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我自己找软件录的,经过处理,变声后带着童音,一般人是听不出来是我,只是我自己听着,每回都有着诡异的情绪涌上来,这一回也不例外。但是还没来得急掩饰,耳边一热,那低沉的声音就响起了,“哟,没想到你的声音还能这么……嗯,可爱?”
离得好近!
近得,我都能感觉到左耳根处有热气息喷来,吓得我捂着被喷而滚烫发热的地方,惊恐地跳到一边,因为离床不远,这么一跳直接就撞床边绊了一下,倒床上去了。
何晋鹏看我的反应,一脸的茫然,“做什么,我有那么恐怖吗?”
“……不,没……只是你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有些狼狈地掩饰自己的脸红心跳,双眼不敢看他,赶忙解释,“你知道,我这屋子几乎都是我一个人,突然有别的声音,被吓到也是正常的。”
其实,我忘了,换是平常的我,就是被吓着了,也只是被吓着,绝对不会如此多此一举地解释,还如此牵强。所以,有着一双锐利眸子,还有商人的敏感的何晋鹏,哪里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他带着研究的目光看我。
比起那小游戏,何晋鹏似乎对我的反应更感兴趣,不想被当作研究的对象,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回到客厅,有些惊慌失神中,正好看到放在沙发前小矮桌的电话响了,而且响得很锲而不舍。带着诧异,我走过去拿起来,竟然有三个未接电话。
第15章: 真正失恋之后
啊……是了,调了静音。忘了调回来了。
喃喃自语着,开了锁页,都是扬奇那货打来的。我更加诧异了,这人知道我的性格,所以一般不会狂打我电话的,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正犹豫着,电话来电灯又亮了,我趁机调回了铃声状态,同时接听——
“……你小子怎么现在才接听!”电话一通,那头一阵吼,吼得十分的气极败坏,我正纳闷,那头又继续用咆哮的声音吼——“你如实告诉我,你嫂子有没有联系你?说!”
“……嫂子?”我一声反应不过来。
“对,就是你嫂子,陈娟那女人!”那边急火攻心,又气又着急的,“看来是没联系你了,他娘的竟然逃掉了,竟然逃掉了!”那边无数次地循环着,似乎对于逃掉人的那种为什么逃掉的心理有着极大的焦急与茫然。
眨了一下眼,我大概是从零碎的片语里了解了事情,于是我说:“你们吵架了吗?”看陈娟那人平时挺文静的,也做不来无缘无故……失踪的举动吧?
一听我平淡的问话,那头又炸起来了,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在那里吼:“谁跟那娘们吵架了!是、是……”后面却忽然咽了有些难以启齿,我正好奇,却不待我问,那头开始理直气壮,“……反正,就那什么,我跟你嫂子没拜堂就先洞房了,上周她偷偷检查出怀上了,却瞒着我,今天不小心叫我给发现,就说了她几句,竟然提着行李箱就跑了,拦都拦不住!她一定是早有预谋了,不然怎么早就收拾好行李?那女人!”越说越气极败坏,那懊恼的语气仿佛在气当初为什么没拦住提着行李走掉的人。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于是出言安慰,“嫂子大概是一时接受不了未婚有孕,再过几天大概就能接受了。”
“个屁!我都说事已这样,赶紧把婚结了算了,本来好好的,她一听到这个竟然一脸奇怪的表情就哭喊着说我因为这个才跟她结婚什么的,最后跑了,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疯了!”那边还没发现自己问题出在哪里,仍能理直气壮。
“这个……遇上这种情况,能很正常的女人,我想大概还真不多。”不是我隔阂他,“会不会因为她有可能对婚姻有着恐惧?不是有些人会有结婚恐惧症吗?”当然,我也不知他问题出在哪里,因为更加不了解女人,抬眼发现本来该在房间里的何晋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倚在了房门口处,听着我聊电话出神,我有些尴尬,心想着他从哪里开始听起?我要不要解释一下?
“……麻烦!”不知是不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电话那头很是晦气地咒骂了一声,然后知道我这边没有消息之后,便匆匆挂了。
拿着手机,我才想起某些事实。
已经……住一起了,原来。现在,还有了孩子。
从来不知,守了五年的感情,在完全破碎的那一刹那,自己是可以听得见那碎裂的声音的。
心跳呢?
“事情很棘手?”那边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终于出声了,惊回了我的出神,我猛然抬头,他离得已经不远了,锐利的眼里多少有些关怀。我摇摇头,心想是他误会了我的神情。
可是,不得不说,何晋鹏有些时候是真的十分敏感,他挑着眉来到我根前,几乎是瞪视一般看着我,带着研究,“那你怎么一脸的难过?”
“……我没有……”没有难过。
是想这么反驳的,话到了喉处却出不来。
巧时,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响得有些急,又急又冲的,让我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这感觉跟扬奇太像了,心说不会是那小子跑过来了吧?
