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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秀才田园记事 中——by澜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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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你怎么了?”

李庆正在想着,突然听到闽坚嚎了一声,抬眼就看到李敏正咬着嘴唇,面色白得仿佛抽干了血似。

李敏摆手,忙说道,“没事没事。”此刻的李敏心中乱极了,他转过身子,背对着李庆和闽坚两人,眉宇拧成了疙瘩,心下迅速分析着,结果越想,心中的越是震惊,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冷寒如冰。

“敏儿怎么了?”闽坚声音放低再次寻问道,伸出手包裹住李敏的双手,眼底一片关心与温柔。

在后面的李庆也想问,尤其是想知道,昨夜李敏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昏过去,又为什么会被念祖给带回来?这些疑点他都想知道,可是在看到闽坚的手轻柔地握着李敏的手时,李庆昏暗疲惫了一夜的面容终于有了些其他的表情,被硬生生震惊了一下,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李敏和闽坚脸上来回旋看,脑中突然想到了族议上李毓风指责李敏的话,他说李敏喜欢男子。李庆研磨着李敏的脸色,紧索眉头,似乎是在想着艰涩的事情;但是闽坚就不一样了,脸颊栗色黑红却溢满柔情,浓眉大眼满满当当装的只是李敏,甚至有丝丝的怜惜在其间。

李庆脸色一下子就冷了。

李敏没注意到身边两个人的变化,他只在一心思考着眼下的情势,昨夜李尊道是想杀他的,若是成功了,那么剧本是不是也便会如现在这般一样唱下去呢,请县太爷来,道萧家杀人,送入帝都,定萧家之罪?

正如那两名蒙面人所说,皇上就算不会听李尊道的陈表,可也会听申屠世家的递言。

“大郎!”李庆突然抓住了李敏,严声说道,“你走吧!”

“什么?”李敏闻听此言,有些莫名。

李庆则是深有思虑地说道,“若是萧家的人不来,李尊道会与县老爷勾结在一起,道是萧家的人杀了曹思与曹横,但是萧家的人来了,官职甚至是在李尊道之上,李尊道的阴谋肯定达不成的,那时候曹横与曹思的死,必定需要有人来负责……”李庆的眼中闪过一抹游离般的忧苦,“大郎,你还是走吧!快些离开!”

在这闪念之间,李敏听到李庆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虽然现在看似凶手不是自己,但是有李尊道这五品官职,以及萧家人的高位之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秀才,早晚会像之前在族长家里一样,那杀人凶手的罪名,会落于自己头上。

李庆多在官员之中游走,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参军,却在这瞬息之间参透了其中的玄机,是以让李敏尽快离开,免得最后遭殃。

李敏止住步伐,朝李庆淡笑着摇摇头,突然问道,“庆叔可知道,曹思为什么会死?”

李庆等人在曹横家里,会逼问春花,到时候早晚会找来。李尊道是担心东窗事发,才让曹思去阻止的。那么李庆一定会遇上曹思的。

李庆一阵语滞,面对李敏清冷的目光,他只好放下把眼前的心绪,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再次俱陈一遍,“我昨夜是去春花的家里问你的事情了,可是春花根本不知道,出了门之后便遇上了曹思,曹思上来没说话,便与我们的人打了起来,之后莫名其妙地中间冲出一辆燃烧着的马车,把我们两拨人都冲散开了,我便趁机带着人跑了,想着赶紧找到你,谁知道最后却是念祖把你给伏了回去。”

念祖?

听罢李庆的话,李敏心头一警,最后把他带回家的人是念祖?念祖怎么会在那里?他不是在闽坚的家里吗?

李敏转而看向闽坚,就见大胡子满脸的无辜无奈,嘟囔着,“那傻子太调皮了,一会儿就不见影子了,谁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是谁放的燃烧的马车?”李敏续问。

李庆则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若让李敏相信,是李尊道杀死了曹思和曹横,他是绝不肯相信的,李尊道是不会做这种自砍手指的事情。这两人是李尊道妻族的人,杀了他们对李尊道绝没有半点好处,所以李尊道才会捧着李敏,然后再宰杀,以期合于申屠世家的心意,达到打击萧家的目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偏离了计划。

李敏心头冷笑,他今天倒想看看,在这连带着两条无辜人命血淋淋的计划之中,李尊道还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

“庆叔,您觉得萧家的人来了后,真的会发生你所想的事情吗?”

