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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以北——by张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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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没有说话,我则轻轻抓住了他的手,道:“对啊,是时候安定了。”

水北他是时候安定下来了,安心留在我的身边,开一家他喜欢的小酒吧,赚点小钱,做我的家庭主妇。

水北叹了口气,让雨柔坐在他的腿上,道:“恩,我答应你。”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我,单手撑着下巴,道:“真拿你没办法。”

“没办法啊,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要顾及我,顾及多福和永吉。”

我希望他不要再飞去全国各地拍戏,不要再去冒险做那些特技,不要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做替身,在夏天的时候穿着棉袄拍清宫戏,在冬天的时候穿着薄衫替演员跳水或者迎风起舞。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而坐在他腿上的雨柔似乎不明白我跟水北在说什么,只是歪着脑袋,含着自己的手指,问我道:

“哥哥,你和水北哥哥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我和水北都笑而不语,毕竟我和水北这种特殊的情感,雨柔还太小,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外。

晚上的时候,全家人坐在一块,围在圆桌上,吃饭。水北坐在我的旁边,安静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而我则忙着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

“水北,现在在忙什么工作啊?”待人谦和的小舅抿了一口酒,问着水北。

“最近在忙着赶一部民国剧,演一个军官。”水北回答道。

水北刚说完,大舅便称赞叫好,还给水北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水北,道:“瞧瞧,我们家水北出息了。”

水北接过大舅递过来的酒杯,看着如今已经发福的大舅,道:“谢谢,爸。”听到

那一声唤,大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吸了吸鼻子,夹了一块肉给水北,让他多吃菜。

“水北今年也二十二了吧,交女朋友没啊?”坐在小舅旁边的小舅妈问道。

水北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有。

这一会,谈到恋爱结婚的事情,我母亲便插嘴道:“水北,你都工作了,女朋友可以找起来来了。可别像你哥一样,二十六岁还是个光棍。”

水北噗嗤一笑,捂着嘴看着我,而我则以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最好不要惹我,顺手抓了个螃蟹,塞到他碗里,让他乖乖吃饭。

坐在对面的外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将饭碗放下,踱步进了房间,随后又拿着一本存折出来。

“水北啊,你寄来的那些钱奶奶都替你存在银行里了。”

外婆说完,走到水北面前,将存折放在了水北的手里,道:“来,拿着,你的那些钱还有这些年奶奶给你攒的老婆本都在里头了。”

“奶奶,老婆本我自己会挣。从小您带我到大,这些钱是我孝敬您和外公的,您收着。”

水北将手里的存折还给了外婆,又笑道:“这些年我真的让您漕了不少心,真的。”

“傻孩子,你骨子里没流着我老白家的血,可是打你爸把你抱回来,你就是我们老白家的孩子了。这些钱你拿去。”

外婆说着,又将那存折往水北手里塞。

来来往往,坐着给水北剥螃蟹的我看不下去了,便道:“外婆,那些钱是水北孝敬你的,你就拿回去吧。”

顿了顿,我将剥好的螃蟹放进水北的小碗里,道:“螃蟹我帮你剥好了,快过来吃吧。”

外婆见水北不肯收下,嘴里嘟囔了几句,说水北这孩子越大越懂事,然后重新坐回了位置,而水北坐在我的旁边,吃着我已经帮他处理干净的螃蟹。

“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这么多年了,你们兄弟俩的关系还这么好。”小舅敬了水北一杯,感叹道。

“因为我是山南,他是水北。”

说完,我和水北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曾经他是我唯一宠爱的弟弟,我是他依靠的哥哥,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是相互依偎着的恋人,决定和对方走完这一生的恋人。

“你太爷爷取的名字好。”大舅说道。

后来,我们全家人举杯庆祝,其乐融融,其间说了很多的话,水北替我喝了好多杯酒,我最后把他带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各种胡言乱语了。