“不开门?”何晋鹏瞧瞧大门,又瞧瞧发愣的我,问得很淡定。
默默地走过去把里门打开,铁门外站了个高挑而带着浑身……怨气的女士。我一愣,赶紧把铁门打开,还没来得急询问,对方倒是直接推着那黄色的行李行箱挤进了屋子,声音还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来你这里住几天。”
“住……”我愣愣地把门关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种情况,刚刚才接到电话说失踪的人,现在居然出现在我家,末了还要在这里住几晚?
神马情况啊?
女士竟然就是让扬奇现在还在那边跳脚的女友,陈娟。
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陈娟行李箱一摆,发现屋里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那本来带着怨气的小脸上露了诧异之色,然后视线在我们两人身上游走,最后暧昧地看着我,“原来小矾矾有追求的对象……哎呀,那我们家小谨这下不就亚历山大?”
嘴角一抽,我语带警告,“刚才我接到了扬奇的电话。”后面的,我不用说她应该懂的,因为她此时已经把暧昧的目光转为瞪视,一脸的威胁,“把我惹急了有你们好受的!”
我很想驳一句,就是把你惹急了也跟我无关啊,某人丢了老婆又不是我丢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从头看到尾的何晋鹏此时微皱着眉头,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对现况十分的疑惑,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挪到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这位女士叫陈娟,我兄弟的……未婚妻。”肚子里连宝宝都有了,说是未婚妻也不为过。转向一脸研究盯着何晋鹏在看的陈娟,“嫂子,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何晋鹏。”
一听我的称谓,平素成稳带着精英气质的陈娟却跳脚了,“谁是你嫂子!那混蛋、那混蛋……”后面的,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红唇,神情变得悲伤,看得我那个莫名其妙。
“呃……”我有些求救似的向看一旁的何晋鹏,可看他仍是一脸云里雾里的模样,我也就放弃了依靠他,不想,他却忽然朝我微微一笑,然后难得用起了温和的神情对上情绪有些失控的陈娟,“陈小姐是吧?虽然不太了解你与……小矾那兄弟怎么了,但是,你一位女士来到这孤家寡人的男人家里住,似乎不太方便吧?”那话,有些试探又更多的提醒,“不如这样,正好我这里有张朋友开的酒店免费卡,你可以去那里住几日,而且都是贵宾待遇,还能享受那份无人打扰的安宁。你看是不是比住在这里要方便些?”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诱人的提案。只是,何晋鹏前面却有些不自觉地触到某些东西,所以陈娟在听到后面的诱惑之时,关注的却不在同一点上,将那悲伤敛去,一脸打趣地看向我,那眼神我大概能猜到她此时的调侃意思。
只有直男才会在意孤男瓜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就冲这一句,陈娟已经明白了至少我跟何晋鹏不可能是一对。
不由得心里诽谤,你不是难过中吗?怎么还这么精明?
最后,陈娟并没有接受何晋鹏也许善意的提案,而是仍很固执地要住在我这儿,我记得当时何晋鹏的脸色非常难看,不由得心想,这个男人大约是真心当我作朋友啊,不然怎会这么关系我的个人清誉?
陈娟在我家住的第三天,扬奇还是找到了我公司来,帅气而神采飞扬的他,变得那么的落魄、憔悴,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离了一样。这样的扬奇,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不知道,认真的他,原来是这个模样的。
“……你来了。”在带着心疼而又震惊之后,我发现我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淡然,就像个隐藏高手,完美地将自己内心给深深地埋藏着,无人发觉,而那处却一直在抽疼着,从来没停止过。
双手捂着脸,“我……找不到她。”声音沙哑,颓废得就像缺了食物的难民,即将死亡。
忍不住,我伸出手,想抚摸他安慰他,很想问他,那个人就是你的空气吗?那个人就是你的天你的地吗?那个人……就是你的一切了吗?没有她,你可以折磨自己到这般地步……
可惜,我什么也问不出口。手在半空顿住了,然后讪讪地收回。是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他了,就像我真正难过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他在陪我身边一样。
“找到她,你打算跟她结婚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极轻微的,只有我自己听得出来,也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扬奇还沉寂在自己的焦虑与痛苦之中,所以,他看不到此时我眼里的苦楚。松开双手,他一脸疲惫,很没象形地就着我们公司大门前的台阶坐下,“……我一开始就打算着跟她结婚才追求她的,可是她、她……”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扬奇声音微微地哽咽着。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男人的专情。
我微微地笑了笑,立在台阶的下面,有些居高临下看着沮丧的他,温和着声音开口:“那么,如果你找到她,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绑她进礼堂,好不好?”