李敏露出一抹兴灾乐祸的微笑,李庆则是眉头蓦地一片阴霾。萧家人来势汹汹,并且是赶在李尊道上书之前,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屋子,早晚会发生不测。李庆恨不得把老父亲一块接出来,免得伤及自己。可是现在却是,所有人必须小心陪侍。可是李敏这胸有成竹是怎么,莫非他看透了什么?

“既然萧家人都来了,我们也没有错过看热闹的道理,不是么。”李敏笑,拂开李庆抓着他的手,抬步往院子中而去。

“大郎你……”

李庆抚胡须的手一下子停滞住了,异外震惊地盯着如此潇洒的李敏,他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都快乱成一团了,李敏竟然还要掺合,这不是他们这种小民能掺合得起的呀!

李庆还想要上前去劝——

“庆叔,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李敏坚持地说道,转而对闽坚说道,“闽大哥,麻烦你去临院,帮我把魏五那断了的烟杆拿来,我有用处。”

闽坚点头,转身就走了。

李庆见李敏认了真,忙劝道,“大郎,你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李庆当时在族议之上也看到了,李毓风身上有被烟壶烫伤的痕迹,那时候状告李毓风,也算是有个证明,可是现在,时日久远,李毓风身上的烫伤早已经消除了,李敏这样做无非是结怨罢了,李庆觉得李敏太不理智了。

哪知李敏只是冷冷一笑,冲李庆说道,“庆叔莫要担忧。既然萧家的人在这里了,相信我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族中子弟都亲眼目睹的事情,必定会被重视的。再说了,庆叔你怎么知道,与曹思和曹横死在一起的那几名无辜的族中子弟,不是出自李尊道之手呢?”

最后这句话,简直令李庆震在当场。

昨夜李敏差点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成为李毓风前进路上的垫脚石,既然老天让他得救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得让李尊道父子尝尝,暗算他的后果是什么。

大大方方地进了李尊道的家门口,将拦着的盔甲护卫推开,直朝正厅而去,李庆目送他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一步步踏入那受众瞩目的正厅之中,他一身襦衫,背脊笔直却消瘦,冷冷清清地立在正厅之中,双手恭恭敬敬地朝着正座中的大人们作揖,之后便被允于一侧,再然后是被重重的人群挡着,李庆再也看不到了。

李庆神情渐渐平静下来,不再那样急燥了,他开始渐渐想起自己曾经观察过的李秀才,他相信李敏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那样无助,他觉得李敏一定会做出一点事情的,可是他没有想到,李敏的心会那样高,今天李敏若是说出魏五一事,等于是变相帮了萧家,也必定会攀附上萧家,若是能被萧家青睐瞩目,李敏,将不再是李敏。

李敏因为村中惟一的秀才,被允许旁听。

坐在正位上的县太爷牟乐舟正苦着一张脸,不时地拽拽那下巴上的山羊胡,满目的苦色。李敏突然进来,终于让他松了口气,向萧家来的大人,介绍李敏修河堤,建河道一事,并且建议萧大人随自己一块去看看修建的河堤……

“牟大人,曹思与曹横之死一案,还未有查清楚,如今却要拉着本官去看甚劳什子河堤,你平时便是这样办案子的?”

萧晋萧大人目光发寒,一张面无表情的石头脸,未着官袍,只一袭暗墨色的便服,气势却是高高在上,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他只瞥了眼牟乐舟,公事公办地问道,看不出喜怒来。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下官只不过是随口提提……”

牟乐舟牙关打颤,抖着手忙下了主位,向一侧副座中的萧晋连连告罪。

在另一侧,与萧晋相对而座的李尊道,寒闪闪的三角眼狠狠地盯了眼牟乐舟,满是嫌弃。亏他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牟乐舟之子,与这种人家结亲,可是此时此刻,这牟乐舟如此胆小,连个萧晋都压不住,这种人家,何曾配得上他李家!?