此刻,我的主治医生和两个护士站在我的旁边,医生翻着我的检查报告,而护士则为我输液。医生皱着眉头,神色冷峻,看样子数据应该是不够乐观。

想想也是,我已经停药了将近两个月,吃了两个月的巴西莓胶囊了,恶化也是必然现象。

站在医生旁边的母亲十分担心,双手合十,观察着医生的神色。最后,医生摘下了眼镜,叹了口气,对我道:“这两个月,癌细胞不仅没有得到控制,还在扩散。”

听到医生这么说,我母亲急了,紧紧的抓着医生的手,像是攥紧了救命的稻草,问道:“医生,怎么会这样?”

医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低着头在簿子上写字,说道:“这样吧,我再给你开点药,吃个一周看看有没有效果。”

医生写完,将簿子给了母亲,母亲便跑到楼下去取药,而我看着医生和护士离去的背影,默默摇头。

其实,一个没有求生欲望,吃再多的药也是徒劳。

本来,我可以一刀了结了自己,可是生怕家人会伤心抑郁,干脆每天忍着胃部传来的绞痛,佯装自然死亡,佯装是老天要了我的命,骗着所有人。

病房的门开着,抱着玩具小熊,顶着一定小帽子的小女孩怯懦的站在门口,见病房里除了我没有别人,便跑了进来。小胖妞看到我正在输液,不敢和往常一样爬上我的床,只是坐在椅子上,然后像个小医生一样将我那只扎着针的右手摆好,道:“山南哥哥怎么又打针了?”

我想着自己体内那慢慢腐烂的胃,看着冒着气泡的盐水瓶,笑道:“因为山南哥哥不乖,所以医生伯伯罚我了。秧秧要乖乖听医生伯伯的话,乖乖吃药,这样就不会被罚打针了。”

“秧秧知道的。”

秧秧回答着,然后小脸趴在床沿上,道:“哥哥,快给我讲上次那个故事。”

我换了个姿势躺着,将抽屉里的一个糖果罐拿了出来,取了一颗山楂糖,递给了秧秧,道:“上次讲到哪儿了?”

秧秧低头认真的剥着糖纸,道:“讲到李仆从带着小狐狸和小怪物去救公主了。”

“原来如此。”说完,我给我自己也剥了颗山楂糖,塞进了嘴里。

山楂糖的酸味十足,刺激着我的味蕾,而这山楂糖是水北最喜欢吃的那一种。

“李仆从,小狐狸和小怪物趁着夜色摸进了城堡。夜深了,城堡里的人都睡了。那两个守门的侍卫没有恪尽职守,而是躺在地上偷懒。李仆从和小狐狸他们顺利摸进了皇家花园,这时候,小狐狸一瞥,发现自己的情人小玫瑰被国王养在了一个暖房里。小狐狸心里一喜,噌噌噌,就跑到了暖房里,见四下没人,准备带小玫瑰离开。可是,当小狐狸扯着小玫瑰的叶子,挖着她底下的泥土时,小玫瑰却哭了。”

“哭了?”秧秧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我。

“小玫瑰放弃了逃离,让小狐狸快走。小狐狸问为什么,小玫瑰告诉小狐狸,她在这里的时候,那个照顾她的侍卫对她很好。定时给她浇水,带她出去晒太阳,告诉她好多关于他的事。于是,小玫瑰就爱上了那个侍卫。小玫瑰还对小狐狸说,如果她离开了这片地方,没有水和温度,她就会死。小狐狸听到那里,整颗心都凉了,愣在那里,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他历经千辛万苦到她身旁,可是小玫瑰一句让他回去,他做的努力都白废了。”

“小玫瑰怎么可以这样!”秧秧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

“小狐狸攥着小玫瑰的手撒开了。他说了一大堆祝福小玫瑰的话,跟着李仆从和小怪物离开了。”

