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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之阴影背后+番外篇+50问——by晨风恨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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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去信任别人呢?为什么要对别人露出笑容呢?明明只相信着我,只注视着我就够了,像是渴求空气一样渴求着我就好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你和我。

所以啊那些让你露出笑容的人和让你痛苦哭泣的人一样可恨,一样该死。

明明带给你光明的是我,可你为什么一转身就把我遗忘在黑暗里了呢?

啊啊,明明是带着守护的心情去拥抱你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质、腐烂了。

我渴求你,抱着这样病态的思念、几乎绝望地——

爱你。

想要,好想要,哪怕撕开那些不见天日的溃烂伤口会让你疼痛,让你崩溃,我也依旧,想要见你。

痛苦么?恐惧么?害怕的牙齿打颤,疼痛的甚至想要撕开喉咙么?那就向我求救吧!我会满足你的一切欲望,让你不再痛苦,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不再被恐惧折磨。

作为代价的是,只属于我一个人吧。

第30章

洛尘觉得自己很幸福。

悲伤和忧虑似乎从他的情感系统里彻底剔除,他像是吸了毒,随时随刻沉浮在轻飘飘的云端,仿佛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

什么都不用思考。

世界的时间静止了,他穿过街道,只有商店门口风铃落寞的轻响。红绿灯尽职地跳来跳去,尽管已经没有行驶的车辆了。

他闲散漫步在只有他一人的街头,商店、马路、红绿灯,都被重密度的死海淹没,安静得让人感到不安,却给他一种畸形的安全感。他停在一家倒闭的咖啡店旁,那片空地似乎是新扩的,突兀地竖了二十几个墓碑。

零散细碎的断片在他脑海里反复沉浮,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蹲在一个看上去还很新的墓碑前,大理石的碑身只模模糊糊刻了个“秦”字。

还是个半成品。

他想去看看别的墓碑,站起时却撞倒身后的人。他惊喜地回头,声音雀跃:“穆萨!你回来了。”

这是除了他以外,空城里唯一的活人。

穆萨伸手拉过他,洛尘乖顺地靠过去。男人抓住他手腕的力度太大,让他本能地反感,可是看到他脸上温柔的笑容,他又无法拒绝。

看到他的视线仍旧停留在墓碑上,穆萨拉起他向回走去:“回家吧。那些东西没什么好在意的。”

洛尘温顺地嗯了一声,两个人手牵手,顺着静谧的街道走下去,只有踏过树叶时才会发出轻微地破裂声。

“喜欢这里么,洛尘?”两人走到楼梯口时,穆萨回身问他。

“嗯……嗯,应该是喜欢的……”洛尘眼睛落在楼梯口的椅子上,他觉得上面应该坐着一个人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孤零零的空着,“只是……有时候觉得怪怪的。为什么咖啡店旁边会是坟墓呢?”他轻声问道。

“我怕你会寂寞啊。”穆萨重新牵起他的手,微凉的指尖结结实实按住他的手背,连逃避也不允许的强硬姿态,“而且我很喜欢这里。在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谁也不能伤害你。”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你也会和我一样喜欢这里的,对吧?”专注凝视他的琥珀色双瞳清亮摄人,光是瞟见就移不开目光,洛尘愣愣地看着他,像是被催眠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喜欢。”

厕所里传来咿咿呀呀意味不明的呻(原来真的会和谐!)吟声,十几岁的杨涵偷偷摸到门口,从门缝里好奇地向里窥视。

他的父亲跪倒在马桶前,后背剧烈颤抖着发出粗重的喘息,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按下冲水键,却因为手软滑过好几次。

在杨涵心目里,父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一个能够随意摆弄看上去就很可怕复杂的医疗器械的大医学家,是他小小心目里不容亵渎的偶像。他也的确没见过父亲这么无助软弱的一面,难道他身体不舒服?

想到这里,杨涵担心地冲了进去。站在父亲背后才发现,他膝盖边还有一双伤痕累累又细又瘦的小孩的腿。

“啊……杨涵啊……爸爸实在没有劲了,能帮我、冲下水么?”男人的双臂死死把住马桶圈,他看过来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了属于父亲的慈爱,又浑浊又暴躁,看得杨涵没忍住后退几步。

“快啊!愣着干什么?!傻了么你?!这样……这样还不死的话……”他翻来覆去念咕些杨涵听不懂的话,牙齿可怖地嘎啦嚼响。这样的他比沉迷实验时茶饭不思的模样更加可怕,杨涵下意识遵从他的命令,懵懵懂懂走到马桶旁边。

然后他看到了,被他父亲双臂按进马桶里的,小孩子的侧脸。

杨涵猛地惊醒,重重摔回了枕头上。

一如既往被噩梦搅得心绪不宁,他点上一支烟走到阳台,心事重重地依着栏杆,看着隔壁洛尘的房间。

他是一个心理医生,却被名为洛尘的梦魇死死缠住,不知所措。

他平时不抽烟,作为医生也不该抽烟,可他现在只能借助尼古丁压制血液里蠢蠢欲动的痛意。梦境里的一幕幕越是想要忘记,越在记忆里嚣张的滋生不息,顺着骨髓一路烧下,他的双腿都要没有知觉了。

