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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有田之种籽得仙 上——by反叛的大麻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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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华在花解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对一个人类来说,很重,连身上的仙家之血也最多只能让他比正常人愈合的快点,说到底他还是个人类。

同样是初升的朝阳,在他眼中,却并没有花解元那么灿烂。

他借着站直的身子,在花解元耳边低语:“我数三声,你就带着云毚顺着东边的小道跑,明白吗!”

花解元刚刚放晴的心一下子密布阴霾,那红鸟不是死了么?连灰都不剩了啊。难道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什么妖怪要杀过来了吗?

一……

不能这样!怎么可能这样丢下镜华,一切明明都是自己惹的祸。

二……

你能活着回来的,对吗?你能找到我的,对吗?

望着镜华笃定的眼神,花解元其实很清醒,他待在这里,是拖累,只会给镜华添麻烦。红鸟只是轻敌,才会一个一个来,换了别的妖,可不会心慈手软。

三……

花解元一咬牙,抓起云毚,头也不回地就往东面的小路冲去。

……

确定花解元安全离开,镜华收回目光,转身面向丛林深处,神色淡然地开口:“出来吧。”

一道黑影闪过,人已经跪在他面前:“廉苏救驾来迟,还望仙君恕罪。”

“自己的主上丢了这么多天,你们居然现在才察觉。”

“您的事向来不让我们过问,所以才……”廉苏看到镜华冷冷的眼神立即改口,“廉苏知错,廉苏这就带一干弟子领罚。”

镜华淡淡地说:“起来吧,罚你们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我这副样子。”仙家之血残余之力的外泄,让廉苏一路追踪,所以才能这么快就找到他。当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廉苏低头望着他现在的模样,说不疑惑是不可能的:“仙君怎落得这番模样,若非您独有的灵气,我刚才都不敢认您。”确实,镜华被红鸟的风刃击中之时,他就隐在他们身后了。好在廉苏并没有轻举妄动,先行探测到火焰中包裹的灵气,故才隐忍不发。

只是这一战,打得着实狼狈,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仙君,几百年没有受过伤了,眼前这如同少年般的倔强性子和受伤后赢弱的身躯,还是让他震惊了一把。

镜华不屑地轻哼,一转眼,仿佛还是那个独掌一方天地的孤傲之人:“小人女干诈,陷我于此,竟使出浮生咒。”割破的掌心被镜华一握,又渗出鲜血来,顺着指尖的缝隙,一滴滴滑落。

“浮生咒?”廉苏跟着重复,脸色却在下一秒变得惨白,“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您可是上仙啊,居然对您下此重手!”怪不得、怪不得镜华只用了凡人修仙时的灵力,而不是仙术。亏他眼戳,还以为是仙君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怎么想也傻了点。

镜华的脸也同样阴沉着:“能使出浮生咒的,哪个不是上仙,吃定了我不能怎样,可也太小瞧了我的脾气。”转而命令道:“廉苏,给我查,瑶池庆功宴的每一个人都给我彻彻底底地查!还有,这件事给我保密,西界丢不起这个脸,对外就称我下界视察去了,西界之事由你和廉风暂代我管理。”

“现在的首要任务,先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我真他妈受够了这副身子了!人不人、仙不仙,重点是,除了废柴没有别的形容词了!一只鸟!才一只鸟,就差点把我打趴了!这像话吗?!!!”撑了半天,镜华终于破功了,谪仙一般的形象再次在廉苏面前破碎。果然,还是这副少年娃娃脸比较适合他家仙君吗?他要忍耐、他要忍耐,毕竟他家仙君在他们这些内人面前,每月总有那么几天,每天总有那么几次……好吧,其实不止几天,也不止几次。

“廉苏……”镜华发现忠心耿耿的属下居然也有走神的时候,尤其是在他慷慨陈词、激烈控诉的兴头上,于是气急败坏地大喝:“廉苏!!!”

廉苏一激灵,迅速站直、点头、听令,动作一气合成:“君上请指示!”

见廉苏果然还是老样子,镜华也懒得骂他:“和我去仙界,找人!”他现在一己之力,去仙界有些困难,而且这样的脸蛋,这样的身高,谁认识他啊!

想来老实听话的廉苏却迟疑了:“仙君,可否容廉苏问一句?”

