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海——喜欢我——
我听到六御在跟我讲话，刚想让他别闹，一道灵光忽然闪过——会不会，实际上六御早就已经觉醒了异能呢？那种独特的脑波交流方式，就是他的异能。这世上还有许多尚未发现的未解之谜正在等待人们的挖掘，更何况精神异能早就有所分类。
“我想我知道六御的异能是什么种类的了，是精神系。”我开口，灼绯原本正在讲的话也被我打断，很明显他们两个完全没明白我是怎么突然冒出这一句的。
妙言一脸懵懂：“额，牧唯你的思维跳跃跨度有点大啊？我们不是正在说两个故事的联系么……”
“嗯，是这样没错。”我挠挠鬓角，“刚才突然发现的，有点儿激动就脱口而出了，那咱们继续听故事？”
灼绯面无表情又把刚才那些话重复一遍，都快能看到他头顶实体化飞过的六个无语点了，毕竟他已经被打断两次了，现在还要再重复第三遍。
“五年前的那场战役，同样有人目击到黑尾的出现，并且是更加确切详实的消息。而更令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在人鱼退兵后的一个月，皇室收到了一则不同寻常的恐吓电话。”灼绯在画面上滑动几下，圈出一行字，“怎么样，看到这个现在还想笑这个故事烂么？”
那则消息上说，通话内容只有这么一句话：现在轮到我复仇了，以及，不要叫我什么黑尾，我可是有名字的，你们帮我取的不是么。
我：“我怎么觉得……”
灼绯：“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妙言：“？”
六御：“？？？？”
我：“可是他怎么会……？”
灼绯：“不知道，大概是变异？这种机密估计只有皇室核心人员才了解吧。”
妙言：“等等……你们在讲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谈话越来越听不懂了？整个故事的关联点在哪里？怎么你们都明白了就我不明白……”
我一指六御：“他都懂了你为什么还不懂？”
六御：“……？”
妙言：“……他都听不懂我们在讲什么。”
灼绯向妙言招招手，妙言乖乖弯下腰——然后被小正太狠狠拍了一记后脑勺。
妙言傻了。
灼绯耸肩摊手：“你太笨了，我帮你通通脑袋里的神经。”
妙言：“……”
“好吧，事实上这条人鱼对外宣称，他叫’传奇‘。”看着妙言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灼绯终于把真相告诉他。
故事时间结束，妙言闷闷不乐走出门，对着我道：“我很笨？”
“额，不好说。”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过跟电脑相关的东西你还是很有一手的。”
妙言抠抠耳朵：“我居然听到你在夸我，刚才是谁跟着某只不懂尊敬长辈的人鱼一起嘲讽我来着？”最后还小声嘀咕一句，“现在我倒是有点儿赞同点星那句’人鱼都是邪恶的生物‘这句话了。”
斜了一眼赖在我身边的六御，我开口：“我倒是觉得他们还不错，起码近距离接触以后，我觉得他们跟我原本想的并不一样。”
最后，我下结论：“其实，人鱼也不是很坏嘛。跟我们人类一样有喜怒哀乐，相互间也会有争执，会结交朋友，会生老病死，唯一让他们凸显于其他物种的也不过是拥有了同人类差不多的智慧罢了。”
灼绯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假作深沉的点头：“那是，我大人鱼族才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滥杀无辜的种族呢。”说着他举起尚未关闭的方块，在投射荧幕上快速操作了几下，换了另一张资料，接着道：“看看你们的资料，都什么时候的了，说我们人鱼是你们人类创造出的有基因缺陷的生物啦，残暴嗜杀啦，数典忘祖啦。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实都是你们没有我们这么强悍，想要把我们消灭的借口。”
