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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扶苏——by楼上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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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闭了眼,不忍再看。

他暗暗有些后悔,如若自己那时提点她几句,是否结局会有些不同?只是此念一起,忍不住自嘲地笑了。正因为他太明白自己的父皇的是怎样的人,便也清楚,自己做什么,斗不过是徒劳。

帝王之身,便能视人命如草芥,肆意杀伐,这是他永远也无法认同,却为嬴政所笃信的事。或许,这便是自己同他之间永远存在着的鸿沟罢。

这鸿沟贯穿前世今生,依旧深重如初。扶苏知道,除非自己有朝一日能取对方而代之,否则,重活一世,依旧什么也不能改变。

这绝非他所要看到的结果,绝非。

暗暗握紧了拳,又无力地松开,扶苏抬眼无声地凝视了方才庄姬尸身离去的方向,转身准备离去。

而正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长公子请留步!”

扶苏顿住步子回身,却见来者乃是嬴政身边侍候的宫人,便客客气气地回了礼。

那宫人来得有些急,顿住步子也不急寒暄,只道:“陛下传公子即刻过去。”

扶苏闻言一怔,没有立即答话。

那宫人见状,便又有些心焦地催促道:“陛下今日不知为何,仿佛是喝醉了。正好传公子过去,公子便替奴婢劝劝陛下吧!”

嬴政虽然身为一代雄主,然而酒量却是不好,这一点扶苏是明白的。毕竟自己浅薄的酒量,便是承袭了他。

故扶苏知晓嬴政平素极少饮酒,今日蓦然听闻他竟喝醉了,心下便不免有些疑惑。他迟疑了片刻,终是对那宫人道:“父皇传召,岂敢不去。这便走罢。”

扶苏推门而入,见到嬴政手握着酒壶,醉倒在桌边,心下便是一痛。

他慢慢走过去,在对方身前蹲下,轻轻地唤了声:“父皇……”

嬴政似是醒了过来,睁开眼,看了看他,笑道:“是你……”许是喝醉了酒的缘故,他眼神有些朦胧,但仍是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扶苏迟疑了片刻,终是伸出手,将人扶住。

正此时,他感到身后一个黑影闪过,想也未想,便挡在了嬴政身前。

然后,眼前刀光一闪,接着,自己的血便染红了视线。

而那刺客也未料到一击居然失手,不禁在原地楞了一下。

便在这空当,嬴政已然冲上去一脚踢翻了刺客。紧接着侍卫听闻动静,蜂拥而至,将人拖了出去。

“扶苏!扶苏!”嬴政这才仓皇地回身,将一身血红的人拥在怀中。

扶苏笑了笑,道:“父皇……儿臣只怕是没救了……”

“不!休要胡说!”嬴政咆哮着打断他,道,“你若敢胡说,朕治你死罪!”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扶苏恍若未闻,笑得清淡,“今日儿臣有一句心里话,务必要说给父皇听。”

“你说……”嬴政紧握着对方的肩头,声音哽咽。

“儿臣这两世,所爱唯有一人。如今命不久矣,只希望那人能明白儿臣心意。”

嬴政沉默,喃喃道:“其实父皇什么都明白……”

扶苏轻声道:“父皇不问,儿臣心中所念……乃是何人么?”

嬴政慢慢道:“你说……你说罢……”

“这番话,还望……父皇替儿臣转告一番……”扶苏用力地抬起身子,凑到对方耳畔,低声道,“此人名唤楼上黄昏,乃是本文作者。本文如果不能HE,父皇记得拉她下去陪儿臣……”

嬴政怔住。便在这一刻,扶苏闭上了眼。

房内只剩下一片沉默,唯有嬴政喃喃自语的声音分外明显。

“你、你居然……和朕暗恋的是同一人……”

第七章

扶苏跟随在宫人身后,往嬴政处而去。

天际浓云密布,透不出一丝光线,教这夜色也变得沉重,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沉沉压在人心头。耳畔是绵密不断的落雨声,较之方才的瓢泼之势头,此刻似已微微小了几分。

扶苏抬起眼,循着声响望向廊檐一角,那已然连成线落下的雨水,正不住地下落着。略略迟疑了片刻,身前的宫人却是步履匆匆,已然走远几分。心知他们对嬴政俱是心存畏惧,不敢有半分违逆的,扶苏暗叹一声,心下不愿累及旁人,便也加快了步子,随他而去。

及至到了嬴政房门外,那宫人示意扶苏在一侧稍候,便先行行至门边,朝里内小心道:“陛下,长公子来了。”

然而里面并无回应,透过纸窗望去,甚至连一丝光亮窥不见。

那宫人静待了片刻,见无动静,只得转过头来同扶苏对视。而正在此时,只听闻里面忽地传出阵阵声响,似是器物破碎的声音。那声音纵然透过了千重雨落声,隐隐约约地却仍是足以辨认。