他是一个帮凶。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弄清父亲那样做的原因,他只是时时刻刻被抽痛的记忆灼伤,他对当年不敢言语、不敢反抗的自己厌恶到了极点,他只能在看到洛尘的时候,一遍遍地安慰自己:他还活着。而且自己的父亲——也已经受到惩罚了。

杨涵在阳台上呆站许久,直到他被烟头烫到手指才猛地回过神来——洛尘就站在旁边的阳台上,直勾勾地看了他不知道多久。

他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把栏杆撞的嘎吱作响:“……洛尘?你也睡不着么?”

洛尘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还是稍稍佝偻起身体,一副拘谨又羞涩的模样,可杨涵却莫名在那双阴沉沉的眼睛的注视下感到恐惧:“没有事先和你说呢,算是惊喜吧,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洛尘。”他像以前一样,露出爽朗温暖的笑容,可他却觉得今晚的笑脸很难挂住。

可能是刚做过噩梦,就对上真人的原因吧。

洛尘慢慢地靠过来,似乎还有些怔愣地不敢置信:“医生……?你也搬过来住了……?是因为……想要亲自监视我的原因吗?”

杨涵叹气,疲惫地捏捏眉心:“……你发现了么?这件事我要向你郑重道歉,洛尘。但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你知道的,穆萨如果又做了些什么,起码我可以及时知道。”他真诚专注的表情大概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对他放下戒备和抱怨,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隐隐浮动的不安——那个监视者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

洛尘低着头,杨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隐约听到他小声的说了一句:“其实穆萨他……”他的声音太小了,后面的字杨涵没有听清,他自然靠过去,想听清他说的话。

“——已经杀了监视洛尘的人了。”洛尘猛地抬起头,两人几乎脸贴着脸,杨涵惊愕地看着他脸上绽放的笑容——温柔和煦、干净柔软——那是穆萨的笑容。

“这个栏杆,很不安全呦,医、生。”操纵着洛尘身体的穆萨揪住杨涵的衣领,对他温柔一笑。施力的瞬间本就松动的栏杆发出让人牙酸的巨响,断成两半掉到楼下,杨涵惊险地单手挂在洛尘阳台的栏杆上,手指用力到青筋暴起骨节泛白,绝望地死死抓住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穆萨居高临下俯视他,笑意温和却让人发冷:“现在我该怎么办呢?你说——我是一根根掰开你手指好?还是干脆把你踩下去呢?”

“如果你是因为我监视洛尘的原因——”杨涵冷汗从额角流进眼睛,他急匆匆地为自己辩白,被穆萨一口打断:“不只是这样。”

“虽然这个身体也好,洛尘这个人格也好,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一想到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监视着日常的一举一动,我确实很不高兴。但是,最令我不开心的是——你想要他的命。”

“我并没有这么想过。”杨涵的手指疼痛到麻木,他努力仰起头,夜里微冷的气流刺痛他的角膜,“杀过人的是你,我一向分的很清楚。”  :哦?是这样么?”穆萨玩味一笑,“就算你的父亲,被我变成残废?”

“是的。”杨涵麻木地重复着,不知道是出于本心,还是为了生存,“有罪的是你,不是洛尘。”

“洛毅经你手送来的药物,你是送去做过药物分析的,不是么?”收起笑容的穆萨平静得让人害怕,“你明知他吃了药会有什么后果,你还是——给他吃了这种慢(到底哪里和谐了?!)性(我都不知道打什么了!)毒(这个也会和谐啊?!!)药。”

“因为它控制你的效果,和它的毒性一样显着!”杨涵看到他真的伸出脚作势欲踢,放声喊道,“不要再让他控制你了!洛尘!清醒一点,别再任由他犯错了!”

脚尖在触及他的时候猛地一顿。

会起效么……杨涵忐忑不安,他的生死全部由面前这人掌控,而他的手臂也已经完全麻木没有知觉了。他竭力仰起酸痛的脖颈,看到他一瞬间怔住的眼神时不由狂喜——彷徨无措、如履薄冰、又迟疑又软弱——绝对是洛尘没错!

下一秒他的后颈被大力拖拽,对方单手将他扔回阳台的动作不屑得像是在扔垃圾:“别烦洛尘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劝他睡下。”

“……我父亲会那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杨涵狼狈地从地上爬起。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医生。”穆萨单手扶住门框,没有回头,“希望你别再梦到洛尘了,我可不希望他出现在别人的梦里。”

第31章

黎明洛尘从噩梦中惊醒,梦里一个陌生的男人从隔壁阳台掉下,摔得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冗长的一线灰白自窗帘缝隙中扑出暗沉沉的影子,那一点光芒惘然地、垂死挣扎地拖到床头柜上的相框。

玻璃下是两个男人的合照,侧对镜头微微羞窘移开目光的洛尘,和一个精致俊朗到称得上漂亮的年轻男人。

他和穆萨。

他从床上侧过身,单手拿过相框,手指摩挲边缘精致的浮雕,总觉得这照片不太对劲。

一只手揽过他的肩膀,帮他裹好被子,冰冷的指尖并没有因为一夜安眠有所好转,轻轻搭在他的眼睛上:“不再睡一会么?”