“为什么不带小玫瑰走呢?”秧秧问道,小手攥紧了被面,搞不懂小狐狸的舍弃到底是为何。

“因为小玫瑰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况且秧秧,有时候爱一个人不是一定和她在一起。”我摸了摸秧秧皱着的眉头,安慰道。

秧秧的年纪太小,她不明白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但我却觉得或许当一个人和孩童一样单纯天真,不懂这些情爱纷扰,或许才能活得更自在逍遥。

“终于李仆从和小狐狸他们找到了白公主,可是,国王却带着追兵追着他们,要抢回白公主。李仆从牵着白公主在城堡里逃,但他们跑到一个死角的时候,小狐狸称自己会掩护他们,让他们先走。李仆从还在犹豫,小怪物倒是通了人性,抱起李仆从和白公主逃开,等他们逃到护城河那边的时候,小狐狸从城墙上摔了下来,跌进了护城河里,浮起来却再也没有了动静。李仆从吓坏了,拼命的叫着小狐狸的名字,可是小狐狸不可能再回答他了。”

“小狐狸死了,对吗?”秧秧问着我,豆大的眼泪便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抹了抹她的清泪,继续道:“因为脚步不够快,士兵们还是追上了李仆从他们。见围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小怪物把李仆从和白公主放上了白马,让他们先走。小怪物很厉害,一扬尾巴,那些士兵便全都倒在地上。混战之际,士兵用枪把坐在马上的李仆从打了下来。李仆从滚在地上,然后马上站了起来,和那些士兵战斗。李仆从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在小怪物的帮忙下,很快就击退了所有人。虽然小狐狸战死了,但他们胜利了。可是。”

“可是什么?”秧秧问着我,紧张的看着我。

想起故事的结局,我闭上了眼睛,想着脑海里的那一幕,努力让自己平静,道:“可是,当李仆从和小怪物以为胜利的时候,一把刀刺进了白马的大腿。受了惊的白马失去了控制,挣脱了缰绳,带着公主,跳下高桥,往护城河里跳去。连人带马,白公主消失在了护城河里。”

我说完,再也忍不住,鼻涕从鼻子里流了出来,一眨眼,眼眶里噙满的眼泪坠下,落地成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秧秧哭着,问我这个狠心的作者,为什么要把结局安排成这样。

“结局就是小狐狸死了,白公主淹死在了李仆从,小怪物的湖里的水质没有改善,最后也死在了湖里,唯独李仆从一个人活着。”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要这样。”秧秧拼命的摇着头,哭闹着。

“不,秧秧,这就是结局。”我回应着,却哭的癫狂。

后来,护士怕吵到我休息,把情绪不稳定的秧秧带走了,而我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抹着泪,哪儿也去不了。秧秧从小听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或者灰姑娘,都是喜剧。可是,关于这个李仆从和白公主的故事,彻头彻尾它就是一个悲剧。

闭上眼,那天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我开着车驾驶在马路上,直奔市立二院。当小美哆嗦着告诉我每一个字的时候,我不敢呼吸,只觉得心脏再被人用锤子狠狠锤击。我着急的问路,摸索到手术区。当时,手术室的灯已经熄了,门口蹲着几个抽着烟的男人,样貌比水北大七八岁。

其中一个似乎是目睹者,不停的颤抖着手,嘴里念叨着:“他就这么摔下来了,摔下来了。”

我当时还没搞清楚情况,哭倒眼睛红肿的小美从手术室里跑了出来,我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接下来是个噩耗。我不想听,我不想看,可是她却摇着我的身子,叫我的名字。我向病手术室里探了一眼,母亲和大舅妈她们都围在那里,哭声戚戚然。

“小美,水北他怎么了?”

