中的鱼,下一刻即将倒下。

天色如此白净,一丝云都没有,脚步不听使唤的朝前走着,彼岸眼前开始恍惚。

地上不知有什么拌了一下彼岸,忽的天旋地转,彼岸自此倒下,昏迷不醒。

过了不知多久,一辆疾驰的马车飞奔而来,马车前后各跟随着几队人马,其中一人发现了彼岸,向马车上的人禀报过后,将其救起。

第八十章:结伴同行

当彼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山下村庄的某个农户家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嗓子干痒,彼岸忍不住咳嗽了一阵,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哑声道:“你救了我?”

那老者正是太医王德厚,他接过随侍熬好的药,递给彼岸:“是老夫救的你,你受了重伤,经脉俱损,来,先把这药喝了。”

彼岸想都未想,接过药盏一饮而尽,将碗丢与王德厚,抬眸扫了一眼他身后那个随从,问道:“他对你重要吗?”

“嗯?”王德厚一愣,没明白彼岸的意思。

“看来不重要。”彼岸抬手,指尖猛然伸出一条花蔓朝那随从脖间缠去,事发突然,王德厚一时惊得不敢言语。

待吸干那人的血,彼岸闭上双眼调整呼吸使意气相和,片刻后睁开看向王德厚,“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有要事在身,等办完事,我会报答你的。”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王德厚虽震惊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也一把拦下他:“你不能走,你现在伤的很重,若是不好好调理一番,你会死的。”

彼岸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死?我就是从地狱来的,难道还怕死?”

王德厚一脸严肃:“那也不许走,我是个大夫,我有自己的判断,在没确定你可以离开之前,你不能离开。”

彼岸唇角一挑,皮笑肉不笑,指着地上那具干尸,“我杀了他,你还要救我?”

“救。你杀了他是你的事,救不救你是老夫的事。”

彼岸眉一挑:“你不怕我再杀人?”

“怕,那老夫也要先把你救活。”

彼岸顿觉无语,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真是个烂好人。”

王德厚道:“你先躺下,你现在需要静养。”

彼岸边依他之言躺在床上,邪邪一笑道:“我跟你不同路。你不怕留我在身边,是个祸害?”

“那也得你先养好伤。”

见他冥顽不灵,彼岸恐吓道:“老头,你信不信我一日之内便能让你在这村里孤身一人。”

王德厚抬起苍老的眼睛,望着彼岸,“等你伤好了,你想去哪里我不会拦着,但这些人的性命,你必须得给我留着,我上昆仑山还用得着他们。”

“你上昆仑山做什么?”

王德厚俯下身子察看地上那侍从的尸体,心中思量,若彼岸不是常人,若他真的来自地狱,那是不是可以帮到自己,沉思片刻,他起身对彼岸说道:“你方才说要报答我,我现在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你若能帮到我,就算还了我救你一命的恩情,你看可行?”

彼岸眸间一闪,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来听听。”

王德厚肃声道:“我本是乾国太医,奉太后旨意去昆仑山取黑河水,太后还吩咐另外两件宝物,时间紧迫……”

彼岸开口打断他:“黑河源头子时的水?”

王德厚目光一顿,停在彼岸脸上,惊问:“你如何知道?”

不理会他的问题,彼岸再道:“还有玄玉冰床和明兰冰莲?”

王德厚更加震惊的看着他:“是的,你怎么会知道太后旨意的?”

难怪溟王会藏身在皇陵深处,彼岸何等聪明,眼珠一转就把前因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挑唇一笑,眼媚如丝,“老头,看来我们目的相同,你的那些侍从就留给我到天山时享用吧,不过,这村里的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那黑河的水?”

彼岸柔魅一笑:“我已拿到,你可以歇着了。”

“哎呀呀,”王德厚高兴地一拍大腿,“怪不得我临行之前托人起了一卦,卦象上说我有贵人相助,原来这贵人就是你。这水已取得,你歇几天我们就上路去天山。”

“不用歇了,直接上路吧,明兰冰莲也不难取,脚程快些的话,十几天也就到了。”

王德厚不住点头,笑道:“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老夫这辈子救的最值的人便是你了,你保全我们王氏家族几百条人命啊。”

彼岸也不作答,只在心底默默算着时间,加上玄玉冰床,一个月内三样东西定然能集齐,不知溟王怎么样了,伤势重不重,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定是性命攸关,否则他早亲自来寻了,也不会将此事托给凡人。

彼岸将王德厚撵了出去,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王这个人,就是喜欢一力承担,就不会好言好语先哄下女娲娘娘,下这么重的手,定然是王出言不逊在先。

王啊王,你就不能偶尔服服软么。

简单收拾了一下,王德厚便吩咐启程,带着受伤的彼岸一起踏上去天山的路,路程虽远,不停不休倒了速度极快。

只是这短短的几天,足以改变乾国的命运。

凤陌南坐镇西川,他不知道少典会作何布置,因此尽可能的做好防御,将西川四城布置的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凤从洺吩咐左凤翼云震将军跟随自己入驻望城,又命令泽五和喻七攻打宜城,封四攻打平城,雷三攻打颖城,这样一来,如果顾璋川和少典发动攻势,三路军马一起夹击,少典纵然有天纵之才也会如瓮中之鳖般只有束手待擒的份。即便少典能突破重围自平城绕道去取西川,雷三和封四两路军马也可将其中途拦下,到时候凤从洺和云震半路杀出亦可将其斩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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