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烽想了想,“还记得初二那年暑假我们一起去看他吗?后来你有事先走了。”
“记得。”夏延永生难忘。
“你走后有天我和他去唱K,酒喝多了点,我对他勃、起了。”冷烽笑了一声,“我之前一直把他当最好的兄弟,没想到……”
夏延声音干涩,“你是同性恋?”
“不是。”冷烽表情认真,“我只恋他而已。”
夏延觉得再问下去自己就要窒息了,于是他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谢了,兄弟。”
夏延转身要走,冷烽又说,“如果你觉得恶心或是难以接受什么的,就告诉我,我知道怎么做。”
夏延拍了拍他肩膀,“别瞎想。”
躺回到床上,夏延看着一床之隔的邹明涛,他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冷烽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其实三年过去了,夏延也逐渐意识到自己当年的自欺欺人,今天冷烽的话更是让他醍醐灌顶般地意识到,这个阶段再也过不去了,并且是永远都过不去了。
他不是同性恋,他只是恋上了一个同性,而已。
第 8 章
再开学就是高三党了,学习氛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冷烽也变得非常积极,学习态度认真到恐怖。
当冷烽第N次拿着习题来请教时,夏延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一下子变这么认真,你开窍了?”
“明涛的目标是SW,我不努力怎么行,希望现在不会太晚。”冷烽搔搔头,“车祸的事让我想清楚了,我想守在他身边,等他慢慢接受我。”
“如果他不接受呢?”夏延机械地问着。
冷烽笑了下,“那也没关系。”
在夏延眼中,冷烽一直是强硬的,火爆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在这一刻,他收起棱角,温柔了所有表情,“我只想守在他身边。”
那份无法企及的温柔刺痛了夏延的眼,让他在今后每一想起,都会痛得无法呼吸。
冷烽的成绩稳步上升,三次摸底下来,名次已经挤进了年级前五十。
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莘莘学子们迎来了一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考完最后一科出来冷烽精神相当饱满,一看就是考得不错,分数出来果然超了一本线70多分,上SW不成问题,邹明涛和冷烽差不多,高出了一本线80多分,也如愿以偿。
而作为全省理科状元的夏延,也同样在志愿表上工整地填上了SW几个字。
大学的生活多姿多彩,三人虽不是同一专业,但也经常凑到一起聚聚。
夏延不习惯住集体宿舍,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于是三人聚聚的地点大多都选在夏延的小公寓里。
当沈云意的名字被邹明涛越来越多地提起时,夏延留意到冷烽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终于在一次聚会的时候,夏延见到了这个已经耳熟能详的女孩。
沈云意留着长长的直发,五官很清秀,虽不是大美女级别的,但整个人看着很舒服,属于气质型的美女。
她和邹明涛是同一个专业,巧的是,她也是C市人,大家老乡聊起来更有话题,于是沈云意很快就融入了进来,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处得久了,夏延渐渐发现沈云意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看事情看得分明,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闭上嘴。
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当然不可能感受不到冷烽对她隐隐的敌意,也非常清楚这所为何来,于是渐渐的,沈云意和夏延变得亲近起来。
夏延的长相本就惹眼,沈云意人气也不差,于是八卦满天飞,众人眼中二人俨然已是一对情侣。
对此邹明涛还专程向夏延求证过,夏延当即否认了,还鼓励邹明涛主动出击,并为他制造了各种机会。
大三下学期,沈云意的生日聚会上,邹明涛捧着999朵玫瑰现场表白,场面非常轰动,沈云意收下了玫瑰,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要考虑。
邹明涛很高兴,甩开膀子干,来者不拒,结果喝挂了。
冷烽喝得比邹明涛还多,所以也挂了。
将邹明涛拜托给其他人后,夏延扶着冷烽往自己的公寓走。
公寓离聚会地点很近,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可冷烽一直发酒疯,非要吵着回去再喝,夏延没办法,只好将他背了回去。
回到公寓,夏延将冷烽扔到沙发上,自己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
冷烽突然站了起来,三两步冲进浴室里,然后就传来了一阵呕吐声。
夏延端着白开水走进浴室时,冷烽已经吐完了,正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
帮着他漱了口,夏延将冷烽扶到床上,又弄了热毛巾来给他擦脸。
