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青惊讶的眼神,冷烽突然有了点述说的欲望,“正因如此,所以我做了很多错事,伤了他的心,致使他现在离开了我,不过没关系,我会等他的,等多久都行。”
望着冷烽温柔到骨子里的眼神,赵青莫名地脸红了,“那,那祝你早日等到她。”
冷烽对她笑笑,“谢谢,承你吉言。”
赵青脸更红了,有些慌乱地转过头,发现已经走到了姑妈家楼下,赶紧说,“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关系,再见。”
“再见。”
赵青看着冷烽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无惆怅地想着,怎么天下的好男人全都有主了呢……
冷烽回到家时,赵阿姨已经走了,冷父还在厨房里收拾。
冷母一看见他立刻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没请人家女孩子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冷烽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咬了咬牙说,“妈,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
“你叫爸出来一起听吧,是件大事。”
冷母被自家儿子严肃的表情弄得有些紧张,赶紧叫了冷父出来。
对着二老,冷烽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冷母一听立刻松了口气,很高兴地说,“那很好啊,你赶紧带来给我们看看啊。”
“他是个男人。”
冷母脸上的表情僵住,眼睛瞪得史无前例地大,“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啪!”
冷父一巴掌扇在冷烽脸上,打得他脑袋一偏,“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去学变态的!”
“爸,”冷烽辩解着,“同性恋不等于变态。”
“不是变态是什么?!”冷父铁青着脸,“你给我跪下!”
冷烽抿了抿唇,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冷父从门后面拿出了一根撑衣杆,一下一下地抡在冷烽背上,边打边骂,“不是变态是什么?啊?!你现在能干了,眼界宽了,学会玩这个了……”
冷家的撑衣杆还是那种用实木棍子自制而成的,打在背上直让人气血翻涌。
冷烽咬牙撑着,只说,“我不是玩,我是真的爱他。”
冷父下手更重,“爱个屁!!”
“行了!”冷母去拖冷父手上的棍子,“你要打死他吗?!”
“打死了干脆!”冷父甩开妻子的手,“留着也是丢人现眼!”
“他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冷母尖叫着,“我不准你打死他!”
“他就是被你给惯坏的,不然怎么会去学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变态东西!”
“我只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冷烽努力申辩着,“不是什么变态。”
“你闭嘴!!”冷父怒吼着,一棍子抡过来,正正砸在冷烽的脑袋上,冷烽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 21 章
冷烽被诊断为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三天。
第三天上午冷烽的症状终于减轻了,不再恶心想吐,看着坐在床边的母亲这几天都是一副难过又心疼的样子,冷烽叹了口气说,“妈,对不起。”
冷母眼圈瞬间就红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小烽,你那天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冷烽表情坚决,“是真的。”
冷母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你,你怎么就……”
“对不起。”冷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道歉。
冷母哭了一会,擦干眼泪问道,“那个人是夏延吗?”
显然冷母这两天也想了许多。
冷烽也不隐瞒,“是。”
“难怪你们吃住都在一起,还都不结婚,也不交女朋友。”
冷烽没说话。
“你把夏延叫来,我有话要问他。”冷母脸上的表情已经转为气愤,“你为了他跟家里闹翻,他却连个电话都没打过,真不像话!”
冷烽表情苦涩,“我找不到他。”
冷母愣了愣,“什么意思?”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冷烽眼神坚定,“但我会一直等他的。”
冷母难以置信的,“如果他一辈子都不回来呢?”
“那就等一辈子。”
出院后,冷烽没有遵照医嘱多休息两天,而是立刻上班了,休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绝对是种煎熬。
冷烽住院三天,冷父一次都没来看过他,冷烽也知道自己这次让父母失望了,但生活就是这样,无法两全其美,他已经选择了不再让夏延失望,就只能让父母失望了。
他想让夏延看到他的诚意,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他也不想放弃。
日子如水般划过,波澜不惊。
这天,冷烽接到了邹母的电话,说邹明涛一个人回了C市,又不让他们陪,所以想让冷烽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他。
冷烽答应下来,下班后就开车去了沈云意的家。
打开门看到是冷烽,邹明涛笑了一下,“我就猜到会是你。”
一照面,冷烽只觉邹明涛看上去比一年前好了很多,人也长胖了一些。
这一年冷烽也打过几个电话询问邹明涛的情况,邹母说他是患了抑郁症,吃了抗抑郁的药后病情已经控制住了。
“你一个人在这边,伯父伯母很担心你。”冷烽笑着说。
“他们就是爱操心。”
“天下父母心。”
冷烽说完这句话,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妈虽然也埋怨他,但毕竟更心疼他,所以对他的态度跟以前差不多,他爸却是气得狠了,连回都不准他回去,完全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
邹明涛看他的样子,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冷烽摇摇头,“怎么突然过来了?”