也许,从来没听过如此温柔的我的声音,扬奇蓦然抬起头来,本是痛苦的眼里带着深深的诧异,还有一脸的不解与茫然。我继续笑着,“答应我,要幸福,好不好?”
答应我,以后的你,要快快乐乐的,幸幸福福的,要每天都笑着,不要再像现在这么焦虑痛苦了,好吗?
第16章: 喝醉后有人照顾是不是好事
“……小矾?”终于,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声音诡异而有些颤。
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微笑也是可以那么灿烂的,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微笑,是真的很明艳啊,我努力地笑着,望了望那一片不是那么蓝的天,好一会儿才说:“嫂子……这两三天,住我那儿呢,很好。”
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睁大着双眼,里头覆盖着惊喜的男人,我咧着嘴笑,“头三个月,记得要多注意,凡事多忍让着她,不要刺激到她,别动了胎气,我昨天陪她去过医院了,已经七周了……”
后面的话,似乎不用我罗嗦了,因为那人带着疾风消失在我面前。低着头,我继续说着:“……都快要当爸爸了,还这么毛躁,怎么是好……”
缓缓地转了身,我望着回家的方向。
而这个时候,一片空白的脑海里,竟然浮现了一张冷峻却总带着狡黠笑容的脸,越来越近,然后,直到传来声音:“……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
嘴动了动,我收回迷茫而不清的视线,原来不是幻觉。我露着微笑,“怎会?我好得很。”
我……好得很。
当,一个人笑着面对最伤痛的自己时,是最残忍的,对自己的残忍。
“第一次看到你笑,跟哭一样难看。”他说得很认真,认真的我都误以为是真了,觉得扬起的嘴角都要垮下来了,我有些狼狈地转了身。
转身走下台阶,然后转身,对着那个长相身材气质都一流的男人笑问,“何晋鹏,要不要去喝一杯?”这是我头一次,不是唤他总经理,而是连名带姓。
这个人,其实比表面的还要善良,我猜他一定是不放心我,于是跟着来了,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个时候连吃晚饭都还有些早,而两个大男人却打车到了酒吧街有多奇怪的做法。不过很多家都还没有开业,我走得有些茫然,只见他打了个电话,改成他带路。我知道他路子广,所以无所谓地就跟着他走了,总该不会带我去卖掉。
这个酒吧,很雅致,并不大。进来时我没留意名字,我猜应该也是十分别致的店名才是。酒吧的老板叫扬启成,是个年轻而且十分温和的青年男子,看起来和何晋鹏差不多年纪,一直带着微笑,和某个人有那么一点像。
“你好,你叫我启成就好,白矾是个好名字。刚接到阿谨的电话把我吓了一跳,这家伙一直不喜欢我这酒吧,嫌弃我这清静得跟咖啡馆似的,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还带了朋友。”
我带着歉意回他笑容,“麻烦你了。”
扬启成笑着摇头,“不麻烦。”手里已经准备了喝的东西,推给我们二人,“再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看着面前颜色很鲜艳的液体,闻不到酒味,我好奇这是酒还是饮料,一时没留意到扬启成后面的话。只当他开营前的忙碌去了。
酒吧老板给我们送上两份简单的蛋炒饭时,我有些懵了,木木地开口:“……原来,酒吧也经营饭餐的啊。”真是头一回见到。低头再看看面前一人一份的炒饭,还放了胡萝卜粒、青豌豆、玉米粒、蛋……看起来倒是色香味俱全的,应该叫扬州炒饭?
扬启成微笑着,“哪里,我这里是纯酒吧。”然后他瞥一眼坐同吧台前我身边的何晋鹏,“这是晋鹏要求的。”解释了一半,他拿起干净的抹布,一只一只杯轻拭,含着笑的双眼微微地形成了两弯弯月儿,补充:“吃了饭才可以喝多一点酒不是?”这是推销酒的一种方式吗?至少空腹喝酒的人醉得比填饱肚子的人要快很多,醉了,自然就不能继续喝了。
“可不是,偶尔喝酒是好事,不过不能空腹喝,那是在自杀。”何晋鹏有理有据,似乎并不打算劝我别借酒消愁。
拿着勺子,味道也还可以,只是我没什么胃口。
心里装了太多东西,这个时候心里多了丝别样的东西。
侧首看了一眼难得不怎么说话的何晋鹏,他似乎也饿了,已经把那盘炒饭给席卷干净了,末了露了个满足的笑容,“还是启成做的东西好吃!”
不由得眨了眨眼,我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要么冷峻,要么似笑非笑一副女干商模样调戏人以外的神色,那种满足似乎带着心安,还有习惯。
大约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何晋鹏转过满足的脸面向我,看到我吃剩几乎还有三分之二的炒饭,不由得皱了眉头,“你不是属猫的吧?吃这么少。”末了还抱怨一下,我都有些怀疑他似乎已经忘了我是伤心难过来借酒浇愁的了。