“嗯……我做了个噩梦。”洛尘任由穆萨拿开相框,转身蹭到他的枕头上,“……我梦见,隔壁有人从阳台掉下来了。”令人安心的好闻气息包裹他的鼻尖,他被绝对安全的环境簇拥,眼皮慢慢沉下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思考。

“噩梦罢了。”穆萨把他拥回怀里,声音里带着笑意,脸上却是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我们隔壁,没有住人。”

杨涵接到洛尘电话时,犹豫了很久。

在那个堪称惊险的夜晚过后,唯一遗留的影响不过是邻居对噪声的几句抱怨,和已经不安全的阳台。他偶尔不自觉地在洛尘的店外晃荡,隐晦观察操控着洛尘身体的怪物,露出和原来洛尘截然不同的笑容。

是的,怪物。

分裂出来的新“人格”在行为举止、年龄性别甚至语言能力都有可能区别于原来的人格。

——但那也仅止于精神层面。

洛尘连抗一桶矿泉水上五楼都会费劲,穆萨却可以单手把一个成年男子扔回阳台上。

他是一个掌控洛尘身体的怪物。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是通过什么渠道进入洛尘的意识,但是杨涵可以肯定,他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人格。

他可以肆意修改切割洛尘的记忆,可以让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独立人格消隐无踪,他甚至可以在他出现的时候短暂地改造这具肉体——

让洛尘不会死。

父亲在洛尘身上做过的事像是针一样攮入心脏,时不时阴险地戳他一下,提醒自己的存在。杨涵抓着手机,不敢去接电话。

他害怕会是穆萨,更害怕是想起一切的洛尘。

可手机铃声一遍遍颇有耐心的循环重复,似乎他不接起就不罢休。杨涵还是接了电话,手机那边传来轻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医生,中午好。”

是穆萨。

洛尘说话总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尾音迟疑地拉长,如不安上浮的气泡,不知道何时就会胆战心惊地碎掉。

穆萨说话和他截然不同,吐字清晰铿锵有力,字里行间刻意带上为温和的笑意,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有礼,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杨涵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对方没有在意手机那头冷淡的沉默,彬彬有礼地说了下去:“医生搬到这里,说是给洛尘一个惊喜。那么我也准备了一个惊喜,回报给医生哦。去门口看看,喜不喜欢?”

门口放着一个生日蛋糕盒子。

杨涵提起它时,抬头看到对面死死闭上的房门,不知道穆萨是不是就站在门后举着手机,透过猫眼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就像自己监视洛尘一样。

盒子很大,似乎能放下一整个双层大蛋糕,包装也很精美繁琐,他把手机夹在耳旁,有些急躁地拆下绑成蝴蝶结的深紫丝带。

理智尖叫着让他远离这份不明内容的“礼物”,他知道以穆萨对洛尘偏执到病态的保护欲,这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穆萨睚眦必报的扭曲性格。

盒盖冰凉,碰久了手指开始麻木地失去知觉,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杨涵却感到庆幸——要不是手指失去知觉,他很可能已经把盒子掀翻到了地上。

——蛋糕盒里,端端正正摆着他病人的人头。

他还记得只有一身灰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他的家人在抛弃他前最后往他的医保卡里打进一笔钱,于是他也就勉强尽到身为心理医生的职责,偶尔在这个疯子犯病时开解开解。

他没有家,没有亲人,很多时候只能流浪在大街上。可如今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成了他最后的归宿,他闭着眼睛,看上去很安详,嘴角还带着点傻乎乎地笑。盒子周围插了一圈防腐剂,边缘用干涸发黑的腥臭液体涂鸦成一个恶意满满的单词:surprise。

他好像在在做一个荒诞的梦,夹住手机的肩膀因为指尖的凉意渐渐麻木,电话那头穆萨低低的笑声隔着屏幕,如一把悬在他头顶的滴血的利刃:“喜欢么,医生?”

“怎么不说话?啊,你不用担心,我告诉他我要把他的头颅送给他最喜欢的杨涵医生,他立刻就高兴地答应了,死的一点都不痛苦哦。还真是感人的同性之爱啊,没想到洁身自好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医生会这么受同性喜爱呢。”

“……他的身体呢?”杨涵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心里叫嚣汹涌的怒气。

“不用医生担心,我已经好好处理掉了。虽然处理的时候被洛尘店里的那个女孩看到了。我想想……是叫秦语晴吧?”语焉不详的留白最让人恐惧,杨涵生怕听到的那几个字,毫无阻隔传入大脑,“没关系哦,我不会让洛尘因我进监狱的。想要猜猜看,我把她怎么样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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