邹明涛看了看放沈云意骨灰的房间,“过两天是云意的忌日,我想让她入土为安。”
“这挺好啊,”冷烽真心高兴,“你打算埋在S市还是这边啊?”
“这边。”邹明涛看着他说,“明天是周末,你有空的话陪我去请位风水先生吧。”
“好。”
第二天,两人请来了风水先生,按照沈云意的生辰八字选了个合适的墓地,又测了个黄道吉日下了葬。
直到葬礼结束,邹明涛都表现得很平静,冷烽也算松了一口气。
时近正午,两人开了车回市区吃饭,翻看餐牌时,冷烽不经意看见甜点一栏有哈根达斯,便点了一份。
冰淇淋一端上来,邹明涛就笑了,“你总是记得给我买这个。”
时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每次他给邹明涛买了哈根达斯,邹明涛都会笑得无比灿烂,为了能多看看那种笑容,他总是努力地省钱,外加打工……
邹明涛用小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随即咋了咋舌说,“好甜……我以前怎么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啊?”
冷烽瞳孔一缩。
回忆戛然而止。
其实邹明涛早已不是记忆里那个邹明涛,他也不是当年的冷烽了。
他们都变了。
人变了,心境也变了。
什么都变了……
冷烽用手捂住眼睛,也止不住汹涌而出的泪。
邹明涛只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夏延才是烙印在他心口上的那个人。
只可惜他太过固执,竟硬生生地错过了。
第 22 章
夏延离开三年之后,冷烽的蹲守政策终于取得了成效。这天,张阿姨告诉他,夏延后天就会回来了。
冷烽高兴地一再拖着张阿姨道谢,完全无视她不耐烦的脸色。
第二天是礼拜一,早上有个例行的周会,冷烽必须出席。
开完会后,冷烽向李倩交待了一下工作,李倩看着自家老板几年未见的开心笑容,忍不住问道,“是有什么好事吗,冷总?”
冷烽激动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夏延要回来了!”
“真的吗?”李倩高兴地说,“那太好了!”
自家老板和夏延怎么分开的李倩不知道,但冷烽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子她却是看在眼里,现在夏延要回来了,她是真心为冷烽高兴。
“嗯,”冷烽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所以这几天我都不会来公司,你多照看一下,有事电话联系。”
“好的。”
冷烽从公司出来,先去弄了头发,再去买了衣服,经过鸦片专柜的时候又新购了一瓶男士香水。
这种神秘东方香的味道冷烽以前常在夏延身上闻到,无比诱惑,直到夏延离开后,他才在千万香水中将这种味道找了出来,很多个没有夏延的夜晚,他都是靠着这个香味度过的。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冷烽随便弄了点东西来吃,然后将屋子仔细地打扫了一遍。弄完一看时间,才十点钟。
这种状态在家里肯定是睡不着的,冷烽想了想,收拾了一些东西出了门。
将车停在夏延家门口,冷烽将椅背放平,整个人躺了下来,四月初的天气早晚温差还是有些大,冷烽开了暖气,就着阵阵的虫鸣声慢慢进入了梦乡。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冷烽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车座再舒服毕竟不是床,冷烽睡得腰酸背痛,爬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筋骨舒畅后,冷烽对着后视镜抓了抓发型,接着刮了胡子,喷了口气清新剂,最后涂了香水,觉得达到最佳状态了,才取出昨天新买的西装换上了,然后靠在车身上,等。
等到了十一点左右,终于看见两辆车相继开了过来,在门口停下了,等着大门缓缓开启。
第二辆车的后座上赫然坐着那个冷烽想念了一千多个日夜的人,冷烽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边朝他跑去边叫着,“夏延!”