可是牟乐舟早慑于萧晋强大的气场,根本都不敢回头看李尊道这边,一身威武的官服下,身子抖得似筛糠一样,一张脸也面无血色,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眼前的人是大敬朝的廷尉,掌管着天下刑狱的阎王脸萧晋啊,此人执法严苛,不容情面,牟乐舟窃以为跟李尊道做点小功夫,把曹横与曹思之死的案卷搞定,送达上面,一切也就没他的事了,到时候萧家找上门来,也是定局了。何况还有李尊道这个官级比自己大的,在那里扛着呢。可是牟乐舟做梦都没有想到,萧家的耳息会这样灵通,自己这边的案卷还没有定完,萧晋竟然来了!

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脚程?从帝都到这里,怎么着也要两天两夜啊!

牟乐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突然听到萧晋阴沉沉的声音毫无起伏地斥道,“牟大人!莫非审个死人的案子,你要拖到明天早上吗?!”

“下、下官无能!还请大人您亲自审理。”

牟乐舟赶紧说道,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案子给推了。

与李尊道的儿女亲家可以不结,但是却绝对不能在萧晋面前糊弄事!要知道萧晋的手上,从来没有过错案冤案。这也是从另一方面来讲,萧家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牟乐舟根本就没有看到萧家的人把曹横和曹思给杀了,被李尊道给说得心动,才会一时糊涂办了错事,现在再错下去,牟乐舟担心自己头顶上的这乌纱可就要保不住了。

萧晋的石块脸连点风波都没有,气势雄浑地坐在椅子上,不言语。牟乐舟得了个没脸,只好悻悻地又坐回了主位,想拿惊堂木拍两下,震震声势,却发觉这里不是自己的公堂,一切都是临时摆出来的。

下面的原告与被告都坐在椅子上,原告李尊道,官比他大;被告萧晋,官大得更是压死人。

牟乐舟手抖了抖,哪方都不是他能审得起的,他还审个什么啊?

牟乐舟硬着头皮,对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冷掉的茶水,摸摸索索,冷不丁地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李敏,忙向他施眼色。这个秀才,平日里鬼机灵的,河堤都能修得,李睦的钱庄布庄都被他硬生生地兑成了现钱,修起了河堤来,现在他怎么变成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

李敏收到县太爷求助但严酷的警告般的目光,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朝着偌大的正厅之中,地上摆放着的两具盖着头面的尸体,悄悄地指了指,又朝牟乐舟案子上的卷宗觑了眼,又十分郑重地点点头。

那意思是让他按原计划,审案子。

牟乐舟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满目的为难。原来与李尊道的计划是,萧家的人杀了曹横等人,证据便是桌子上摆放着的这一把把的悬刀。

以前牟乐舟还敢这样说这样做,可是萧家的人都坐在他面前了,他是找死了,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做。只不过看到李敏那鼓励的眼神,牟乐舟叹息一声,干脆公正地陈述事实,若是萧晋翻脸,自己便顺手让他来审,总之自己不表态不下定论,先保住乌纱保住小命再说!

牟乐舟一整神色,把县衙的仵作传唤上来,让他将曹横等人身上的伤口检查一遍,说给在场的两位大人听。

听着那记录着死者们身上悬刀的伤口,坐在一旁的萧晋终于不淡定了,僵硬冰寒的脸上,瞬间铺了一层如雪的寒霜!