扶苏迟疑片刻,走上前去意欲推门。而那宫人一惊,下意识地便要伸手阻拦,毕竟没有陛下的允许便这般擅闯进去,是有可能因此丢掉性命的。

而扶苏冲他微微颔首,低声道了句“无妨”,仍是轻轻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屋内的灯早已熄灭,较之屋外更为黑暗,几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周遭一时亦没有声响,唯有扑面而来的酒气,顷刻充斥满所有的感官。

扶苏微微眯起眼,试图适应屋内的黑暗。然而一声“父皇”不及唤出口,只觉周遭的酒气忽然变得浓重了几分。紧接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便模模糊糊地映入视线。

距离骤然拉近,扶苏整个人一怔,本能地便退后了几步。然而身后是合上的门板,退无可退。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觉得这一幕是如此似曾相识,是如此……让他不愿重新记起。

极力地平复下脑中翻滚的思绪,他慢慢道:“不知父皇唤儿臣……”然而口中的话根本不及说完,只觉身后一道大力袭来,整个人已被用力地揽住,重重地撞入面前人的怀中。

紧接着,下颚被扣住抬起,被迫迎上了对方陡然下压的唇齿。

这亲吻是一场单向的掠夺,霸道蛮横,不给对方以任何喘息之机,完完全全……是属于父皇的方式。可笑的是,过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

在对方浓重酒气的浸溺之中,回忆眼看着便要化作一个漩涡,将自己卷入其中,无法自拔。然而脑中的思绪却仿佛在极力地回避着什么,只是不甘地与之抗衡。

身心挣扎间,扶苏忽然伸手抵上对方的胸口,用力将人一推,便转过身去,在黑暗之中摸索门闩。然而方一转身,一一只有力的臂膀便从身后伸出,拦腰将他拉了回去,后背被迫抵靠上那人铜墙铁壁似的胸口。

束缚在腰间的臂膀越发收紧,勒得人近乎窒息。而那力道,绝非他所能匹敌的。

扶苏心知自己此时此刻,已再无逃离之机。

正此时,下颌一痛,却是嬴政伸出手,猛然别过他的侧脸。紧接着,在弥漫的酒气之中,他的唇齿便自后探索而来。

这一次的吻更深更重,仿佛是对方才试图逃离的一种惩戒。

扶苏终于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他感到自己已然身心分离:心智在躲避在躲避,可身体却已然节节败退,束手就擒。对方的气息萦绕在口舌之中,混杂着酒气,带着渐至浓重的情欲,不断地加重加深着。便一如其人一般,已成同一张普天的大网,将自己牢牢笼在其中,教人动弹不得,逃离不开。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思绪却一直飘忽不定,游离在现实和回忆之间。试图触及,却终究只是退缩回去,进退两难。只是在思绪的迷离之下,身体的触觉竟变得有些模糊。仿佛正被狠狠亲吻着的,并不是自己。仿佛自己,在这场掠夺之中,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而正此时,只觉整个人突然一轻。一个天旋地转间,身子已被嬴政打横抱起,几步走向床榻。

紧接着,自己被重重地扔在床榻上。然后,对方俯身而下;然后,自己衣衫被大力扯开;然后,是遍及周身的粗糙抚弄;然后,是带着温度的亲吻和啃咬;再然后……

扶苏怔怔地看着眼前一片黑暗,视线在微微的晃动间,却如何也寻不到一个落脚之处。

他在心中问自己,为何不反抗,为何……还要重蹈覆辙?可是身体同心智却愈发地分离开来,已是全然不听自己使唤。

正此时,却感到身上的动静戛然而止。扶苏收回散漫的思绪,聚焦起目光,却发现嬴政正俯身在上,垂眼定定地看着他。

如此近的距离,对方的眼以及眼中闪动的情欲,已然足够看得分明。只是那眼神却是空洞而恍惚的,并没有往日那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深沉威迫。

扶苏知道,他这是彻底醉了。也许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此刻正在做的事罢。

然而这短短的停顿之后,嬴政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侧脸。那动作,同方才判若两人,竟是可称轻柔。

扶苏一怔,在对方的触碰之下,身子竟是狠狠地颤抖起来。这一刹那,他知道自己是彻底走不出过去了。

而嬴政的指尖在他面上慢慢游离着,最终停顿在了下颚处。然后他仿佛是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你比较像……还是你比较像……”

声音朦胧,言语模糊。

扶苏闻言的一刹那,却只觉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刻几乎凝固,降至冰点。

但很快,他自嘲地笑出声来。

岂止是不知自己正做着什么,便连是对何人所做,也不不知晓罢……

然而便只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已然便俯身下来,重重地将他吻住。

满心的嘲意让扶苏不知从何处来了力道,竟是一把将人退开,坐起身来。

嬴政始料未及,被他推得偏过身子,虽然意识模糊,却已然勃然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说罢仍是伸手来扣他的肩头。

然而扶苏原本意欲下床,闻声突然不动了,低声笑了笑,只是任凭对方将他拉回,反身抵在床榻内侧的墙壁上。如同一只野兽,伸出爪牙野蛮而有力地捕住属于自己的猎物,嬴政看着面前的人,口中慢慢道:“朕的人……还想逃到何处去?”

近距离的四目相对,对方微红的眼中,最原始的欲望清晰得全无半分掩饰。

只是他此刻眼中所见的,却会是谁呢?