“说到底就是对异能的恐惧。”灼绯总结。
妙言不大高兴：“对，你们这些有特殊能力的家伙天生就高人一等了？有了本事就乱来，违法乱纪还不许人治治你们了？”
灼绯不屑道：“谁违法乱纪了，你们直接把中途欺负人鱼的历史删掉啦？谁愿意当生孩子工具啊，这叫起义懂不，让你们好好瞧瞧人鱼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揉捏的。唉，不说了，代沟简直了！”
妙言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谁！谁和你有代沟了！自己顶着张嫩娃娃脸，就可以倚小卖小啊？”
灼绯摆摆手：“又急了。”
我也笑起来：“那是，说什么都不能说妙妙的年纪。”
过不了多久灼绯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说是要想办法恢复自己的身体，于是我们三个就又被主人随意的扔在了外头。妙言郁闷地拿出扫帚等工具在房间里闲逛起来，那架势简直跟那种圆扁扁的扫地机器人差不多，估计他马上就要找地方撞墙去了。
灼绯这间基地只是临时居住处，因此并没有太多物资来维持我们日常的消耗，能撑上一个星期算是不错的了。
因此目前短期的目标是搜集物资和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前者其实很好解决，不过需要有人离开有空气的房子到海里去，宾果，就是靠海吃海。这里有先进的烹饪机器，能有效去除海中食物的辐射粒子。只是我对鱼肉有负面印象，如果有人问我世界上最难吃的是什么，那我一定回答是鱼肉。原因？必须得是政府提供的那些食物。
灼绯因为要恢复身体，暂时不能出门，在场能派上用场的就只有能在海里灵活游走的六御，以及被六御死死缠着一定要一起才愿意下水的我。
我们来到一片环形珊瑚礁的内部，各种五彩缤纷的鱼儿环绕着那里，资源富足，海水蔚蓝蔚蓝，阳光大好，直直透到最深处。无数丛艳丽的珊瑚堆积在一起，海葵纤长的触手摇曳着，几只橙白相间的小丑鱼在其间穿梭。
这让我想起瑟怀欧周边的海水永远都是那种灰黄灰黄的颜色，压抑而痛苦，就连气味也比一般的海水更加不好闻。似乎越是远离人类，海的颜色便越是纯净。
解下腰上系的网兜，仔细辨认了些能吃的生物和海草，收集到足够的数目我便打算和六御原路返回。
抬起头，我招呼六御，他却像是没看到我一样，表情忽然凝重起来。
他侧着耳朵，像是听到了某种声音，但又有些不确定。
人鱼线条完美的身躯紧绷着，每一块肌肉都拉出姣好的弧度，鳞片闪着迷人的光芒，那双金色的眼瞳微眯，简直能够摄魂夺魄，多看两眼都能叫人窒息！
和我跳得有些快的心率相反，这片海域此时是那么宁静，除了海葵摇曳的触手，几乎看不到鱼类的行踪。
忽然，有几串细小的气泡从我们身下的一片珊瑚礁阴影飘上来，不等任何人反应，那片阴影里便猛地窜出一张布满细密利齿的大嘴巴！
他要咬六御！
——这是我这时候唯一注意到的事情。
情况紧急，我几乎调动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在C级合金牢出现过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腿部的力量瞬间暴涨数倍，用力向前一蹬，脚下的珊瑚礁都被我踏碎了不少，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六御，我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血腥与屠戮的夜晚，我不想……我不想……不想我珍视的人再一次在我眼前失去生命。
第十六章