这悬刀并非普普通通的刀,此悬刀乃是按装于铜弩之上的其中一部分。萧家擅弓射,除了单使箭翎隔于数丈之外,亦与持弓射箭一样,可将人兽准确无误地置于死地。

而这把悬刀出现在案发现场,就很耐人寻味了。

萧家擅弓,同样将弩造得亦是出神入化,弩来源于弓,却强于弓,使弩者不必需要练有强深的武功。

而这悬刀却是来源于弩的部件,李家的人死在这悬刀之上,伤口不一,喉咙心腑,俱有切断刺入,看作案手法虽与萧家无关,可是这悬刀却是最大的疑点也具有最大的指控力。

李尊道见此,冷笑一声,眼中不无得意,“萧大人,你们萧家的人想杀我的儿子,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因为没证据而被你们给逃过了,这一次,你们没杀成我的儿子,恼羞成怒下,杀了我李氏族人和妻族至亲,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说罢,转眼朝身侧不远处的李祺甫等人送去个眼神。李祺甫老眼微垂,并没言语,李康在列,及时出声喊,“萧家便是再势大,也不能杀害无辜。还好萧大人能够及时赶来,也好给我们李氏一个公道!”

言下之意便要萧晋澄清此事,若是做不到的话,哼哼……

李康说话口气刚硬坚决,完全不把萧晋放在眼中,更无视萧晋手中的权势,与牟乐舟懦懦弱弱的样子,断然相反,话声一落,便引得萧晋不由侧眸而视,就看到说话的李康年事已大,头发花白,面色严冷,神情冷滞,仿佛一尊亡坟前的石刻,看起来阴沉沉不好相与。萧晋嘴角不禁冷冽地扯动了下,不置一评。

这李康无论口气多硬,手腕多强,在萧晋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萧晋是干什么的,掌管着天下刑狱,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在朝廷中摸爬滚打,什么样的官员没相处过?在萧家那深冷却又强厚的大宅之中,萧晋虽身为萧家的庶子,却做到如今这样的官职,什么样的内宅外宅丑恶之事没经历过?

跟他比起来,李康虽然年纪高,似乎也好像见多识广的样子,甚至是李氏宗族的第一长老,可是李朗这略略带着威胁的语气,实在无法被萧晋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比这更强的风浪,更大的世面,萧晋都见识过了。李康这句想要留下他的威胁之语,实在是够可笑的了。

所以萧晋只是拿那石块一样僵硬的脸,扯出个极其难看的笑,便算是表了态。

看到萧晋的表情,李尊道以为他是在强撑着空架子。毕竟现在人证与物证都摆在眼前,萧晋就算是个廷尉,如今也不过是个杀人犯的同党,现在他没资格审案,就算他及时赶来沐水村,也照样改变不了事实,等案宗交到皇上面前,萧晋这个廷尉之职,也做到头了!

李尊道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趁机说道,“萧大人,有句话说得好,无凭无据不能随便冤枉人。萧大人你曾经审案子,也是最在意物证的了,这悬刀到底是不是出自萧家,到时候拿来萧家的弩,一对便知。你又何必在这里阻挡牟大人办案呢?即使你在这里拖他个一两日,也是没办法销毁物证的,还不如低头认罪的好。”

“萧家并没有杀人,认什么罪。”

萧晋僵冷的脸上无一丝表情,但李尊道却了解,平日这位廷尉大人,最擅长察颜观色,更懂得刑讯逼供,冲破犯人的心理防线,他那张阎王脸,一旦到了审案子的时候,越发地精彩,越是到犯人认罪被他审破案子时,萧晋的脸上越发地精彩纷呈。

可是现在,萧晋越是面无表情,越是摆这张死人脸,李尊道就越是高兴,那只能说明萧晋走投无路了!现在让牟乐舟盖上官印,把卷宗送往帝都,不但萧晋走投无路,连诺大的萧家,都要震上三震!

到时候李毓风成为虎贲勇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况且,他们李家又能风风光光地返回帝都了,并且不再受萧家无时无刻的威胁!

李尊道打好了算盘,转眼就朝牟乐舟递了个眼色,催促他快点盖大印。

牟乐舟为难地偷偷朝萧晋看去。李尊道是骑都尉,常在军队中走动,跟他这些官可不一样,李尊道哪里有他了解萧晋。牟乐舟迟迟地不敢往卷宗上盖印,他总觉得萧晋不说话的时候,比在堂上审部犯人的时候,更可怕!也更让人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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