这般想着,扶苏又笑了一声,却是忽然伸出手,反扣住他散乱的衣襟,将人越发拉近了几分。随后一反身子,却是将对方抵在了墙边。

看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讶异,扶苏慢慢垂下眼,目光扫过对方半开的衣衫,凌乱的下摆,以及身下那隔着衣裤也清晰可见的勃发欲望。

他伸出手,微凉的指尖在对方周身游离,末了探入衣底,徐徐下滑,最终触到了那勃发怒张的源头。

嬴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双目赤红地盯着他,然而眼光迷离混沌,仿佛看不清他是谁。

除去最后的遮蔽物,扶苏起身跪在对方身前,慢慢道:“父皇,我是何人?我……又像何人?”

嬴政同他四目相对,仿佛是受到了些许蛊惑,却终究没有回答。

然而扶苏却仿佛毫不在意,却是扶着对方的肩头,慢慢地坐了下去。

那一瞬间,他感到嬴政的身子立刻绷紧了几分,那欲望在自己体内也陡然胀大。微微前倾身子,将自己的前额抵在对方的肩头,轻轻吐出一口气,极慢地动作着。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对方的不断怒张勃发。而这……是自己的父皇。自己的血脉来自于他,此时此刻,却又以这一种方式再一次同他血脉相溶。

也许正因为这发端便是错的,之后的一切一切,才会如此多舛。

背德的快感和理智的失落,让他的神情慢慢地变得有些迷乱。只可惜对方看不到,便是看到了,也认不出罢。

看不清……也罢了,不过是重蹈覆辙而已。便且……放纵这么一次罢。

扶苏极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却又在对方的一个挺身下,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一身闷哼似乎冲破了嬴政最后一丝耐性,他伸手揽过对方,就着肢体相连的姿态将人翻转过来,急不可耐地压在身下。

扶苏俯身而下,身形深陷在被衾之中,身心俱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五指用力扣住身侧的床单,只觉身后一波一波的力道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贯穿。

然而他满心满意却只想笑。笑自己两生两世,竟都逃不开这么一场桎梏。

弓起身子,将前额抵住枕衾,他在身后的挞伐冲撞之中,在耳畔势头渐大的落雨之中,想起了埋藏太久的过往……

同样是这么一个沉重而潮湿的雨夜,同样是醉酒而丧失意识的契机,不同的是,那时的自己,心中隐藏着一份不可告人的心思。

这心思究竟是如何由最初的仰望,之后的崇敬,逐渐变为后来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情愫,扶苏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他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父皇,而这心思是背德的存在。故长久以来,他并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哪怕一分一毫的痕迹。

只是那个雨夜,一切却已然冲破了原本的轨迹。

此时回想起来,如若当初他不曾隐忍不住,俯身落下那么一个亲吻,一切便会截然不同吧。可是世事终究不容得半分翻悔,那亲吻的代价,便是嬴政在酒意朦胧间,翻身压上了他。然后,便是一如此刻一般的掠夺,挞伐,索取,占有……

抵死纠缠的一夜刻骨铭心,却又毕生难忘。那时他满心满意地以为,自己的心思,父皇一直都明白。而这,便是他给予的答复。

然而他却错得太过离谱。

第八章

之后,他在上郡度过了心如死灰,却又隐隐怀有期望的三载光阴。嬴政巡游天下时,也曾路过彼处。短暂的停留,仅止于公事的问话,除此之外,但凡面面相对之时,对方眼中所剩,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而已。

也正因如此,在接到嬴政赐死诏书的那一刻,扶苏心中全无半分讶异。他甚至觉得,这一刻迟早会来。

或许是因了自己的政见不合,让他终于彻底不再报以希望;又或许是自己那夜的主动引诱,对他终究是一个无法释怀的污点。总之以他之性,逐出京师自然不够,或许唯有如此……才算是真正地斩草除根,才算是……了却了他的心病吧。

次日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不在,只留下空荡荡的床铺。由于不远被宫人看到自己伤痕累累的样子,他独自一人拖着身体回到了府邸,未料等来的,却是一纸诏书。

命他三日后离京,不得耽搁。而目的地,是那蛮荒边远的上郡之地。

而接到诏书之后,扶苏再未见过嬴政一面。甚至离京那日,对方也没有前去送行。

是日扶苏提着马缰,无声地立在在满目秋光的平野里。回首遥望那高大雄浑的阿房宫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那夜嬴政不过是错认了自己。对这一切,他后悔不已,便要以这逐出京城的一纸诏令,尽数抹杀。

心内虽有不甘,虽有难过,只是这一切……却也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罢。

扶苏打马回身,黯然离去。

挥剑自刎的那一刻,扶苏没有犹豫。他只是想到,如若嬴政知道自己离开咸阳城之后,便再无回来的一日,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只是觉得,倘若再来一次,自己一定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只是谁又能想到,自己满心满意想要避开的,终究还是没能避开。

在身后愈发急促的冲击之下,扶苏更加用力地绞紧身侧的床单,许久之后,却是无声而自嘲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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