我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原来不知不觉六御在我心中已经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了么？
被我抱住的时候，六御似乎也愣住了，大概也没想到我会突然间爆发吧。躲过那张大嘴攻击的时候，我能充分感受到体内充盈的能量，几乎要满溢爆裂出来，似乎海水跟我是一体的，只要有水我就不会疲惫。
冰绿色的花纹一瞬间全暴了出来，纹刻在每一块裸露的皮肤表面，被阳光一照似乎还有荧光闪过，这次我看清楚了，这些花纹的确是从我的皮肤里向外凸起忽然之间出现的。
大嘴一击不中，干脆地甩掉伪装，从那块阴影中显露了出来，我这才看清这只大嘴是啥，它的背部布满白色圆点，有一片雪白的肚皮，嘴巴合拢时头部呈扁状，躯体延长粗大，每侧各具两个显着皮嵴，小眼睛后面长着喷水孔——这是一条鲸鲨。不过体型明显不算太大，因为我曾经看到过书上记载，鲸鲨最大可以长到12米，而这只顶多7米。
不过相较于我和六御来说它的体型已经能算得上巨大了。
看它大嘴一张吸走不少坚硬的珊瑚，牙齿咯嘣咯嘣嚼着，多坚硬的东西咬在嘴里都跟吃豆腐似得，再联想到这片海域异常的静谧，显然这是一条变异鲸鲨。
一缕淡蓝色的血丝缓缓融入海水中，我这才发现在刚才的闪躲中六御的尾巴被鲸鲨划破了一个小口子，许是六御身上这道伤口的缘故，鲸鲨显得更加兴奋了，直追着我们不放。挂在身上的那些网兜早就在一开始躲避的时候就被弄掉了，此时也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六御带着鲸鲨在一道竖起的岩石上兜圈子，鲸鲨时不时撞在那上头，似乎有些恼了。这时六御的身上忽然掉下一个东西来，我定睛一看，是他脖子上的海螺。
想到这海螺的和我脖子上的那只海螺似乎有某种联系，再加上上面还有许多秘密没弄清楚，如果就这么掉了也怪可惜的，我就顺手接下了那只海螺。
相较我的担忧和紧张，六御反而显得冷静的多，面上竟然还带着一丝惬意。除了一开始受的那点儿小伤，他现在的游法与其说是在躲避鲸鲨的攻击到更不如说是在逗弄鲸鲨，在这片珊瑚海中十分的游刃有余。每当鲸鲨看似能咬到六御的尾巴时，六御的速度就忽然提了上去，让鲸鲨张嘴咬个空，几次下来鲸鲨已经怒不可遏。
它停下追逐，既不靠近也不退后，就那么不远不近地飘在我们正前方，张大嘴巴露出那一圈圈细密尖利的牙齿，上面甚至还沾着几缕被海水泡得发白的肉丝，一团水流在它大张的嘴中凝聚起来，它看起来似乎是要跟我们来真的了。
六御也停下，瞥了我手中的海螺一眼，将它接了过去。
吹——
吹？吹什么？难道我们不是应该趁着鲸鲨发大招赶紧逃吗？？？
我不解，六御也不急，拿起我胸前的海螺放到我嘴边，同时他自己也举起那只小海螺给我示范怎么拿以及朝哪儿吐气。
我学着六御的模样握住它，对着上面一个细细小小的眼儿用力吹了口气。一股巨大的冲击霎时回响在脑海中，我脑袋一晕，险些翻了白眼。
六御摇摇头，举起海螺慢慢吹奏起来。
我也找到了刚才失误的原因，这一次也改用细水长流的方式朝外吐气。
随着气息的吐入，以两只海螺为圆心向外荡开一圈圈的水波，然而比水波更快的是海螺发出的声响。小海螺比大海螺的声音更尖利些，明明没有用任何技巧去吹奏，然而这两只海螺发出的声响却自发缠绕在一起，合奏出了一道似乐非乐异常奇怪的曲子。这曲子嘛，你说它清脆吧没那么清脆，说是浑厚吧又没那么有气势，总之怪怪的，可十分悦耳。
鲸鲨在触碰到音波的一瞬间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嘴中那一团威力强大欲待发射的水团也缓缓消散。
曲子逐渐和缓，变得舒缓而又绵长，一圈圈涟漪从鲸鲨身上划过，它张大的嘴逐渐合拢，身体两侧的腮也缓慢地呼吸着，似乎连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下来了，之后它便开始绕着我们转起了圈圈，显得十分高兴，再也没了一开始的凶恶模样。