我问着,那一刻,明明才吃过午饭不久,我却觉得我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干了。

“当时水北骑在马上,在桥上等着导演的指示。不知怎么的爆破突然就爆了,惊动了那片棕马,然后马儿就跳下了河,就那么连人代马摔下去了……。”

小美说着,全身都在发抖,语无伦次,到最后根本就已经是在哽咽了。

我的世界全都塌了,压在我的身上,我喘不过起来。

我当时难受到快要死了。

20、到北极去

脚步蹒跚,我走进殡仪馆,来到了一楼的一个厅。映入我眼的是水北的黑白遗照,就这么被放在堆满了鲜花的桌子上。桌子的背后便是棺木,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宛若睡美人,就算周遭再怎么吵,也不可能把一动也不动的他吵醒。

这一幕入眼,即便我以为眼泪已经哭干了,泪水还是如涌泉,从眼眶中涌而出。我甚至无法再控制我的身体,像是脚上黏上了胶水,怎么做都没办法迈进那个殡仪馆里,只能让自己先大哭一场,等到情绪稳点,再走进去。

我站在棺木前,看着那张遗照,恍惚间,相框里的水北还会和平时一样,对我暖暖一笑,叫着我老公。

关于水北的记忆将我的大脑塞满,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北上哭泣,让我整整三个小时,双脚都没办法往前迈一步。

年迈的外婆跪坐在火盆前,默不吭声地用冥币和铝箔纸叠着“金元宝”,那手势就跟小时候给水北织毛衣的手势,一模一样。自始至终,外婆没有流过一滴泪,因为听老底子人说,家里白发人如果为黑发人落泪,往生者会被冠以“不孝”的罪过,在地底下得不到优待,饱受别人的冷落和嘲讽。

我忘了那几天守夜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画面就是水北静静地躺在那儿,面容温和安详,就好像等到明天天亮,他就醒了,然后启程,往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北极去。

过完头七,我和全家人站在火化场里,等候着烈火将他焚成灰,带离这个世界。隔着玻璃,我看到他被摆置在长形的铁炉里,焚尸人就像个无情的侩子手,只要轻轻一推,水北没了就是没了。

当过程进行时,外婆和母亲们声嘶力竭的唤着水北的名字,而我像发了疯的砸着玻璃。

我多希望,我可以拿我的拳头将玻璃砸碎,然后带走他,让他不要受火焰的侵蚀。

因为当时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死,他只是睡着了,做着美梦。

一炷香的功夫,对我来说仿佛就是过了百年。我心爱的人,貌若天仙,身材高挑的美人水北化成了一摊白色的灰,被装在了陶瓷制的骨灰盒里,被送到我的手里。我小心翼翼的端着那骨灰盒,脑海里尽是我搂着他,抱着他的景象。

四岁的时候,我用双手把他托举起来,他会咿咿呀呀的叫;十四岁的时候,我会搭着他的肩膀,带着他上同学家串门;二十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以爱着他的男人的身份抱他,他却决绝的离开了我;二十六岁的时候,我以他的爱人的身份抱他,他会在我怀里欢悦的傻笑。

我认识了他整整二十二年,我爱了他整整十一年,我耗尽了小半生,爱着他。

我抱着水北的骨灰盒,领着仪仗队,乘着车,穿过了半个城市,然后到了佛音萦绕的寺庙前。我看着僧侣将其放进了灵柩里,听着得道高僧为他诵经超度。我跪在蒲团上,亲手为他燃起长明灯,捧着经书,在地藏王菩萨面前吟诵,只求他能保佑水北在那边一切都好,平安喜乐。

水北这辈子历经千辛万苦,在那个世界,他不必再为了任何事情苦恼,不必再承受别人的唾弃和鄙夷,终于可以安心的睡去。

水北去世的那段日子,我不知道每一天我是怎么渡过的。每天早上起床,我还是习惯性的摸摸枕边,然后起床,在家里四处找他。厨房里,浴室里,多福和永吉的肚子底下,翻箱倒柜,好像他没有死,只是在和我玩一场躲猫猫的游戏。

并不是我作践自己,只是我活在记忆里,我过于迟钝,我没办法让自己去意识到白水北这个人已经在世界上不存在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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