第一辆车上迅速下来了两个黑衣人,动作麻利地一把擒住了冷烽,顺势就要往地上按。
“等等!”夏延的声音响了起来,切金断玉。
两个黑衣人立刻停住了,但仍反剪着冷烽的手。
冷烽只觉是被两个铁钳夹住,完全动弹不了。
夏延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放开他吧。”
黑衣人这才完全放开了冷烽。
与此同时,另一边副驾驶座的车门也打开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探出车顶叫着,“DANIEL?”
夏延回过头去对他说,“你跟外公先进去吧,我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大门这时已经完全打开了,金发男人坐回了车里,两个黑衣人也回到了车里,两辆车相继开了进去。
冷烽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明明有千言万语要对这个人说,话到了嘴边却只有两个字,“夏延……”
夏延笑得落落大方,“好久不见。”
冷烽激动得结结巴巴的,“我,我好想你。”
“我也想念你,”夏延笑容不变,“和沈云意邹明涛他们。”
冷烽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违和感,顿了顿说,“沈云意已经不在了。”
夏延吃了一惊,不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她死了,从六楼跳下来,当场死亡。”
夏延皱紧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冷烽不想提那两个字,“闹翻的第二天。”
我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
夏延突然记起沈云意说的这句话。
原来,她早已决定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两人沉默了片刻,夏延开口道,“正好我这次陪外公回来给妈妈扫墓,也去看看她吧,她葬在……?”
“在C市,”冷烽立刻说,“我带你去。”
“好,那我过两天联系你,你手机号还是以前那个没变吗?”
冷烽点点头,“对。”
“那就这样吧,到时见。”
看夏延要走,冷烽赶紧去拉他的手,“等等,夏延,我有话……”
夏延一侧身避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我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就不招呼你了,再见。”
冷烽慢慢放下手,“再见。”
看着夏延的背影,冷烽抿紧了唇。
别把他逼得太紧,冷烽对自己说。
夏延恨他怨他,都是应该的。
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求得他的原谅。
夏延走进客厅,只见LEO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相册。
“外公呢?”
“他有点不舒服,已经去休息了,LISA在照顾他。”金发碧眼的男人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LISA是他外公的专职护理,照顾他已经快十年了。
“你不去休息?”夏延问道。
LEO笑得一脸灿烂,“一想到我正待在你从小住到大的房子里,我就兴奋地睡不着。”
“那你慢慢兴奋。”夏延站起来往楼上走,“我去倒时差。”
“啊,我也突然想休息了。”
LEO边说边跟着夏延一起上了楼,在夏延关门前挤进了房间。
夏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出去。”
“别这样嘛,”LEO嬉皮笑脸的,“我们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
夏延斜睨了他两秒,转身往浴室走去。
LEO又跟了进来。
夏延警告地看着他。
“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我还给你搓过背呢。”LEO扮可怜状。
夏延翻了个白眼。
洗了澡后,两人躺到了床上,静了一会LEO突然问道,“刚才那个人就是冷烽吧?”
夏延眼睛都不睁地说,“想待在这儿就闭嘴。”
LEO立刻闭紧了嘴巴。
第 23 章
夏延心里其实远不如表面冷静。
三年了,他本来以为一切都该云淡风轻了,直到再见到冷烽他才发现,这个人还是能够影响他。
这个发现让他愤怒,又悲哀。
第二天是四月二日,虽然不是清明节正期,扫墓的人也非常地多。
夏延一行六人全是西方面孔,出现在公墓这样的地方自然十分打眼,一路走来简直是万众瞩目。
走到墓前不远处,夏延让两名保镖和LISA都在这儿等着,自己和LEO扶了外公过去。
站在墓碑前,MEIER老先生看着女儿的遗照。
REBECCA这个女儿真的是让他伤透了心,读书的时候就挺着个大肚子回来了,在坚持不肯透露孩子父亲名字的情况下生下了LEO。他后来还是查到了那个男人,发现对方是一个流浪的画家,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本来以为有了孩子,REBECCA就会有当母亲的自觉,结果她却更出格,竟然跟着一个男人私奔了。
MEIER老先生看着墓碑上男人的遗照,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个害死他女儿的男人,永远都不会。
MEIER老先生跺了跺拐杖,夏延立即会意地向LISA招了招手,LISA快步跑过来将MEIER老先生扶走了。
LEO弯腰将鲜花放在平台上,然后仔细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很久。
他对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印象,外公也禁止家里有人谈论她,他第一次得知她的消息就是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