镜华心里有了打算,自然也就不急了,面对廉苏的疑问心情还算不错:“说。”

“刚才仙君故意支开的那个,是凡人吧。”他从来没见过镜华对凡人有太大的好感,可之前所见,镜华居然以身相救,廉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那么是重要的人,仙君不可能轻易丢下吧。

镜华好像没什么反应:“恩,我初来乍到,住的就是他家。”

这,上演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戏码?大好人之类的,廉苏是相信有的,但是扣在自家仙君的头上,廉苏怎么着都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镜华瞄了他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叹了口气,瞒谁都瞒不过自家的廉苏啊。但绝对不是他聪明,只是生活在一起久了,太了解他了而已,就像廉苏看到他撒气时习以为常一样。

“廉苏,”镜华唤他,眼睛却看向了天空,被朝阳照亮的天一望无际,空旷辽远,蕴含着太多未知的东西,却不是他能全部知道的,“我怀疑,那个人身上的东西与我有关。”

廉苏看着他,说这话时,镜华从没像此刻恍惚过、彷徨过,正如他每日所说,他可是堂堂的镜华上仙,那份骄傲与自信,在这次的劫难中似乎遭到了质疑。如果,他不是上仙,那他是谁?

其实镜华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出现之后,花解元好好的封印却变弱了?竹叶青最早发现是因为距离最近的话,他问过云毚,那家伙张牙舞爪描绘半天说那宝贝对它修炼没用,所以它以为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不知道会招来别的妖怪的垂涎。他惊讶了,连云毚这么弱的家伙都能发现,唯独自己却连一丝一毫都感觉不出。竹叶青死后的那天夜晚,他用灵力探测,却受到了巨大的排斥,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对。

如果一开始救花解元杀了竹叶青是顺手,还是为了借此让廉苏有所反应,亦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暂且抛之不顾,那么这一次救他,镜华可能有自己的打算。

为什么他一出现,偏偏是花解元的家,给他下咒之人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吗?一切真的是偶然吗?

“那,把他扔在这,合适吗?”廉苏有些犹豫,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花解元。

“这里离京城不远,而且没什么妖怪。”进了城,自然有一国国师作持,更不可能出什么事。花解元寻人而去,自己可不想死皮赖脸凑一对。

镜华对待花解元的“放养政策”,在他自己看来还是很完美的,等他解了咒,一切再谈不迟。只可惜,有句话,叫世事难料,这里的‘世’,可不就是凡间。

“好吧。”廉苏点头,“一切都听仙君的。”

临走前,镜华回头,花解元,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脑海中,浮现出那人平凡的脸却熠熠生辉的目光:“我以后会坚强!”

那么,我镜华拭目以待。

19.重回故地

花解元带着云毚一路仓惶而逃,连东西都顾不上吃,直到下午,才出了树林。隔着宽宽的护城河,京城那高大宏伟的护城墙格外醒目,深色的砖瓦堆砌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包裹住里面的人、事、物,显得牢不可破。也或许是它坚不可摧的外形所带来的安全感,城门外的队伍总是排成长龙,人们争相拥挤着进入。

花解元随手拨去头上、衣上掉落的叶子和一些附着的灰尘,让云毚躲进包袱里,也加入了队伍了。再回到这里,花解元的心情是复杂的,不再是最初的意气风发、少年壮志,也不是离开时的逃避解脱,而是一种他自己也难以理解的释怀。

望着熟悉而陌生的地方,花解元打从心底感叹这个在他生命里度过太多酸甜苦涩的地方,还会如当初一般吗?

长长的队伍浩浩汤汤,日头一点点落下,花解元也渐渐离那个伟岸的红漆大门近了些。

等了半天,终于轮到花解元了,待他在包袱里摸着通行证的时候,击鸣鼓声的鼓声却突然响了起来,花解元,慌张地抬头,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吗。

看门的侍卫一把拦住他:“回去吧、回去吧,要关城门了。明天早点来排队啊!”人群里立马传来一阵唏嘘的声音。

花解元拽住侍卫的胳膊,哀求道:“大哥,拜托你,让我进去吧,我有急事!”他不比寻常人,在城外一晚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只有进了城性命才能有所保障。

那侍卫毫不留情地甩开他:“不行!说了关门就是关门了。这可是规矩!”

“规矩也是人订的,法理之外还容情呢!”花解元悄无声息地塞了一个钱袋过去。

那侍卫偷偷接过一掂量,分量不错,可开了个口子一看,居然全是铜板,不经怒了:“老子给你容情,谁给老子的饭碗留情!”说完,直接把花解元推倒在地,钱袋也扔给他,里面的铜板随之滚落一地。

那可是花解元一年的积蓄,可花解元看也没看一眼,撑起早就疲惫不堪的身子,再次冲上前阻拦,软的不行来硬的,势必要挤进门里去。

他一手死死地拉着正要关上的漆木大门,身子却被两名守门侍卫推搡着,指尖在门上留下一道道抓痕,却还是死不松手。

原本准备散去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指指点点,驻足观看。

忽然,凌空传来一声厉喝:“你们在干什么!”