擦过脸冷烽似乎舒服了许多,闭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
夏延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双紧抿的唇上,手指缓缓描摹过唇形,头越低越下,轻轻地吻了上去。
他渴望了太久,他控制不了。
第 9 章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同时一个温暖的东西钻进了嘴里。
夏延一下子顿住了,对方顺势撬开了他的齿关,舌头在他口中来回tian弄着。
梦想了无数次的画面变成了现实,夏延热情地回吻过去,手指在他的发间乱抓,任冷烽将他慢慢压倒在床上。
“明涛……”
冷烽的呢喃好似一道惊雷在夏延的脑中炸开,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推开了身上的人。
冷烽立马将他压回到身下,“别走,别离开我,我不会把你让给她的……我爱你,我这么爱你……”
看着冷烽一脸痛苦的表情,夏延只觉得心脏像被一根细细的线拉扯着,一点伤口都看不见,却痛得让人发疯。
夏延伸手抚摸着冷烽的脸,轻轻地吻了下他,“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更爱你。”
冷烽激烈地吻着他,一手撩起他的衬衣,一手越摸越下。
当冷烽一鼓作气冲进来时,夏延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痛。
太痛了。
尖锐的痛觉慢慢变成钝痛,鼻尖有铁锈味飘过,应该是流血了。
冷烽不知疲累地动作着,夏延神智渐渐模糊,最后昏了过去。
冷烽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得要命,稍稍一动就感觉有一群草泥马从脑子里呼啸而过。
用手指抵着太阳穴,冷烽转着眼珠环顾四周。
这里是夏延的公寓,看来昨晚是夏延将他弄了回来。
当看到躺在身边的夏延时,冷烽瞳孔都收缩了一下,猛得坐了起来,连头痛都忘了。
夏延看上去非常地凄惨,修长的身体蜷缩着,头发一缕一缕地黏贴在额头,脸色是不自然的潮红。
让人心惊的是他的后、庭,血肉模糊,附着在上面的乳白色黏液让冷烽瞬间明白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嗯……”
冷烽瞪着眼前的场景足有十分钟,才被夏延难受的呻吟声惊醒,伸手探了探夏延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冷烽轻拍着夏延的脸,语气焦急地唤着,“夏延……夏延……”
夏延痛苦地皱着眉,呻吟声更大了一些。
冷烽一下子跳下床,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将夏延用床单一裹,抱起来就往楼下冲。
打的到了医院,在众人惊奇的眼光中,冷烽看着夏延被推进了急诊室。
夏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直看着他的冷烽立刻就发现了,凑过去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夏延看清病房的摆设,疑惑地问,“我怎么在这里?”
冷烽顿了两秒钟,“你后面撕裂了,缝了七针。”
夏延惊讶地看着他。
冷烽下颌一下子抽紧,口气不善却其实是对自己生气地说,“你TM都不会反抗的吗?我喝醉了发疯你也由着我?我TM把你当成了……”
夏延转过头去,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冷烽一下子闭了嘴,猛喘了几口气又说,“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我会在这照顾你,等你好了,你只管揍我,揍死算数。”
夏延还是没有说话。
第二天夏延就出院了,开了药回家休养。
冷烽搬进了夏延的公寓,包揽了所有家务事,买菜做饭,样样都来。
两人从早处到晚,却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其实是夏延不怎么说话,冷烽也就渐渐不说了。
这么尴尴尬尬地处了几天后,夏延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去医院拆线的时候夏延脸红地像要滴血,在护士们异样的眼光中羞愤欲死,冷烽一一瞪了回去,眼神凶狠,吓得护士们不敢再看。
拆完线回到家里,冷烽三两步冲到往房间走的夏延面前,“揍我。”
夏延埋着头想绕过他。
冷烽一把拽住他,“揍我!”
夏延挣了一下没挣开,抬起微红的眼睛看了冷烽一眼,这么长久以来的委屈以及今天在医院的难堪全部涌上了心头,夏延一拳揍在冷烽的脸上,打得冷烽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夏延又扑了上去,冷烽重心不稳,两人一起重重地倒在地板上。
夏延眼圈通红,一拳一拳地揍在冷烽脸上,冷烽不还手得任他打着。
夏延终于打累了,一扭身躺到冷烽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烽诚挚地看着他说,“对不起。”
夏延呼吸都窒了一下,半晌没说话。
冷烽一张猪头脸都皱了起来,伸手去拽夏延的手,“还没消气?那就接着揍,来!”
“够了!”夏延按住他的手,“我没生你的气。”
冷烽笑得龇牙咧嘴的,“还是兄弟?”