闭着眼专心吹奏海螺的六御看着就像一幅画，浅浅珠光萦绕在他的周身，鱼尾和腰相连的部分扭出柔和性感的S型曲线，飘散的漆黑发丝，翕动着的薄纱一般的耳鳍，浅色的唇瓣含着海螺微微吐气，握着海螺的手指纤长均匀，还有那一条很有质感的玄色鱼尾，从特殊的角度还能看到那些鳞片折射出的暗红。
这样的六御竟然让我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等到海螺的音律变得飘渺时，鲸鲨便调转方向游向了远方。
直到鲸鲨的身影消失，六御才放下嘴边的海螺，深深地盯着鲸鲨离去的方向，目光温柔。
事实上鲸鲨是性情温和的海洋生物，变异前一般不会随便攻击人或者人鱼，因为他们的主食是浮游生物、软体动物和小鱼之类的东西，食量也很小。而且他们喜欢飘在海面上晒太阳，其实是很可爱的鱼类。
可惜变异后就都尼玛变成残暴款的了！
辐射对海底也有影响，但比起陆地实在是好太多。灭绝的鱼类数量不是很多，只是很多温带、寒带的鱼类受不了突然改变的温度而大量死去，也有产生异变了的。具体变异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变异后的鱼都挺吓人的，这只鲸鲨大概能算典型了。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奇葩的变异……比如，人头鱼身已经有了，我忍不住看身侧游着的六御，难道是鱼头人身？噗……小鱼人你好，小鱼人再见。
不过这个海螺还真厉害，才吹了这么一小会就能让暴怒的鲸鲨被安抚下来。放下海螺，我又习惯性的摩挲一下它椭圆形的外壳，看来这两只海螺还有很多很奇妙的能力啊。
想到刚才那首曲子，就连我也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也许那首曲子不止能够安抚和驱散变异鲸鲨，对人类应该也有一些作用。
于是我情不自禁又举起海螺吹了起来，这一次少了六御小海螺的伴奏，大海螺的声音便显得有些单薄。六御转过头来，也静静听我吹曲，在那双浅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缓缓融化剥落下来。
蔚蓝的大海自上而下投下一片金黄，雾蒙蒙，轻飘飘，亮闪闪，如同上帝撒了一把金子在海水中。不过即使上方的海域再明媚，也照不到深海的几千米深渊。在海中，有两个地方是致命的，一个是有着各式辐射的海面，尽管美丽，却也充满了甜蜜的杀机；另一个则是深海之渊，那里有着各种深海巨怪和庞然大物，充斥着神秘和未知，没有光明，寒冷而可怖。
所以，反倒是不深不浅的大陆架之类的区域有着丰富的海洋生物。
不过，头顶的阳光看多了，总觉得连带着在周围略微昏暗的海水中似乎也能看到一点一点的莹白光亮了，这是眼睛发花了吧？
不，不对，貌似，这些小光点在游动？
好像是只鲨鱼的形状！这身皮居然还会发光，子弹一样的脑袋看着还是蛮有威慑力的，不过就是小了些，看不太清楚，是太远了吗……
等到这条“凶猛狂鲨”游到近前时，我才发现我的判断是有多么愚蠢，这小家伙只有30厘米长好吗！不，可能还要短很多……都没我半个胳膊长……眼睛滴溜圆，从侧面看嘴巴形成了一个向下弯曲的像是不大高兴的弧度，看上去傻不愣登的。
我拿下海螺，和这条会发光的迷你小鲨鱼大眼瞪小眼。
……
我一把捏住这条“不高兴”，它也不挣扎，依旧瞪着它圆溜溜的小眼睛，也不知道是反应太慢还是被我们两个给吓傻了根本不敢动。我指指手上的鲨鱼，再挥挥手上的海螺，意思是：什么情况？哪儿来的？
六御看看我，再看看小侏儒鲨，一歪脑袋。
禁止卖萌！！！QUQ
毕竟我们是出来找物资的，也不能空手回去，但是网兜已经找不到了，只能在回去的时候沿路抓了几只海蟹，用坚固的海藻捆绑好，撸下的可食用海草也捆成扎拎在手上。至于那条小鲨鱼则一直跟在咱们后面，赶都赶不走，之前偶然抓到的一条胖虾还被它给偷袭吃掉了。看来它也不是只会瞪眼睛的木头鱼，好歹还是会点儿谋生技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