“秦少爷……”原本凶神恶煞的两名侍卫赶忙松了手,恭恭敬敬地看着来人。来者正是秦府的二少爷,要问这秦二少是谁,他姨娘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攀上这门贵亲,地位就不了得了,加上人家现在又是国师大人的得力属下,两个小侍卫怎么得罪得起呢

他们这一撒手不要紧,花解元却因为冲劲撞在了门上,磕了个结实,靠在门边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你没事吧?”一双白暂明晰的手伸到他面前,淡青色的袖口绣着高洁淡雅的兰,声音清亮温润。

花解元片刻的恍惚,便搭上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轻碰了下撞疼的额角,摇了摇头道:“没事。”

一抬头,刚巧撞进对方黝黑的眸子里。

两人同时一怔。

“你……”花解元几乎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人,翩翩公子,儒雅冷清,哪还有当年的一分稚气,若不是眉宇之间的熟悉,他几乎认不出来这个人了,“向安?”

秦向安看上去也极为震惊,一贯淡然的他此刻的心情似乎也难以平复。

侍卫也是懂眼色的人,既然两人认识,他们也就不好多做纠缠,默许了花解元进城,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赶在日落前关了城门。

秦向安最早反应过来,拉起他就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二人来到醉仙居门口时,月姑娘已经穿着洁白的纱裙漫步于繁星密织的如墨苍穹。银辉笼罩下的醉仙居,迎客灯高挂,雕花木门大敞,一阵阵饭菜香味自堂间飘逸而出。

这醉仙居位数城北,本就远离闹市之地,二楼临窗的雅室,更是安静清幽,倒数难得的僻静之地。

秦向安点了几个小菜,他还记得,花解元不吃酒,于是吩咐小二上了杯茶,自己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上之后先仰头痛饮了一杯。

花解元饿了一天,也不跟他客气,大口小口吃起来。

他开口,嗓音变得比以前低沉了:“你说过,你不会再回来。”

闻言,花解元夹菜的手一顿,把手里的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到一边,剩下的手十指交握,坐直了身体与他对视。

花解元苦笑道:“那是因为我以为我逃得开,不想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你不是已经逃开了吗?五年了,我们各自不都相安无事吗!”话语间,秦向安有些激动。

花解元摇头:“不,是我对不起你。那日你把我送出城,回去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秦向安避过脸,语气清冷:“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转头看到花解元有些落寞的脸,却还是心软了,“这五年,没有你在,我过得很好。”

末了,忍不住添上一句,“国师大人也是。”说完偷偷打量着花解元的脸色,但桌子下面紧握着的微微颤抖的拳头还是出卖了他。

国师大人!光是听到这个人的职位,花解元就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寒意,他过得很好那就再好不过了,希望自己的出现不要再激起他任何的兴趣了。只是,真的可能吗?连自己回来都说不定是他一早设计好的。该死!

“向安,”花解元表情严肃,“这次回来,我刚好有件事要拜托你。”

秦向安看着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带我去见他。”

秦向安突然把面前的酒盏泄愤似的一推,起身冲花解吼道:“当初说要逃走的是你,现在光明正大地回来要见他的也是你,你当我秦向安是什么,你一时兴起呼来喝去的侍从吗?”

花解元也站了起来,面对情绪失控的秦向安,显得很冷静。他双手扣住秦向安的肩膀,直视他明亮愤怒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的说:“向安,你该知道,我拿你当朋友。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如果五年前我逃走是假,扪心自问,你秦向安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帮我吗?”

“我……”秦向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当时放走他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不是吗?松开他扣着自己的胳膊,秦向安重新跌回椅子里,曲起胳膊支着额头,另一只手在太阳穴揉着,他需要仔细想一下。

花解元也安静地坐回对面,一言不发,耐心等待。

秦向安早就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做事只用是非衡量,任性鲁莽。一时冲动总是要还的,当年他放走花解元,事后才知是国师暗地里默许的,否则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走不出京城,但为此,国师冷落了他整整两年,魂祭殿哪怕是一个负责洒扫的下人都看不起他。

他不在乎旁人看他的眼光,他眼中只看得见一个人,因他而喜,由他而悲,只可惜,对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的时候,那种感觉让他几欲疯魔。所以他动心忍性,将他分内之事做到完美,才终于重获国师的青睐,而这一切有多难,是花解元从来不知道的。

“那你能告诉我,重新回来的原因吗?”

“对不起,我不能说。”怎么说?告诉他我现在被妖怪缠身,而且极有可能是他最崇敬的国师大人五年前就设好的局?不,他不能这么做,秦向安已经帮了他太多,此事慎重,他不能把他再掺合进来,无辜受累。

冷笑一下,秦向安道:“你不信我?”

“不,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多太深。”六界之中,他已经牵扯上仙、妖、人了,向安和他一样,只是一个凡人,再好的武功遇上那样的异数……

他脑中不经回忆起竹青撕扯下来的脸皮,红鸟焚化的火焰……

秦向安起身拉开椅子,淡淡道:“朋友之间起码的信任都做不到,花解元,我觉得我这次帮不了你了。”其实,也许他只是不想亲手把花解元交给那个人,不想亲手而已。

朝小二喊了声结账,秦向安便将银子放在了桌面,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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