夏延心里五味杂陈,“还是兄弟。”
第 10 章
夏延再见到邹明涛时发现对方很颓丧,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沈云意拒绝了他。夏延一直留意着旁边冷烽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狂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邹明涛消沉了一阵子,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一如既往地对沈云意献殷勤。
一个月后,沈云意突然请假回了家,邹明涛打电话向她同寝室的女孩打听才知道是沈妈妈病了。
沈云意这一走直到放暑假都没有回来。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邹明涛一直拜托夏延回去一定要去看看沈云意,他最近给她打电话总是说不到两句话沈云意就会挂了电话。
夏延满口答应。
回到C市的第二天,夏延独自一人去了沈云意的家。
沈云意的家在C市的老城区,这片的规划非常差,夏延很费了一些力才找到沈云意家所在的小区。
刚走进小区大门,旁边收发室里立刻探出了一个脑袋,“你找谁?”
“我找沈云意。”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他,夏延灵光一闪,将学生证拿给她说,“我是她同学,听说她妈妈病了,来看看她。”
对方接过他的学生证看了看,还给他说,“快进去吧,小意在家呢。”
夏延进了小区,在斑驳的墙面上仔细辨识着楼号。
这个小区非常老旧,大白天的楼道里光线也很差,应急灯幽暗得如同鬼火。
夏延找到沈家的门牌号,伸手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正是沈云意,她看上去状态很不好,与在学校里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沈云意一看到他立刻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夏延笑了笑,“来看看你。”
将夏延让进门,沈云意倒了杯水给他,明显很高兴地说,“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我家很难找吧?”
“还好。”
夏延喝了口水,又说,“邹明涛很担心你,一直托我来看看你。”
沈云意的表情明显一愣,随即扯扯嘴角,“他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担心你。”
“小意,小意……”
这时房间里传来两句叫唤声。
沈云意一叠声地答应着,起身进了房间。
夏延等了一会,看沈云意还没出来,就站起身在房子里踱起步来。
沈云意的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家具都非常旧了,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
夏延的视线落在客厅一角堆满药瓶的小几上,他走过去翻看了一下,全是治疗心脏病的药。
沈云意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他歉意地笑笑,“真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待着。”
“没事。”夏延放下药瓶,走过去重新坐下,“阿姨患的是心脏病?”
沈云意点点头,“嗯。”
“严重吗?”
沈云意顿了两秒,“还好。”
夏延又坐了一会,正准备起身告辞时,沈云意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显示屏后对夏延说了声不好意思就边接电话边起身走到了客厅一角。
“喂?”
“……”
“还没有卖。”
“……”
“七十万太少了,我的报价是八十万。”
“……”
“我知道房子很旧了,但是地段好,他也不是买来住的,投资的话绝对划算。”
“……”
“不用说了,就是这个数,不会再便宜了。”
看沈云意挂了电话夏延就向她告辞了,沈云意将他送到门口说,“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不用谢。”
夏延走到小区门口时收发室的老太太热情地招呼他,“小伙子,要回去了?”
“是啊。”夏延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转回身说,“婆婆,我向你打听个事。”
“好啊,你说。”
“小意她妈妈的心脏病很严重吗?”
“是啊,是啊,说是什么扩张性心肌病,好严重的。”
“那为什么不住院呢?”
“住院也没用,这个病要换心的,光手术费就要几十万,还有那个后期吃的药也贵得很。”
“所以她打算卖房子来凑这个钱?”
“你也知道了?就是啊,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妈妈死啊,这事还不敢让她妈妈知道,可是怎么瞒得住啊……”
老太太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唉,小意这个女娃娃可怜哦,从小就没有爸爸,现在妈妈又得了这个病,明明是个那么乖的女娃娃,长得又好看,读书又努力……”
夏延走出小区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他回家详细地查询了扩张性心肌病的资料,一个想法在脑子里慢慢成型。
第 11 章
几天后,夏延打电话将沈云意约了出来,因为沈云意不能离家太久,于是两人约在了她家附近的一间小咖啡吧里。
坐下点了咖啡后,夏延开门见山地问,“房子卖掉了吗?”
沈云意愣了下说,“没有。”
“你有想过房子卖了你们住哪里吗?”
沈云意咬了咬唇说,“买这种旧房的人通常不是买来住的,我可以优先租下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夏延点点头,“但是卖房的几十万只够手术费和后期的药费吧,那心脏源从哪儿来?还是你打算慢慢排队等候?”
沈云意皱眉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延直截了当,“我可以立刻找到心脏源,并请最好的医生为你母亲做手术。”
沈云意眯了眯眼,“条件呢?”
夏延将手边的一份合同文件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